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火箭的小女孩[星際] 第89節(jié)
“嗯。” 但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那個戴禮帽的曼斯克人來提走了引擎,回收站老板也不見有什么動靜,只是臉色不那么好的和他們清算了不可拆卸材料的價款,他果然將加錢壓得很低,但是楚辭也不會在乎這些,很爽快的就成交了。 離開回收站的是在這天的中午,最近一趟離開山茶星的星艦是在第二天早上,而且也不是直達(dá)二星,而是還要去圣羅蘭轉(zhuǎn)一趟,雖然麻煩,但南枝著急讓楚辭回去,這是最快的航程了。 這時候最高興的人當(dāng)屬阿薩爾無疑,這家伙一路上嘴都差點咧到耳朵根,楚辭瞥了他一眼,道:“你跟著我們?nèi)ナチ_蘭星?!?/br> 阿薩爾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原本笑容滿面的臉緩緩垮了下去,就像被抽掉地基的房子,塌了。 楚辭唇角翹起一點惡劣的弧度:“開玩笑的?!?/br> 阿薩爾:“……”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 “但是在我們明天早上走之前,你依舊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阿薩爾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這么好幾天都忍過來了再忍受半天算什么,于是僵硬的點了點頭。 找到暫時落腳的旅店之后,左耶靠在柜臺上等老板設(shè)置房間臨時開門碼,看著阿薩爾郁悶的背影,低聲問楚辭:“為什么不直接讓他走?現(xiàn)在又不需要向?qū)А!?/br> 楚辭道:“我怕放他走了,他在我們離開之前暗中搞什么小動作?!?/br> “真是……”左耶搖頭感嘆,“小林啊,我沒記錯的話你現(xiàn)在最多也就14歲,怎么已經(jīng)是個經(jīng)驗豐富的老油條了?” 楚辭心想,那是因為我本來就不止這點歲數(shù),我只是長得比較年輕。 但是這解釋不通,所以他對著左耶?dāng)偸?,道:“因為我天賦異稟,聰明睿智,善于學(xué)習(xí),舉一反三?!?/br> 左耶:“……” 知道你聰明,但這么長篇累牘的夸自己大可不必。 楚辭順口問他:“你來黑三角干什么?” 這時候旅店老板設(shè)置了開門的臨時碼,左耶將自己的終端伸過去掃了一下,道:“上去再說。” 阿薩爾垂頭喪氣的跟了過來,三人上樓之后,楚辭對他道:“我們要談事情,你去門口守著?!?/br> 他看上去要發(fā)作,但卻強行將怒氣忍了下來,喪著臉點頭:“好?!?/br> 左耶在楚辭身后憋笑憋得辛苦,等到阿薩爾出去關(guān)上門,他揉著臉盡量不讓自己笑的太大聲,道:“你到底用了什么辦法讓他這么怕你?” 楚辭無辜道:“只是打開了逃生艦的艙門,他差點被對流風(fēng)刮出去而已?!?/br> 左耶:“……我以后堅決不惹你?!?/br> 他收了笑容,正色道:“我去了花火星,那是克利索沃星盜圖的基地?!?/br> “去那干什么?” “neo大佬說你這幾年都在營養(yǎng)艙里沉睡,那你的記憶應(yīng)該是停留在新月44號基地?”左耶掰著手指頭開始算,“修斯從新月44回來之后又立刻返回去一趟新月44,他應(yīng)該是新月44被毀之后第一個抵達(dá)現(xiàn)場的,他傳送回去的圖像上……” 黑暗的宇宙,發(fā)光的天體星星點點,像是點在黑色幕布上的透光的水滴,或者螢粉。而被炸毀的空間站,殘骸闃寂無聲的漂浮著,連綿成一片灰白的海洋,偶爾還可以看到被凍得僵硬的冷白肢體和面龐,斷口處凝著血色冰凌,一簇一簇,像是開在荒蕪宇宙深空里的猩紅花朵。 那場景寂靜壓抑,惡心而殘忍,馮·修斯在調(diào)查局到來之前勉強的搜尋了現(xiàn)場,捕撈到半只不知道是哪位研究員的胳膊,手腕上的個人終端幸存,注視著著慘禍現(xiàn)場半響,然后悵然若失的回到了二星。 “他回來之后大佬破解了那個終端,”左耶道,“新月44號基地真的有問題,他們原本該是新型材料科研基地,沒有制造資格和工廠,可這位研究員終端里卻存著不少材料生產(chǎn)線的信息,影像資料顯示這條生產(chǎn)線就在新月44號基地里?!?/br> “所以……” 楚辭接上他的話:“所以那把熱劑切割槍的填充物就是在新月44號基地生產(chǎn)的?!?/br> 左耶點頭:“對,可現(xiàn)在就是不知道,新月44這條秘密的生產(chǎn)線,到底是誰設(shè)立的?不過也很有可能科研基地就是聯(lián)邦的幌子,實際上新月44是制造基地,而那批流落到霧海的武器是有人走私出來。” “……不見得是聯(lián)邦。”楚辭的低聲嘀咕了一句,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得清。 就西澤爾的艦隊遇襲這件事來看,新月44有鬼可能性更大些,但如果這樣的話,到底是誰才會有能力在一個聯(lián)邦的科研基地暗中設(shè)立一條秘密生產(chǎn)線用來制造武器材料呢? 楚辭問:“終端上還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有一個問題我覺得無關(guān)緊要,”左耶撓了撓腦袋,“是沈晝發(fā)現(xiàn)的。他檢查終端漫游記錄,說是,中間有一段奇怪的時間空白,大概三四天的樣子,而且他說什么這個研究員之前經(jīng)常和家里人通訊,但是這段時間空白之后就幾乎沒有再通訊過,還有很多其他的細(xì)節(jié)也很奇怪,就好像……突然換了一個人似的。” 楚辭感覺有什么冰冷的東西從腦海,從神經(jīng)中樞一直游走到指尖,就像指甲縫摳進(jìn)了冰塊里,逐漸麻木,麻木又清醒著,記憶開始回溯,回溯到某個節(jié)點驟然卡住,然后滋生出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感來。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至今他都記得自己看清在長河星被頌布?xì)⑺赖呐说哪槙r……如果斯諾朗醫(yī)生從一開始就被換成了別人。 那真的無法想象,甚至不敢去想。 他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回去之后好好問沈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左耶繼續(xù)道:“從新月44的案發(fā)現(xiàn)場回來之后修斯就一直在找和它有關(guān)的那批軍火的源頭,或者其他流向,我去花火星也是為了這件事?!?/br> “結(jié)果呢?” 左耶搖頭:“錯誤情報?!?/br> 楚辭皺起了眉:“三年多了,都沒有別的發(fā)現(xiàn)嗎?” “有是有,但都是小蚊子,”左耶道,“說來也奇怪,自從他們從新月44回來之后,科維斯背后那股勢力也銷聲匿跡,不好調(diào)查了。” 他嘀嘀咕咕的又說了一堆有的沒的,下午吃飯的時候還在叨叨叨,不知道是不是在營養(yǎng)艙里睡的時間太久,楚辭竟然不覺得他煩,甚至有幾分懷念沈晝的說教和馮·修斯的吹牛逼,結(jié)果晚上通訊的時候沈晝連著說了半個小時沒有停的,楚辭覺得他下午可能是瘋了才會想念他。 翌日。 凌晨5點楚辭就被內(nèi)部通訊頻道里的埃德溫叫醒,十分鐘后左耶打著呵欠來拍他的房門:“小林,快走了,星艦7點上發(fā)射臺起飛?!?/br> 阿薩爾昨天晚上竟然也沒有逃,一大清早兜著兩個青黑的眼圈站在旅店樓下抽煙,背影看上去冷漠,凄清又惆悵。 看到楚辭,他絕望的問:“我現(xiàn)在可以走了嗎?” 左耶干脆的道:“不可以,等我們的星艦發(fā)射之后你再走?!?/br> 阿薩爾拿煙的手微微顫抖,半響自暴自棄道:“算了,送佛也得送到西。” 走過最后一道棧橋,三個人來到了港口的平臺邊緣。 清晨的港口籠罩在潮濕的晨霧里中,紫色的天空還殘留著昨晚夜色的濃郁,安靜無虞。 