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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被解除婚約那天開始 第132節(jié)

    男人抬眼,目光毫無停留地略過病床上的夜朗。

    最后投在茍安身上。

    “說完了嗎?”

    賀津行神色淡然地問。

    “我不舒服。”

    抬手隨意撩起面前仰望著自己的小姑娘一縷柔軟的黑發(fā),在指尖繞了繞,他沖她笑了笑,顯得有些幼稚地輕輕拉扯了下她的頭發(fā)。

    “醫(yī)院確實好臟,不合適我這樣虛弱的病人……安安,陪我回家,好不好?”

    作者有話說:

    虛弱的賀先生:她夸我說話難聽(開心)

    第80章 我想把她搶回來

    阿媽,我想不通。

    等茍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 她真的已經(jīng)像是提線木偶似的乖乖站起來……她臉紅了一下,但是坐回去又顯得好像有點過于刻意。

    長發(fā)從男人手中滑走,她抬起手?jǐn)n了攏頭發(fā),只能硬著頭皮做官方結(jié)束語:“看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那我走了, 反正爸爸已經(jīng)辭退你想必以后不會再見——”

    “茍安。”

    沙啞的男聲打斷了她的講話, 就像是一只尖叫雞被掐斷了喉嚨,她的聲音突然消失。

    被連名帶姓叫住的時候, 未免總覺得對方似乎含有殺氣。

    茍安警惕地盯著坐在病床上看著虛弱無比、病態(tài)蒼白的俊美男人, 看著他動了動手,那染了血色的吊針輸液管輕輕晃動, 他緩緩呼出一口氣:“過去的事,抱歉, 是我無知又愚蠢。”

    茍安抿起唇, 望著他。

    只是心中一片敞亮——

    確定, 他應(yīng)該是知道一些什么了。

    畢竟如果是以前的那個單純的保鏢先生, 可能會對蝴蝶酥感到有點不好意思,但不會為了這件事,一再道歉。

    ——哪怕其實夜朗并不知道,現(xiàn)在站在他面前的茍大小姐,能不能聽懂他的道歉。

    只是他看向她的眼神, 也和以前那種縱使偶有困惑, 但大多數(shù)情況堅定無波瀾大相徑庭……

    此時此刻那雙眼睛,和夢境中, 所有的, 夜朗看向茍安的眼睛, 完全重合了起來。

    “我會從齋普區(qū)搬走?!币估噬ひ羯硢? 說,“從今往后,不再跟陸晚說話?!?/br>
    這句話擁有相當(dāng)?shù)牧α浚灾劣谄埌蚕袷秦堃话?,從迷茫至緩緩睜大了眼?/br>
    她垂在身側(cè)的手動了動,唇瓣張了張,像是要說“說話算話”,也可能是“關(guān)我什么事”……

    但是夜朗無從知道。

    因為在她發(fā)出第一個音節(jié)的時候,兩人的身后就傳來低沉的男聲——

    “好了。”

    同時轉(zhuǎn)過頭,便見身后男人立在那,唇邊掛著弧度,滿眼溫和地含笑望著兩人。

    “不過是結(jié)束短暫的雇傭關(guān)系,做什么搞得像情人分手一樣?!?/br>
    賀津行說完,便放了很長一段的時間凝望著茍安,直到她放棄了再說任何一個字,腳下移動,走向他。

    兩人靠近的時候,她分明聽見頭頂上男人輕飄飄地嗤笑一聲,她條件反射抬頭,卻看見他只是唇角輕勾,并做了個虛攬她的手勢。

    輕輕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往前走。

    走到病房門口,茍安還想回頭看一眼夜朗到底在搞什么東西,然而她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聽見頭頂輕飄飄的聲音傳來——

    “安安,你再回頭一次,我保證他明天就會呈塊狀,出現(xiàn)在江城隨便哪個下水道?!?/br>
    是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的音量。

    含笑的男人唇角的弧度從始至終沒有變過。

    在茍安頭頂?shù)乃榘l(fā)一根根豎起來時,男人停頓了三秒,才用大手揉揉她的頭頂,嗤笑了聲——

    “看你嚇的……開玩笑的哦,我是守法公民?!?/br>
    ……

    茍安坐上了賀津行的車,沒一會兒,另一側(cè)的門打開,裹著一身寒氣男人坐進(jìn)車?yán)铩?/br>
    外面的天陰沉沉的,云層很厚,賀津行認(rèn)真看了一眼,嘆息似的說了一句:“好像要下雪了?!?/br>
    那自言自語的平和語氣,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茍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對他說話的話仿佛置若罔聞,只是茫然地轉(zhuǎn)過頭看了他一眼,隨后額頭上被人輕彈了下。

    “發(fā)什么呆?”

