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中年人點頭，“我需要你保護(hù)她?！?/br>
    “這對我有什么好處？”江城反問。

    中年人放下杯子，刀削斧刻般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的情緒，“我不殺你?！?/br>
    “你還真是慷慨?！苯堑芍劬?，呼哧呼哧說。

    “還好，”中年人點點頭，“這是我的底線。”

    “你那么牛逼，怎么不陪她一起去？”江城梗著脖子問。

    “認(rèn)識我這張臉的人太多了，我們需要一張新面孔，”中年人并不隱瞞，他腰桿筆直，立在那里像是一柄鋒芒外露的矛，半晌后，他抬眸說：“你就剛剛好，頭腦與身手也勉強夠用?！?/br>
    江城抱著手臂，身體一斜倚在辦公桌旁，瞇著眼睛，最后咧開嘴說：“看來你們這次也是被人盯上了。”

    中年人沒有說話。

    “對方是誰？”

    聞言中年人向后靠在沙發(fā)上，最后一點夕陽退卻，房間內(nèi)沒有開燈，一切都籠罩在朦朦朧朧的昏暗中。

    這樣的環(huán)境不禁令胖子緊張起來，似乎下一秒，就要有大事發(fā)生。

    “你聽說過……深紅嗎？”中年人的語氣凜然一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在中年人吐出這兩個字后，江城腦海中忽然涌起許多支離破碎的碎片，像是有一扇鏡子制成的門。

    轟然破碎。

    可這樣的場景僅僅持續(xù)了一剎那，片刻過后，又如云靄般消散。

    “沒有。”他穩(wěn)住心神回答。

    “呼——”中年人吐了口氣，他并沒有從后者的眼神中發(fā)現(xiàn)什么值得他戒備的東西，那也是他最擔(dān)心的一點。

    “那里的人都是瘋子?！?/br>
    中年人眼神變得深遠(yuǎn)，似乎回憶起了許久之前發(fā)生的事。

    “噩夢中從來不缺乏瘋子，”江城看著中年人，稍后說：“也只有瘋子才能在任務(wù)中活下去，他們是被噩夢逼瘋的。”

    中年人搖搖頭，“不一樣。”

    “你提到了他們，看來深紅是一個組織，”江城摸著下巴說：“里面有很多成員，而且這個叫做深紅的組織與你們有仇?！?/br>
    “我也不清楚該怎么與你形容，但組織這個詞……過于具體了，”他抬眸看著江城的眼睛，二者視線交匯，誰都沒有避讓，“在我的理解里，深紅更像是一種意志，它的成員都是被這種意志所吸納而來的?！?/br>
    “意志？”

    “毀滅，瘋狂，殺戮，凌虐，暴凜……”中年人語氣一頓，幾秒后再次開口：“他們是一切負(fù)面意志糾纏在一起的產(chǎn)物?！?/br>
    “對于深陷于噩夢中的人來說，深紅……就代表著絕望?！?/br>
    “遇到他們就會死，”江城皺皺眉，“是這樣嗎？”

    “那是最好的下場，”中年人吐口氣，“還有一部分人會被他們在噩夢中圍獵折磨，”他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么，半晌后用極低的聲音說道：“用你想象不到的手段?！?/br>
    第249章 侵襲

    “他們會被折磨的體無完膚，然后像死狗一樣被拖在地上，最后沿著門丟出去，就像一袋垃圾，”中年人將手腕上的袖口挽起，一道猙獰如巨型蜈蚣的傷疤緩緩暴露出來，“他們會安然無恙的回到現(xiàn)實世界，但之后……”

    他瞥了眼門的位置，夜幕已經(jīng)降臨，“他們大都會精神崩潰，最后選擇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彼a充說：“在下一次噩夢到來前?！?/br>
    難以想象，深紅施加給那些人的恐懼甚至超過了噩夢本身。

    扭過頭，中年人盯著江城的眼睛，鷹一樣銳利的眸子逐漸顯露出來，似乎……漆黑的夜，才是中年人的主場。

    江城動了動嘴唇，“最后一部分人呢？”

    中年人愣了愣，如鷹般銳利的眸子突然縮緊，半晌后，才開口說：“年輕人，你比我想的還要強一些?！?/br>
    “你之前說的是還有一部分人，而不是另一部分人，”江城說：“這不符合東方人的語言習(xí)慣?！?/br>
    “不錯，”中年人點點頭，他盯著江城的眸子，“還有最后的一小撮人，他們占得比例極小，小到我們一開始幾乎忽略掉了?！?/br>
    中年人深吸口氣，“他們……會被深紅選中。”

    “吸納加入他們?！苯屈c頭，這點并不難猜。

    現(xiàn)實中想要聚集起一群瘋子而不被發(fā)覺實在有難度，但在噩夢中這個瘋子聚集的地方，就容易許多。

    中年人忽然笑了，是那種莫名的笑，帶有一絲少見的荒涼，“不，不止，”他身體前傾，沙啞著嗓子說：“是被選中……侵襲這個世界?！?/br>
    聞言胖子，甚至是江城，都不禁愣住了，尤其是前者，侵襲這個詞，本能的讓他感到恐懼。

