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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奢[娛樂圈] 第35節(jié)

    秋山不算太高,更遑論半山。

    若是平常,一趟纜車也不過十五分鐘便能抵達(dá)終點。

    蒲又崇隱晦地抬頭看了看角落里的攝像頭。

    攝像頭旁的指示燈閃了閃,悄無聲息地熄滅了。

    他這才道:“在這里喝酒不好嗎?”

    倒是沒什么不好。

    孔如琢成名得早,縱然年少輕狂,卻也要離群索居。

    難得有一個地方,明明是在公共場合,她卻也能這樣肆無忌憚。

    手中的啤酒喝光了,孔如琢不必蒲又崇替她開,已經(jīng)又取了一罐過來。

    蒲又崇靜靜地凝視著她,忽然問她說:“會猜拳嗎?”

    孔如琢瞥他一眼:“小瞧人,我可是逢賭必贏。誰輸了,就要一口氣喝一整罐啤酒?!?/br>
    可惜,她的逢賭必贏,遇上他時,卻突然不靈光了。

    三局兩勝,蒲又崇收回手來,淡淡道:“不用你喝酒,講點你以前的事給我聽?!?/br>
    孔如琢皺眉:“我以前的事多了,你想聽哪一件?”

    “隨便什么都行。”他說,“只要是你的事。”

    孔如琢苦思冥想了半天,總算想起一件可以說的事:“我沒去過酒吧,這算不算?”

    “算?!逼延殖缣袅颂裘?,“一瓶酒就換了一句話?”

    他好計較。

    遠(yuǎn)方的燈塔閃爍,似是流星,孔如琢凝視那遙遠(yuǎn)的一點光亮,烏黑的眼底,也被點染出明麗光彩。

    到底,還是開口。

    “我第一次喝酒,是和我大哥一起。那時因為我去演戲的事情,我爸媽都很不高興。他們覺得娛樂圈是個大染缸,我放著學(xué)業(yè)不管,去那種名利場里是自甘墮落。

    “我從小順風(fēng)順?biāo)畱T了,被寵得一點逆言都不肯聽,跑去酒吧想要喝酒,卻因為未滿十八歲被趕了出來。那個時候我就發(fā)誓,以后再也不去酒吧了?!?/br>
    說起曾經(jīng),孔如琢輕輕地笑了起來。

    明明講到這里就可以停下了,可她卻又接著往下講。

    “我被趕出來之后無處可去,在大街上還被幾個小混混攔住,還好我大哥及時趕到,把我給救下來了。你不知道,我大哥這個人就是個工作狂,又最講儀態(tài),這么深更半夜,穿著三件套的西裝,來的路上還在開視頻會議。

    “可為了我,他和小混混打架,頭發(fā)都弄亂了,還跑去街角的便利店買了兩罐啤酒回來。他跟我說,想喝酒的話告訴他,他陪著我,就算我喝醉了,也不用害怕?!?/br>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喝酒。

    酒不好喝,又苦又澀,她被嗆得眼淚汪汪。

    大哥卻哈哈大笑,又揉了揉她的腦袋和她說:“想做什么放手去做。有大哥在,無論如何,都會護(hù)你周全?!?/br>
    那么好的大哥,為了她,收購了經(jīng)紀(jì)公司,派了最好的經(jīng)紀(jì)人來帶她。

    那幾年電影行業(yè)不景氣,像她這樣沒有名氣的小演員的電影,場次少得可憐。

    是大哥硬生生花錢砸給影院,將她的電影放在最好的時間。

    后來,她一飛沖天,所有人都愛她、贊美她。

    可如果沒有大哥,她根本走不到今天的位置。

    遠(yuǎn)方的燈火落入她的眉眼,孔如琢桃花形狀的眼睛,亮得如同有瀲滟的水光流轉(zhuǎn)。

    說起往事,她像是并不在意,仰起頭來,將啤酒灌入口中,可眼底分明,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

    蒲又崇問:“還來嗎?”

    “來?!笨兹缱翐P(yáng)了揚(yáng)下頜,“我才不信,贏不了你?!?/br>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借著喝酒,暗搓搓了解老婆過去的蒲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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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23

    ◎“這里好合適接吻?!薄?/br>
    23

    大概是時來運(yùn)轉(zhuǎn), 這次她終于贏了。

    孔如琢笑盈盈說:“我也不要你喝酒,講講你小時候為什么自己從家里跑出來。”

    蒲又崇說:“因為我父母要把我送人?!?/br>
    孔如琢一愣:“什么?”

