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南初也?是前幾天?才知道的，唐驍也?沒說從哪兒得?的資料，秦羨川大學的事很隱秘，他女朋友長得?跟阮棲不?像，但都是一個類型的，外表清冷有刺，內心甜美單純。

    唐驍點了支煙抽：“你知道第一個pua阮棲的人是誰嗎？”

    南初：“？？”

    “她姐，姜書妍。我也?是后來才明?白，這種也?許就叫做pua，你還記得?阮棲小時候很臭美，覺得?自?己是個公主是吧?！?/br>
    “嗯?！?/br>
    “姜書妍對阮棲說得?最多?的是‘你不?配’，什么都不?配，阮棲那個時候初中才上高一，她過?得?很不?快樂，但是我沒有發(fā)現(xiàn)，因為我那陣兒也?迷姜書妍?！?/br>
    南初的表情就跟吞了蒼蠅似的。

    唐驍笑著瞅她一眼：“那個時候覺得?她漂亮、又酷，我理想型?！?/br>
    “漂亮是重?點?！蹦铣跬虏?，“你們男人都一個德行?！?/br>
    唐驍就一副隨便的表情：“你要這么說也?行?！?/br>
    “反正我也?遇到點心理問題，后來我就出國了，我是看了阮棲給我寫?的信，才知道她一直不?太自?信的。而且她們家的事，你這兩?年是不?是也?聽得?挺多?的?！?/br>
    南初就嘆口氣：“反正挺復雜的，他繼父真的挺絕的，還讓她搬出公寓，她mama也?，唉……”

    “所?以，你覺得?阮棲能像現(xiàn)在這個樣子，容易嗎？”

    南初眨了眨眼，有些沒明?白她意思。

    “我是說，她能夠像現(xiàn)在這樣，樂觀的、積極的，遇到渣男知道及時止損，往后撤，分?手?害怕，懂得?保護自?己叫上你跟我，不?叛逆，一定程度上服她mama的軟，很孝順，不?放棄生活，健康開心，不?時加點逗比屬性?，心態(tài)有時候還特別好，除了偶爾犯點購物癮之外，是不?是挺難得?的？”

    南初想了想，忍不?住嘴角抽搐，居然頗為認同：“你這么一說，她沒長殘，墮落、陰暗冷酷、忤逆不?孝，確實也?挺難得?的?！?/br>
    唐驍笑了一下，把煙頭扔進車置煙灰缸里：“我想她開心點兒，對人性?樂觀點兒，別整天?被一些糟心事兒跟人給影響了。”

    南初就很認真地側頭看他，像是今天?忽然認識他，想了想，有點意味深長地說：“阮棲說得?對，你這人挺有意思的?！?/br>
    第61章

    但阮棲對人性樂觀不起來, 尤其是?對自己。

    她最近把下班所有的時間都用在跟中介看房，然后患上嚴重的?選擇障礙癥，太貴的?她心疼房租覺得不劃算, 便宜一點的小區(qū)環(huán)境實在太差，安保又不齊全，顯得她挑三揀四，作里作氣?, 隱約覺得連中介都想跟她翻白眼。

    阮棲明白自己是?有奢入儉難的?嬌氣?作祟, 有天晚上甚至夢見自己哭唧唧的?抱著姜成大腿跟他求饒，希望姜成?讓自己繼續(xù)在這里住下去, 直到她能湊夠首付款為止。

    凌晨被夢境活生生嚇醒, 看一眼床邊手機，幸好是?周六, 阮棲馬不停蹄地聯(lián)系中介，在筆記本上重重地劃下deadline, 今天一定要定下一套房。

    南初周六加班, 聽她路上闡述那個夢境，笑了：“不用那么緊張，這年頭骨氣?算什么，實在不行跟你繼父商量一下，撒撒嬌，一年節(jié)約下來的?房租確實夠你買一兩個平方?！?/br>
    “你以為我?不想？”阮棲憤懣，撇撇嘴, 喪氣?, “我?不是?正用盡洪荒之力克制自己別跪得那么快么?！?/br>
    微信那端, 南初就?笑得發(fā)抖。

    她明白阮棲的?堅持，也能理解她被許佳寧代?入嬌奢環(huán)境后, 再想回歸普通生活的?艱難，阮棲或許有些嬌氣?，在花錢方面某些不切實際地虛榮，但她至少對自己誠實，偶爾自我?糾結檢討的?樣子，有種矛盾的?質樸可愛。

    出乎意料的?，這次中介介紹的?房屋十分令人滿意，竟然就?是?阮棲上次帶南初去的?嘉南公館，一期內住房入住率已經(jīng)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里面有套一的?精裝修房，恰好房東因為投資款出問題，急需資金回籠，如果她能年付的?話，租金比市價便?宜百分之二十。

