鴆婚 第54節(jié)
但?他?還是發(fā)了?一條微信。 在太陽神的誕辰里,他?給永恒的太陽,送去曼哈頓的燈景。 韓致遠面露懷念之色,輕聲?道:“圣誕節(jié)本來是太陽神誕辰,聽起?來跟你一樣囂張,過生日都那么大陣仗,就想讓你見識一下?!?/br> 楚弗唯聞言一怔,冥冥之中竟感玄妙天意,恍惚領(lǐng)悟他?那時的感觸。 或許人就是這樣,在某一刻閱覽世間繁華,眼前便不受控地浮現(xiàn)出誰的身影,難以壓抑內(nèi)心澎湃的傾吐欲念。 她猶豫片刻,小聲?道:“要不要出去慶祝?” “慶祝什么?” 韓致遠見電梯打開,一邊往外走,一邊詢問道。 實際上,楚弗唯也沒有主?意,單純是想離開酒會,沒什么目的地,帶走他?就可?以。 “新?董事走馬上任,請你吃一頓好?飯?!?/br> “好?呀?!?/br> 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 楚弗唯回過頭來,要見的人近在咫尺。 他?漆黑的眸潤澤,像浸滿淺淺的笑,眼底映滿她的身影。 韓致遠朝她紳士地抬手:“走吧,新?董事?!?/br> * 兩人跟旁人打過招呼,準備從停車場駕車離開,尋覓合適的地方就餐。 酒會還未結(jié)束,路上人煙稀少,堪稱暢通無阻。 “你不在酒會上社交一會兒??”楚弗唯面露遲疑,“我們可?以晚點出發(fā)?!?/br> “不用,社交也改變不了?什么。”韓致遠瞥她一眼,“再說能吃你一頓飯不容易。” “切。” 片刻后,韓致遠摁動車鑰匙,開門坐上駕駛位,待她上車系好?安全帶,詢問道:“去哪里?你找地方,我找地方?你想吃什么?” 楚弗唯正要打開手機搜索,卻突然蹦出一條來電,忙道:“稍等,我接個電話?!?/br> 她看?清來電顯示懵了?,居然是程皓然。 怎么突然打電話?這不像對方作風? 韓致遠同樣瞄見來電人,他?臉色瞬間垮下來,快產(chǎn)生殺人的沖動,咬牙道:“非要現(xiàn)在接?” 楚弗唯舉著手機,干巴巴道:“不接不好?吧,萬一是正事?!?/br> 自從回燕城后,程皓然基本就沒跟她聯(lián)絡過,他?平時只在朋友圈分享學術(shù)文章,加上楚弗唯忙起?來不愛發(fā)新?內(nèi)容,雙方連點贊之交都沒有。 韓致遠冷笑:“燕城要被?炸了?,就等著你來救,是么?” 楚弗唯瞪他?一眼,懶得搭理他?的幼稚,硬著頭皮接通電話。 聽筒那頭的男聲?照舊溫和:“平安夜快樂。” “……謝謝。” 程皓然聽她聲?音不對,很快反應過來,福至心靈地詢問:“他?在你身邊?看?來是要約會了??” 楚弗唯:“差不多?!?/br> 程皓然果?斷道:“行,本來幾分鐘聊完的事,那我就再多聊一會兒?,學咱們校長的套路,下面簡單說三點……” “不是吧,何必呢?”她哭笑不得,“往事如?煙過,一笑泯恩仇?!?/br> 楚弗唯跟程皓然再無可?能,對方也心知肚明、放下執(zhí)念,這回恐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偏偏他?跟韓致遠不知何時結(jié)梁子,明明待周圍人如?春風般溫暖,卻對韓致遠有極為深厚的怨念,時不時就要膈應對方一把。 “我和你一笑泯恩仇,跟他?可?沒往事如?煙過,要怪就怪他?上回得意忘形。” 程皓然平和道:“誰讓我記仇,他?要不高興,我就高興了??!?/br> 韓致遠城府頗深,看?有心機的人吃癟,那才是人生難得的快事。 另一邊,韓致遠神色晴轉(zhuǎn)多云,陰沉得嚇人。 他?見她聊個沒完,不耐地雙臂環(huán)胸,止不住出聲?詢問:“還沒有聊完?要不要去吃飯?” “他?有什么要緊事,非得平安夜來說?” “需要給你們找個安靜地方漫談三小時么?” 楚弗唯被?煩得焦頭爛額,都不知該聽那一邊的話,暗嘆男人就是事兒?多。 她發(fā)現(xiàn)韓致遠喋喋不休,索性順手扯過他?的領(lǐng)帶,迫使他?的腦袋偏向自己,連帶整個身子歪了?過來。 下一秒,襯衣領(lǐng)口都被?她拉開,露出他?霜色的皮膚,以及輕微滾動的喉結(jié)。 楚弗唯本想讓他?閉嘴,不料他?會被?拉扯得仰頭,露出毫無防備的脖頸,反倒給了?她可?乘之機。 她湊上去,不過剎那,便聽他?倒吸一口涼氣。 韓致遠愣了?,一動不敢動。 那是一個吻,落在他?