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他給過別人一枚香囊
幾年前陳文君一舞封神,如今為了心悅之人再次展袖,得到無數(shù)追捧夸贊,然而人聲鼎沸中他獨獨望向她—— 臺下的女子淺笑與他對視,二人相看,中間便再隔不下任何一人。他方才所跳是戲中一折,舞畢他淡雅行禮,望著她側身退場。臺下眾人仍沉浸在這難得一見的美人秀舞中,目光緊緊追隨已不見身影的陳文君,其中便包括那位安遠候嫡女,她的眼眸深沉,眼底有隱隱的勢在必得。 戲接著演,王瑩看的入神,突然看到精彩處她回眸喊老大時方才發(fā)現(xiàn)關之檀已離席。 “老大呢?”她用眼神問。 “那兒。”柳琴用下巴指了個方向。 哦~原來是去后臺找陳文君了。文君如此貌美,她若是老大她也忍不住。 暗夜后院,冷風瑟瑟,暖帳圍爐護的一方暖地,女子將男子抵在桌邊,她噙著笑卻聽不出語氣,“本王怎不知文君何時習得如此勾人的舞?!彼氖种冈谀凶拥募∧w上任意游走,宛如視察領地的君主。溫熱guntang的觸感點燃起他身上一簇又一簇的火苗,他的全身戰(zhàn)栗抑制不住的息喘。 “為王爺新學的?!彼蠈嵈?,哪怕被她肆意逗弄的茱萸挺立也不敢推阻。只是用那雙兔兒般無辜的眼緊緊跟隨她,希望能喚起她的好心同情。 “是嗎?”她勾出尾音,神不知鬼不覺的褪去他的外袍,寬大的外袍搭在他的手肘處,拖落在地面上。他還沒來得及答應,女子的唇就蓋了上來,口齒含香接甘露,纏綿悱惻動人心。他的目光中皆是她,她如此直白熱烈的親吻,激烈的叫他不敢相信。下一秒他試探的回吻,明明是再親密不過的兩人,一個簡單的吻都能讓他亂了分寸。在他印象中,除了在床榻之間外,王爺并不常會吻他,或許在王爺眼中比起魚水之歡,唇齒相吻更珍貴。 文君喜悅的幾乎要落下眼淚,他打開身體任由王爺侵入,羞人的聲音自他喉頭溢出,在她的縱容與無邊的柔情中他盡情的釋放對她的思念與愛意,月色之下,如盞盞繁星的燈光之下,男女相擁。 “那你該獨給本王看。”她離了被她鞭笞蹂躪如粉珠吐露的雙瓣,氣息微微起伏道。 “文君以為王爺會喜歡?!毕矚g他在舞臺上的模樣,喜歡他跳那支二人熟知的舞。像是懷揣只有她知曉的秘密在眾人面前吐露他的真心,好像只有那樣他的愛才能正大光明,才值得在光下落地。明明那時臺下的她眼中是有喜歡的,是有驚艷的—— 他心底生出幾分害怕,不由自主的下意識抓住她的衣袖,立即道歉道:“王爺,文君再也不會了。您別生文君的氣好么?”此時自愿脫去風光旖旎的花魁外袍,他赤誠熱烈的望向她,像世間千千萬萬被情愛束縛也不掙扎的男子。 女子給他的回應是有力的手將他的腰肢往懷中拉近,二人鼻息相交,她的容顏放大,眼中的調笑愈發(fā)深厚,他這才放下心來緊緊的擁抱著她。 “文君做的衣裳很漂亮。用心了。” “王爺喜歡便好?!彼吐暼彳浀?。 “你曾說喜歡欽州的岫瓷玉雕,正巧路過欽州時劉緙大師手上有件原料,本王便讓她隨意請了座觀音?!毕M転槟阌辣F桨?,消災解難,遠離禍害。 她總是這般做的多說的少,明明是特意在中途快馬加鞭的帶著絕好的潤料去尋劉緙,玉雕樣式也是在她琢磨許久后才最終定下,然后押著擺手說今年不再接手的劉緙雕刻。這般用心對他,你為何不說?你若不說他如何知曉。 關之檀坦然道,他不必知曉,他只要喜悅便可。 “岫瓷玉雕價值連城,這禮太貴重了王爺。文君,文君——”他如何值得她這般對他? 