    是?阮棲逛了一個多星期后，最劃算、地理位置最優(yōu)越、環(huán)境也最適宜的?房子。

    她有些興奮地跟那頭的?南初說道?：“雖然我?跟秦羨川在這里買房共同還房貸的?夢想破滅了，但是?以另一種方式住進來，說明冥冥之中我?跟這個樓盤緣分匪淺，你說有沒有可能我?在這一年里，忽然暴富什么的?，夠我?買個兩室一廳？”

    “你為什么一定要執(zhí)著于兩室一廳？”

    “我?得想著許佳寧呀?！?/br>
    南初‘哦’了一聲，心里滋味有些復雜，但很?快抓回重點：“你有沒有看中介的?資質，比市價便?宜百分之二十，又是?年付，會不會上當受騙？”

    “我?連拼多多的?當都?沒上過，會上這個？”

    “也是??！?/br>
    阮棲玩拼多多十分有心得，每次一到?紅包提現(xiàn)的?活動，她能在唐驍?shù)?酒吧守株待兔，對每一個搭訕的?男士提出先掃她拼多多作為搭訕的?前?提條件，加完微信后，人家每次跟撩她，她的?回復都?是?拼多多鏈接：“麻煩你先幫我?助力一下，謝謝?！?/br>
    久而久之，任何男人都?會下頭的?，自動將?她屏蔽了。

    但她確實憑實力，幫拼多多拉了一批僵尸粉。

    順利完成?了周六簽約訂房的?deadline后，中介告知她可以隨時搬家。

    房屋內家具一應俱全，雖然都?是?房東以前?家里的?老式家具，但是?品位不俗，全是?進口?，整個軟裝設計，很?有點法式復古風格，最重要的?是?，這樣就?完全不用擔心甲醛的?問題。

    阮棲立刻揚眉吐氣?，覺得一個星期也算是?答應姜成?的?‘盡快’，第二天就?收拾好東西，請?zhí)乞敽湍铣鯉退峒摇?/br>
    南初對房子愛不釋手，大嘆她水逆期已過，甩掉渣男后容光煥發(fā)、吉星高照，修到?一個難得的?好房東。

    而唐驍翹著腿坐在老式的?皮質沙發(fā)上，有些懶散地撐著下頜，若有所?思得欣賞旁邊那盞古歐式的?紫藤琉璃臺燈。

    阮棲也滿意得不得了，盡管搬家累得氣?喘吁吁，依舊難掩興奮：“我?最喜歡這個小陽臺了，可以收留我?這些花花草草?！?/br>
    南初抱著手臂看一眼她做菜的?調料，迷迭香、薄荷、紫蘇、歐芹，竟然還有香菜，嗤笑一聲：“就?差點蔥了，草倒是?一大片，花呢？”

    被阮棲白了一眼：“我?不吃蔥?！?/br>
    南初看她屁顛兒屁顛兒的?搬盆栽搬得汗涔涔，也懶得搭把手：“摳不死你，你干脆在這兒豎個木牌，就?叫實用主?義者?花園，不，草園。”

    “我?晚上就?請你吃草。”阮棲擦了擦汗，懟。

    回頭又看一眼兩個說好幫她搬家的?人，一個靠著推拉落地窗跟她閑聊，一個翹著二郎腿在沙發(fā)上欣賞臺燈，她覺得好作孽，還不如自己搬。

    他倆就?是?來蹭飯的?，沒跑了。

    唐驍卻忽然開口?，幽幽道?：“這盞燈，我?幾年前?在一場拍賣會看到?過，是?dfn1905年的?設計品，以青銅坐底，琉璃做燈罩，上面的?植物姿態(tài)栩栩如生，當初拍賣的?價格是?37萬美元?！?/br>
    陽臺上，阮棲手抖了一下，花盆差點兒掉下去。

    南初目瞪口?呆，立刻趴到?那盞燈前?，不太相信：“仿品吧，哪個房東傻到?拿拍賣品當家具出租?！?/br>
    阮棲也眼巴巴湊過來，繞著燈看，有點傻乎乎的?：“中介說我?房東資金鏈有問題，家具都?是?以前?老別墅搬過來的?二手貨，我?看都?挺干凈的?，就?沒說什么，會不會房東也不知道?這是?拍賣品？”

    越想越興奮，有些羞澀的?捂住臉，仿佛正在歷經(jīng)某種生命不可承受之重，連聲音都?遏制不住財迷，“我?是?不是?要發(fā)財了？”

    說完有些期待地眨著眼睛等著唐驍這半個古董鑒賞家下結論。

    南初嘴角抽搐，一臉‘大白天的?，你這種夢也敢做’的?無語。

    兩個人都?在等唐驍回答。

    唐驍環(huán)視了一圈室內裝飾，明顯有室內設計師精心搭配過的?痕跡，家具雖然古舊，卻都?不是?什么便?宜貨色，除開燈具，入目隨處擺放的?幾件展品也極具藝術氣?息，大致估算了一下，竟然加起來接近八位數(shù)，比這套小房子的?價格還要高出數(shù)倍。

