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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亡地羅曼史 第12節(jié)

    一般來說,喬抒白的問好都得不到回應(yīng),沒想到展慎之竟然也說:“早上好?!?/br>
    早晨的展慎之聲音很低,都沒有平日里的冰冷,他說得隨意,說完便支起身,坐了起來。

    展慎之的睡相肯定很不好,睡袍都睡掉了,上半身裸著。他的背很寬,背部和手臂的肌rou線條都是喬抒白夢寐以求的。

    喬抒白忍不住說:“展哥?!闭股髦寡劭粗?,他也一溜煙坐起來,靠近展慎之,問他:“你是怎么健身的呢?”

    展慎之看著他,問:“你想健身?”不知是不是錯覺,喬抒白好像覺得他笑了笑,便點點頭:“以前咪咪也說我太瘦了。”

    展慎之的笑意隱匿了,他沒有向喬抒白介紹他的強壯法寶,而是過了幾秒,才慢慢地問:“咪咪是你女朋友嗎?”

    喬抒白愣了愣,趕緊搖頭:“不是,只是朋友?!?/br>
    “她是我在孤兒特設(shè)學(xué)校的學(xué)姐,”雖然喬抒白知道他不會感興趣,還是告訴他,“我畢業(yè)之后找不到工作,也是她介紹我進俱樂部的?!?/br>
    “咪咪沒有mama,爸爸好幾年前就坐牢了,所以才會在sugar zone賺錢,”喬抒白說到這里,停下來,對展慎之笑笑,“對不起,我說得太多了?!?/br>
    喬抒白不是什么好人,不過他并沒有拿這些東西博取展慎之同情的興趣。

    為了緩解氣氛,他先下了床:“那展哥,我洗漱之后就去找金金了,有什么事再聯(lián)系?!?/br>
    “等一等,”展慎之叫住他,“洗漱之后,教你掃描房間攝像頭。”

    喬抒白才想起來有這一茬,他經(jīng)歷昨晚的打擊,變得心不在焉,把這么重要的事都忘記了。

    洗臉?biāo)⒀?,換了衣服,他將鋪了一桌的化妝品理好走出去,發(fā)現(xiàn)展慎之已經(jīng)拉開了窗簾。

    展慎之也去浴室,喬抒白便走到窗邊,從七樓往下看。

    這就是耶茨摩墨斯區(qū)的清晨,枯燥乏味,街巷上還有沒掃干凈的垃圾,連空氣看起來也不太干凈。

    宵禁令五點半就解除了,但街上還沒有行人。

    不知道還要在這鬼地方待多久。喬抒白想,總不至于要待到耶茨毀滅吧。

    他想得入神,連展慎之出來都沒注意到。聽到展慎之在他很近的地方問:“在看什么?”

    他立刻轉(zhuǎn)頭看去,展慎之手里拿著一個小小的儀器,遞給他:“這是掃描器?!?/br>
    可能是怕他跟不上,展慎之教得很仔細(xì),如何掃描攝像頭,如何在攝像頭的拍攝下挾持監(jiān)控,如何改造視頻。

    不過喬抒白一下記住了,當(dāng)下給展慎之復(fù)述了一遍。

    “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才能進地下會所,”喬抒白當(dāng)然沒忘記他對展市長的承諾。

    “不急,”展慎之說,“曾茂會給你的房間裝攝像頭,代表他對你還有戒心。”

    喬抒白嗯了一聲,說謝謝展哥,想拿東西離開,不知怎么,展慎之又一次叫住他:“你右眼上還有亮片?!?/br>
    浴室的鏡子不夠亮,喬抒白洗了很多遍,可能仍舊沒把妝洗干凈。

    他閉起眼睛,用手背用力抹了幾下,問展慎之:“還有嗎?”

