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性感桑巴沒有開啟的跡象。

    ……

    等等！

    忽然，蕭矜予和趙狠同時驚住。

    片刻后，趙狠走到墻邊，打開電燈開關(guān)。

    燈光頃刻間灑下，蕭矜予抬頭，只見黑皮漢子滿頭大汗。他的眼神驚惶不定，嘴唇也微微顫動。半晌，他也抬頭看向蕭矜予，露出苦笑：“……那個背影，是凌蕓蕓么？”

    蕭矜予默了默，語氣肯定：“是她。凌蕓蕓出車禍時，穿著一件白色薄外套，灰色打底瑜伽褲。她身高大約165，體重100斤。那個背影和她很像，而且在你的余光里你也看見，她似乎是走進了隔壁瑜伽班大門。”

    兩人四目相對，都沒有再開口。

    在發(fā)現(xiàn)凌蕓蕓死亡前和趙狠有過行蹤交集后，眾人雖然沒有懷疑過趙狠，但是他們都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趙狠和凌蕓蕓第一次真正的交集并不是29號，而是一周前的22號?？墒?2號當(dāng)天凌蕓蕓沒有發(fā)燒，反而是29號，她突發(fā)高熱，并意外去世。

    趙狠從來沒有主動開啟過邏輯鏈，可凌蕓蕓為什么22號沒有受到性感桑巴影響，反而直到29號，才被性感桑巴影響，導(dǎo)致發(fā)熱？

    現(xiàn)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蕭矜予站起身：“‘第三者邏輯鏈’如果想要觸發(fā)，可能需要用戶與被害者達到一定的距離?！?/br>
    趙狠點頭道：“甚至還可能得有一定的‘目光接觸’。”他嘆氣道：“22號的時候，我可能沒有出去上廁所，沒看見凌蕓蕓，和她距離也夠遠(yuǎn)，所以‘第三者邏輯鏈’就沒被觸發(fā)?！?/br>
    蕭矜予望向他：“趙哥，剛才在你的記憶里，你是外出上廁所，正好碰見從電梯里出來的凌蕓蕓。于是你們一起在走廊里行走，她走在你的前方，最近距離和你是……”他回憶了下，“大概三米。并且你看見了她。當(dāng)然，她沒看見你?！?/br>
    趙狠：“對！”

    蕭矜予總結(jié)道：“那現(xiàn)在‘第三者邏輯鏈’的作用大概就是——

    “第一，一旦進入某條邏輯鏈，‘第三者邏輯鏈’會讓受害者死亡率達到百分百。

    “第二，當(dāng)受害者與某位用戶有過碰面，距離暫定為三米，加上視覺接觸，那么受害者就會自動被捕獲進該用戶的邏輯鏈——即使該用戶并未主動開啟邏輯鏈，且并不知曉自己的邏輯鏈被迫開啟了。在此情況下，受害者也會因各種情況身亡?！?/br>
    ……

    兩人離開房間。

    趙狠將破舊的手搖鈴遞給夢想家，然而夢想家卻沒有伸手去接。少女藏匿在寬大的黑色斗篷下，聲音壓低：“不用了，它已經(jīng)壞了?！?/br>
    趙狠：“??？我搖的沒很大力啊?！?/br>
    蕭矜予詫異地看向趙狠手里的金色手搖鈴，很快，他的目光在手搖鈴頂部兩條細(xì)微的裂痕上停住。

    夢想家：“這種道具都是一次性的，當(dāng)你們看過記憶后，邏輯鏈走完因果，它也自動銷毀了?！?/br>
    趙狠撓了撓腦袋，也發(fā)現(xiàn)了手搖鈴上的裂痕，只得將鈴鐺扔進一旁的垃圾桶里。

    夢想家沒多說，她又輕聲囑咐了幾句，大多是讓趙狠好好休息，估計他還得做好幾天噩夢。

    “其實如果你能找一個用戶陪你共享記憶，受到的副作用也會小很多?！?/br>
    話音落下，兩人都是一愣。

    趙狠驚訝道：“共享記憶？”

    夢想家稍稍抬頭，露出半張嘴唇：“你和大象舞徐啟關(guān)系好像還不錯?！?/br>
    “還行吧，不過什么叫共享記憶？”

