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叮?!?/br> 他這一吵鬧,守在門口直打瞌睡的江夫人立即站起來,連忙推門進去,一見江緒醒了,哭得梨花帶雨,坐在床邊緊緊握住他的手。 “兒子,你可算醒了,媽都急死了?!?/br> 江緒被她拽著,心里有些膈應,雖說他這個繼母嫁來江家多年了,但他一直覺得和她有隔閡,自從她生了弟妹后,便更加沒什么好來往的了,他父親守著新的妻兒老小,也不愿意多管他的事兒。 “母親,我沒事,您幫我倒杯水放在桌子上吧,我渴了會自己喝?!苯w不留痕跡地把手從江夫人那里抽回來,輕咳一聲。 江夫人渾身僵硬了一下,旋即露出一個慈愛的微笑,“哎哎”的連聲應著給江緒倒了杯水,旋即便頭也不回地立馬出去了。 江緒看著她溜之大吉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 自從林桉走后,這個世界上,恐怕沒人會多在意他的死活。 可偏偏這樣一個,帶給自己無數溫馨和偏愛的人,他卻肆意踐踏他的真心,以為他人微言輕無法離開自己的庇護,便從不肯給他應有的尊嚴。 江緒頹然地癱坐在床上,呆滯地注視著前方,忽的想起,當初林桉彌留之際,在醫(yī)院打電話想要見他一面時,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情形? 可當初,當初他卻因為要給沈清安辦生日宴,直接掛斷了那個電話,以至于在得知林桉去世后,遺恨后悔到精神分裂,整整瘋魔了四年。 他原本都想,什么家族聯(lián)姻、事業(yè)、白月光,他統(tǒng)統(tǒng)不要了,就守著那枚原本給林桉定做好的戒指,在一遍又一遍的掃墓中潦草余生,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眼,竟讓他再次見到林桉。 當他摘下鴨舌帽、取下口罩的那一刻,沒有什么能夠形容江緒的心情,就算猜到自己被夏景逸當猴耍了四年,他還是高興到忘乎所以。 上一次江緒犯下大錯,親手把林桉越推越遠,這一次,他不會再眼睜睜看著他從自己面前消失,無論付出什么代價,他都要把人重新拉回自己身邊。 江緒一邊想著,重重嘆了口氣,余光瞥見床頭柜上的手機,心里遲疑了一下,還是拿了過來,點開微信中的“林觀硯”,愣神地盯了許久,打字的手卻遲遲不敢動。 這是他確認林桉回來后第一次主動聯(lián)系,之前,林桉最討厭的就是自己頤指氣使自作主張,只是因為喜歡他不想反抗而已,他也樂得掌控他的一切,現(xiàn)在看來,真是愚不可及。 江緒懷著惴惴不安的心,左思右想都不知給他發(fā)些什么才好,最后干脆自暴自棄地點開夏景逸發(fā)給他的嘉賓聯(lián)系方式,直接撥通了林觀硯的號碼。 “嘟嘟——” 等待的那十幾秒鐘,江緒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險些控制不住自己把電話掛了,可還沒等他動手,那邊便傳來一個讓他朝思暮想的聲音。 “喂?請問是哪位?” 江緒趕緊貼近了電話,嘴唇微微顫抖:“林桉,是我?!?/br>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不想再糾正他是林觀硯而不是林桉的事實,冷聲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兒?” 聽他這毫無感情的語調,江緒猶如當頭冷水,被澆了個透,原先準備好的話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林觀硯等了一會兒,便有些不耐煩道:“不說話我就掛了,現(xiàn)在快十一點了,江緒老師不睡覺,我還得睡覺?!?/br> “等等!”江緒連忙叫住他,林觀硯那邊又陷入了沉默,仿佛在等著看小丑表演一般。 江緒咬咬牙,盡量把聲音放緩,說道:“林桉,我......我可以見你一面嗎?” 那頭的林觀硯嗤笑一聲,似有些不屑:“理由?” 江緒沉默了片刻,重重地嘆了口氣,疲憊不堪地靠在了枕頭上。 “林桉,我們聊聊,求你了,哪怕五分鐘都行?!?/br> 林觀硯敷衍地“嗯嗯”兩句,他那邊有些嘈雜,背景里還有另一個人的拖鞋踩地的聲音,江緒立馬警覺起來:“是誰?你跟誰在一起?” 林觀硯譏諷地笑笑,他還是跟以前一樣,自己可以出去花天酒地,但只要他跟別的男人多接觸一會兒,回去后江緒必然大發(fā)雷霆,將林觀硯罵的狗血淋頭。 那時林觀硯像只依附大樹的菟絲花,只能低眉搭眼的任由他罵不敢還嘴,久而久之,竟弄得他一個堂堂大學教授,除了同事,一個朋友都沒有。 有時林觀硯也在想,他是憑什么? “你在哪里?” 江緒頓了頓,有些尷尬地說:“京城第一醫(yī)院?!?/br> “呵。”林觀硯微不可察地冷笑一聲,曾幾何時,他也是纏綿病榻生命垂危,顧念著和他多年的感情,這才低聲下氣地求他來見自己一面,誰知道江緒直接掛斷他的電話,弄得兩人五年的感情草草收場,林觀硯還差點搭上了性命。 如今他生了病,躺在床上,居然也有臉讓自己去探望了。 “小桉,怎么回事?”夏景逸慢悠悠地走過來,端著一盤削好的水果,臉上是又溫柔又迷人的微笑:“我淋了酸奶,無糖的,知道你不愛吃甜。” 林觀硯心里一暖,旋即朝他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他自己在打電話。 夏景逸心領神會,用口型問他:“江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