左耶看了眼時間,道:“5號發(fā)射臺,星艦6點40分起飛?!?/br> “還有42分鐘。” 霧氣里的港口不能窺見全貌,卻可以看見有大型星艦降落時,沐在淡紫色天光里冰冷優(yōu)美的輪廓,銀白側(cè)翼劃破天際,留下一道氣流的豁口。 阿薩爾盯著那艘星艦低語道:“竟然會遇到墨菲斯號……” “那是什么?”楚辭問。 “是整個黑三角最大的貨運星艦,主要裝載運輸一些大宗物品,”阿薩爾道,“比如炮臺,或者機甲。” “黑三角的機甲多嗎?”楚辭問。 “如果你問的是賭場用來對賭的爭斗機甲的話,”左耶懶洋洋道,“有很多?!?/br> 他說著,又補充了一句:“就像你上次在二星開的那個?!?/br> 楚辭“哦”了一聲,真正的戰(zhàn)斗機甲都是裝備荷槍實彈的,但是黑賭場的機甲就只是機甲殼子本身,甚至有很多都是從聯(lián)邦走私來的零部件拼裝起來的,除了主機動系統(tǒng)和人機交互系統(tǒng),剩下的基本都是廢鐵。 距離星艦起飛還有36分鐘。 左耶道:“我們過去發(fā)射臺,如果準(zhǔn)備工作好了可以先上去。” “我現(xiàn)在總可以走了吧——” 阿薩爾剛剛說出最后一個字,黎明薄霧里忽然傳來一聲槍響,蓋住了他說話的尾音。 “有人要劫墨菲斯號!” 左耶立刻道:“先躲起來。” 他們快步走過其中一個空的泊位,那里空蕩蕩的,整個掩在霧氣背后,只有一桿孤零零的指引標(biāo)指向未知的方向。 楚辭忽然停住了腳步。 “有人——” 子彈夾雜著激光槍灼紅的射線一齊飛了過來,但是因為楚辭的提前預(yù)警左耶和阿薩爾都反應(yīng)極快的撲倒在地,左耶在自己臥倒的同時一把將楚辭按在了地上,用力過大差點磕到他的門牙。 左耶翻身而起的同時抽出自己的槍,但是霧氣繚繞,他朝著白霧背后開了幾槍根本無濟(jì)于事,這時候楚辭快速道:“往左?!?/br> 阿薩爾毫不猶豫的朝著左邊滾過去,那里擺放著幾個集裝箱,暫時可以當(dāng)作掩體。 “cao,這也能被波及,”阿薩爾低聲咒罵道,“什么狗屎運氣!” 左耶借機給槍裝上新的彈夾,道:“往后撤,到發(fā)射臺那邊去?!?/br> 他一邊開槍一邊掩護(hù)著楚辭后撤,亂槍聲里阿薩爾嘟囔道:“但凡給我一把槍——” 楚辭冷聲道:“閉嘴?!?/br> 對方步步緊逼,槍火幾乎沒有斷過,但是他們只有一把槍,火力根本比不上,只能漸走漸退,卻和發(fā)射臺偏離的越來越遠(yuǎn)。 眼見著就要退到泊位邊緣,護(hù)欄外就是高空數(shù)米—— 薄霧里忽然有人大聲叫道:“阿薩爾,滾出來!你的膽子可真是比范迪賽大多了,竟然還敢出現(xiàn)在山茶星?!” 阿薩爾:“……” 楚辭&左耶:“……” 搞了半天原來他們不是池里的魚,而是甕中的王八。 楚辭立刻一抓左耶的袖子:“走,與我們無瓜?!?/br> 阿薩爾氣急敗壞道:“你以為他們會放過你嗎!” “9個人,”楚辭低聲快速道,“有動能武器也有能量武器——范迪賽是誰?” 最后一句話是對阿薩爾說的。 “妄圖從防區(qū)特戰(zhàn)隊手里劫商船的蠢貨!”阿薩爾咬牙切齒,“加入他們是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一個決定!” 原來是打劫商船的星盜頭子的對頭。 楚辭本來想嘲諷阿薩爾幾句,但是目前情況不太允許,他只能跟著左耶一直沿著泊位欄桿后退,最終退到了墨菲斯號附近,暫時躲在星艦的側(cè)翼之下,結(jié)果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背后5點鐘的方向就傳來了槍響,而追逐著他們的槍聲也并沒有停。 ……原來有人劫墨菲斯號是真的,有人埋伏阿薩爾也是真的,只不過湊巧撞在一起了而已。 “真他娘的夠亂的。”左耶抹了把臉。 楚辭卻看了一眼墨菲斯號的艦艙,若有所思道:“這次運送的物品里,會不會有機甲?” “也許有?!卑⑺_爾隨口答應(yīng)了一句。 楚辭:“上去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