    “有?!?/br>
    喬抒白有些挫敗,剛想繼續(xù)抹,展慎之靠近他,低頭用拇指抵在他的右眼皮上,很輕地擦拭了幾下。

    展慎之的手熱得讓體溫很低的喬抒白想要像抱熱水瓶一樣抱住,是一種很隱秘的溫度,不會在公共場合見到。

    很奇怪的,喬抒白想到了咪咪。

    市長家里的大少爺,新聞??驼咕井?dāng)然和跳舞女郎咪咪不一樣。喬抒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想,但是他的臉也變熱了。

    他向后躲了躲,展慎之說:“好了?!?/br>
    背著包離開展慎之房間,喬抒白去敲金金的門。

    金金過了一會兒才來開,她穿著浴袍,頭發(fā)睡得翹起來,打著哈欠對喬抒白道:“白白,你怎么這么早啊。”

    喬抒白坐在沙發(fā)上,等金金收拾完畢,他們一起下樓走出酒店,有三輛無人的士停在門一側(cè)。

    微風(fēng)吹過來,金金搖頭晃腦地裹緊外套:“好冷喔?!本o緊貼在喬抒白身邊。

    他們上了一輛的士,金金還沒清醒,小雞啄米一樣打了會兒瞌睡,把頭靠在喬抒白肩膀上,她太困了,所以沒有問關(guān)于喬抒白和誰睡的事,讓喬抒白松了一口氣。

    這天晚上,新的跳舞女郎開始作為替補角色登臺。

    有兩位女孩兒不太熟練,沒扣好高空扣,險些造成舞臺事故。

    喬抒白十分后怕,馬戲舞會結(jié)束之后,喬抒白很少有地把女郎們留下來,開了五分鐘的小會,再次講了安全須知。

    他剛剛講完,曾茂的助理來了,說曾先生出院了,叫他去吃宵夜,帶著喬抒白往電梯走。

    喬抒白本在心中想,是不是要去俱樂部外頭吃,沒想到助理帶他到一樓后,轉(zhuǎn)到另個拐角,進入一間平平無奇的空房間,用卡刷開了墻壁,帶他進入了他未曾想過這么快會進入的地下會所。

    喬抒白上一次是走秘密逃生出口進去的。只進去一次,就差點被人認(rèn)出來,此后便未曾再下過樓。

    地下會所燈光昏暗,一位女郎穿著裹身長裙在臺上唱情歌,遮著簾子的卡座滿了一小半。

    曾茂在其中一個卡座等著喬抒白,還有俱樂部的其他幾個管理員也在,包括路淳、勞森在內(nèi)。

    他們面前的茶幾上擺滿了酒,身旁站了一排漂亮女孩。

    見喬抒白進去,路淳的臉色十分難看,嘴角抽搐著,撇開了目光。

    酒部主管勞森倒是對喬抒白笑了笑。

    喬抒白對幾人問了好,在角落坐下,一個喬抒白沒見過的女孩兒挨到他懷里來。喬抒白有些局促,她便給他倒了一杯酒。

    “來,抒白,”曾茂對他笑笑,“我敬你一杯。”

    喬抒白作出受寵若驚的樣子,將杯中酒一口飲盡,烈酒滑過他的嗓子,進入食道,把他整個人燒熱了。

    十分鐘后,喬抒白已經(jīng)弄不明白,曾茂把他叫來,究竟是要感謝他,還是懲罰他。

    他本來酒量就挺糟的,曾茂不斷地找理由勸他喝酒,沒多久,喬抒白便站都站不穩(wěn),去盥洗室吐得天昏地暗。

    他暈忽忽地站在鏡子前漱了口,手撐著臺面,看鏡子里的自己。

    他的兩頰泛著不自然的紅暈,眼神飄忽,嘴唇微張著,看起來像個醉鬼。

    “你還好嗎?”

    展慎之聲音響起來,嚇得他險些軟倒。

    喬抒白低頭,用冷水潑了潑臉,低聲說:“死不了?!?/br>
    “我查到些東西,等你回去再說,”展慎之的聲音很冷靜,與喬抒白的含糊對比強烈,“羅茲的電腦是誰給你的?小心那個人?!?/br>
    喬抒白腦子突然清醒了幾秒,他想起了幫他拿到電腦的勞森。

    雖然他昨晚可以說是完全失敗,但他至少確認(rèn)了lenne不是羅茲,那么lenne的賬號是誰登陸在羅茲的電腦上的?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如果想嫁禍一個死人,他為什么要再次在sugar zone出現(xiàn)?

