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求擱在剛才，霍序商想都不會想直接拒絕，簡裴杉從頭到腳都是他的，拒不外借，可是經(jīng)過剛才的事，他想試試簡裴杉的底線在哪兒，做到什么地步他才會生氣吃醋。

    稍一思索，他摟住簡裴杉的肩膀，漫不經(jīng)心地扶起下巴，抬起臉讓洛泱看清長相，像介紹自家的寵物狗似得，“好啊，別欺負他?！?/br>
    “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甭邈蠛芴拱?。

    霍序商側(cè)過頭，簡裴杉垂著眼嘴角微翹，不止不吃醋，看起來還挺高興？

    有什么可高興的？

    他瞇起眼，兩指掐著簡裴杉的兩頰，“杉杉，他想更了解我，你愿意被借出去么？”

    簡裴杉被迫抬高臉，被掐著兩頰講話略口齒不清，“我都聽你的?！?/br>
    霍序商掐著他的手指猛滴發(fā)力，掐得干凈臉頰凹陷發(fā)紅，笑得寵溺溫柔，“你真懂事，我要怎么獎勵你？”

    簡裴杉費力地仰著臉，痛得蹙眉，卻一動不動順服，像個被養(yǎng)得連反抗都不會的金絲雀。

    這幅“懂事”的樣子令霍序商看著來氣，他很想知道簡裴杉的底線到底在哪兒，他做到什么程度簡裴杉才會吃醋生氣。

    “啞巴了？”霍序商逼迫掐著簡裴杉臉頰。

    宴會廳里座無虛席，同桌的眾人都嗅到了危險的氣息，紫藤市的商圈都心照不宣，霍序商可不是表面的謙謙君子，這個人心思縝密，出手狠辣，年紀輕輕能坐到這個位置，能是什么善茬？

    方才的交談眾人聽在耳里，簡裴杉無可挑剔，搞不懂霍序商為什么對著一個替身大動肝火。

    “砰！”

    桌子下一聲悶響，眾人只見霍序商痛得弓下腰，勉強維持得體形象，沒叫出聲。

    洛泱扶住他的手肘，淡然解釋道：“抱歉，踢到你膝蓋了？很痛么？”

    霍序商怒火未歇，推開他的手臂，“沒事。”

    “真的沒事？”

    洛泱用力攥住他的手肘不放，霍序商推一下沒推開，洛泱的手勁可不是一般的大，死死地掐著人，比踹那一腳更痛，他繃著臉，倆個人生拉硬扯幾下，忽然大腿一涼，紅酒順著他西裝褲淌下去。

    桌上被洛泱打翻紅酒杯咕嚕嚕滾在地毯。

    洛泱松開手，面不改色地說：“抱歉，勁沒收住?！?/br>
    霍序商強忍著，這要不是洛泱，這會把他得這人的頭摁在盤子里，他抄起手機發(fā)著信息，含笑說：“沒事，下次小心點?！?/br>
    簡裴杉瞧著洛泱，偷偷笑一下。

    洛泱身子后仰倚著座椅，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

    過了幾分鐘，鄭助理挽著件褐色風衣，匆匆忙忙地走過來，抖開衣服做個人形衣架。

    霍序商單手提起餐巾布，壓著濕透的關(guān)鍵部位姿勢優(yōu)雅，手臂不緊不慢穿過風衣的寬袖，隨即扔了那塊餐巾，雙手系上風衣扣子，全程高抬著下巴，做派端莊沉穩(wěn)，“讓各位見笑了，今天我就不打擾大家的雅興了，一會見了聶老爺子，代我祝他日月昌明，松鶴長春?！?/br>
    說完，他朝簡裴杉伸出手，“杉杉，我們回家?！?/br>
    簡裴杉起身握住他的手，低眉順目地沉默著。

    霍序商朝洛泱謙恭地點下頭，“洛泱，我們明天見?！?/br>
    洛泱盯著他兩交握的雙手，冷淡地“嗯”一聲。

    霍序商挽著簡裴杉的手施施然向前走，遇到熟人優(yōu)游自若地打招呼，一直到走出宴會廳，他的步履越來越快，臉上笑意消失殆盡，氣勢洶洶拖著踉蹌的簡裴杉進了電梯。

    金碧輝煌的電梯里一整面墻是鏡面，霍序商松開他的手，好整以暇地挽著襯衫袖口，“說吧，我該怎么獎勵你?！?/br>
    簡裴杉揉著隱隱作痛的手腕，蹙眉說：“我不喜歡這樣?！?/br>
    “不喜歡那樣？”霍序商摁下電梯，轉(zhuǎn)過身近距離逼視他，“不喜歡我跟別人睡，還是不喜歡我和洛泱約會，還是不喜歡我把你借人？”