    夢想家：“就是你和他一起進入我的邏輯鏈，你們倆同時被讀取記憶。假設(shè)你要查看的是三年前的記憶，那么大象舞就會被查看三年內(nèi)隨機某段時間的記憶。比如你要查看一天的記憶，那他就是查看三年內(nèi)隨機某一天的記憶。但是你們受到的副作用都會減少一半。如果你能找個五級用戶，甚至六級用戶幫你，副作用就會減少更多，甚至沒什么影響?！?/br>
    趙狠：“……”

    有這好事你不早說？！

    似乎發(fā)現(xiàn)趙狠滿臉的怨念，夢想家咳嗽一聲，解釋道：“但是這種情況下，你們的副作用也是共享的。”

    趙狠郁悶地剛準(zhǔn)備開口，卻聽一旁的青年急促道：“什么叫副作用也是共享的？”

    夢想家頓了頓，她看向蕭矜予。

    “就是說，你在承受副作用折磨時，另一個用戶和你的‘恐懼幻境’是互相重疊的，你們兩人的幻境會不斷互換。一會兒你看見他最恐懼的東西，一會兒他看見你的。等同于是弱點共享？同時這個還有個小的副作用?！眽粝爰已a充道，“之后提取出的記憶，也是不斷重疊的。一會兒是你的記憶，一會兒是他的?！?/br>
    趙狠：“也不是不能接受，說不定徐啟還挺樂意幫我的……”

    夢想家瞥了他一眼：“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你是定向提取某天記憶，可第二個用戶隨機到的記憶，一般都是他最不堪、最不想被人知道的那段?！闭f完她小聲嘀咕了句：“……大概是我這條邏輯鏈的惡趣味?！?/br>
    趙狠：“……”

    夢想家攤攤手，理直氣壯道：“所以我沒和你說這個。因為看你的樣子，以你的人緣，應(yīng)該沒有和哪位比你高級的用戶，好到能讓他主動把自己最不堪的記憶給你看吧？”

    ***

    “叮咚！”

    電梯開啟，宿九州走出電梯門，一個抬頭，只見青年站在長長的走廊盡頭，正微微仰首望著墻壁上的壁畫。八個赤身裸體的天使男童繞著圈，將披層白紗的裸體少女圍在其中。

    “清除小隊總部上世紀(jì)是法租界的商會洋房。”

    男人低沉的聲音從背后響起，蕭矜予回過頭。

    宿九州：“外國人的藝術(shù)欣賞，大概集中于人體身上，主要是只、有、人、體。”

    蕭矜予收回視線：“在等你就隨便看了眼?！?/br>
    似乎是被某個詞觸動到了，宿九州目光停了停，落在青年身上，驀地笑了。

    兩人一起走向大門。

    蕭矜予聲音淡定：“相對論怎么樣了。”

    宿九州：“這才過去六天。還有七天?！?/br>
    蕭矜予抬眸掃了他一眼。

    13天。

    看來是真的打算把相對論逼上絕境，看看能不能從他身上挖出更多內(nèi)幕。

    ——這算不算一種變相的刑訊逼供？

    隨即他便否認(rèn)了這個念頭。

    別說變相的刑訊逼供，對于相對論這種極度危險、對社會危害性極大的罪犯，真正的刑訊逼供也很容易接受。

    用戶早已脫離正常的社會體系，對于擁有強大力量、且難以管束的人類來說，他們已經(jīng)不僅僅是人。

    蕭矜予眼神游離，清俊臉龐上沒太多表情，腦海里卻不斷閃回夢想家的那段話。

    『找個五級用戶，甚至六級用戶幫你……』

    ……

    猛烈沉重的腳步聲從不遠(yuǎn)處傳來，打斷蕭矜予的思緒。他抬頭一看，只見蔣文濤焦急地大步走來，熟悉的場景讓他稍稍一怔，接著只見蔣文濤又走到兩人跟前。

    他先朝宿九州點了點頭：“宿上校。”

    接著，蔣文濤轉(zhuǎn)過頭：“蕭矜予，我感覺那條邏輯鏈的用戶，現(xiàn)在真的可能身在青州！就在一個小時前，我的朋友沖浪渣男，他又因涉嫌謀殺被抓起來了！當(dāng)時他正在一家商場陪新女朋友逛街，結(jié)果突然就有個男人在他面前打碎玻璃，用碎玻璃渣抹了脖子。他反應(yīng)很快，立即沖上去救人，可是五分鐘前，這個男人還是搶救無效死亡了。”

