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火箭的小女孩[星際] 第32節(jié)
穆赫蘭元帥沉著聲音道:“他太年輕了,我看他好像覺得全宇宙就數他最厲害似的,不磨一磨身上的傲氣,以后怎么拉的出去?” “我說你這個人,”李元帥被他氣得夠嗆,就差拍桌而起,“你兒子,親兒子!天生精神力s等級、機甲匹配度高到99.8%,還是特性基因,中央軍校年年學說考試實戰(zhàn)考試模擬考試都第一,超第二名整整兩個績點,各大軍部搶著要!你他娘的當年也沒人家學的好,你嗶嗶什么嗶嗶?” 穆赫蘭元帥的臉色詭異的緩和了些,但還是擰著嘴沒有說話。 李元帥又灌了一口冷茶,低聲道:“奧布林格,難道……你就真的不擔心?” 穆赫蘭元帥沉默了半響,終于道:“我回來之前通訊過暮少遠?!?/br> 李元帥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眼睛瞪大,像是聽見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好半天,才震驚道:“你,你竟然會去找他?!” == 勃朗寧被停職已有近四個月。 四個月前他被派前往科斯特拉星系的小星球錫林執(zhí)行一次外勤任務,沒有上報直接動用了粒子炮,即使如此卻還是有五名基因控制局的外勤特工犧牲,還有隨行的一位局長秘書,稱得上損失慘重。 返程之后他便立即被赫局長明令停職,那天勃朗寧走出基因控制總局大樓的時候,他被停職的消息不脛而走,大門口圍著一大圈記者,舉著無數的攝影機記錄儀,似乎生怕漏掉他的每一個動作。 “勃朗寧總長,請問錫林的基因異變事件真的嚴重到必須要動用粒子炮的程度了嗎?” “您有沒有考慮過錫林過后會成為一顆死星?” “請問您會宣布為犧牲的那五位外勤特工負責嗎?” “……” 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朝勃朗寧砸了過來,他站在記者唇槍舌劍的圍攻之中,拄著拐杖,卻站的挺直,甚至猶如一塊鋼板。 赫局長緊跟著出現,他身邊的女秘書換成了一位棕紅色短發(fā)的年輕女人,記者們像是餓狼看見了帶血的生rou般迅速朝他圍了過去,短發(fā)女秘書伸手就要攔,赫局長卻擺了擺手,頗為和善道:“媒體的朋友也需要素材來進行報道,這無可厚非?!?/br> 記者聽見這句話全都眼睛一亮,長槍短炮又都對準了赫局長:“請問如果勃朗寧總長被停職,那么執(zhí)行總長一職位會暫時空缺嗎?” 赫局長整了整西裝袖子——那袖口勒的有點緊:“會由王成瀚次長暫時代理,王次長很熟悉工作內容和流程,想來也不會出什么岔子?!?/br> “請問勃朗寧總長具體要被停職多長時間?” “這……”赫局長似乎頗為為難的看了身旁的勃朗寧一眼,意味深長且語氣官方的道,“這就要看勃朗寧總長在停職期間,對自己錯誤的認知程度了?!?/br> 記者還要繼續(xù)追問,赫局長善意的假笑了一聲:“雖然勃朗寧總長被停職也算是大事,但我建議諸位也沒有必要把全部注意力都聚焦在這件事上,這只不過是基因控制局內部一次再平常不過的人事調動。穆赫蘭元帥前幾天剛剛從舊月5基地回到首都星,他不日將會出席上議院的議會會議,而且大選將近,諸位候選人的勢頭可都足的很吶,這么多素材,不差勃朗寧總長——抱歉口誤,勃朗寧準將這一個吧?” 但卻依舊有記者將傳聲器對準了勃朗寧:“請問您對這次在錫林擅自動用粒子炮有什么需要說的嗎?” 勃朗寧淺色的、眼白渾濁布滿了血絲的眼瞳緩緩看向問出這個問題的記者,那是個看上去二十幾歲的年輕姑娘,在執(zhí)行總長極具壓力的目光之下,她咬著嘴唇,依舊脊背挺直,目光倔強執(zhí)著的和勃朗寧對視。 時間真是個好東西啊…… 勃朗寧心想,在十年前,都還沒有記者敢當著他的面采訪,因為傳聞里,站在執(zhí)行總長旁邊,哪怕是五六米之外,也能聞到濃郁的血腥氣。 他咧開嘴角,露出幾顆潔白卻看上去異常尖利的牙齒,笑了笑,道: “該死的人,不論到什么時候,都該死。” 這句話像是一顆投入平靜湖水的巨石,炸開了無數喧嘩和巨大的浪花! 第30章 西裝暴徒(上) 這顆衛(wèi)星竟然叫月神。 西澤爾在這里呆了三四個月,才知道這里真正的名字。