鴆婚 第6節(jié)
半晌后,他被鬧得心煩意亂,退讓道:“1%的股份,再多不可能?!?/br> 楚弗唯聞言,立馬順桿爬,試探道:“這意思是,你每犯一次類似的錯,就罰1%的股份嗎?” 她當(dāng)即冒出缺德的鬼主意,應(yīng)該仔細扒一扒韓致遠感情史,吹毛求疵罰得他亂七八糟。 “行,但要公平一點,不能光污蔑我?!?/br> “什么意思?” “你最好以后別被抓到,到時候我也不管事實,直接往你頭上扣黑鍋?!表n致遠冷笑,“大學(xué)談戀愛的可不是我?!?/br> 她愣道:“……嘖,你還知道我大學(xué)的事?” 韓致遠不吭聲,直接掛斷電話。他將手機裝回兜里,走向旁邊等待的人。 那是他的律師及助理,名字叫賀哲。 韓致遠詢問:“查出來了么?” 賀哲忙道:“韓總,照片確實不是合成的,但對方應(yīng)該早有籌謀。我問了一下劉師傅,他說看環(huán)境是在光曲大道,是您去年視察涎玉齋,在門口上車時被拍了?!?/br> “這人是誰?” “她叫甘姝瑤,涎玉齋設(shè)計部總監(jiān)。您出席會議時,并未跟她交流,只是散會后,她送您下樓,所以有照片?!?/br> 這是圈子里的常見套路,強行蹭到名人的身邊,再借機拍下親昵照片,假裝雙方的關(guān)系不凡,以此抬高自己的身價。 有時候,當(dāng)事人都不認識對方,卻被莫名偷拍了合照。 韓致遠不悅道:“是她在涎玉齋散播這些照片?” “目前還沒查明。”賀哲面露遲疑,“實際上,涎玉齋的人好像不知道此事,究竟是誰發(fā)信給楚小姐,至今仍然是個謎?!?/br> “韓暌在涎玉齋待過,沒準跟他是一伙兒,只有他那么無聊?!?/br> 這種殺傷力不大卻膈應(yīng)人的手段,只有韓暌做得出來,韓旻熊肯定更高明。 韓致遠囑咐:“我把變動告訴你,你調(diào)整一下條款,連帶這人的資料,一并發(fā)給楚弗唯?!?/br> 賀哲忙不迭掏出手機,待他得知要給楚弗唯1%股份,下意識倒吸一口涼氣,總感覺哪里不對勁。 無奈老板都說出口,下屬就不好亂插嘴。 韓致遠:“還有一件事,你安排點人,盯著楚弗唯。” 賀哲點頭:“好的?!?/br> “如果發(fā)現(xiàn)她跟陌生異性接觸,立馬拍照,匯報給我?!?/br> “?” 賀哲小心翼翼道:“韓總,冒昧地問一句,您和楚小姐是合約婚姻吧?” 韓致遠睨他一眼:“什么意思?合約你不是看過?” 賀哲支吾:“沒什么,我只是害怕……” 害怕合約婚姻僅僅是你倆情趣,我們不會也是你們play中一環(huán)吧? 誰家商業(yè)聯(lián)姻對象盯梢查崗、忌憚陌生異性? 不知道的還以為真有什么呢。 * 楚弗唯冷不丁被韓致遠掛了電話,她正要報復(fù)性撥回去,狠狠sao擾對方一番,卻收到了新消息。 一名陌生女性的簡歷和新鮮出爐的1%股份合約。 韓致遠效率極高,得知事件沒多久,不但扒出照片中女人的底細,還重擬了合約的條款細節(jié),肯定是在瘋狂壓榨底下人。 這樣殘暴冷血的資本家,必須被繩之以法。 她吃掉他萬貫家財,那都得叫替天行道。 楚弗唯隨手點開簡歷,她原本懷著八卦的心,想看緋聞女友的正臉。畢竟韓致遠從未有過戀愛傳聞,好不容易有個假的,任誰都會感到好奇。 