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烈 第97節(jié)
沈烈笑:“這么厲害?” “當然?!?/br> “我會不會被趕出去?” 陳靜安睜眼,眼里都是匪夷所思:“怎么會?!?/br> “我爸媽都是大學老師,他們只會說,請你出去。”她補充。 請出去,多有禮貌,談不上趕。 沈烈捏捏她手背,松散地笑了下:“謝謝你的安慰,很有用?!?/br> “不客氣的?!?/br> 兩人從機場打出租到家。 陳靜安開門的動作停頓了下,呼吸像是積攢勇氣般用力,緊握住門柄,下壓將門打開,室內(nèi)炒菜聲、電視聲、以及父母聲音一下子涌出來,她握住他的手,走進去。 陳父先看見沈烈。 怎么說。 但看長相跟體格,的確是無可挑剔,但問題就在這,還是老觀念那一套,男人好看并不是什么好事,很容易與花心渣鳳凰男掛上等號。 “這是我爸?!标愳o安介紹。 “你好,叔叔,沈烈?!鄙蛄疑斐鍪帧?/br> 陳父不太自然地點頭,禮貌性地握住了他的,幾乎碰一下就放開。 陳母從廚房里走出來,手上的水漬往圍裙上擦了擦,見到沈烈,先是一愣,隨即在陳靜安的介紹下,伸出手握了下。 愣住是因為她曾問女兒男方長得怎么樣,陳靜安想了想說還可以,她抱著還可以的心理預(yù)期,見到的卻是另一個樣子。 介紹完。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沈烈送上禮物,父母各一份,不是什么常見的東西,既不會顯得過于貴重,又不會沒有誠意。 “謝謝,先進來坐?!?/br> 陳母接過來,交給陳父去放好。 茶幾上是切好的水果,陳父又泡好茶,電視里放著的新聞。 一家三口都不是什么擅長交際的性格,對話干巴巴的,就像是走個過場……陳靜安有點兒茫然,她第一次帶人回家,實在不知道這種時候做點什么好。 沈烈在沙發(fā)坐下,陳父坐在另一個單人沙發(fā)。 陳父知道自己該說點什么,但說什么,問什么,他之前設(shè)想過的全忘記,就像是備了幾天的課,臨到上課走上講臺,卻忘得干干凈凈,一句話都想不起來。 與其支支吾吾不太得體,所以就不說了。 看起來表情嚴肅凝重,實則如果沒有沙發(fā)套,沙發(fā)的皮都要被他一點點揭個干凈。 陳靜安只能將破冰的希望寄托給沈烈。 她見過沈烈工作時的樣子,也見過他在飯局上的做派,在她的印象里,沈烈應(yīng)該很擅長破冰。 但,預(yù)想的畫面并沒有出現(xiàn)。 沈烈坐姿筆直端正,目光停留在電視上的新聞里,煞有介事地看起來,抿著唇,下顎線緊繃,目不斜視。 陳靜安第一次見他這樣。 她想起以前在網(wǎng)上刷的視頻段子,男方到女方家,雙腿并攏,雙手放在腿上,貢獻出難得的老實巴交。 沈烈現(xiàn)在不至于那么夸張。 但對他而言,他那樣一個人,去哪都有人捧著,他心情不錯時多說幾句,心情不好視線只是淡淡掃過,他永遠占據(jù)著主位……但現(xiàn)在,他像沒了刺,丟了鎧甲的刺猬,柔軟又拘謹。 陳靜安也很想拍下來,留著,等以后拿給他看。 她這么想,也這么做了。 只是剛偷拍下一張,陳母一句開飯,手一抖,手機差點給掉了。 一句開飯。 松口氣的,不止陳父一個。 陳母說是菜不好太多,免得過于隆重,有不夠矜持上趕著的嫌疑,但一個個菜炒出來,就變成滿滿一桌。 有幾個菜,陳靜安都很久沒吃過,全是江城這邊特有的。 陳母招呼著沈烈多吃一些,又隨口提到陳靜安舅舅也回來了,晚上會過來一塊吃個飯,又看向沈烈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我們這里的菜,地區(qū)差異,我們這邊還是偏甜。” “挺喜歡的,我跟靜安常吃,已經(jīng)習慣了?!?/br> “是嗎?”