    看來有人費了不少心思。

    “是?仿品。”唐驍?shù)?，順手彈了一下阮棲額頭，“你想得美！”

    阮棲：“.……”

    “不過仿得挺精致的?，你小心別打爛了?！边€是?忍不住有些心痛的?口?吻。

    阮棲一腔熱血徹底涼透：“你們倆今晚都?跟我?啃草吧！”

    “但是?我?想吃糖醋小排誒?！蹦铣跞鰦?。

    “我?來一個芝士焗龍蝦就?行?！碧乞敵了己笳f道?。

    “吃吃吃，吃屁啊，快點收拾。”阮棲想罵人。

    “聽……美少女的?粗口??！蹦铣鯉退峄?。

    唐驍把她那堆書分門別類塞進書柜：“你不要侮辱美和少女，她一樣不沾邊?！?/br>
    阮棲：“.……”

    當晚，南初順利遲到?她的?糖醋小排，至于唐驍，澳洲龍蝦太貴，不在阮棲的?菜單列表，阮棲給了他一大盤芝士意面，讓他仔細找，龍蝦埋在意面里，找不到?就?是?他運氣?不好。

    唐驍覺得她摳出魔怔了。

    阮棲剛付完一整年房租，滿腦子都?在想著怎么縮減開支，不摳點不行。

    但當晚，她睡在新房的?小床上，依然有點安心，又美滋滋，大約是?正在逐漸脫離姜成?掌控，過一種全新的?生活。

    隱約的?，阮棲覺得自己高興過頭，可能忘記點兒什么。

    直到?接到?季時屹電話。

    季時屹這次國外出差半個月，他主?場地在國外，拿下季氏后，沒有延續(xù)季恒保守作風，馬不停蹄開拓海外市場，行程非常緊湊。

    期間底下秘書跟他匯報阮棲最新動向，連跟秦羨川分手的?錄音都?有，阮棲那句‘飯量’擲地有聲，戴著藍牙耳機的?季時屹以為自己挺岔，等意識到?她確實是?那個意思，喝水都?嗆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能想象阮棲說那兩個字的?樣子，一定十分理直氣?壯又委屈巴巴，光是?想一想，她小臉的?表情就?活靈活現(xiàn)。

    阮棲永遠是?朝氣?的?，瞪人的?時候漆黑的?眉毛上揚，眼睛黑白分明，白皙的?小臉皺巴巴，不管再兇，都?有種軟濡的?可愛。

    秘書說阮小姐一下班就?跟中介看房。

    季時屹就?想起她包里那張樓盤宣傳單，和她摳摳索索的?賬本。

    姜成?對她不好，至少沒有季時屹想象的?好。奇怪的?是?，以前?季時屹絲毫沒有察覺，阮棲給他的?借口?是?想獨立，后來她逐漸變得嬌氣?，花錢如流水，季時屹覺得沒什么，小姑娘好哄，他不在乎她花錢。

    可季時屹從來沒想過她會為錢發(fā)愁。

    他想了想，讓秘書準備一套嘉南的?房子，小一點的?就?好，她那么省錢，不會租太大的?，又擔心新家具的?甲醛問題，讓人從季家老宅搬了一些東西過去，都?是?季奶奶留下的?，很?久沒人動過，請了室內設計師設計。

    季時屹覺得她既然喜歡那里，就?住那里好了。

    季時屹給她發(fā)來航班落地信息，阮棲才想起自己還欠季時屹。

    她還有點抗拒，找借口?推脫：“可我?那天上班?！?/br>
    季時屹卻不容她推拒：“航班落地是?你下班時間，下飛機我?要看到?你?！?/br>
    阮棲想了想，乖巧妥協(xié)：“好吧?！?/br>
    季時屹有些意外，更?意外的?是?來接機的?阮棲明顯刻意打扮過。

    立冬了，阮棲穿一件焦糖色羊絨大衣配同色系長筒靴，內里是?v領的?白色羊毛衫和一條a子冬裙，發(fā)絲蓬松卷翹，細細瞄過眉，唇色鮮亮，鼻梁挺俏，連睫毛都?刷得很?用心，看人的?時候，眨一下眼睛，卷翹又細密。

    她在坐在機場的?貴賓室里等她，正微微低頭翻閱一本雜志，明明氣?質不是?最出塵的?那一個，但踏進貴賓室的?季時屹一眼望見她。

    就?像很?多年后，在醫(yī)院的?那次，季時屹想，其實隔了很?多人，但他依然認出阮棲的?背影，并?且一眼確定是?她。

    “阮小姐?！敝荦R見她無動于衷，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忍不住開口?招呼了一聲。

    阮棲抬頭。

    季時屹依舊是?他慣穿的?西服，應該是?三件套的?樣式，偏偏穿在他身上，不顯繁瑣，反而因為一絲不茍，顯得氣?質過分沉穩(wěn)，在奢華的?貴賓室，是?讓人過目不忘的?清冷、矜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