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靜安在兩人之間介紹。

    圓圓囁嚅下嘴唇，奶聲奶氣叫聲叔叔。

    jiejie，叔叔，這中間差著輩兒。

    沈烈神色冷淡，嗯了聲，說了聲你好。

    挺好的。

    一個(gè)叫叔叔，一個(gè)說你好。

    兩個(gè)人從一開始就表現(xiàn)出氣場不和。

    圓圓平?；畋膩y跳，每天都要帶出門放電的小祖宗，在沈烈面前展現(xiàn)出為數(shù)不多的乖巧，乖乖牽著陳靜安的手，小心的跟沈烈拉開距離，即便看見小動物，再激動時(shí)，也是十分克制。

    沈烈面無表情，話比平時(shí)更少，好似隨身保鏢。

    玩了幾個(gè)展館，圓圓見路過游客拿著甜筒，舔舔唇，羞澀拉了拉陳靜安的手，示意她低頭，等陳靜安低下頭，才小聲說自己想吃甜筒。

    甜筒站位置擠滿人。

    陳靜安只能拜托沈烈看一會圓圓，她買完甜筒就回來，一大一小對視一眼，圓圓懵懵的，只能不停眨眼睛。

    天氣炎熱，買甜筒冷飲的人不少，她排了會，被擠在人群里，想要回頭去看兩個(gè)人情況已經(jīng)不可能，想著沈烈再怎么樣也算可靠，圓圓不會弄丟，便安心排了一會隊(duì)。

    陳靜安買完，原路返回。

    看見眼前景象，一時(shí)啞然失笑。

    沈烈解開領(lǐng)帶，坐在動物園的長凳上，臉色越發(fā)冷峻，他握著領(lǐng)帶一端，另一端綁在圓圓的手腕上，圓圓扁著嘴，委屈又不敢哭出來，看到陳靜安，嘴角向下的弧度越來越深。

    路人紛紛側(cè)目，甚至有些偷笑著拿出手機(jī)拍照。

    雙手都拿著甜筒的緣故，陳靜安沒辦法捂眼，有那么一刻，她很想假裝不認(rèn)識這兩人。

    “jiejie……”

    圓圓小哭音跟著響起，眼看著就要哭出來。

    陳靜安遞過甜筒。

    圓圓舔舔嘴巴，哭不出來了，只能撅著嘴企圖挽回點(diǎn)顏面。

    “他要亂跑，這里全是人，我只能這樣?！鄙蛄衣曇衾涞忉專o皺的眉頭甚至沒有放開，他將領(lǐng)帶解開，系得不緊，一個(gè)活結(jié)。

    圓圓聽自己被告狀，又扁扁嘴，他只想站遠(yuǎn)一點(diǎn)的，但眼前甜筒在即，他還是小心翼翼雙手接過來，咬了口甜筒尖，甜到心里，好像也沒那么委屈了。

    “你的?！标愳o安將另一支遞給沈烈。

    “我？”

    “甜筒也不是小朋友的專利?！标愳o安買了三支。

    沈烈略抬眼皮，遲疑片刻，還是接過來，余光里，圓圓盯著他，準(zhǔn)確來說是盯著他這只雪糕，心里怎么想全寫在臉上，大概在許愿他不吃，最后就會給最小的小朋友。

    他牽動下唇角，一口咬掉半個(gè)。

    圓圓僵愣在原地，手里的雪糕都不香了。

    幼稚。

    目睹全過程的陳靜安于心底默默評價(jià)。

    “沈烈，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先走的?！标愳o安真誠建議。

    “不用，挺有意思的?！?/br>
    “是嗎？”

    “嗯?！?/br>
    沈烈笑，握住她的手，“我沒來過，算是體驗(yàn)一次?！?/br>
    “你沒來過動物園？”

    “很奇怪？”

    陳靜安想想也正常，像他那樣的家庭，她搖頭，反扣住他的手：“我們今天可以逛完整個(gè)園區(qū)。”

    園區(qū)不小。

    沈烈輕笑出聲：“倒也沒必要。”

    最激動的是圓圓，蹦蹦跳跳，說要去看大老虎了！

    一整天玩下來，沈烈跟圓圓也不像之前氣場不和，分開時(shí)，圓圓反倒有些舍不得，偷偷跑去握了下他的手，很快又跑回來，躲在陳靜安的身后，奶氣地說聲：“叔叔，再見！”

    “是哥哥?！鄙蛄壹m正道。

    “哥哥，再見！”

    沈烈撩著眼皮，目光掠過陳靜安，唇含笑意：“有人還沒說再見?！?/br>
    圓圓意會，搖著陳靜安的手：“jiejie，哥哥想要你說再見呢，小孩子要講禮貌的哦?！?/br>
    “要講禮貌。”沈烈玩味重復(fù)。

    陳靜安作了個(gè)極細(xì)微的呼氣動作，視線對上他的，說：“沈烈，再見。”