陳母點點頭,對這個回答還挺滿意的。 沈烈對吃很有一番研究,江城獨有的幾個菜,在聽過陳母解釋,也能順著話說幾句,說到食療里的功效,適度的夸贊,讓陳母拿著公筷替他夾了不少。 “喜歡就多吃一點。” “謝謝阿姨?!?/br> 陳父話不多。 偶爾只是替陳靜安夾菜。 “還有一個湯,等等?!笨斐酝陼r,陳母回廚房,端來煲好的湯,蓋子揭開,那股淡淡的甜味彌漫開來,“你喝過嗎?” 沈烈聞到熟悉的味道,綠豆跟蓮子,他道:“喝過。” 陳母起身,替沈烈盛湯道:“靜安很喜歡這個湯,只要在家,隔幾天都會喝一次。有一次寒假吧,我跟以前一樣煲好,看見她拿著保溫桶盛了些,她說是給同學喝。” 陳靜安本來靜靜聽著,這會兒不由地坐正了。 陳母將盛好的湯遞給他:“那位同學,是你吧?!?/br> 起初,她沒有多想,一個湯無關(guān)緊要,直到前天,陳靜安說自己有男友,一些細枝末節(jié)忽然就被串聯(lián)起來。 “媽?!标愳o安道。 沈烈對上陳母的目光,點頭:“是?!?/br> 他似乎可以想到那個畫面,一向循規(guī)蹈矩的陳靜安,在偷偷盛好湯被陳母發(fā)現(xiàn),神色慌張,不得不扯謊,但她說的謊太過蹩腳,她一向不善長,說完臉已經(jīng)先紅透。 自以為過關(guān)后,抱著保溫桶,打車到酒店。 他那時高燒,五臟六腑也一并燒起來。 醒來時沒看見她,心一下子就冷下去,直到酒店房間的門被推開,她再次出現(xiàn),他就像重病痊愈,那時候起,那顆心就軟得一塌糊涂,他對她,始終狠不下心去。 分手時放她走是這樣。 分開后,想挽回也是這樣。 沈烈神情柔軟:“很好喝。” 陳靜安低頭,耳尖泛紅。 她以為自己當時瞞過去了,可沒想到陳母早就識破了。 “那這次多喝一點,不用再偷偷拿過去了?!标惸钙^去看陳靜安,語氣揶揄。 一頓飯吃許久。 兩點多開始,到四點多結(jié)束。 陳母讓陳靜安帶沈烈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也感受下江城風情。 兩人應(yīng)聲,跟父母打好招呼,就這么出了門。 四周都是鄰居,時間久了都是親戚,阿姨叔叔嬸嬸什么的,陳靜安遇見必嘴甜叫人,對方見著沈烈,笑意曖昧:“男朋友?” “是?!标愳o安大大方方承認。 “時間過得可真快,靜安都帶男朋友回家了,爸媽高興吧?!?/br> “還可以?!?/br> “男朋友高大帥氣,靜安,你這眼光不得了?!?/br> “……” 一條路,便會遇見好幾個。 每到這時候沈烈就靜靜聽著,在其他人打量目光看來時,扯出和煦友好的笑容。 陳靜安回頭看他,他還保持著笑意,感覺到她的目光,也看她,笑意加深,好脾氣又人畜無害的樣子。 以至于阿姨叔叔們見他便夸。 其實不是。 陳靜安知道他是什么樣子。 等人走后,她笑,意味深長:“沈先生演技可真好?!?/br> “哪里好?” “人畜無害,五講四美的好青年。”她差點都給騙到了。 “我難道不是么?”沈烈問。 陳靜安眼彎下來:“這里面,你也就沾了一個字?!?/br> “哪個字?” 陳靜安哼哼,無聲唇形說出來,需要撅著嘴,一個畜的發(fā)音。 沈烈捏了下她的唇,觸感過于柔軟,他動作很快,在她還未來得及抗議的時候,改為捏住她下巴,攫取過來,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下。 更像是啄。 很快就放開。 這里是她從小生長到大走過的地方,不知道走過多少遍,周圍住著的全是熟人,她在這里接吻,窘迫的好像在早戀……她面頰透紅,下意識去看身前身后,慶幸這時候沒有一個人,不然臉就丟大了。 陳靜安這會兒才敢小聲道:“你干嘛?” “不夠明顯?”沈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