他說著又皺起眉，“但是這樣說話太像是老前輩了?！?/br>
    蘇陸：“……”

    顏韶看了她一眼，“怎么，想說我本來就是？”

    蘇陸：“…………”

    第194章

    蘇陸默默搖頭， “你和我?guī)熥鹜?，年紀(jì)也差不了很多吧，所以起碼也得是瀧水仙尊那個輩分， 我才會覺得是老前輩?！?/br>
    顏韶似乎想說些什么，最終忍住了， 欲言又止了一次后， 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蘇陸歪頭看著自己肩上的手。

    他的手型很漂亮，骨節(jié)纖巧秀挺，五指修長有力，透過薄薄的衣料，散發(fā)著一點暖意。

    這家伙對靈力的掌控堪稱出神入化， 他甚至不需要與人接觸， 就能輕松殺死一個化神境。

    論理說， 但凡見過他如何殺死穆家家主的，除了境界與他等同的人之外，多少都會有點心有余悸。

    再與他接觸可能也難免會不舒服。

    蘇陸的感覺倒是很微妙。

    她清楚自己打不過他， 但她同時也知道，他無法像殺掉那兩個姓穆的一樣迅速解決自己。

    在領(lǐng)悟了本命之力后，她的戰(zhàn)斗力也直線上升。

    而且自從化龍的那一刻，她就意識到， 哪怕有一絲靈氣尚存， 自己或許就能復(fù)生。

    這是妖族的天賦。

    ——當(dāng)年仙盟無數(shù)高手犧牲性命， 都沒能將妖皇殺死， 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封印， 試圖用封印磨損其元神將之毀去。

    他們做不到殺死他， 或許正是因為妖族的這種力量。

    渡劫境修士的rou身和元神也一樣強悍， 但縱然是到達天人合一境界的高手， 他們仿佛也沒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不死不滅。

    或者換句話說，若是這種人遭受同樣等級的圍攻，那也是會死的。

    妖族在方面本就得天獨厚，就像大妖們能在無意間改變棲息地的自然環(huán)境一樣，金丹境元嬰境的修士可做不到。

    在到達巔峰之后，這差距更是明顯。

    然而，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妖族有了這樣的優(yōu)勢，卻從未有飛升的記載，甚至好像都沒有劫雷降臨西荒和東海。

    如今除了黎之外，妖族罕有敢去扛劫雷的高手，但曾經(jīng)可并非如此。

    當(dāng)然，也可能是人族這邊沒有相關(guān)記載。

    然而過去的數(shù)千年里，妖族那邊發(fā)生的許多大事，修士這邊其實都知道的，尤其雷劫這種根本瞞不過。

    除非他們也都跑去小世界渡劫？

    短短一瞬間，蘇陸腦子里過了許多個念頭。

    顏韶已經(jīng)說完了想要說的話，“那就祝你旅途順?biāo)?。?/br>
    然后抬起了手。

    他可能已經(jīng)看出她稍稍走了個神，但也沒有點破。

    蘇陸眨了眨眼，“謝謝?！?/br>
    顏韶停了一下，“我是將你當(dāng)做朋友，但有些事，我自己可能都想不明白。”

    他已經(jīng)將這句話說了兩遍。

    蘇陸本來已松快了許多，聞言又愣了。

    “因為……”

    顏韶似乎也有點茫然，“或許是因為……”

    他說著說著又搖頭，“你有這種感覺嗎，有時你并不明白你為何會有某種想法，你怎么找也找不到緣故?！?/br>
    蘇陸認真地看著他，“或許會有，但，不是與你相關(guān)的事。”

    顏韶也低頭看著她。

    他們站在街角一處關(guān)門的店鋪的屋檐下，他那雙霜藍的眸子蒙著陰影，卻也瞧不出什么負面情緒。

    “嗯。”

    顏韶忽然微微一笑，“挺好的?！?/br>
    他再次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這回力度不小，而且并無任何狎昵意味。

    尋常人可能已經(jīng)被拍斷骨頭了，蘇陸倒是一動不動地站著，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你當(dāng)真覺得很好嗎？”

    蘇陸也希望這個答案是肯定的。

    “你知道想要什么，這就很好?！?/br>
    顏韶淡淡道，“你若是沒這么干脆利索，左搖右擺舉棋不定，說不定我還會覺得，你也只不過是個優(yōu)柔寡斷之輩?！?/br>
    蘇陸挑起眉，“……但那樣說不定會讓你覺得很無趣？或許你就不再糾結(jié)了？要不我裝一下？”

    “哈。”

    顏韶被這幾句話逗笑了，“好，你裝來一個?！?/br>
    蘇陸：“？”

