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擺了擺手：“不用了，黃庭已經(jīng)死了?！?/br>
    “不知道您是否需要——什么？”

    楚辭只好重復(fù)：“我說，黃庭已經(jīng)死了，你們不用忙活了。”

    黛瑞亞愣了一下，深深的皺起眉：“這怎么可能？我們出發(fā)之前還監(jiān)聽到他的終端信號變動……”

    “就在剛才，”楚辭淡淡道，“我殺的?！?/br>
    黛瑞亞：“……”

    她轉(zhuǎn)過身去讓手下核實確認，回過頭來時面對楚辭愈發(fā)態(tài)度尊敬：“非常抱歉，這是我們的無能，未能向您提供幫助……”

    “要不是你們吸引了他們的火力，我恐怕也滅辦法這么快撤退?！?/br>
    “這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br>
    “對了，”楚辭問道，“你們有沒有接收到，艾略特·萊茵的信息？”

    黛瑞亞搖頭：“沒有。”

    “沒有？”楚辭反問。

    “目前確實沒有，”黛瑞亞道，“不過我可以讓情報小組即刻起特別關(guān)注。”

    “謝謝。”

    黛瑞亞邀請楚辭和西澤爾去他們的分部做客，楚辭以“還有別的事情”為由拒絕了，不過卻互相留了通訊id。

    臨走時，楚辭最后問黛瑞亞：“你知道威廉姆斯·布倫先生嗎？”

    黛瑞亞的神情有非常短暫的凝滯，隨即點頭：“知道?！?/br>
    看來卡萊·埃達對自己的這位第一秘書非常倚重，楚辭心道。

    “那么，”他低聲道，“在這次的計劃里，埃達女士有向黃庭泄漏威廉姆斯先生的信息嗎？”

    “沒有?！?/br>
    楚辭反問：“確定？”

    黛瑞亞“嗯”了一聲：“這次計劃的情報傳遞尤其重要，因此是由我親自負責(zé)，傳遞出去的信息里，沒有威廉姆斯先生相關(guān)。”

    楚辭緩慢的點了點頭。

    黛瑞亞回到了車里，一手支著額頭沉思半晌，抬頭問坐在副駕駛的助理：“剛才讓你去確認的事情怎么樣了？”

    助理恭敬的道：“正在核查。黃副總那邊保密一向做的很好，如果您剛才所說那件事是真的，他們恐怕會更加謹慎……”

    黛瑞亞偏過頭，道：“和‘珊瑚’聯(lián)絡(luò)一次，啟動加密通訊頻道?！?/br>
    “是?！?/br>
    “珊瑚”是安插在黃庭身邊的間諜，潛藏的很深，只有重要行動事項的時候才會啟用，而命令權(quán)限也僅限于卡萊·埃達本人和她的第一秘書黛瑞亞。

    回到分部，黛瑞亞和情報小組的負責(zé)人通訊完畢，一回頭，卻見助理拿著一個書寫板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沖了進來，她不悅道：“毛毛躁躁的，發(fā)生什么事了？”

    助理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沉聲道：“‘珊瑚’回信，確認黃庭已經(jīng)死亡，他當(dāng)時就在現(xiàn)場?！?/br>
    黛瑞亞差點沒有握緊手中的水杯。

    ……他說的是真的。黃庭果真的死了，他們窮盡心機，不惜以重要機密為誘餌，結(jié)果卻還是困難重重的任務(wù)，在一個人輕描淡寫的話語中，灰飛煙滅，不復(fù)存在。

    黛瑞亞急切地問：“還有沒有更精確的信息？”

    “‘珊瑚’以為是我們的人，”助理將書寫板調(diào)轉(zhuǎn)過來遞給黛瑞亞，“他說，當(dāng)時進入黃庭的臥室完成刺殺的只有一個人，可是外面守備的卻是安全事業(yè)部的一個分隊。后倆他們追出去，也沒有找到其他入侵者的痕跡……”

    “也就是說，”黛瑞亞輕聲道，“整場刺殺，極有可能是一個人完成的?！?/br>
    “是。據(jù)說是個穿著黑色運動衣的人，戴著帽子，看身形應(yīng)該年紀不大。”

    是他……

    黛瑞亞深吸了一口氣，慎重的道：“馬上將這件事匯報給老板?！?/br>
    她皺了皺眉：“繼續(xù)通訊，加大信號追索的范圍?！?/br>
    “另外，”她纖長的手指摩挲著的手中的杯子，唇角抿出一點笑容，道，“將黃庭副總被刺殺這個消息傳遞回總部。這么大的事情，就不用加密了。”

    “是！”

    ==

    “萊茵先生會去哪了呢？”楚辭雙手支著下巴，望向窗外。

    車子在公路上飛速往前，氣流風(fēng)吹得他的頭發(fā)凌亂不堪，有幾縷橫在臉頰上，遮住被碎石劃出來的血痕。

    已經(jīng)過了中午，楚辭覺得有點餓，但是西澤爾似乎沒有停車去吃飯的意思，他只好道：“我們?nèi)ツ模俊?/br>
    西澤爾這才道：“去還車。”

    楚辭驚訝道：“你找誰借的？”

    “在車行租的?！?/br>
    “哦……”楚辭關(guān)上了車窗，“我剛才說的話你聽見沒有？”

