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九州頓了頓，看向他。

    蕭矜予鎮(zhèn)定抬眸看他：“純粹好奇?！?/br>
    宿九州笑了：“當(dāng)然可以。如果是五級用戶，且過往沒有劣跡記錄，只要提交申請，用戶委員會都會向其提供污染物001的相關(guān)信息。雖然你現(xiàn)在還是三級，但已經(jīng)超過了大部分四級用戶。而且等以后有機(jī)會，或許還需要你幫忙協(xié)助有關(guān)污染物001的相關(guān)事件?！钡谒囊暯鞘且粭l極其特別的邏輯鏈。

    宿九州的神情漸漸嚴(yán)肅起來：“首先要知道的就是，第一，污染物001是一件對人類抱有極大惡意、反人類反邏輯鏈的污染物。

    “任何人類或者污染物，只要進(jìn)入其邏輯鏈范圍，它都會竭力將其擊殺。包括a05-盲盒。它目前沒有擊殺盲盒，只是因為暫時做不到。但不意味著，它不想?！?/br>
    蕭矜予皺起眉頭：“污染物？你是說它也會屠殺污染物？”

    “嗯。它的獵殺對象有兩個。人類，包括未覺醒的人類；另外，就是擁有邏輯鏈的任何物體?！?/br>
    蕭矜予還從沒聽過哪個污染物會攻擊同類。也不知道004知道自己也在001的獵殺范圍內(nèi)后，會不會偶像破滅。

    宿九州：“這是對污染物001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認(rèn)知。一定要對其抱有不可輕怠的態(tài)度，哪怕是六級用戶，一個不慎也有可能命喪其中?！彼又溃骸捌浯尉褪顷P(guān)于001本身的規(guī)則?！?/br>
    “規(guī)則？”

    “是，規(guī)則。自2031年發(fā)現(xiàn)污染物001至今，根據(jù)31345個污染事件統(tǒng)計，001具有以下特性——

    “1污染物001的安全范圍為1258.3米；

    “2當(dāng)超過該安全范圍，所有一級用戶必然會被卷入其中；

    “3二級以上用戶，如果是2035年以前覺醒的，也一定會被卷入其中。

    “也就是說，相對安全的是，2035年以后覺醒的、二級及以上用戶。這類用戶靠近001時，有一定概率可以無事發(fā)生，安全離開。這個概率目前為：22.3%?！?/br>
    蕭矜予皺眉：“只有五分之一？”

    “很多了?！彼蘧胖萁忉尩溃骸斑@五分之一指，哪怕靠近它，都不會發(fā)生任何事。除了被污染外，不會受到其任何邏輯鏈影響。而且哪怕被它的邏輯鏈捕獲，也未必會死?！?/br>
    不是每條邏輯鏈都是殺人邏輯鏈。

    就像白院子，只要按照規(guī)則完成它的因果，就可以順利從白院子空間逃脫。

    蕭矜予輕輕點頭：“那進(jìn)入001的邏輯鏈后，生存概率高嗎？”

    “0.09%?！蹦腥寺曇舻?，在冷風(fēng)中很快飄散。

    蕭矜予隨之道：“0.09%，那還可以……”聲音戛然而止，他詫異地抬頭：“這么低？！”

    一萬個人，竟然只有九個人可以生還？！

    蕭矜予想到：“你剛才說，31345個污染事件。也就是說，目前從污染物001手中逃脫的人類，只有……大概不到30個人？”

    宿九州：“準(zhǔn)確來說，是24名用戶，一名普通市民，和兩個污染物?！?/br>
    第161章

    宿九州：“以上就是你能知道的關(guān)于污染物001的全部信息?！?/br>
    蕭矜予一愣：“只有這么多？”這也未免太少了！

    了解一個污染物，首先了解的是其外形等基礎(chǔ)信息。

    就像認(rèn)識一個人。第一眼能看出對方的性別和大致外貌，接著深入交流，會了解一些年齡、學(xué)歷、性格愛好之類的信息。

    可是現(xiàn)在，宿九州好像說了很多，但只是說了一些看似重要，卻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東西。