然而,簡歷的文字內(nèi)容遠比照片更有吸引力,尤其是甘姝瑤在公司的崗位title,比她的波浪長發(fā)惹人眼球。 “涎玉齋設(shè)計部總監(jiān)?”楚弗唯莞爾,“好巧?!?/br> 她剛接手涎玉齋品牌,沒想到會用這種方式,認識自己未來的下屬。 * 光曲大道,一座氣派的小洋樓坐落于繁華喧囂之中,被數(shù)棟矮樓眾星拱月地環(huán)繞,高懸的牌匾上書蒼勁有力的大字,正是“涎玉齋”。 歲月不改,古樓依舊。這里已有超越百年的歷史,是珠寶品牌涎玉齋的總部。 即使公司有不少部門搬進現(xiàn)代寫字樓,但依然將核心人員留在古樓附近,各類重要活動也會安排在此處。 建筑外部有滄桑的歷史痕跡,但內(nèi)部的辦公設(shè)施卻是嶄新。古樓旁邊還新修了設(shè)計室,新蓋的小樓并不算高,能從側(cè)面欣賞古樓的雅致美,聚集了涎玉齋的眾多設(shè)計人員。 茶水間內(nèi),一男一女縮在角落,端著水杯竊竊私語。 女生長嘆一聲,嘀咕道:“我們以后咋辦???” “該怎么辦就怎么辦,不就是品牌轉(zhuǎn)讓?我們都只是小螞蟻,天塌下來也砸不到,萬星又不比恒遠差。”男生手握咖啡杯,翹著蘭花指,翻了個白眼,“……倒是老土豆沒準兒被砸成土豆泥?!?/br> 涎玉齋并入萬星集團,簡直給高層當(dāng)頭一棒。楚弗唯空降ceo,100%控股涎玉齋,勢必掀起狂風(fēng)暴雨。 當(dāng)然,只有中高層領(lǐng)導(dǎo),才會遭受風(fēng)雨摔打,新老板帶來的人,肯定要跟舊人掐,但影響不到食物鏈最底端的小魚小蝦。 現(xiàn)在最煩心的應(yīng)該是上任ceo賈斗途,被集團原地降職,還要恭迎大小姐。他身材矮胖、皮膚黝黑,又時常說些難聽話,私下被戲稱“老土豆”。 男生:“不知道新老板什么脾氣,別像老土豆一樣有毛病?!?/br> “我聽總部……不對,恒遠的人說,韓總專程給新老板1%股份,說從他手里分出來都行,就想要多給她一份承諾,甚至不顧其他股東反對?!迸蚪驑返溃白詈筮€是韓董拍板答應(yīng)了?!?/br> 男生咋舌:“嘖嘖,青梅竹馬,他超愛!” 高跟鞋在地板上噠噠作響,打斷二人私底下八卦吃瓜。 兩人連忙側(cè)身,背對進來的人,佯裝在接熱水。 清脆的鞋跟聲越來越近,一陣陣香風(fēng)也涌入四周,前調(diào)是血橙的酸澀微苦,后續(xù)是高級的木質(zhì)龍涎香。即便沒看到人,也能猜到是誰。 片刻后,穿著高跟鞋的女人離開了,另外兩人才慢悠悠轉(zhuǎn)身,終于有機會繼續(xù)閑聊。 女生捕捉到不遠處的倩影,感慨道:“不過換新領(lǐng)導(dǎo)了,姝瑤姐能松口氣,老土豆也顧不上她了?!?/br> 陽光灑進設(shè)計室,將一切曬得暖洋洋,讓桌上陳列的礦標,泛出五彩斑斕的光。 甘姝瑤端著水杯,回到自己的座位,卻沒心思畫設(shè)計。今日早起后,她的右眼皮就在跳,來公司灌一大杯咖啡也沒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征兆。 按理說,公司換領(lǐng)導(dǎo)對她是好事,賈斗途處處針對自己,現(xiàn)在自身難保,也會轉(zhuǎn)移目標。 