女子可不管他的拒絕,自顧自的偷香竊吻。正當二人情意綿綿,濃情似蜜時,被一聲突兀的呼喚打斷。 “文君?!标P之檀沒有回頭,而是松開手,悠然坐下為二人空出眼神交流的余地。 陳文君慌亂的想要第一時間對她解釋,可對面的女子已經(jīng)長袍搖曳,快速的來到了他們身邊。 安遠侯嫡女今年方十八,安遠侯老來得女,她這位金枝玉葉稱得上是掌上明珠,在京中無人敢輕易得罪,向來是所要所想皆被雙手捧著送上。不過她這次遇到的可是關之檀,她的東西,不管她想不想要都是她的。 陳文君想讓她走遠點,正思忖著怎么說文雅些不至于讓王爺厭棄,就聽見關之檀懶懶道:“看來小何姑娘不太認字?!?/br> “本王信中白紙黑字寫的很清楚,讓你離陳文君遠點。怎么,這次來尋是想好死法了?” 她雖坐在陳文君側后方,可那迫人的氣勢卻像是將他擋在身后。 “我知道您,您是隆昌王?!?/br> “可是王爺也不該做出強迫男子的事!” 聽完第一句剛想挑眉夸她還算有禮貌的關之檀失笑,這何圳真是有趣,“強迫”不是每個京中貴女必修的課業(yè)嗎,怎么她沒學? 二人對視,關之檀輕飄飄的眼神在問她:“本王如何強迫了?” “我與文君是舊識,十五歲時我遇到他,已與他兩情相悅私定終身,可母親卻將我送到鳴岐書院,說等順利結業(yè)便同意我與文君的婚事?!焙污诘故翘拐\,完全不繞彎子將事全然托出。 “還有這回事啊?!标P之檀的臉上瞧不出任何吃醋、發(fā)怒的神情,語氣愈發(fā)的淡。見狀陳文君連忙解釋道:“沒有,我沒有王爺。我,沒有,沒有——” 他慌忙的解釋,卻始終沒有說出那段“兩情相悅”的真假,何圳顯然也不相信他會當面否認,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辯。關之檀原本還耐著性子聽,幾句后不耐打斷道:“二位想敘舊請自便?!闭f罷她起身便想走,可身后的陳文君將她拽的很緊,他急促的解釋道:“我?guī)啄昵斑€未來滿春堂時確實與她見過,可我們從沒有私情,王爺。您別不要我。文君是清白的?!?/br> 他當然是清白的,若非清白的身子,當年她也不會瞧上他。 可是她最厭煩眼下的情景,她的男人與別人是非不休。 “只是見過?” “那文君你送我這個信物又如何說?”何圳拿出一支香囊,上面繡紋典雅工整,即使略有青澀也能看出繡工了得。旁人認不出,可擁有陳文君無數(shù)繡品的關之檀如何認不出,那香囊確實是他做的。 看出后關之檀再不停留,只留下句:“處理好后給本王個解釋?!?/br> 她的背影很是無情,將陳文君丟在原地,原本旖旎曖昧的庭廊此時冷風蕭瑟,陳文君的心冷了大半,直到她當真不回頭瞧他一眼的走遠了。 他回首厭煩、生氣的沖著那何圳道:“我已經(jīng)跟你說了無數(shù)遍,我對你毫無男女之情!你為何總要纏著我?幾次閉門不見我以為何女君會明白我的意思!” “那你對誰有男女之情?隆昌王嗎?” “她拿你當個人嗎?你不過是個玩物!不如意時便將你毫不留情的拋棄!陳文君!你難不成真的愛上她了?” “不拿我當人又怎樣?玩物又怎樣!我甘愿當玩物,這些年本就是我求著她、央著她?!?/br> “況且何圳你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你我相見三面,隨手贈你香囊而已。什么定情信物,著實令人惡心?!?/br> “呵,陳文君,典雅端莊的殼子裝不下去了?