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春腰 第68節(jié)
“你說呢?” 伴隨著男人的話語,她被迫對上他的眼睛,只覺得他的眼神極為攝人,如暗沉深海波濤,起伏不息。 那其中的浪潮,猛烈席卷而來,叫人難以呼吸。 她招架不住,蹙了眉,慌忙移開視線,“我不知道?!?/br> “秦雙翎……” 付玉宵盯著她,微微瞇眸,“你今晚很奇怪?!?/br> 秦如眉身子輕顫了下,連忙埋首進他懷中,“我是被嚇到了?!?/br> 這話半真半假。 她確實被今晚的事情嚇到了,可并不只因為此。她恢復(fù)了記憶,但暫時不想讓他看出來。 他應(yīng)該……沒有看出來吧。 頭頂沒有傳來聲音,秦如眉心中愈發(fā)忐忑,七上八下。 正當(dāng)她擔(dān)憂之時,付玉宵的嗓音帶著諷刺,終于響起:“誰讓你出門?我撥了那么多人守著,也攔不住你一個人。” 她松了口氣,低聲道:“阿晝,我只是想見你?!?/br> “最近我很害怕,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 這句話很簡單,卻容易擊進人的內(nèi)心。 尤其是男人。 果然,付玉宵沒再說話。 須臾,他淡淡的聲音傳來,因她與他離得近,貼在他胸膛上,那震動便感受得極為明顯。 “之后不會再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br> 空氣安靜了許久,秦如眉忽然小聲問道:“阿晝,你叫什么名字?” 她說著,在他胸口撐起身體,鼓起勇氣對上他的視線,“我想……我想知道你的名字?!?/br> 付玉宵回望著她,不語,眼底神色令人捉摸不透。 她努力裝出期待的模樣,盼著他的回答,可過了很久,他都只是深深盯著她,一聲不吭。 她不由退怯了,正要從他身上下去。 “奚無晝?!彼?。 秦如眉的身體一僵,好久,才抬眼看向他,眸光震顫。 男人說得很平靜,毫不相關(guān),仿佛這并不是他的本名,而是另外一個陌生人。 秦如眉卻無法動彈。 耳邊仿佛有鑼鼓狠狠一敲,那聲響震天,回音層層蕩開,叫她難以聚神,愕然至極。 她恢復(fù)了記憶,卻并未忘記失憶時發(fā)生的事情。 她記得她那日問過他,晝這個字。 那時,她說這個字很好。 晝,是天光的意思。 她原本以為他的名字寓意很好,卻從來沒有想過,他的名字,是無晝。 給他取名字的人,是有多恨他? 秦如眉望著他,呢喃著:“奚?” 付玉宵只道:“嗯?!?/br> 他的手從護著她的后腦,轉(zhuǎn)而向前,摩挲過她的臉,繼而在她的下頜緩慢游移,看似漫不經(jīng)心。 稍顯粗糲的指腹,摩挲著她的肌膚,讓人心臟無法控制地緊縮。 “太子也姓奚,”他淡淡道,“秦雙翎,你現(xiàn)在知道我的身份了?” 秦如眉一動不動。 她知道,她現(xiàn)在在他眼里還是失去記憶的白紙,所說所作都遵從心底最深處的想法,所以,如若她有任何一絲對他不利的念頭。 如若她有這種念頭,如若她說出了口。 他就會親手殺了她。 是這樣嗎? 應(yīng)該是吧,他這樣的上位者,永遠不會留一個隱藏的禍患在身邊。這是最愚蠢不過的事情。 秦如眉垂眼,佯裝自己毫無異心,輕輕嗯了一聲。 她目光卻不由自主下移,落在他微微敞開的衣襟里,那里,隱約能看見他胸口的疤痕。 道道交錯,讓人望之心驚。 “那你是皇子嗎?”她看得怔了,分心道,“好厲害……只是,這些年,你過得很難吧?!?/br> 沒有等到男人任何的回應(yīng),可下一刻,他握在她身上的手,竟驀然緊了力道,沉重不少。 “你說什么?”他微微粗啞了嗓音,又問了一遍。 