    “再見?！?/br>
    —

    暑期一晃而過。

    陳靜安又收拾行李，從江城趕往京城。

    父母不放心送她進(jìn)站，陳父道：“卡里已經(jīng)打好錢，沒錢隨時(shí)跟我們講，爸爸再給你打過來?！?/br>
    “不用的，我也賺了些錢的?！?/br>
    “那都是你的，存起來不要?jiǎng)?，你的學(xué)費(fèi)跟生活費(fèi)才多少，我們不缺那點(diǎn)錢?！?/br>
    “嗯嗯?！?/br>
    “爸媽，再見?！?/br>
    陳靜安揮手，推行李進(jìn)去，中間回頭，父母依然在，看她回頭又揮揮手，忍不住鼻尖酸楚，她轉(zhuǎn)頭，這一次再不敢回頭。

    剛回校，事情堆積很多，清掃宿舍，整理行李，同學(xué)聚餐……直到深夜，她才想起沈烈讓她忙完回電話的。

    電話打過去，那邊接聽，嗓音懶懶問她忙完了。

    “嗯。”陳靜安也覺得不太好意思。

    “真好，起碼我排在最末，在睡前還能被想起?！?/br>
    “抱歉?！?/br>
    “真抱歉假抱歉？”

    “真抱歉?！?/br>
    “要真抱歉就出來?！?/br>
    陳靜安愣住，她問：“你過來了嗎？”

    “嗯?！?/br>
    那邊應(yīng)聲：“我一直在等你?！?/br>
    “我如果不打這通電話，過十一點(diǎn)宿舍門禁怎么辦？”

    那邊沒有半點(diǎn)停頓，沈烈一貫的語氣：“那我就只好親自來一趟，找到你宿舍，將你從被子里剝出來?！?/br>
    唔。

    陳靜安想象那畫面，有些忍俊不禁，今夜大概跟朋友們聚餐暢聊，心情很好，她語氣輕快：“沈烈，你等等我?！?/br>
    “嗯?！?/br>
    “慢些，等這么久，也不在乎幾分鐘?！?/br>
    陳靜安跟阮靈打好招呼，拿包時(shí)，聽阮靈詫異道：“我怎么覺得你現(xiàn)在越來越自然，越來越像幽會男友了呢？”

    “嗯？”

    “你以前去見沈烈的表情不是這樣的。”阮靈敏銳察覺到變化。

    “有什么區(qū)別？”

    “以前就很像是早八上班的社畜，被迫早起打卡，現(xiàn)在表情很輕松，甚至有些開心？”

    陳靜安沒否認(rèn)，她否認(rèn)不了，連她自己都感覺到，那次江城之后，兩個(gè)人聯(lián)絡(luò)變多，一切自然而然，她偶爾會分享下圓圓的照片，通電話跟視頻的次數(shù)增多……她好像越來越適應(yīng)沈烈女友的角色。

    阮靈托著腮，理解地笑笑：“很正常啦，現(xiàn)在大家看個(gè)劇，但凡反派好看都沒那么討厭，甚至可能因?yàn)槊烂?，反而愛反派多于主角。沈烈年輕又貌美的，拜托，天天看著，誰會不動心啊，你又不是小尼姑！”

    “你說的是你吧?！标愳o安揉揉她的頭發(fā)，拿包出門。

    已經(jīng)是十點(diǎn)，學(xué)校車跟人都漸漸少了，沈烈的車停在顯眼的位置，她走過去，拉開后座車門上車。

    沈烈偏頭看她。

    一個(gè)月未見。

    他過來，抓握住她的手。

    車上氣氛平靜，甚至都沒聊幾句話，兩個(gè)人都異常平靜，直到到淺灣，門被推開，陳靜安想去開燈，手臂被握住，他拉過她便開始接吻，抵著門板，捧著她的臉，吻勢洶涌。

    一時(shí)間，誰也沒適應(yīng)黑暗。

    只能憑著聽覺跟溫度，感知到對方的存在，沈烈急切地吻過，撬開唇齒，與她糾纏，越陷越深，她快要窒息，呼吸聲被無限放大，廝磨著耳朵，一圈一圈，像蕩開的漣漪。

    陳靜安注意到魚缸的光，想起那條死掉的魚，一時(shí)有些分心，抵著他的胸膛，呼吸聲很不穩(wěn)地吻：“哪條魚死了？”

    沈烈輕咬她的唇，痛意讓她回過些神，像是懲罰她在這時(shí)候分心的行為。

    他貼著她的唇角，喉嚨里溢出聲：“沒有，一條都沒死，全都活的好好的?！?/br>
    “沒有？你不是在電話里說死了嗎？”

    沈烈動作停頓，道：“嗯，我說了，我想哄騙你回來，但是你沒有……”

    尾音被拉長，指間挑起，左肩的吊帶滑下去，食指指腹從鎖骨的位置，到左胸口的位置：“因?yàn)檫@里很硬。”

    陳靜安呼吸驟停，心臟也跟著重重驟縮，又在無法負(fù)荷時(shí)復(fù)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