咽喉。 當身體信息傳遞到大腦,卻帶來地震般的心跳聲?,恨不得震碎他?清醒的意志。朦朧間,頭腦一片空白,溫熱的含咬,叫人瀕臨窒息,竟分不清現(xiàn)實和虛幻。 潮濕的觸感,細密的舔吻,又如?初冬飄雪,落下后轉(zhuǎn)瞬即逝,只留隱約水痕。 韓致遠唯有靠僵坐才能緩解暈眩。 宛若被?抽去靈魂的雕像。 始作俑者偷襲結(jié)束,卻不顧他?的恍惚失神,又老神在在地起?身,淡定自如?地打電話:“行了?,你接著說?!?/br> 第45章 程皓然這一通電話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確實是帶著正事?而來,估計不是專挑平安夜。 楚弗唯掛斷電話時,韓致遠已經(jīng)回過神, 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 他的臉色恢復冷靜,衣領(lǐng)卻照舊是亂的, 宛若刻意保留犯罪證據(jù), 等待肇事?者的供詞。 兩邊是昏沉的停車場, 唯有車內(nèi)的小?燈豁亮,投下?細密柔和的光紗,驅(qū)散外界的晦暗不明。兩人并?肩而坐, 就像與世隔絕,飄浮在無聲世界的唯一光島。 車內(nèi)靜悄悄的, 卻有點悶熱,不知是暖氣?開高, 還是意亂情迷、無端曖昧,惹人心燥。 楚弗唯放下?手機, 強作鎮(zhèn)定地抬手,想調(diào)節(jié)車內(nèi)溫度, 卻失手沒找到?地方。她忙低下?頭?, 又?看向手機, 問道:“我們?nèi)ツ膬撼???/br> “解釋一下?。”韓致遠被?她故作無事?氣?笑,“什么意思?” “解釋什么?”楚弗唯心里發(fā)虛,面上卻理直氣?壯, “我做事?從?不解釋。” “是誰教你?的強盜邏輯?” “沒誰,不服氣?你?報警吧?!?/br> 韓致遠指了指領(lǐng)帶, 抿唇道:“我報警,你?就認了?” “呵, 你?報警,我就在警察抓我前?,干票更?大的?!?/br> “……” 韓致遠深吸一口氣?,不跟她一般見識,也感到?身軀微熱,伸手調(diào)節(jié)起溫度。 他從?旁邊取出?眼鏡盒,將夜間駕駛的眼鏡戴上,問道:“你?想在外吃,還是回家吃?” 楚弗唯面露詫異:“怎么突然就回家了?” 韓致遠透過鏡片,打量她一番,意味深長道:“不是怕你?不好犯罪?!?/br> “?” 最后,韓致遠開車載著她,前?往一家知名?中餐。 時值平安夜,海城餐廳的預約一向爆滿,加上中餐廳以特色果酒和觀景臺聞名?,原本的大堂內(nèi)早就沒有余位。 服務員給二人開的是包間,往常是供6-8人用餐,相比大堂又?增加低消,待特殊節(jié)日或貴賓到?訪,就會留下?一兩間應對突發(fā)情況。 包間有專用電梯,恰好跟正門分流,能夠俯瞰海城的絢麗夜景。 觀景電梯的兩側(cè),玻璃有花枝點綴,頗有古意的朦朧美。楚弗唯和韓致遠倚在窗邊,察覺視野不斷升高,城市繁華在眼前?徐徐展開,也被?浪漫氣?氛感染。 餐廳位于高處,觀光電梯本就緩慢,抵達門口需要時間。 楚弗唯偷瞄身邊人,決定率先打破僵局,索性聊起正事?:“程皓然剛才說……” 韓致遠凝視窗外,斬釘截鐵道:“我不聽?!?/br> “……” 楚弗唯笑他還在置氣?,又?瞧他領(lǐng)帶耷拉著,失去往日的一絲不茍,提醒道:“你?不整理一下?嗎?” 韓致遠總是注重服飾,除了私人場合外,基本不做休閑打扮,更?別提參加股東大會。 他今日著裝較為正式,方才被?她胡鬧一番,松垮的領(lǐng)帶,凌亂的領(lǐng)口,混亂的西裝,即便有厚外套掩蓋,也像慘遭旁人欺凌。 她剛才都沒注意,他堅持用此姿態(tài),從?停車場到?電梯,一路不知有多扎眼。 韓致遠側(cè)過身來,不緊不慢地反問:“誰弄的?” 楚弗唯嘀咕:“進了餐廳多不合適,韓總不是最愛體面?!?/br> “我以為你?覺得合適?!?/br> “小?心眼。” 楚弗唯暗罵他威脅自己,丟臉也不忘記拖她下?水。其他人撞見此幕,肯定要將鍋扣她頭?上,揣度她私下?放浪形骸,才將韓致遠折磨成這樣。 她不情不愿地伸手,力求維護自己尊嚴,說道:“過來?!?/br> 韓致遠當即躬身,老實地湊過去,任由她整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