    她感覺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意思了。

    然而話已出口，也只能硬著頭皮裝一下。

    蘇陸調(diào)整了一下表情，試圖露出些猶豫之色，又扯了扯他的衣袖。

    “前輩。”

    她咬著嘴唇道：“給我點時間想想好嗎。”

    顏韶面不改色地點頭，“好啊?！?/br>
    蘇陸瞬間變臉，“什么意思？”

    顏韶看著她的表情樂不可支，“你真該照照鏡子?！?/br>
    蘇陸：“……咱不帶這么耍著人玩兒的吧，你嘴里說出來的話到底有沒有真的？”

    顏韶淡定地道：“我方才確實是這么想的，但也是因為你并沒有那樣，你若是當(dāng)真與我說的一樣，屆時我會怎么想，我自己也不確定?！?/br>
    蘇陸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了，“話說，除了得不到想要的回應(yīng)之外，很多人在這種時候，還會有那種‘我是否魅力不夠’的感覺吧？所以才會生氣？”

    “嗯？”

    顏韶有點驚訝，“我不是與你說過么，我本就是個性子古怪、不討人喜歡的家伙，這點我自己也很清楚，所以我根本不會再去想這個問題。”

    蘇陸：“……”

    合著他剛剛說七玄門的事，是真的有這種意思嗎。

    顏韶好笑地道：“你覺得是他們的錯，我可以告訴你，無論是那時還是如今，很多人都討厭我，區(qū)別只是，現(xiàn)在他們怕我了?！?/br>
    蘇陸的心情頓時復(fù)雜得無以言表，“我覺得你的手下們，應(yīng)該還是有一部分人……挺佩服你的？”

    顏韶輕輕一哂，“他們也會佩服你，甚至佩服那老雞精，但凡有本事的都會被敬服，這我還是知道的?！?/br>
    蘇陸眨了眨眼，“……我倒是并沒覺得你不討人喜歡?！?/br>
    她很誠實地道：“你之前說的一些話讓我覺得莫名其妙，后來我知道你身份，倒是能理解幾分，也談不上討厭，只是，并非我喜歡的類型，但我?guī)煾笌熜忠捕疾皇前。?，不是你的問題，你懂吧?！?/br>
    “我懂?！?/br>
    顏韶陷入了思索，“但是你不覺得他們幾個的脾氣也挺怪的嗎？你那兩個師兄？”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搖了搖頭，“還有你師父，當(dāng)年我曾與他交手，那說好聽了是年輕氣盛，說難聽了就是眼高手低，目中無人，大腦空——”

    “好了好了?！?/br>
    蘇陸垮了臉，“現(xiàn)在你確實不討人喜歡了。”

    “??？”

    顏韶委屈地道：“我說真的，他當(dāng)年可自以為是了，覺得自己天下無敵，跑來北域挑釁，還打不過我?！?/br>
    蘇陸震驚地看著他，“那個人是你??？你把他抓到了至寒山，丟到你師尊面前？”

    顏韶有些意外，“原來你知道啊，我還以為他不會將這種事告訴徒弟?！?/br>
    當(dāng)時慕容冽是想說瀧水仙尊去北域救他的事，自然就將前因后果都講了。

    蘇陸滿頭黑線，“你一向是這樣嗎？打敗了來挑釁的正道修士，也不殺人，就將其帶回水晶宮？還是因為他是仙尊的弟子？”

    “因為他雖然看著很傻，但我并不討厭他？”

    顏韶沉吟道，“他是聽聞我的名聲才來的，只是想與我比劍決勝，不曾說什么除魔衛(wèi)道之類的鬼話，否則我一定殺了他?！?/br>
    “即使是仙尊的徒弟？”

    “論理說，仙尊們的弟子，確實不能草率殺了。”

    顏韶漫不經(jīng)心地道，“但是，反正我?guī)熥鹨膊粫治衣?，遇到你師父時，仙尊的徒弟我都弄死過好幾個了。”

    蘇陸想一想也是，一來北域和冀州離得近，二來唯有魔修才能說打就打，如果師尊莫名其妙跑到青州徐州挑戰(zhàn)正道修士，反倒是給瀧水仙尊添麻煩。

    雖然說最后被俘虜了也是添麻煩，但那起碼不會造成一些門派外交事故，反正是魔門。

    唯一需要冒險的，就是他可能會付出生命代價。

    “不過他原本也不怎么喜歡那門派，我瞧得出來?！?/br>
    顏韶隨口道，“當(dāng)年我曾在他面前說了幾個名字，皆是死在我手下的萬劍宗門人，你師父反應(yīng)冷淡，只說‘那些個畜生死了也罷’?！?/br>
    蘇陸不假思索地道：“這些人定然做過一些糟糕的事。”

    顏韶看了她一眼，“……其中修為最高的那個，為了追殺我的一個師妹，毀掉了一條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