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火箭的小女孩[星際] 第202節(jié)
“他連你都沒告訴?”楚辭有些詫異。 西澤爾點頭:“他只是說等級很高,沒有告訴我具體數(shù)值——” “s7。” “……” 楚辭“嘿”了一聲:“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事情會讓你感到驚訝?!?/br> “何止是驚訝,”西澤爾無奈道,“這個數(shù)值已經(jīng)高到離譜了,怪不得你說你的精神立場畛域可以到達整個星球——等等,你不會真的試驗過吧?” 楚辭眨眨眼:“你猜?!?/br> “這很危險!” “什么東西在你這不危險?”楚辭伸直手臂拍了拍西澤爾的肩膀,“人機交互還有百分之二的腦癱瘓概率,太危險了,你以后不要cao縱機甲了吧?!?/br> “不要偷換概念?!?/br> “我是因為沒辦法控制精神立場感知的界限,”楚辭邊走邊道,“水壩旁邊的障礙區(qū)要不要提前掃除?” 西澤爾像是沒聽到他后半句話,皺眉道:“那是精神力散溢,無法控制精神力疏導(dǎo)的高低、范圍、畛域都統(tǒng)稱為精神力散溢?!?/br> 精神力等級過高常常伴隨著各種問題,比如白粵,精神力等級很高,可是閾值卻很低,因此許多對于普通人來說非常正常的活動對她來說不啻于折磨;再比如楚辭,他從一開始就無法完全控制精神力,導(dǎo)致每次使用精神力場感知時都要被迫接受巨量無用信息,如果不是因為他很快掌握了精準(zhǔn)cao縱,恐怕早就腦癱了。 “哦,原來那叫精神力散溢啊?!背o語氣平淡,似乎并不完全當(dāng)回事。 “散溢狀態(tài)很——” “很危險,我知道了……” 楚辭偏頭偷偷瞥了一眼西澤爾,他神情冷峻,仿佛一下子變成了深沉內(nèi)斂的穆赫蘭師長,看上去很不好說話。 可是西澤爾語氣平靜的道:“散溢狀態(tài)很痛苦?!?/br> “人的可用腦容量是有限的,精神臨界值也很微妙很脆弱,一旦被迫接受大量信息,大概率會直接崩潰?!?/br> “唔,”楚辭偏過頭,視線里沉默而宏偉的呼日尼爾水壩蜿蜒向遠方視線所不能及的地方,“還好,就是有點吵?!?/br> 尤其是他剛從營養(yǎng)艙里出來待在山茶星那段時間,簡直吵得人頭皮都要碎裂了。 “那后來呢?”西澤爾輕聲問。 “后來……沒過多久我就能控制了,就沒事了啊?!?/br> “誰教你的?” “自學(xué)成才?!?/br> 楚辭跟著西澤爾走到水壩之上,階梯式的引水層都已經(jīng)生出茸茸的蕨類植物,只有最底的蓄水池還殘留著黑色水層,死寂而絕望,連一絲波瀾也興不起。 “敲暈別人的手法也是自學(xué)?” “不是,”楚辭道,“是一個做偵探的長輩,他教的;還有南枝的……先生,也就是我叔叔,以前當(dāng)過兵?!?/br> 西澤爾“嗯”了一聲,聲音輕的楚辭幾乎沒聽見,他道:“障礙區(qū)不用掃除,我們直接在引水層上走?!?/br> “哦,也可以?!彼脑掝}跳躍的很突然,但楚辭還是無縫銜接到之前的話題,“但是不能保證引水層全線路平坦,大型裝備過得去嗎?” “撤退的時候重型武器和裝備大部分都留在了渡風(fēng)港,主力軍所攜帶的只是一小部分,便于急行軍?!?/br> 西澤爾從水壩滑到了引水層上,楚辭就沿著水壩往前走,和他保持并排: “萬一溫師長追擊你們的主力軍呢?” “他不會的,納金斯還在渡風(fēng)港,他不可能放自己的主力軍進山,就算要追擊也只會是小部分兵力,在山里打伏擊用不到重型武器?!?/br> 奔跑所帶來的風(fēng)流在兩個人耳邊呼嘯,說完這段話后他們默契的放棄了交談,一直快速行過水壩將近一半的距離,西澤爾才停下腳步: “等等,這里的輻射有問題?!?/br> 第201章 聯(lián)合演習(xí)(十四) “什么問題?” 楚辭說著低頭去看自己的輻射監(jiān)測儀,發(fā)現(xiàn)小晶屏上輻射指數(shù)瘋了一樣竄動,并且數(shù)值要比原本高出不少,已經(jīng)超越了人類所能承受的安全的輻射范圍。 “為什么會這樣?”楚辭皺眉盯著輻射監(jiān)測儀上令人眼花繚亂的數(shù)值,“不是說輻射已經(jīng)散射干凈了嗎?” 西澤爾觀察了一會,道:“應(yīng)該不是輻射,只是機器受到了某種磁場的影響,出現(xiàn)的程序紊亂……” “那當(dāng)時評估檢測的時候是怎么通過的?” “所以這種磁場影響應(yīng)該只存在于某個時間段之內(nèi),過了這段時間就會恢復(fù)正常。” 楚辭忖道:“在這里等著它恢復(fù)正常似乎不太現(xiàn)實,時間緊迫?!?/br> “測試一下異常范圍,你去那邊,”西澤爾指了指水壩右邊已經(jīng)干涸的蓄水池,“我去管道一層?!?/br> “好。” 楚辭利落的跳下水壩,蓄水池的底部積著一層玻璃巖般的細沙,踩上去會有輕微的“沙沙”響聲。他將無法工作的記錄儀裝進背包,盯著輻射監(jiān)測指數(shù)在水池里來回走動。 蓄水池很大,大到在這樣晦暗城市背景中竟然一眼看不到盡頭,楚辭一直走到距離水壩將近三千米的地方,輻射監(jiān)測儀上跳動的數(shù)字才逐漸有恢復(fù)正常的趨勢,但依舊會每隔幾秒閃爍一下,像是某種預(yù)警信號,提醒著即將到來的危險。 在楚辭到達蓄水池池壁的時候輻射指數(shù)終于靜止,但是固定數(shù)值和人類所能承受的臨界值已經(jīng)非常接近。 記錄儀已經(jīng)無法工作,楚辭還好手動將位置和數(shù)據(jù)記錄在自己的終端上,就在他要原路返回的時候,平地忽然卷起一陣陰風(fēng),打著旋兒,灰塵和砂礫被吹得滿地亂走。 楚辭立刻從包里找出防塵面罩扣在臉上,正要找個角落避風(fēng)時,一低頭卻發(fā)現(xiàn)水池底的玻璃巖被吹開些許,露出一抹漆黑沙層。 他來不及細看,趕緊找了個管道空隙躲了進去,一直到那股突如其來的旋風(fēng)像只懵懂怪物般搖搖晃晃的離開,他才鉆出來,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天色。 風(fēng)暴馬上就要來了。 背包里準(zhǔn)備有采樣袋,他蹲下身三兩下扒開玻璃巖層,果然再次看到烏沉沉的細砂礫,比午夜的天空還要黑。 他上次見到這樣的沙子還是霍姆勒的漆黑之眼,沒想到在聯(lián)邦也會遇到相同的地表情況……讓人生疑。 楚辭抓了一把黑色沙子灌進樣品袋,密封,準(zhǔn)備等演習(xí)結(jié)束回去之后送到實驗室去化驗一下。 采完樣之后他立刻起身以自己最快速度回到水壩上,這時候西澤爾還沒有返回,但他走得不算遠,楚辭可以精準(zhǔn)的感知到他的位置,他順著管道滑到引水層上,階梯式的引水層邊緣會有半米寬的臺面來支撐管道,他仗著自己瘦且輕,干脆就在管道上奔跑,遇到空格直接跳過去。 不過在距離西澤爾還五百米時他就回到了地面上,免得西澤爾又說他這么走不安全。 他剛從管道上跳下來,西澤爾就遠遠的回過頭來:“……你怎么過來了?” 楚辭大聲道:“天氣變了,先找個地方躲躲?!?/br> “你怎么知道天氣要變?”西澤爾收起輻射指數(shù)儀器,楚辭瞥到他的屏幕上輻射指數(shù)還在亂閃。 “看云層變化,”楚辭簡短的解釋了一句,“蓄水池邊緣,距離水壩3.3千米的地方輻射指數(shù)穩(wěn)定,安全可通行,坐標(biāo)我已經(jīng)記錄了。” “好?!?/br> “先找避風(fēng)的地方?!背o說著跑過去抓住他的手,從自己背包里拽出一截安全鎖扣在他手腕上,另外一端系在自己手上,道,“這樣不容易走散。” 水壩附近除了管道之外沒有別的可以作為躲避的地方,楚辭拉著西澤爾找到一處管道拐角,抬手敲了敲坑坑洼洼、銹漬斑斑的外層,附耳過去,聽見幾隱約的回響。然后爬上爬下的找了一會,找到一個已經(jīng)毀損去大半閥門,他使勁扭了一下—— 嘎吱! 剛才被他敲過的管道拐角就像是垂死的巨大烏龜,緩慢的偏過頭顱,露出黑洞洞的管道內(nèi)里,仿佛被切斷的脖腔。 楚辭拽了拽西澤爾:“快進去?!?/br> 西澤爾彎腰走進了管道里,楚辭費力將拐口推過來只留下一條細細的縫,然后自己側(cè)身縮了進去。