    “我有個姑祖奶奶,年紀(jì)和我父親差不多大,因為是遺腹子, 所以輩分很高。她在蒲家, 也算是個異類,學(xué)的是醫(yī)學(xué), 畢業(yè)之后卻沒有回國, 反倒一直在國外做無國界醫(yī)生。后來遇到了一個雇傭丨兵, 兩個人背著家里人結(jié)婚。

    “我八歲的時候, 她的丈夫因為戰(zhàn)亂去世了, 姑祖奶奶那時情緒一直不太好。我父親擔(dān)心她會殉情, 所以和母親商量之后,決定把我送到她的身邊。”

    他那時很小,偷偷在門外聽到父母的話后, 知道自己要被送給別人了。

    他在家中是老三, 兩個哥哥都十分出色, 溫文知禮, 成績優(yōu)異。

    只有他因為是小兒子, 母親難免放縱, 養(yǎng)成了他唯我獨尊的習(xí)慣。

    他向來天不怕地不怕, 所以一聽到父母不要自己了, 立刻便很有志氣地收拾了包袱,翻窗跑了出去。

    那時的秋山,遠(yuǎn)比如今要冷清得多, 他沿著山路一直往下。

    天上下著雨, 他被凍得瑟瑟發(fā)抖, 忽然聽到有人喊他:“那個小孩兒?!?/br>
    他只當(dāng)不是喊自己,腳步不停,可卻突然被人提了起來。

    提他的人是個老頭,頭發(fā)半白,問他說:“你一個人要去哪?”

    他不說話,老頭就笑話他:“一邊哭一邊走,怎么,考試不及格被家里人罵了?”

    他說:“我才沒哭?!?/br>
    他臉上分明都是雨水。

    可老頭不聽他解釋,硬是夾著他,帶到了半山的觀景臺。

    觀景臺修了很多年,已經(jīng)破敗不堪,風(fēng)一大,四處漏水,老頭給他倒了熱水,問他:“為什么離家出走?”

    看他不回答,從后面拍了他腦袋一下:“小犟種?!?/br>
    “我那天在觀景臺待了兩個小時,我父母總算找了過來。我母親哭得傷心,二哥也說,他愿意替我去姑祖奶奶身邊?!?/br>
    蒲又崇說到這里,沒有再往下說。

    孔如琢抱著手臂,歪頭看他,替他補(bǔ)充說:“可你還是去了?!?/br>
    “是,我還是去了。”

    孔如琢笑了起來:“蒲又崇,你天天看起來冷淡,其實還是很在乎家人的嘛?!?/br>
    如果不是在乎家人,一個八歲的小孩子,又怎么舍得離開家,去一個幾乎完全陌生的遠(yuǎn)房親戚身邊?

    他的大哥那時正在讀高中,自然不能耽誤學(xué)業(yè)。

    只有他去了,他的二哥才不用去。

    蒲又崇只是道:“二哥從小就喜歡舞文弄墨,姑祖奶奶去的那些地方不適合他。我倒無所謂,反正原本便喜歡爬高上低。”

    “為什么不肯承認(rèn),你就是舍己為人?”孔如琢晃了晃易拉罐,舉到了蒲又崇面前,“敬舍己為人?!?/br>
    蒲又崇斜覷她一眼,她執(zhí)著地抬著手,似乎他不和自己碰杯就決不罷休。

    到底,他也抬起手來,和她的輕輕一碰。

    孔如琢這才心滿意足,小酒鬼似的仰頭,又一口氣喝掉一罐。

    地上已經(jīng)滾了不知多少空罐子,孔如琢喝得有些撐了,感覺自己已經(jīng)變成了一塊香噴噴的小麥面包。

    旁邊蒲又崇卻仍是那副矜貴冷淡的模樣,連一點飲了酒的痕跡都看不出來。

    孔如琢心里不爽:“你是不是偷偷少喝了?”

    “是你酒量太差。”他嗤笑一聲,“啤酒也能喝醉?”

    誰規(guī)定了喝酒不能喝醉?

    孔如琢哼了一聲,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頰。

    還沒伸過去,便被他將手指握在掌心。

    孔如琢不安分地扭了扭,指尖劃過他的掌心。

    小貓撓人似的,不疼,但是又酥又癢。

    蒲又崇拿她沒辦法:“還想知道什么,直接問吧?!?/br>
    孔如琢就嘿嘿笑了一聲:“蒲又崇?!?/br>
    “嗯?”

    “蒲又崇!”她忽然抬高聲音喊他,“你今晚和我說這些,是不是因為可憐我?”

    天上的星星盈盈地掛在那里,地上的人間已經(jīng)安睡。

    萬籟俱靜時,可以聽得到山峰吹拂過樹梢,林海如濤,俯沒復(fù)又直起。

    她喝得太多,連面頰都是憨態(tài)可掬的粉色,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也像是藏了星星。

    星塵穿過億萬的光年,恰好在這一刻映入她的眉眼。

    那些在歲月里堆積的晦澀心事,恰如星光,生逢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