你不過是鄉(xiāng)土中來的泥腿,被她溫養(yǎng)幾年還真以為自己攀到高枝,別忘了當年你可是在我家為奴的!” “忘不了。你說完了嗎?”他毫不生氣,像戲外人一般,只是眼眸總是望向關之檀最后離開的方向。 “陳文君,你這些日子避著我不就是擔心你我私情被她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知曉你是何種男子,她定不會再要你。你跟我走吧,我納你為妾?!焙盟婆c她做妾有名分極有榮光。 “我為何要跟你走?” 女子聞言笑容出現(xiàn)幾分龜裂,她撐著氣道:“你我兩情相悅,她若是要鬧,便讓大理寺的主審來評理,再不濟我鬧到圣上那去,即使她貴為王爺也不能拆散你我?!?/br> 陳文君心中直道荒唐,他道:“你喜歡我?” 美人雖面無表情但仍惑人心扉,何圳直直點頭,文君眼中厭惡更甚,他道:“我厭惡你,惡心你,恨厭你,煩你,恨不得你從此消失在我的世界?!?/br> “不可能。定是隆昌王強迫你我才會分開,現(xiàn)在我已回來我們可以重修舊好,我不嫌棄你非完璧之身?!?/br> “你閉嘴!你不就是喜歡我這張臉嗎?我現(xiàn)在刮花你滿意嗎?我已經(jīng)說了很多次,我一點都不喜歡你,我愛的是隆昌王,哪怕跟在她身后沒名沒份,哪怕我是個玩物,我是個她隨手都可以扔棄的東西,我還是愛她。我唯一愛的,我一直愛的就是她!我不在意她愛不愛我,我不在意她將來要迎娶誰入王府,我不在意她是否有一絲一毫的掛念我!” “此生此世,永生永世,我只愛她一人!” “你要是再搗亂打攪,引得王爺厭棄我,哪怕豁出這條賤命,我也要殺了你?!?/br> 何圳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也沒有想到曾經(jīng)溫柔似水、怯懦溫雅的男子有一日會雙目猩紅的恐嚇、威逼她放手。 可是她不明白,曾經(jīng)青澀愛戀在他看來竟什么都不是嗎?這一刻的狼狽讓她沒來由的感謝已離場的隆昌王,她將這一幕留給他們,至少保全何圳的臉面。若是被外人瞧見,何圳不知她是否還要強撐著與他辯白,可此時無任何人在,被傷透的她終于可以沉默喘息。 “抱歉,或許曾經(jīng)陳某的舉動讓你誤會,但陳某對你從未有任何情誼,我希望您別再來打擾我與王爺?!标愇木潇o下來,只余一句不算得上安慰的話丟給她。 男子看上去或許軟弱溫雅,對誰都一副好臉相待,可他的心如磐石,堅硬不可摧毀。 陳文君追來雅閣時未見關之檀,只有她的好友們推杯換盞,雙眼迷蒙的望著額間溢出汗液的他,結結巴巴道:“陳,文君?怎么?了?!?/br> “貴人安好,請問王爺在嗎?”他已將她可能去的地方全找遍了,還是沒見她的身影。他的心中恐慌愈發(fā)深,他沒有做對不起王爺?shù)氖虑?,他愛的只有王爺,可是王爺多他不多,少他不少。他在王爺心中或許當真沒有那么重要,只不過他乖巧聽話,從不給她沾惹其他,可如今他這點好都被抹去,那王爺還會接受—— “她啊,安國王子也剛來找她,說好送人家回去結果她先跑了。去哪了?不知道啊,她沒跟你說嗎?你都不知道,我們——” 他想到有個地方她可能去,不,應該是她本應該去,可那個地方他去不了。 王府。 【隆昌王府】 明知不可能進去他還是來了,甚至急到?jīng)]穿外套,素著長袍便坐車疾馳。王府門楣高懸,燭火通明,侍衛(wèi)威嚴。 