    “聽見了?！?/br>
    “埃達女士并沒有泄漏威廉姆斯先生的地址，那知道他藏身之處話透漏給黃庭的，還會有誰？”

    西澤爾沒有回答。

    半晌，楚辭道：“我餓了。”

    “后座上有吃的。”

    “那你為什么不早說？”楚辭嘀咕著，爬到后座去打開置物隔板，發(fā)現(xiàn)里面有打包好的食物，應(yīng)該是西澤爾在去玫瑰臺接應(yīng)他之前買的。

    車子最終停在了車行門前的空地上，伙計出來驗收無誤之后就將車子開了進去，楚辭吃完薯條，驀地想起來在玫瑰臺的時候，自己拆掉了通訊器和監(jiān)視器，還拒絕了西澤爾的通訊這檔子事。

    啊這。

    剛才因為太餓，加上一直在想埃達女士的事情，就給忘了。

    西澤爾去和伙計注銷掉車子的臨時電子碼，走出車行的門，見楚辭手里攥著薯條袋子，一臉神游天外。

    “你想什么呢？”西澤爾問。

    “沒想什么?！背o慢吞吞的道，“就是覺得，有的人是不是又生氣了?！?/br>
    西澤爾挑眉：“又？”

    楚辭埋頭不語。

    “吃飽了嗎？”西澤爾問。

    楚辭點了點頭。

    “走吧?！彼馈?/br>
    楚辭跟著他走了一段距離，才問：“去哪啊？”

    西澤爾無奈的道：“找個休息的地方?！?/br>
    “ ??？”楚辭跑過去走在他身邊，“你累了？”

    西澤爾偏過頭：“我不累，我說的是你，你需要休息?！?/br>
    楚辭摸了摸鼻子：“我還好吧……”

    “至少把你身上的傷清理一下?！?/br>
    楚辭“哦”了一聲，覺得自己找個時候最好不要反駁，一切照做就是。

    但是他沒想到，西澤爾竟然帶他去了風(fēng)鈴大道莫利老婆婆的小旅店。

    “來這干什么？”他驚訝的問。

    “黃庭已經(jīng)死了?！蔽鳚蔂柕?，“這里的辦事處應(yīng)該很快就會被肅清，一旦黛瑞亞確認黃庭已經(jīng)死，這個消息恐怕立刻就會傳遍占星城，黃庭的自顧不暇，也不會再有心思追蹤我們了。”

    楚辭恍然：“你是想在這里等萊茵先生？”

    “如果我之前的猜測沒有出錯，黃庭死后萊茵先生他們也就不用再提防會被追蹤，應(yīng)該很快就會聯(lián)系我們?！?/br>
    楚辭點了點頭。

    他將找到老婆婆之前常用的掃帚，準(zhǔn)備將前廳打掃一下，剛揮出去第一下，掃帚就被西澤爾拿走，他道：“你去休息吧，我來。”

    楚辭狐疑不決的上樓，坐在自己之前住的小房間的床上，小聲問埃德溫：“你說，他到底生氣沒有。”

    埃德溫沉默不語。

    楚辭踢掉鞋子，低下頭時聞到自己衣服上的硝煙味和微微血腥，于是也將外衣脫了，躺在床上嘀咕道：“穆赫蘭師長的脾氣真是越來越陰晴不定，難以捉摸……”

    他本以為自己不累，可是剛閉上眼睛沒幾秒鐘，他就睡著了。

    西澤爾將前廳倒地的家具搬回原位置放好，損壞的暫時先挪到地下室里，等老婆婆回來之后再行處理。又將地上散落的碎片打掃干凈，打開恒溫系統(tǒng)通風(fēng)。

    做完這一切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多小說，他剛要邁步上樓，埃德溫的聲音忽然出現(xiàn)在他的終端里：“林睡著了，最好不要打擾他。”

    西澤爾便又退了回來，按著老式樓梯的欄桿，慢慢的坐在了最后一級臺階上。

    高個子的他坐在低矮的臺階上頗為憋屈，長腿只能蜷曲著，他自己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就撐著膝蓋站起來，挪到了第三級臺階上。

    “他的傷嚴重嗎？”西澤爾問。

    “不嚴重，”人工智能說道，“他的身體愈合速度是普通人的三倍多，普通的傷口對他來說不算什么。”

    西澤爾“嗯”了一聲。

    埃德溫想起楚辭剛才問自己的問題，悄悄的通過終端傳感器對西澤爾的脈搏、心率、表情等做了一系列的分析之后得出結(jié)論，它無法判斷這個人到底有沒有生氣，因此它采取了一個最直接的辦法，出聲詢問道：“穆赫蘭先生，您生氣了嗎？”

    驟然聽見這個問題的時候西澤爾怔了一下，隨即笑道：“林讓你問的？”

    “不是，”埃德溫否認并解釋道，“這是我的自由意志。”

    “那你為什么會認為，我生氣了？”

    埃德溫道：“因為林問過我這個問題。”

    “所以，其實先導(dǎo)因素，還是他。”

    埃德溫復(fù)雜的算法和核心程序在零點五秒之內(nèi)完成了一次邏輯推導(dǎo)，但他并沒有找到反駁這句話的理由，遂沉默。

    “我沒有生氣?！蔽鳚蔂柣卮鸬?，“一開始他摘掉通訊器和監(jiān)視器的時候我確實有些生氣，但是行動結(jié)束，我見到他手上和臉上都有血，就沒有辦法再生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