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林。”

    “那西澤爾·穆赫蘭怎么會是你哥？”

    “那你去問他啊?！?/br>
    “……”

    模擬訓練室是一座鳥巢狀橢環(huán)形建筑，頂部凹陷，中間空出來的廣場屹立著一座能量循環(huán)交換塔，極其巧妙的做成噴泉的樣式，只是噴出傾瀉的卻并非是水流，和179總控中心有異曲同工之妙。

    謝青祀帶著楚辭去找了一樓的某位管理老師，很快就給他設置好了權限，謝青祀雙手枕在腦后，吊兒郎當?shù)溃骸伴_學第一周都是新生活動，等這段時間結束，你就可以來訓練了，到時候可別忘了來?！?/br>
    “不會的。”

    謝青祀“嗯”了一聲，轉身就要走，楚辭看了一眼終端上陳柚發(fā)來的通訊消息，問：“小謝老師，明天是不是就是新生入學典禮？”

    “是啊。”謝青祀隨口答應道。

    楚辭：“那您剛才開班會的時候為什么不通知？”

    謝青祀：“……忘了?！?/br>
    他抓了抓頭發(fā)，無所謂道：“讓班長通知一下其他同學不就好了?！?/br>
    “可是我們還沒有選班長?！?/br>
    “……”

    謝青祀回過頭，若有所思：“那不如就你——”

    他還沒說完楚辭立刻道：“我拒絕。”

    “嘿！”謝青祀無語道，“不就是當班長，這么抗拒干什么?！?/br>
    楚辭理直氣壯道：“你怕麻煩不想走選舉程序，我也怕麻煩不想當班長，有什么問題？”

    “那你推薦一個可以當班長的人選?！?/br>
    “……就您開的那個流水賬似的班會，我連同學長什么樣都沒記住，怎么推薦？”

    謝青祀撓了撓臉頰：“這可難辦了，我也沒記住?！?/br>
    楚辭：“……”

    這老師，也太不靠譜了。

    “這樣吧，”謝青祀瞥見廣場中央的能量交換塔，道，“咱倆打個賭，要是我贏了，你就做我們班的班長；要是你贏了，我就重新召開班會，選一個班長出來，怎么樣？”

    楚辭面無表情道：“拒絕賭博，從我做起。”

    謝青祀：“……”

    “而且這個賭約，就算我贏了也根本對我毫無益處，只是保持原轉態(tài)不變而已。”

    “那……”謝青祀想了一下，“要是你贏了，我請你吃半個月的飯怎么樣？”

    他見楚辭不回答，瞪大眼睛道：“不能再多了，再多我女朋友要誤會了！”

    楚辭翻了個白眼：“算了吧，要是你輸了，就請我們班同學去吃飯?！?/br>
    謝青祀爽快答應：“沒問題。”

    “那你說吧，怎么賭。”

    “玩?zhèn)€游戲吧，”謝青祀抱起手臂，“正好在模擬訓練中心，走，我們?nèi)ビ柧毷??！?/br>
    兩個人找了一間空的小型訓練室，分別坐進模擬cao縱倉內(nèi)，訓練室中央的透明懸浮晶屏上藍色線條來回穿梭，謝青祀在通訊頻道里道：“其實很簡單，就是一種精準cao縱練習?！?/br>
    “機甲動作指令中最難完成的動作連轉接續(xù)，其中最復雜的兩個片段，就是前推閃避和橫向側拉，因為都是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接連動作，所以中間需要重新校準熱能參數(shù)和動力系數(shù)，新手機師往往做不到流暢的連續(xù)，哪怕做到了，中間也得間隔幾秒鐘?！?/br>
    “所以機甲指令動作連轉接續(xù)一直都是對機師能力最簡單高效的測試項目，因為機甲動作的連續(xù)cao縱需要提前輸入動作指令和校準指令，對cao縱精準度和深度要求非常高，不論是指令輸入錯誤，或者精神力連接過程中出現(xiàn)哪怕一點波動，整個動作都會失敗，就像做實驗，一個步驟出錯，整個實驗就要作廢。

    “所以機師們又將這個項目的訓練叫做，實驗游戲?！?/br>
    楚辭“嘖”了一下，心想，前輩們的文學造詣都很深啊。

    “所以你想要和我比精準cao縱？”

    “嗯，”謝青祀聲音懶洋洋道，“就剛才說的那兩個片段，要是你的動作間隔時間能比我短，就算你贏。順便一說，我上次的記錄是間隔0.23秒?！?/br>
    “行?！?/br>
    楚辭隨手在終端上回復陳柚：【小謝老師說要請我們班所有事同學吃飯?！?/br>
    然后打開模擬cao作艙的人際交互接口，覆蓋上精神力網(wǎng)，看著連接契合度緩慢上升，一直到10，再停止不動。

    中央的晶屏上顯現(xiàn)出兩個人的連接數(shù)據(jù)。

    謝青祀笑道：“不錯嘛，你的精神力等級多少？”

    楚辭道：“s1?！?/br>
    “好家伙，比你老師我還高不少?！?/br>
    而就在他們完成連接之后，訓練室原本空曠的左側開始出現(xiàn)兩架不同顏色機甲的光影模塊，就像是被一支畫筆逐漸涂抹出來似的，這種鋼鐵怪物，哪怕只是模擬出來的光影化效果，也高大而冰冷，令人震撼。