    而且更可怕的是，這種恐懼，來源于未知。

    “好了，”中年人坐直身體，對著江城說：“年輕人，定金我已經(jīng)付給你了，下面你要給我一個答復(fù)?！?/br>
    幾秒種后，江城點頭，“成交?！?/br>
    中年人完全沒有意外的神情，他緩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服后，就轉(zhuǎn)身朝外走去，“不需要聯(lián)系我，時間到了，我會來找你。”

    在他的身影即將走出門，消失在夜色中，江城忽然開口，“等等?！?/br>
    中年人腳步一頓。

    “任務(wù)還未開始，你們怎么知道深紅的人會參與進(jìn)來？”

    對江城來說，中年人應(yīng)該是自己能接觸到的，對噩夢了解最深的人了，他不想放過任何了解噩夢的機會。

    “這不在定金的范圍內(nèi)，”中年人說。

    “那我換個問題，”江城也沒有被中年男人嚇住，他能感覺到，中年人或許并不喜歡自己，但目前來講，已經(jīng)對自己沒有殺意。

    “這次任務(wù)應(yīng)該對你們很重要，你憑什么敢相信我？”

    中年人慢慢轉(zhuǎn)過身，他身后不遠(yuǎn)處就是大片的霓虹。

    夜幕籠罩下的城市喧囂才剛剛開始，街頭亮起一家家燈火，還有不甚清晰的炒菜煎菜的聲音。

    對于噩夢中的人來說，這樣平淡的生活，也是朝不保夕的他們所可望而不可即的。

    “直覺?！敝心耆私o出了一個十分不走心的答案。

    “直覺？”江城笑了笑。

    “我有我的理由，但你沒必要知道，”中年人的口吻說不上強硬，更像是一種上位已久的人不知不覺中展露出的氣息。

    沒有針對誰，僅僅是端倪眾生。

    “那你就不怕我臨時毀約？”江城瞇眼看著中年人。

    “我勸你不要?！敝心耆酥苯哟驍嗔私堑脑?，隱藏在暗處的眸子陡然閃過了些什么，半晌后，平靜道：“我不喜歡違背諾言的人，如果對我的價碼不滿意，你可以拒絕。但如果你承諾了，結(jié)果卻因為更大的誘惑而背信棄義?！彼沉搜叟肿?，“那么我會把他的rou一片片切下來，親手喂給你吃?！?/br>
    ……

    夜里下起了很大的雨，風(fēng)也很大，吹得老舊的門窗發(fā)出“磕噠磕噠”的聲音。

    江城坐在辦公桌旁。

    胖子堆在沙發(fā)上，縮成一堆，下巴抵在膝蓋的位置，顯得憂心忡忡。

    他很想勸醫(yī)生不要去淌這趟渾水，那個中年男人背后所擁有的的能量不是他們可以抗衡的。

    “醫(yī)生，”他抬起頭，猶豫著開口問：“你是怎么想的？”

    “去，但我可不是怕了他們，”江城漫不經(jīng)心的敲打著鍵盤，“我是有一些事要證實?！?/br>
    “那你可小心點，”胖子咽了口口水，小聲說：“我有種預(yù)感，那個中年男人不像是說謊的樣子，恐怕深紅比他說的還可怕?！?/br>
    江城沒理他，他自顧自在網(wǎng)上搜索著什么，如果胖子此時湊過來看，他會發(fā)現(xiàn)屏幕上是一長串的名單。

    是從一個論壇上截圖下來的。

    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名，后面跟著資料，大概二十幾個，都是最近幾個月失蹤的人，而且……就在自己所在的榕城。

    其中一個叫做胡燕的名字赫然在列。

    江城微微瞇起眼睛，他不禁回想起不久前那個女警與開車的年輕警員在這里無意間說起的那句話。

    “薇姐，”那個拎著袋子的警員說：“劉隊打電話說讓我們抓點緊，城南昨晚又有人失蹤了，隊里人手不夠?！?/br>
    又……

    下一刻，中年人那股謎一般的古怪表現(xiàn)也浮現(xiàn)在江城腦海。

    “不，不止，”中年人唇邊的疤痕愈發(fā)猙獰，他身體前傾，沙啞著嗓子說道：“是被選中……侵襲這個世界?！?/br>
    就仿佛是有某種默契一樣，警員與中年男人，兩段完全不搭邊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接著又不可抑制的糾纏在一起。

    像是被貓咪抓亂的線球，越來越亂，越來越復(fù)雜，直到……最后驟然繃斷。

    “侵襲么……”江城靠在椅背里，眼神晦澀。

    第250章 冰冷

    夜幕下。

    街邊一輛毫不起眼的黑色轎車?yán)铩?/br>
    “嚓——”

    爆出的一團火苗，映亮了一張下顎留有傷疤的臉。

    五官立體得如同刀削斧刻一般，尤其是那一雙隱藏在暗處的眼睛，鋒利的像是一把對準(zhǔn)眉心的刀。

    中年男人擦燃一根老式長柄火柴，點燃了唇上的煙。

    “嘶——”

    深深吸了口指間的煙，中年人隨手丟掉熄滅的火柴，煙草劇烈燃燒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愈發(fā)清晰。

    他靠在椅背上，車?yán)镏挥兴粋€人。

    面前放著一部老式黑白屏手機。

    一根煙的時間后，中年人從西服內(nèi)側(cè)口袋翻出一張電話卡，插入面前的手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