秦如眉有些難過,也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神情,只在他胸口躺了下來,怔怔注視虛空,道:“阿晝,很多人都說王爺威風(fēng),可是都沒人說,他們過得也不容易……” 世人只知高位者尊榮無限,榮華富貴享受不盡,整日縱情聲色犬馬,好不快活。 可不居其位,不知其苦。 他是皇子,生于深宮,長于深宮。 雖然她不知他如今為何以一個毫不相干的身份,出現(xiàn)在了眾人視野中,但想一想,便知道他這一路走來不容易。 完全換了個身份……先不說要如何做到,這一路要擺平的事情,就已經(jīng)足夠多了。 秦如眉思緒紛飛,想得出神,因此并未防備被她壓在身下的男人。 待到反應(yīng)過來,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她毫無防備,竟已和他位置調(diào)轉(zhuǎn),躺著陷入被褥中。 付玉宵沉沉壓住了她。他似有些氣息不勻,急切的,握住她的下巴,下一刻,已然傾身而下,吻住她的唇。 第39章 這一切來得迅疾又突然, 她幾乎沒有防備,懵然著,只能用手抵在他胸口。 她的推拒如同蚍蜉撼樹, 微不足道,好在,當(dāng)他的吻從她唇上移開,失控地向下, 接觸到她露在空氣中微涼的脖頸時,他似乎終于反應(yīng)過來, 驀然推開了她。 身上一輕,付玉宵已然起身,扔下她,一聲不吭繞過屏風(fēng),大步進了湢室。 許久后,她聽見流水的聲音, 蓋過了沉沉的喘息。 方才一遭,秦如眉卻是完全醒了酒, 聽著不遠處那聲音, 臉頰微燙,扯過被子,蒙頭滾進了床榻里側(cè)。 不知過了多久, 當(dāng)她呼吸逐漸平緩,快要睡著時,男人終于走了回來。 身旁被褥再次下陷, 他手一伸, 她就被扯了過去,枕在他的手臂, 靠著他的身體。 這番動作再次吵醒了秦如眉,她困乏地蹙眉,睜開眼,想要抗議他的強橫。 只是,對上他的臉,那點怒火竟又詭異地消失了。 屋內(nèi)燭火滅了幾盞,只剩一豆微弱的燭,在夜風(fēng)里拉扯。 男人已經(jīng)閉上眼睡了。 秦如眉悄悄仰起頭,就這樣靠在他手臂上,安靜看他。 她的視線落在男人的眉眼上。他長得不像太子,太子容貌肖似憐貴妃,更偏妖異,加上縱情過多,周身總彌散懶散之氣。而他君子斐然,容貌俊朗似星,更偏冷冽,不帶感情看人之時,幾乎拒人千里之外。 ……罷了,表面君子罷了。 秦如眉腹誹著,冷不防,男人淡淡的聲音傳來:“看夠了沒?” 她一僵,抬眼看去,果然對上付玉宵平靜的、毫無情緒的眼睛。他就這樣看著她,將她的窺視一覽無余。 方才,就在她神思周游之際,他不知已這樣看了她多久。 偷看被當(dāng)場抓住,秦如眉尷尬起來,移開視線,“沒有……” 下一刻,她陡然停住話頭,捂住嘴,懊惱翻涌而上。 她順嘴說了什么? ……是了,他問的這句話本就有歧義,她無論答是或不是,都會掉進他埋下的陷阱。 果然,付玉宵沉默片刻,道:“沒看夠?那趴我身上繼續(xù)看?這樣省得抬頭,不累?!?/br> “……” 秦如眉哽住,一張小臉憋得通紅。 在他的視線里,她努力尋找蹩腳的解釋,好半晌,忽而想到什么,低低叫道:“夫君?!?/br> 付玉宵閉上眼睛,“嗯?!?/br> 秦如眉思襯片刻,“我明日想出門?!?/br> 付玉宵沒反應(yīng)。 她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的回應(yīng),見他呼吸均勻,似是睡著了。 她不由著急起來,忍不住爬起來一些,探身湊近了他的臉,蹙眉看著他,又催促地叫了聲,“夫君。” 他睜眼了,漆黑如墨的視線攫取住她,“為什么?!?/br> 她亂了一瞬,道:“我、我想去新開的那家酒樓,聽說那家的牛乳糕特別好吃?!?/br> 他打消了些懷疑,皺眉,“改日吧,明日我沒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