經(jīng)年沒有使用過的管道里飄蕩著腐爛過后又干涸的難聞味道,明明滿是灰塵,卻又潮濕陰郁,令人作嘔。 那條縫隙也被楚辭合上,最后一抹光亮消失,他幽幽道:“太倒霉了,不知道這場風(fēng)暴要持續(xù)多久?!?/br> 這種幽暗封閉的環(huán)境楚辭沒有什么不適,他的精神力場也沒有收束,而是時刻關(guān)注著外面氣候變化。 “云層可以看出來天氣變化?”西澤爾就站在他身邊,聲音在狹窄卻幽深的管道里回蕩,顯得很空泛。 “可以?!背o停頓了一下,聳了聳肩道,“本來想教你,但哪怕是作戰(zhàn)中,像這樣完全脫離智能機械的時候應(yīng)該也非常少見吧?” 最后這句話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就像不是對西澤爾說的,而是在自言自語。 西澤爾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回答。 兩個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漆黑管道中安靜至死寂,只剩下西澤爾輕微的呼吸聲——楚辭的氣息很輕微,哪怕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凝神細聽也幾乎聽不到。 他就像是一只神秘的貓,在靜謐的屋檐下垂首,悄無聲息。 下一秒,這種安靜忽然被打破,呼嘯風(fēng)聲由遠及近,卷掠著砂石乒乒乓乓的砸在管道上,破碎不連貫的敲擊聲突兀而刺耳,仿佛敲打在腦殼上。過了一會,管道開始搖晃,剛才開合的縫隙也在逐漸變大,風(fēng)和昏暗天光一齊灌了進來,破舊金屬相互摩擦撞擊,電鋸般來回拉扯著,令人牙酸。 “我們往里走?!背o打開了終端上的照明,只有很暗淡的一圈微光,堪堪照亮他腳下半米的地方和半張臉頰。 管道狹窄,而西澤爾太高,他只能弓著腰前行,楚辭側(cè)身擠到了他前面,低聲道:“小心點?!?/br> 他們手腕上的安全鎖扣并未解開,楚辭往前走一步,西澤爾就亦步亦趨的跟上去,一前一后的拉扯著,像是某種深沉的、不可磨滅的羈絆。 西澤爾往前多走了兩步,動作無聲的將安全繩在自己手上饒了一圈,又饒了一圈。 又饒了一圈。 原本就不長的安全繩只剩下短短一截,于是崩得很直,感受到輕微的牽扯,楚辭回頭道:“你干嘛呢?” 西澤爾不動聲色的走到往前走了一步,挨著他站著,道:“我走在前面吧。” “不用,”楚辭安慰似的抬高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能保護你?!?/br> 薄薄的水管壁無法完全隔絕風(fēng)暴侵襲,風(fēng)聲仿佛就在耳邊,西澤爾說:“好?!?/br> 他們一直走了大概六七百米,中途拐了兩個彎,第二個拐角的位置稍微寬敞一些,大概可以容納三個人并排。 “就在這等風(fēng)——咦,那是什么?” 漆黑管道壁上泛起一點幽微的藍光,像深夜悄然的磷火,楚辭小心翼翼的走過拐角,那點“磷火”仿佛見風(fēng)而漲似的,蔓延成燎原野火,大片大片沾著螢粉的藍點綴在水管內(nèi)壁,有種詭譎奇異的美麗。 “是螢火菇吧?”楚辭輕微的舒了一口氣,他真的有點擔(dān)心這個經(jīng)歷過輻射的廢棄城市真的會潛藏著什么怪物。 “是,”西澤爾松開了安全繩索,“不過很少見到這么多,螢火菇不是叢生植物。” “我見過很大片的,”楚辭隨口道,“有一座山包那么大,上面全是螢火菇?!?/br> 他說的是在在霍姆勒,那里生長著許多奇形怪狀的植物,螢火菇還算是比較正常的。 螢火菇的生長環(huán)境非常奇異,越是惡劣的環(huán)境它會越生長旺盛,在呼日尼爾見到連綿成片的螢火菇不算奇怪,但如果在別的地方……還有什么地方,環(huán)境會比呼日尼爾這個廢棄城市惡劣呢? “自然真神奇。” 西澤爾低聲道:“不,它是人工培育植物?!?/br> “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