    楚辭和謝青祀同步輸入動作指令，訓練室中央的晶屏上同時出現(xiàn)了兩個人的數(shù)據(jù)變動。楚辭敲著指令面板，想起來自己cao縱機甲一向過于隨心所欲，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瞎搞，成套的機甲動作指令他雖然也有學習過，但實戰(zhàn)的時候總是想不起來。

    訓練室中央的晶屏上數(shù)據(jù)在飛快變化，模擬cao作艙前兩臺巨大光影模塊的機甲隨著數(shù)據(jù)的變化而開始動作，前推——移動——側閃——落地。

    然后立刻接續(xù)下一片段動作，機甲重新校準動力系數(shù)和熱能參數(shù)，這個時候，哪怕精神力只有稍微的松懈也會造成動作中斷，但是晶屏上的兩臺機甲數(shù)據(jù)依舊穩(wěn)定變化著，直到動作結束。

    “可以啊你，”謝青祀從模擬cao作艙跳出來，調(diào)出剛才的動作回放又看了一遍，“比大多數(shù)老手強多了……讓我來看看剛才的數(shù)據(jù)比對。”

    他說著，將晶屏切到數(shù)據(jù)比對頁面，m1號機甲是楚辭，m2號機甲是他，結果不論是契合度還是動作綜合完成系數(shù)，m1都比m2高，參數(shù)校準間隔m2顯示0.25，而m1顯示……0.09。

    也就是說，楚辭用了不到0.1秒重新校準了各項參數(shù)，然后立刻接續(xù)下一個動作指令。

    謝青祀倒吸了一口冷氣，不可置信道：“動力系數(shù)更好和熱能參數(shù)校準怎么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完成？！”

    楚辭道：“可以在前一個動作快完成的時候同步開始校準，不過需要把動力系數(shù)卡在臨界值，因為兩個動作的動力系數(shù)不一致。”

    謝青祀的眉頭皺的很深：“你是怎么做到，一邊進行動作指令一邊校準參數(shù)的？”

    “因為我精神力等級高?！?/br>
    楚辭隨便扯了個理由。別說同步進行兩個cao縱指令，他還能一邊cao縱機甲一邊進行精神干擾呢，不就是一心二用么。

    “這不是精神力高不高的問題——”

    “你什么時候請我們吃飯？”

    “你給我——”

    “可不要耍賴?！?/br>
    謝青祀怒道：“這么點破事有什么好耍賴——你不要轉移話題！”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楚辭雙手放進口袋，仰頭看著天花板：“就是這樣，這樣這樣，然后那樣……什么你聽不懂，你也太沒有靈感了?！?/br>
    “……”

    ……

    從模擬訓練室回去之后楚辭把昨天和前天換下來的衣服扔進洗衣機，一低頭看到終端上陳柚說明天下午又要開班會，楚辭轉頭就去問謝青祀明天的班會自己是不是可以不參加，謝青祀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坐在窗戶前發(fā)了會呆，楚辭剛要起身去圖書館，埃德溫就在他耳朵里道：“林，穆赫蘭師長通訊?！?/br>
    “連接?！?/br>
    他開著通訊屏幕，西澤爾驚訝道：“你這是剛回來？衣服都沒換?！?/br>
    楚辭說：“我準備出去。”

    “……去哪？”

    “圖書館?！?/br>
    “……”

    西澤爾無奈道：“剛開學不用這么用功吧？”

    “我就是無聊。”楚辭雙手一撐坐在了窗臺上。

    “不打游戲？”西澤爾似乎不經(jīng)意的問。

    楚辭：“……不?！?/br>
    地域問題不支持我打你說你的那種“游戲”。

    西澤爾建議道：“你可以申請一個模擬訓練室的日常權限，無聊的時候過去玩玩機甲?！?/br>
    “我剛從那回來?！背o道，“我們導員是謝青祀，你認識他嗎？”

    西澤爾搖頭：“不認識，不過記得這個名字?！?/br>
    “噫，他還把你當做對手呢，你竟然不認識他?！?/br>
    西澤爾好笑道：“拿我當對手的人多了去了，霧海的星盜也都恨不得殺了我，我難道要都認識嗎?！?/br>
    楚辭唏噓，霧海的星盜可不敢殺你，他們聽見你的名字都要嚇破膽了。

    他把剛才和謝青祀打賭的事情給西澤爾講了一遍，西澤爾若有所思道：“同步接續(xù)cao作，確實很讓人驚訝?！?/br>
    “你也可以做到吧？”

    西澤爾笑道：“我是可以，但你拿我和你比什么，你才多大？”

    楚辭謙虛道：“一般，一般?！?/br>
    “不過，機甲動作指令真的那么重要嗎？”他問西澤爾。

    “因為按照既定動作指令cao縱，可以最大程度上降低精神力的消耗和維系人機交互的穩(wěn)定性，機甲動作指令是歷代機甲學者和經(jīng)驗豐富的機師經(jīng)過無數(shù)次試驗之后得出來的結論，也是機師必須遵循機甲指令動作的最重要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安全問題也時常令機甲學者苦惱。畢竟人機交互開放的是人類的精神系統(tǒng)，哪怕只是細微問題，也有可能給機師的精神和意識造成不可逆的損傷?！?/br>
    “安全問題啊……”

    “嗯，”西澤爾點頭，“其實人機交互就像是在鋼絲上行走，哪怕現(xiàn)在技術已經(jīng)趨于成熟，但依舊不能保證萬無一失?！?/br>
    “那……有沒有人可以完全無視機甲動作指令，cao縱機甲嗎？”

    “有。”西澤爾道，“特性基因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