就像是霧海那三顆行星,倘若不去認真探究,還真就想不起來它們到底姓甚名誰,因為淳樸憨厚的霧海人民,直接將他們稱為,“一星”、“二星”和“三星”,合稱“霧海三星”。 ……聽上去像是幼兒園給小朋友評選繪畫的等級,誰畫的比較好就給個三星,然后獎勵一朵小紅花。 但其實,遠日紀最偉大的冒險家、著名的探索號艦長阿瑞斯·l在指揮著“探索號”穿過梅西耶星云,降落在當年的“一星”時,曾經給這三顆分別命名為“昨日”、“明日”和“時光”。 汝嫣教授還曾在自己的《研究日記》中提及這件事情,笑稱阿瑞斯本質上該是一位“浪漫詩人”。 是誰給昨日星的這顆衛(wèi)星起名叫做月神已經不可考,但是這個名字是西澤爾從索米拉那里聽來的。在她的引薦之下,西澤爾成功的接觸到了黑蛇,并得知,下一次走私煙葉的飛船,來年1月中旬啟程。 憲歷37年已經走到了盡頭。 難得月神星的大氣循環(huán)系統還是正常運轉的,臨近年關,終于降下來一場紛紛揚揚的雪。 “今天有時間過來???”酒保熟練地擦著擺放整齊的酒杯,頭也不抬的對西澤爾道。 他和西澤爾已經頗為熟稔,因為西澤爾代黑蛇接管這條街,成為了一個有點名頭的小頭目,酒吧街的女孩子們對于這件事欣喜若狂,人都是視覺系動物,哪怕西澤爾是令人畏懼的黑蛇手下,她們也會因為他的臉而暫時忘記這件事。 “他們接收到一個外面來的,”學習能力極強的中央軍校第一西澤爾同學,在一堆混混中生活了幾天之后,不論是行話還是風格已經都無限的偏向了本地混混,完全看不出是個半路出家的外來人口,業(yè)務能力更是深得黑蛇賞識,“待會得過去看看?!?/br> “又是外面來的,”酒保嘀咕道,“咱們的這的人都想著往出跑,外面的人竟然還想著進來,這他媽就叫——” 西澤爾道:“圍城?!?/br> 酒保揉了一下臉,接著道:“這他媽叫欠的!” 西澤爾:“……” 自從知道楚辭對地月紀的古老文化感興趣之后,乘著這段時間閑暇,他有時候會找一些那時候的書來讀。月神星的小酒保聽不懂“圍城”這古老且有文化的詞匯,他只知道,自己一個月掙三千二百因特,如果運氣好,小費足夠多,月收入有時候甚至可以達到四千因特,他已經無比滿足。 半個小時后,西澤爾掏出通訊卡要給酒保結賬,酒保闊氣的擺手道:“這杯算我請你的,你是要去‘船塢’吧?” 西澤爾點頭:“是?!?/br> 酒保賊兮兮的湊上來,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能不能幫我搞到一盒‘新光’?!?/br> “新光”是一種類精神藥物的東西,做成香煙的樣子,后勁不大,但是很容易讓人上癮。這種東西如果是在梅西耶星云之外一定是禁品,但是在霧海卻司空見慣,只是由于黑幫為了獲利而把控了供給源頭,一般人想要長期購買,除非特別有錢。 西澤爾皺了皺眉:“你——” “我就是想嘗嘗!”酒保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嘗嘗而已,不犯法吧?” “不行。”西澤爾斷然拒絕,“那東西里有cth26,精神癮性先不說,長期使用會對肝臟造成不可逆的傷害,你想年紀輕輕就死于肝臟???” “哪有那么嚴重……”酒保嘀咕著,“這里幾乎人人都抽,也不見得都有什么肝臟病?!?/br> 西澤爾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白色的小盒子扔給酒保。 酒保手忙腳亂的接住,好奇問:“這是什么?” 西澤爾道:“ cth4?!?/br> 酒保若有所思的念叨:“你剛說,新光是cth26,這是cth4,應該是差不多?” 西澤爾挑了下眉,徑直轉身離開了。 酒保顧著拆開盒子,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他走了,酒保從盒子里倒出一粒白色的藥片來,奇怪的道:“這是什么……” 然后扔了兩顆在嘴里。 怎么感覺味道甜甜的……又仔細品了品,還是很甜。 他將小盒子翻來覆去看了好半響,抬頭氣急敗壞的罵道:“我信你個鬼,這不就是哄小孩的糖嗎!” 西澤爾早已不知所蹤。 他在半個小時之后到了“船塢”。那是個廢棄的水港,水港附近有一大片早就不用的工廠倉庫,周邊雜草叢生,冬天里落了霜的草擺拖著體弱多病的軀干在風里顫顫巍巍,此地荒涼的幾乎沒有人煙,連半截身子入土的垃圾袋都已經躺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因此成了打架斗毆、黑幫火并、走私交貨的必爭之地。 