    甚至連污染物001是個什么東西都沒提及。

    “只有這么多?！彼坪醪碌搅耸採嬗栊闹械囊苫螅蘧胖莼卮鸬煤芫珳?zhǔn)：“你在想，我應(yīng)該至少告訴你，污染物001是什么東西?！?/br>
    蕭矜予沒有否認(rèn)。

    宿九州挑眉道：“但是很遺憾，不能告訴你。因為‘極度危險’外，污染物001的另一個基礎(chǔ)特性就是——不可名狀?！?/br>
    兩人已經(jīng)走近清除小隊的大門，蕭瑟的春風(fēng)撲面而來，吹得地上落葉打旋。

    蕭矜予停住腳步，驚訝地看向宿九州，心中琢磨起這四個字。

    『不可名狀?！?/br>
    他還在思考，宿九州直觀地給出了答案：“任何用戶不可以以任何形式得知污染物001的基礎(chǔ)信息，包括并不限于其顏色、狀態(tài)、硬度等基礎(chǔ)物理性質(zhì)。你不可以知道它是一個什么樣的污染物，也不可以以任何方式去揣測它的相關(guān)外貌。所以我不能告訴你更多信息。倘若你知道它的顏色，你會立刻被它捕獲；或者我沒直接告訴你它是什么，但我說出的某個詞讓你對它產(chǎn)生聯(lián)想，并聯(lián)想正確，你也會立刻被其捕獲?！?/br>
    宿九州神色嚴(yán)峻：“而這個捕獲范圍，超越了其1258.3米的安全范圍限制?！?/br>
    蕭矜予怔住，接著他的大腦迅速運轉(zhuǎn)起來。“你剛才說污染物001是在首都?！?/br>
    “沒錯?！?/br>
    “我在中都，中都距離首都有1065公里?！?/br>
    “1065公里很遠(yuǎn)么？”宿九州看著他：“目前因為知其形狀，而被污染物001突然捕獲并拉入邏輯鏈的最遠(yuǎn)受害者，當(dāng)時身處青州，距離首都2014公里。”

    蕭矜予倏地沉默。

    他從沒見過這么可怕的邏輯鏈。

    任何一個邏輯鏈，都一定有其適用范圍。

    就算是宿九州，也不可以在中都使用審判之矛，攻擊位于海都的敵人。

    當(dāng)然，由審判之矛衍生而來的審判法庭倒是可以超越時空的限制，隨意處置犯人。但前提是宿九州已經(jīng)在某個城市留下了審判之矛這條邏輯鏈。就像第三者邏輯鏈一樣，邏輯鏈的“因”早已在某個地區(qū)種下，它所需要的只是完成“果”而已。

    而污染物001的這條邏輯鏈，很明顯，在旁人得知它形狀的那一刻，才正式開啟“因”。

    它的作用范圍極其深遠(yuǎn)。

    蕭矜予問道：“2014公里，這是極限距離？”

    宿九州搖頭：“當(dāng)然不是，這只是一個實例距離。并沒有人在超過這個距離的地方觸發(fā)001的因，所以暫定是這個距離?！?/br>
    也就是說，污染物001的攻擊范圍可能只是青州到首都的2014公里，可能是覆蓋了整個華夏。

    也可能，覆蓋全世界。

    宿九州：“當(dāng)然也不是沒有好消息?！?/br>
    “什么？”

    “任何因為知其形狀而被捕獲進(jìn)污染物001邏輯鏈的對象，只要有過一次順利完成因果，以后就不會再因為‘知其形狀’而被捕獲?！鳖D了頓，宿九州抬頭看向眼前黑漆漆的鐵門。