但她總有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屏幕前,甘姝瑤努力拉回注意力,想將心思放在設(shè)計圖上,卻突然看見右下角的微信提示閃爍。她點開一看,發(fā)信人是“媽”。 [昌東該找工作了,你也記得上點心。] 一股厭惡感油然而生。 甘姝瑤很想吐,不清楚是身體不適,還是心理不適。 正值此時,設(shè)計室內(nèi)翻起海浪般的議論聲,最初是遙遙傳來,緊接著像拍打石壁,傳進耳朵越來越響。 “新老板來了——” “真的假的?不是說過兩天么?” “當(dāng)然是真的,賈總下去接人了!好像也沒提前打招呼!” “媽呀媽呀,誰幫我收一下雜物,不會來設(shè)計部吧……” 整棟樓都鬧哄哄的,場面一片混亂,都在臨陣磨槍。 甘姝瑤見狀,同樣驚疑不定,將散落的設(shè)計稿塞回原位,惴惴不安地坐在電腦前。 沒過多久,賈斗途出現(xiàn)在設(shè)計部,招手道:“甘姝瑤,你來一下。” “……好的。” 甘姝瑤臉色微變,在眾人矚目中起身,跟隨賈總往外走。 * 涎玉齋主樓歷史悠久,遠比新建的設(shè)計樓有沉淀,處處殘存時光的印跡。即便是灼灼夏日,樓內(nèi)也自帶陰涼,驅(qū)散隨蟬鳴而來的暑氣。 甘姝瑤進門前,她在樓道里打了個哆嗦,趕忙動了動僵硬的腿,又深吸一口氣,平復(fù)紊亂的呼吸。 賈總將她送到路口,就沒再跟過來,只說楚總在貴賓室,想跟她單獨聊幾句。 聽起來不像好事。 甘姝瑤伸手敲門,咚咚的聲音響起,謹慎又克制。 屋內(nèi)傳來清晰的女聲:“請進。” 厚重的木門打開,瑩潤綠色就映入眼簾,細膩通透的翡翠鋪滿黃花梨桌面,在陽光下如碧綠清湖。玉石光彩奪目,卻無法掩蓋桌后的人,絲毫沒搶走她的風(fēng)采。 她看著二十五六,烏發(fā)星眸,不施粉黛,穿一身舒適的休閑服,懶倦地把玩各類首飾。唇色無需用口紅妝點,就擁有氣血充足的艷,自然健康的色澤。 大道至簡,返璞歸真,這位應(yīng)該就是楚總了。 有些人用盡全力、美白節(jié)食,試圖在公眾前展露完美,有些人不費吹灰之力,單靠手握的權(quán)力和財富,就足以有資格定義完美。 “您好,賈總說您想跟我聊聊?!?/br> “你就是甘姝瑤?”楚弗唯手捏翡翠吊墜,她抬起眼來,上下端詳?shù)?,“久仰大名?!?/br> 甘姝瑤正感不解,突然見對方甩出數(shù)張照片,橫蓋在滿桌的翡翠玉石上。那些照片塵封已久,按理說不會再出現(xiàn)。 頃刻間,甘姝瑤心里咯噔一下,領(lǐng)悟會被找來的緣由,后背都萌生一層冷汗! 楚弗唯是韓致遠的新婚妻子,卻不知從哪兒拿到了照片! “有什么想說的嗎?比如‘這只是個誤會,我恰巧送韓總下樓,卻被有心人拍了照’?”楚弗唯放下翡翠,雙手交疊,悠哉道,“或者你提前編了別的理由,我們也可以隨意地嘮一嘮?!?/br> 慢條斯理的語氣,卻像鋒利無瑕的刃,輕松剔開人的血rou。 甘姝瑤面色蒼白、啞口無言。 “我向賈總打聽了一下你……”楚弗唯停頓數(shù)秒,“但在他嘴里,你好像是個投機取巧,跟男領(lǐng)導(dǎo)們眉來眼去,靠不齒手段上位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