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腦 第19節(jié)
那邊的賀超龍玩著手機,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他原本無聊想開一把游戲的,但這會從手機上抬起頭,看前面那兩個背影。 兩個人后面是大片夢幻的天空。 金十八嘴里咬著煙,他在笑,左手將另一只手的袖子擼起堆到肩膀頭子上,完整暴露出其下一整條盤踞滿青黑色涂料的壯實手臂。 他身旁的青年還是剛才的站姿沒有動,只是將頭轉(zhuǎn)過去,看他手臂的紋身。 還有皮膚上大片露出的扭曲瘢痕。 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傷才能嚴重成這樣。 本就沒有父母的人,還干著保鏢這種危險的工作,想來這人一路走來也是不好過。 姜清元沒想過自己還會有盯著別人紋身看的一天。 “什么圖案?”他問。 不同于那些花里胡哨的彩色紋身,金十八從小臂到肩膀頭子的一片做的是霸氣的黑灰色圖騰樣式,一頭兇神惡煞、兩只眼眶空白的斑虎下山圖躍然于大臂上。整條手臂這么近距離一看,震懾感更強烈了。 金十八身后是大片夢幻般的天幕。他忽然扯起嘴角笑了,那種恣意又帶點痞氣的笑。 那邊的賀超龍剛剛才想起來的那件事是,他是不是沒跟姜清元說起過這人的本名。 金十八原名阿拉格巴日,蒙語里面是斑虎的意思。 雖然姜小少爺是很有善心的一個人。但他這次沒擦亮眼睛,這次跟他救貓那次可不是一回事。 看清楚了,眼前的可不是你貓包里的那只病歪歪的貓。 賀超龍聳了聳肩。 那可是頭以姜清元現(xiàn)在的段位無法匹敵的猛獸,一頭老jian巨猾的老虎。 “老虎?!?/br> 與此同時,在欄桿邊的姜清元聽到了金十八壞笑地這么說道。 第14章 這天姜清元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 家里的張姨替他開的門,她一邊給姜清元拿鞋,一邊關(guān)切地問少爺吃過了沒有,張羅著要去廚房熱飯。 不出所料的,姜曼還沒有回來。 姜清元還是在心里無聲地松了一口氣。 “天哪!衣服怎么都濕了?!睆堃探舆^他的外衣一摸察覺不對,她忍不住驚呼一聲。 少爺是家里的獨子,又從來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好孩子,去哪里身邊不是跟著保姆助理的,前后有人照顧周全,所經(jīng)歷過最嚴重的事也不過就是因為比賽耽誤了吃飯。哪里會有人讓他淋雨淋成這樣? 今天這是怎么了? “會著涼的,少爺還是快先上樓洗個熱水澡吧?等會我再做杯姜糖水送上去,偏偏今天外面還這么冷,哎喲!”她又喊家里的另一個阿姨:“小林,毛巾!拿毛巾出來!” 姜清元道:“我沒事的?!?/br> 不如說,他現(xiàn)在整個人身心還挺輕快。 意識到自己這個想法后他頓住了,又在心底思索了一下,是輕快的。 像今天這樣離經(jīng)叛道的經(jīng)歷,他雖然是第一次,卻也預感到以后再也不會有第二次了。 他的人現(xiàn)在雖然站在家里的地板上,神思還在金十八飛馳的摩托車后座上隨風飄揚。 偶爾來一次這樣的經(jīng)歷,姜清元覺得危險又新鮮。而且今天還帶回了一個很好的消息。 三花貓,不,現(xiàn)在叫喪彪,它被人領(lǐng)養(yǎng)了。 “快進來,少爺。給,是蜂蜜紅茶?!睆堃堂锩ν獾模藭r把一張干燥柔軟的大毛巾披裹在他身上。 手中的馬克杯熱汽氤氳,姜清元身子漸漸感覺回暖了。 捧著杯子咽下兩口熱茶暖胃后,青年眼睫微微低垂,精神稍微放松下來。張姨帶著他往客廳走。 “今天司機沒送您嗎?”她顯得有些憂心:“小江助理呢?也沒送少爺過去嗎?” 他們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了客廳。 姜清元緩了會神,剛想出聲回答,下一秒?yún)s忽然意識到她的第二個問題并不是問自己的。 而此時客廳里的沙發(fā)上已經(jīng)坐著另一個人的身影。 不知道靜靜地在那看了多久。 江修一身規(guī)整利落的深灰西裝,他雙腿交疊地坐在沙發(fā)上,支在沙發(fā)扶手的那只手臂撐著一側(cè)的臉。 那種難纏的視線黏在姜清元身上,讓人聯(lián)想起幽黑潮濕洞xue深處蟄伏的蛛類,張開奇長的八條蛛腿趴在密麻蛛網(wǎng)上,臉上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盯住了即將自投羅網(wǎng)的下一個獵物。 