    作者有話要說：

    福娃：采訪一下，夢想家小姐，你用斗篷遮住了臉，別人只能看見你的半個嘴【？】，可你卻能用眼神瞥人。請問你是怎么做到的？

    夢想家：謝謝邀請，很榮幸能在作話發(fā)言。關(guān)于我是怎么做到?jīng)_破光的線性定律，讓別人看不見我我卻看得見別人的……這還用說嗎？我是堂堂四級用戶，我有個透視眼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老倒霉蛋沖浪渣男：qaq！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這世界還有沒有青天大老爺了啊?。?！

    第91章

    潮濕咸澀的海風(fēng)沖刷著這座富麗堂皇的城市，日頭毒辣，刺眼的陽光炙烤大地，滾熱的空氣仿若熱水蒸汽。蕭矜予幾人剛從地底列車站出來，便是一股熱浪迎面而來。

    青州位于華夏南部，是九大城市中最南的一座。

    城市臨海，哪怕是隆冬一月，也有高達27c的高溫。

    蔣文濤早已將脖子上的紗布拆除，割喉傷已經(jīng)愈合，但仔細(xì)看仍能發(fā)現(xiàn)一條細(xì)細(xì)的褐色線痕。

    “老羅正在清除小隊的看守室關(guān)著。之前發(fā)生了‘張海象’盜取審判法庭的事情后，全國九大邏輯研究所立即都進行了整改，把污染物倉庫和用戶監(jiān)獄分開。但是新的地底監(jiān)獄還沒建好，他就先被關(guān)在了清除小隊。”

    蕭矜予：“只關(guān)在看守室，沒有關(guān)進監(jiān)獄，也是因為不能確認(rèn)他真的就是嫌犯?！?/br>
    蔣文濤輕輕頷首：“是這樣沒錯，畢竟沒有人能找到他向這兩位死者表白的證據(jù)。”

    ……

    想要將一個對象捕獲進自己的邏輯鏈，必須從因向果。

    對象沒有達成因，就無法走向果。

    這是邏輯鏈的鐵律。

    沖浪渣男的邏輯鏈有三條必須完成的因：50米范圍、沖浪相關(guān)元素、告白失敗。

    想到這，蕭矜予不由皺起眉頭：“50米和沖浪元素，他已經(jīng)完美符合了。兩位死者摧殘脖子時，都距離他不足50米。第一位死者本就死在海邊浴場，第二起事故雖然發(fā)生在商場，但是在50米范圍內(nèi)，有一家賣泳衣的店?！?/br>
    是的，對沖浪渣男來說，海浪、海灘、沖浪這些元素，從來不是阻礙。

    他如果想使用邏輯鏈，直接隨身攜帶一件泳衣，就契合了“沖浪”元素這個因。他這條邏輯鏈最難使用的一點是，主動告白并且失敗。但就是這一點，對于不知道他邏輯鏈“因”的外人來說，只要他沖上去表白，正常人都不會接受，如此便會進入他的邏輯鏈。

    蔣文濤面露苦澀：“哎，他的邏輯鏈其實危害性很大，這我也知道。幸好他為人正直，除了愛談戀愛，想給天下所有女孩子一個家，其他沒什么不好的地方。他之所以排名這么高，也有邏輯鏈開啟方式簡單，又很有殺傷力這個原因。當(dāng)然，要是我進入他的邏輯鏈，只會痛哭流涕，椎打心口，不至于自殘?！?/br>
    他總結(jié)道：“所以還是有限制的，只是這個限制不是針對用戶，而是針對他使用的人。”

    蔣文濤語氣隨意，仿佛只是隨口一說。他并沒有注意，當(dāng)他說完這句話，身旁的兩人都微微一頓。

    -編號b04沖浪渣男，作用在五次以下戀愛經(jīng)歷的對象，會使對方痛哭流涕，捶打心口。

    ……至于戀愛經(jīng)歷為0的對象，不受任何影響。

    蕭矜予面不改色，淡定向前。

    ***

    傍晚，三人抵達青州市清除小隊。

    現(xiàn)代化高樓大廈前，一個短發(fā)女人正冷著臉，在臺階下等待。

    遠(yuǎn)遠(yuǎn)看到蕭矜予三人，女性神色微動，她走上前，朝宿九州點頭示意，接著道：“沖浪渣男目前被關(guān)在二號看守室，他的犯罪手法還沒有完全找到，所以暫時不能確認(rèn)他的作案嫌疑。但是短短三天，兩個無辜市民死在疑似‘沖浪渣男’的邏輯鏈因果下。這使得我們不得不對他做出一定的限制自由措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