    喬抒白沒力氣思考,頭很疼,手一離開洗手臺,便感到天旋地轉(zhuǎn),只好又撐回去。

    “怎么回事???”他怕被人聽見,用氣聲問。

    “調(diào)查女郎案件的其中一個馬士島區(qū)警官失蹤了,”展慎之頓了幾秒,又突然說,“有解酒劑嗎?”

    喬抒白看著鏡子,混亂地?fù)u搖頭。

    他腳步虛浮地走出去,搖搖晃晃地回到卡座。

    又開始喝酒時,他莫名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本來以為幻聽,后來發(fā)現(xiàn)好像是展警司敲鍵盤的聲音。

    展慎之可能忘記把手機上的監(jiān)控聯(lián)絡(luò)關(guān)掉。

    實在太粗心了。

    喬抒白被迫陪著笑臉,違心說著恭維話,又在昏暗中腹誹。

    第16章 酗酒(二)

    零點一過,俱樂部地下會所的音樂變得飄忽。

    香薰?jié)獾醚耍瑹羟蚓従彽剞D(zhuǎn)著,紅色和藍(lán)色的光塊四處移動。女主唱聲音微啞,唱著二十一世紀(jì)初的老調(diào)子。

    喬抒白身邊的女孩叫杰妮,她挨著喬抒白,曾茂仍舊不放過他,她只能幫他一杯杯地倒酒。

    喬抒白又去廁所吐了一次,喝得心跳加速,全身發(fā)熱,臉笑到僵硬,心中念符咒似的罵著,趁著酒精胡亂發(fā)誓,總有一天,把他們?nèi)葸M酒里。

    終于,在他實在控制不住虛軟的身體,閉眼躺在座位上開始裝死的時候,曾茂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鈴聲開得很大,卡座里其他的人好像都認(rèn)得這鈴聲,安靜了下來。

    “何總?”曾茂的語氣瞬間從戲謔變?yōu)楣Ь础?/br>
    他“是”了幾聲,站起來,囑咐在座的好好照顧喬抒白,便離開了。

    他一走,卡座上其他人都放松下來,喝酒的氛圍淡了少許,喬抒白一動不動,聽見路淳像從很遠(yuǎn)的地方對他冷嘲熱諷。

    “我們喬領(lǐng)班……厲害……寵幸……”

    路淳的聲音像蒼蠅似的,喬抒白忍不住抬起手,在耳邊扇了扇。杰妮輕笑了笑,扶他坐起來些,忽然有人擠過來,挨近他,問:“抒白,你怎么樣?”

    喬抒白睜開眼,發(fā)現(xiàn)竟是勞森。

    勞森不愧是售酒部的主管,他喝得比喬抒白少不了多少,人卻十分清醒,像沒喝酒一般,湊近喬抒白。

    喬抒白視線模糊,唯一能確定的是那雙灰藍(lán)色的眼睛。

    勞森抓住喬抒白的手,把一?;锪锏乃幫璺旁谒掷铮骸拔覀兪劬撇康慕饩扑?,很管用,你試試?!?/br>
    喬抒白雖然昏昏沉沉,仍舊記得展慎之的提醒,心中還存著警惕,并不敢吃。

    但杰妮誤認(rèn)為他是沒力氣,體貼地從他手心拿起藥丸,放進了他的嘴里,又給他喂了口冰水。

    藥丸遇水便化開了,酸酸的,有些清涼,喬抒白抓著扶著自己的勞森的手臂,不能當(dāng)著勞森的面吐出來,還沒想好怎么辦,便機械地吞咽下去。

    “……喬抒白”

    他好像聽到展慎之很冰冷的聲音在叫他的名字,像想責(zé)怪他似的,但他吞都吞了,有什么辦法呢,只好裝作無事發(fā)生,硬著頭皮靠近勞森,對他說謝謝。

    “起效很快的?!眲谏瓬睾偷嘏呐乃募?。

    只過去半分鐘,喬抒白便確認(rèn)解酒藥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他的神智真的回籠了一些,胃也沒那么脹痛了。

    但酒意消散少許之后,喬抒白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勞森原本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沿著他的背往下滑,在腰上停留了兩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