他下馬車,冷風打在他的身上將他凍的發(fā)抖,可是他卻毫無察覺。王爺身旁的侍從皆已不再樓中,現(xiàn)下他如果想見只能央求門子通傳,好在門子態(tài)度溫良,問清他的名號后便拱手說稍后以待通傳,隨即那扇尊貴的門便又合上。他的小侍求著他先去車中等候,他置若罔聞,立在寒風中等待那扇門開啟。 可一炷香的時間過后,門子帶回消息道:“公子請回吧,王爺不見客?!?/br> “王爺在嗎?”他急切道。 “在。已歇下了?!遍T子回道。 沒事,沒事,至少王爺回到王府是安全的。雖然她不見他,但她還會來找他的。這王府本就不是他該來的地方,等她明日,或者后日,或者何日她來尋他,他再同她解釋,他與那何圳毫無關聯(lián),他也不是故意來王府尋她的,他只是擔憂她的安危。好好解釋,好好解釋,她會原諒他的。她不會不要他的。 回去吧,回去吧,可他的腳步卻仍釘在原地,望著高門顯赫的王府,看著面前緊閉的門,他的心中沒由來的涌起一股悲涼。是不是有一日她不要他后,他便再也無法見她。這一夜那曾經(jīng)被他盡力忽略的身份懸殊又重新稠膩的蓋住他的面龐,讓他幾乎窒息。 一墻之隔的關之檀正與劉楓談話,門敞著,身為王夫的孟玉竹停步,二人遠遠對視。關之檀挑眉示意他有何事,孟玉竹厚著臉皮走了進來,問道:“王爺今日不是說不回來嗎?玉竹未去迎接,請王爺恕罪?!?/br> “無事。這么晚了你也該早些睡?!焙笠痪涫撬X得語氣太生硬,逼著自個說出口的。 “小廚房為王爺溫著安神湯,王爺一路煩憂,玉竹為您取來?!标P之檀停下話語,像是沒見過他似的,瞅他一眼,又瞅他一眼。孟玉竹被她盯得不自在,暗想出門的時候打扮仔細,未有失儀。她用那副神情瞧他作甚? “劉楓你先下去吧。派人將安神湯取來?!?/br> “是。” 屋內只剩她與孟玉竹,男子面色可見的緊張起來,看著他這幅模樣關之檀不免笑道,這孟玉竹難不成被換了芯子?他們從前剛認識的時候她可不敢想這外柔內剛的孟公子有一日會伏低做小,于是她半開玩笑道:“這般賢惠,做了什么虧心事?” 沒想到他溫柔相待,得到的卻是她的惡意揣測,孟玉竹騰的一下就生出氣來,但他很好的掩蓋后,柔聲道:“只是許多日不見——”思念王爺,只是那半句他說不出口。望著無情無義的她,他的驕傲仍不允許他先低頭。 “王爺明日在府中嗎?”他問。 “在。” “明日可否陪玉竹回趟孟府?” 是為了這事,關之檀心下了然,原來他柔情以待是為了求她同他回府。 “可以。”她答應了。卻沒見他有多開心,關之檀如今是越發(fā)看不懂他了,難道真的要還他自由他才能由衷的快意起來嗎?難道嫁于她當真令他一分一刻都無法忍受嗎。她想起孟玉竹,陳文君,又想起韓懷仁。似乎他們都不愿在她身邊駐足,她對他們足夠坦誠足夠尊重,即使這樣也留不住任何一人? 孟玉竹見她臉色冷淡下來,怕她口中蹦出傷他徹底的話,見安神湯已經(jīng)送來,縱使有再多不舍他還是忍著痛意起身,勉強笑道:“王爺盡早休息,玉竹不打擾了。” 自成親后應他的要求他們一直分房睡,關之檀聞言點頭,神色不明的將安神湯飲下。 孟玉竹走到游廊處后,才低聲詢問身邊的侍從小柳:“走了嗎?” 小柳:“走了,方才剛走,留了約莫兩刻鐘?!?/br> “嗯?!泵嫌裰竦?。王爺在外如何他管不了,可若是在王府沒人能從他手中奪走她。 ———— 別生氣啦,這不是更了8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