江修回答剛才張姨的問題:“是啊?!?/br> 他長得一副斯文俊秀的好相貌。此時那張臉上又露出那種一成不變的微笑,眼睛疑惑地看向剛剛淋雨回家的青年。 “這么晚了,清元哥去哪里了呢?” 偌大空蕩的客廳里只剩下他一個人的話音。 姜清元一雙漠然的眼睛望著眼前這人。他手里的杯子還在源源散發(fā)著氤氳熱汽。 外面又開始下起淅瀝的小雨,燈火通明的客廳里無形中彌漫開某種沉沉的氣氛。 江修原本是姜家其中一門遠房親戚家的兒子。 他出身的家庭不算多出眾,但自身卻是那一輩里最爭氣最上進的,而個人成績和能力也格外漂亮優(yōu)異,從s大研究生畢業(yè)后就當了姜曼的助理。 姜曼是個絕對理性的人。在共事關(guān)系上,她本是不會去考慮有親戚這層關(guān)系的人選的。 但是這個江修的身上又有一點能讓她多停留考慮上片刻。 這個開朗優(yōu)秀的年輕人,算是她家兒子的同齡人。 要知道姜清元這么多年來都沒有什么特別深交得來的朋友。他總是獨來獨往,一個人在家里的時候練上一整天棋也不會悶。 ——這個年輕人跟她家兒子在性格上天然就是互補的。 這么多年來姜清元的情商一直是讓姜曼最不滿意的地方。另一方面,當然姜曼也存了心思。 同齡人之間帶來的激勵作用是不可小覷的。 只有在工作和生活上都潛移默化地影響他,姜清元才能不斷提升。 出于這一點考慮,姜曼留下了江修的簡歷。 最后江修從一眾優(yōu)秀的競爭者中脫穎而出,作為生活助理被招了進來。所以他進姜家的初衷說是當姜少爺?shù)纳钪硪膊凰沐e。 直到現(xiàn)在也是。江修算是姜清元生活上的半個助理。 時間回到這天晚上。 江修坐在沙發(fā)上,微微抬高一點視線,與他長久對視。臉上是一副很感興趣的思索表情。 他在享受這一刻沒有人說話的氣氛。 “現(xiàn)在是七點五十三分?!苯蘼龡l斯理地合下腿上用來工作的筆記本,重新抬起頭后,他臉上滿是擔憂,直視姜清元的眼睛:“清元哥,我在這里等了你快兩個小時?!?/br> 江修從沙發(fā)上站起身。 踱步到姜清元面前,他故作驚訝,轉(zhuǎn)向一旁的張姨:“清元哥沒跟我說要去哪,張姨也不知道少爺去哪了嗎?” 張姨正愁少爺淋雨的事呢,聞言便道:“沒有?。∫膊恢郎磉吶嗽趺凑湛吹?!……” “是嗎?!?/br> 江修看起來心情不錯。 姜清元并不能理解他。 “沒去哪?!泵鎸薜囊环硌菟粋€表情也欠奉,現(xiàn)在只想快點上樓洗熱水澡。 江修當著他的面,嘆了口氣:“我打了電話給你,清元哥。你也沒有接?!?/br> “你有什么事?”姜清元直接問道。 江修頓了頓,才順從地道:“我是過來跟您確認明天的行程的?!?/br> “姜姐說,這段時間你是休賽期,讓我多待在你這邊看看你有沒有什么需要?!?/br> “……” 姜清元便不再說話。 其實江修會出現(xiàn)在這就已經(jīng)說明了問題。 他是姜曼派來給姜清元的一個提醒。姜曼不會明說,但她清楚知道,姜清元會懂的。她這段時間晾著姜清元就是想強迫他自己清醒過來,好好下他的棋。 姜清元漠然地看向眼前這人。 江修還在面露擔心地看著他。 知道這種感覺有多shuangma,那個一輩子都優(yōu)秀得像個機器人姜清元,也有現(xiàn)在這么不像話的時候。不聲不響地出門,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還落得這樣一身狼狽地回家。 ——啊,居然還讓他當面碰見了。 江修低了一下頭掩飾翹起的唇角。 他一身西裝革履,看著對面那個形容落魄的青年。 像個陰暗的賭徒似的,江修心里騰升起前所未有的興奮感。 頓了一下,江修溫聲說話:“總之回來就好,我還擔心如果清元哥你再不回來,該到哪里找你才好。畢竟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么晚了,外面還下著雨,而且你也什么都沒跟我們說……” 姜清元木然地聽著他一番擔心。 張姨一直在旁邊站著。她憂心地又一次看向剛淋完雨回來的少爺。 “下次想去哪里可以直接告訴我或者司機。姜姐吩咐我這段時間陪在你身邊,我會盡量經(jīng)常過來的,好嗎?” 站了半天的姜清元身上僵冷,感覺指尖都麻木了。他閉了閉眼,頓時只覺得更疲乏了。 不想再理會眼前戲癮大發(fā)的人,姜清元當著江修的面一言不發(fā)地直接轉(zhuǎn)身上了樓。他性格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