西澤爾現在作為職業(yè)黑幫,選在這里和他的同事們“提貨”也不是什么怪事。 他口中那個“外面來的人”是個光頭,很瘦,長得一臉賊眉鼠眼,此時正被電鎖限制著,蜷縮在懸浮車的后備箱里,他身旁放著一個巨大的黑色行李袋。 和西澤爾的一起的一個小卷毛,叫吉米,他試著想哥倆好的把手臂搭在西澤爾的肩膀上,試了幾次卻發(fā)現自己身高不夠格,只好訕訕作罷,指著那個行李袋道:“他手里有不少家伙,我都沒有見過,你看看?” 西澤爾拉開行李袋,一半是看不清的零件、終端,另外一半全都是武器。他伸手挑揀了一會,忽然動作一頓,從里頭抽出來一把純黑色外殼的槍。 “哪來的?”他問光頭。 光頭牙齒漏風的道:“撿,撿的!” 吉米一腳揣在光頭的肚子上,輕蔑道:“放你娘的屁!鬼都知道你在說謊!” 光頭嗚咽了幾聲,吉米作勢又要打他,光頭才連忙聲音顫抖的道:“偷的!偷的!” 吉米“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他看向西澤爾:“怎么樣,是好貨不?” 西澤爾將那把槍扔回行李袋里,道:“把他扔出去?!?/br> 吉米一愣:“什么?” “扔出月神星,”西澤爾緩慢的扣上了襯衫衣袖上的扣子,“不管扔去哪里,三星也好,旁邊的空間站也好,不要讓他留在月神星上?!?/br> 吉米下意識問:“什么時候?” 西澤爾“砰”一聲合上后備箱的蓋子,往車門走去:“現在?!?/br> 吉米瞪大了眼睛:“為什么?!” “為什么,”吉米追著他跑到了駕駛室的車門前,“為什么要把他扔出去?這都快過年了,我可不想再出去跑?!?/br> “那把槍上有聯邦邊防軍部的編號,”西澤爾輕描淡寫的道,“邊防總帥暮少遠是整個聯邦最謹慎的人,他們軍部的武備,全部內置追蹤器,除非把那支槍物理銷毀,否則追蹤器的存續(xù)時間是十年。” 吉米:“……” 他速度極快的鉆進了車里,一巴掌打在方向盤上:“那我們趕緊去港口!” 吉米的車開的不太熟練,將要進入空間場躍遷的時候他還在抖腿,看上去有點神經質。他似乎是為了緩解自己的緊張,定定的盯著車前窗,嘴上卻問西澤爾:“你怎么知道邊防軍軍部的事情,???” 西澤爾心不在焉道:“別忘了我是外面來的?!?/br> 但其實即使是梅西耶星云之外,也不可能人人都知道聯邦邊防軍軍部的事情,西澤爾之所以知道的這么清楚,是因為邊防總帥暮少遠和他爸穆赫蘭元帥從來不和,此時聯邦軍界幾乎人人皆知。 穆赫蘭元帥有一次在家里提到過邊防軍武備都裝了追蹤器這件事,含沙射影的嘲笑了幾句死對頭暮少遠草木皆兵膽小如鼠,西澤爾當時想笑又不敢笑,但一直將這件事記到了現在。 空間場的旋渦展開,懸浮車被吸了進去,幾秒鐘后車子不那么平穩(wěn)的出現在了港口,吉米直接打了幾個通訊出去之后氣喘吁吁的過來找西澤爾:“妥了妥了,孫老板愿意幫我們把這家伙帶到二星去,你來幫我一把,把他和那袋東西搬到運送通道上去?!?/br> 吉米拖著光頭,西澤爾提著那個黑色的行李袋,兩個人一前一后走著,最終停在了運送通道的關口。 看著履帶上光頭和黑色行李袋越走越遠,最終進入了和星艦的對接的廊橋,吉米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拍著西澤爾的脊背道:“幸虧有你,不然要是真的招來了邊防軍,我們就完了!” “我待會回去一定給老大表明你的功勞,嘿嘿?!?/br> 他小跑著去停留點開車,西澤爾走在港口通道的陰影里,神情晦暗不明,某一時刻,細細的一縷光線打進他外套的口袋里,里頭黑漆漆一片,屬于金屬獨有的森冷光澤一閃,再被無盡的陰影淹沒。 …… 遠在數光年之外,邊防第五軍三十六師軍部的一間數據監(jiān)控室,一位光頭軍官翹著二郎腿坐在主控晶屏前冷笑:“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孫子敢偷爺爺我的配槍!” == 混亂的聲音暫歇,塵土飛揚里楚辭睜開了眼睛,但是不知道是逃生通道的燈被打碎了,還是有人故意落下了電閘,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