    男人的聲音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她眨眨眼,眼中稍微有了一些焦距。

    氣氛比較放松,賀津行見狀,把已經(jīng)坐穩(wěn)準(zhǔn)備發(fā)動車的司機(jī)趕下了車,自己往后靠了靠,隨意搭在腿上的指尖微曲:“想談一下嗎?”

    茍安依然望著他。

    目光坦然。

    ……這幅樣子,反而搞得我好像小肚雞腸善于妒忌的發(fā)瘋老人家啊?

    賀津行無聲在心中嘆了口氣,也搞不懂自己這幅迫不及待的模樣是要做什么,其實說要談一談,他卻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表達(dá)自己此時的狀態(tài)——

    因為陌生,沒有經(jīng)驗,所以也就壓根不知道該如何很好地組織語言,告訴她,他有些不高興。

    ……準(zhǔn)確的說,他大概半個小時前就有這種“不高興”的感覺了。

    原本以為自己至少能忍到回家,坐下來好好談的,只是剛才上車之后看茍安仿佛靈魂出竅一樣坐在自己身邊,他突然就覺得一秒都忍不了。

    本來他以為身邊的人要充當(dāng)啞巴裝傻到底,沒想到她歪了歪頭,目光依舊坦然,甚至沒有任何的變化:“你想從哪談起?”

    “我還以為你會抗拒?!?/br>
    “……怕你把我也送進(jìn)下水道?!?/br>
    “……”賀津行無語地提醒,“不要一本正經(jīng)地開這種玩笑,安安?!?/br>
    茍安轉(zhuǎn)開了臉,沖著車窗外小小地翻了個白眼,“難道不是你先開始的。”

    “介意說一下和夜朗怎么回事嗎?”

    盯著茍安的側(cè)臉,他謹(jǐn)慎且選擇性地選擇了一個委婉的開端……

    然后停頓了下,好像又反悔了。

    “不行——介意也要說,差點忘記了,以未婚夫的身份,這種問題應(yīng)該還是有資格搞清楚的。”

    茍安把臉轉(zhuǎn)回來,用疑問代替了回答:“以前你怎么沒提這件事?”

    “說不清哪里出了問題,好像是突然這樣的,從校慶那天,他看了你一眼?!?/br>
    賀津行難得露出一絲絲迷茫。

    “以前你和夜朗不是這種氣氛?!?/br>
    然后換上了肯定的語氣。

    “否則我早就想辦法把他弄走了?!?/br>
    先不提這人把“我會把他弄走”說的多么輕描淡寫,茍安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個人的第六感未免太過直白——

    這就是屬于氣運(yùn)之子的嗅覺嗎!

    別太離譜?。?/br>
    她瞠目結(jié)舌,最后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磕巴了半天,眨眨眼只好承認(rèn):“以前是有過這么一點點,故事?!?/br>
    賀津行為她的回答陷入了沉默,看上去是有些驚訝,畢竟茍安和夜朗怎么想都八竿子打不著邊。

    “夜未央那時候認(rèn)識的?”賀津行問,掀眼皮子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小姑娘,坦然道,“我后來調(diào)了監(jiān)控,所以知道你當(dāng)時是跟誰走了——”

    “你調(diào)監(jiān)控?為什么?”

    “……”

    純粹好奇。

    賀津行覺得這回答有些不太正經(jīng),回答出來就會破壞現(xiàn)在嚴(yán)肅的氣氛,于是他選擇跳過了這個問題,“你不是說你只跟賀然在一起過……”

    他用上了“你怎么騙人”的語氣,誰知道茍安的眉頭比他皺得還快,一股被罵了臟話的模樣:“誰跟賀然在一起過?”

    “嗯?不是牽過手嗎?”

    “你上幼兒園時過馬路沒牽過女同學(xué)的手嗎?”她面無表情,“我和夜朗也沒在一起,那時候和賀然還有婚約,我不能這樣,否則和他有什么區(qū)別?”

    賀津行想了想,用完全不知道是不是夸獎的語氣,“有節(jié)cao?!?/br>
    “我和夜朗后來陰差陽錯——”

    因為陸晚。

    因為蝴蝶酥。

    因為美團(tuán)電瓶車,和青山監(jiān)獄……

    “反正沒在一起?!?/br>
    賀津行坐起來了一些,動作幅度比較大,他扯到背后的傷口,皺眉“嘶”了聲,反應(yīng)過來自己現(xiàn)在就像個純粹的二愣子——

    于是整個人停頓了下,在茍安莫名其妙的注視中,男人慢吞吞又靠了回去,轉(zhuǎn)開頭咳嗽了幾聲,不知道是真的嗓子癢還是想要掩飾尷尬。

    明知道應(yīng)該不會傳染,他還是將車內(nèi)窗戶打開,待一絲絲涼風(fēng)吹入,茍安才聽見男人平和的聲音響起:“核心問題是,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

    現(xiàn)在什么?

    茍安用了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人在問什么,有點震驚,她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張了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