    他說：“到了?！?/br>
    ……

    清除小隊總部，地下室。

    昏暗沉悶的房間里，厚重的窗簾緊密地拉住。整個房間嚴(yán)不透風(fēng)，寂靜得像將聲音封印在死水般沉重的空氣里。只有人類微弱而有規(guī)律的呼吸聲時不時響起，幾乎和心跳聲融為一體。

    絕對黑暗的環(huán)境里，蕭矜予感覺仿佛失去了所有感知。

    視覺被全部剝奪，嗅覺也只有一點地下潮濕的腥澀味。他坐在一張硬邦邦的椅子上，在進(jìn)入這個房間時他有短暫地瞥到，房間里只放了一張長桌，三把椅子。

    他和宿九州坐在長桌的一邊，身穿斗篷的少女坐在另一邊。

    良久，夢想家低啞的聲音響起：“我已經(jīng)為這次幫你回溯記憶準(zhǔn)備了很久，但是第四視角，我依舊不敢保證你能順利看見23年前的記憶。所以我會盡可能排除外界的干擾，讓你和審判之矛最大程度地沉浸我的邏輯鏈。

    “現(xiàn)在，你把手伸出來?！?/br>
    沒有指名道姓，但蕭矜予知道她在說自己。他平靜地伸出手。

    很快，一只冰冷的女性的手握住了他。

    接著，夢想家道：“審判之矛，你也伸出一只手。”

    耳邊有空氣被破開的聲音。

    下一秒，那只握著自己的手動了動，將他的手放在一只溫暖的男人的手上方疊住。

    蕭矜予身子微頓。

    夢想家聲音空靈：“現(xiàn)在，盡可能放空大腦。不要想你想做什么，不要想你是誰，最好能做到，徹底忘記一切。你們兩的手不要動?！?/br>
    夢想家拿出膠帶，“嘎吱”一聲。

    蕭矜予和宿九州齊齊詫異地抬頭，在黑暗中看向她。

    夢想家的聲音紋絲不動：“這是防止因為副作用你們兩掙扎，導(dǎo)致身體沒有連接處。所以我用膠帶給你們捆上。放心，我用的這個是污染物153‘魔鬼雙面膠’，哪怕再用力，被粘上后十二個小時內(nèi)也不會斷開?！?/br>
    蕭矜予：“……嗯?！?/br>
    宿九州笑了：“嗯。”

    ……

    “那么，我開始了?！?/br>
    ……

    “叮咚！”

    一道清脆的搖鈴聲驟然響起。

    世界驟然陷入沉暗。

    萬千光彩從蕭矜予的身體四周仿若剝離，他整個人轟的向后傾倒，失重感油然而止。

    ……

    與此同時，海都市，18號污染區(qū)。

    天空不知何時布滿濃厚的鉛云，狂風(fēng)四起，廢棄的污染區(qū)上空被濃密的純黑侵染。

    “轟——”

    一棵梧桐樹被男人的身體撞擊樹干，猛然倒塌，濺起滿地灰塵。

    這是一個略顯富態(tài)的中年男人，長相平庸。他的臉頰上有一道血痕，左臂以詭異的姿態(tài)扭曲。他抬起手擦了擦嘴角滲出的血絲，向后看去。

    一陣微涼的風(fēng)吹過，卷起地上的塵埃。仿佛擦拭一般，中年男人的臉龐被擦出了一張年輕清秀的面孔，他的身條開始拔高，很快便從大腹便便的模樣變成一個高瘦的年輕人。

    “呵……”

    橫跨整個18號污染區(qū)，最西端的街道邊，上司謹(jǐn)喘氣平息；最東側(cè)的一棟摩天大樓下，黑衣長發(fā)的女人微微抬眸，姣好的眼瞳里閃過一抹奇異的訝色。

    她似乎沒想到，自己的對手居然還有這么奇特的空間位移能力。

    略作喘息，上司謹(jǐn)抬起手腕。只見他手腕那串五顏六色的珠子中，一顆白色的寶石上出現(xiàn)蛛網(wǎng)般的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