    簡裴杉認真地說：“我不喜歡你拖著我的手腕，很痛?！?/br>
    霍序商定定地看著他的臉幾秒，忽然撥云見日地笑了，“很好，你這么懂事，我還以為你只是不喜歡我把你借給洛泱。”

    “那個沒什么的?！焙喤嵘键c下頭。

    霍序商回過身看著鏡面，抬著手腕活動筋骨，強忍著掐住他脖子摜在墻上逼問的沖動，“哦？那你就是很開心。”

    簡裴杉靠著電梯墻，透過鏡面看他，“是啊，很開心?！?/br>
    霍序商冷著臉打量他，簡裴杉幾乎很少說謊，在他面前更是坦誠相待，他深深瞇起眼睛，“你是不是也看上洛泱了？”

    問得不無道理，當年他和洛泱短短見過幾面，朝思暮想整整十年，洛泱著實有這種令人一見鐘情的魅力。

    簡裴杉仰著頭咯咯地笑，蓬松慵懶的卷發(fā)跟著亂顫。

    霍序商轉(zhuǎn)過身一把扼住他的脖頸，冷森森地俯視，“上周他過生日帶了個人回來一夜情，壓在門后搞得干柴烈火，那人叫得還挺帶勁，你以為洛泱很干凈？”

    “你喜歡他吧？”簡裴杉后腦勺松散抵在墻上，輕聲地問。

    霍序商盯著他，壓著嗓子說：“我就是喜歡他?！?/br>
    簡裴杉不解地問：“你喜歡的人和別人睡，你都不生氣??？”

    “那是他的事。”霍序商不以為然，雙目緊逼著觀察他的神情。

    簡裴杉想了下說：“那太好了?！?/br>
    第29章

    酒店的停車場里, 司機拉開后座車門，霍序商暫時不想看到簡裴杉這張“懂事”的臉, 單手端著手機一邊給另位司機發(fā)信息，一邊說：“送他回家?！?/br>
    司機問：“霍總，您去哪兒？”

    霍序商揣上手機，“回榕墅?！?/br>
    位于市區(qū)的那座豪宅。

    簡裴杉手扶在車窗口，另只手揮揮，“注意身體?！?/br>
    霍序商聽著總覺得他意有所指，惱羞成怒地說：“我不是去跟人上床, 我去處理工作！”

    “好的，別太cao勞。”簡裴杉點著頭以示相信他。

    cao勞這個字又cao又勞, 聽著更陰陽怪氣，偏偏簡裴杉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講話輕柔緩慢，霍序商猜不透他是不是在陰陽。

    他更希望是。

    送走了簡裴杉，霍序商若有所思一陣，轉(zhuǎn)向身后的鄭助理, “你去商場幫我買塊手表, 明天送給洛泱當見面禮。”

    鄭助理拿出小本本, “要什么牌子的？價位大概在多少區(qū)間？”

    霍序商不假思索地說：“牌子無所謂, 但必須得是柜臺里最貴的那塊，沒有現(xiàn)貨就打電話讓韓總立即調(diào)貨，總之，不管, 你用什么方法, 明天早上我要拿到這塊表?！?/br>
    鄭助理不由地感嘆，“你對洛先生真好??！”

    “嗯, 還有一件事?！?/br>
    霍序商勾了勾手，鄭助理湊近他身邊，他壓低聲音囑咐一件至關(guān)重要的事。

    鄭助理聽完表情微妙地點頭，“好的，我明白了?！?/br>
    第二天一早，霍序商回到家，簡裴杉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在餐桌前吃著麥片喝著牛奶，鄭助理拎著一個精致的包裝袋匆匆忙忙地走進門。

    霍序商坐在簡裴杉對面，看也不看他一眼，細嚼慢咽地吃著早餐。

    鄭助理把包裝袋擱在簡裴杉面前，朝著霍序商說：“霍總，這塊送給洛先生的見面禮剛從飛機上拿到，百達翡麗的大師弦音腕表，您要看看嗎？”

    “送給洛泱的見面禮，我當然要看看?！被粜蛏碳氈碌夭潦檬种?。

    鄭助理打開包裝袋，托出方正的外盒，小心翼翼地掀開，露出黑絲絨鋪成的內(nèi)盒，白金的表盤鑲嵌鉆石點綴，日光下閃著細碎亮光，設(shè)計的復古傳統(tǒng)，看起來價值不菲。

    霍序商拿過來仔細地端詳，“挺不錯，不知道洛泱喜不喜歡?！?/br>
    “洛先生我不太了解?！编嵵砜聪蛑蒙硎峦獾暮喤嵘迹囂叫缘卣f：“簡先生和洛先生都是藝術(shù)方面的專家，品味應該也差不多，要不您給看看？”

    霍序商擱下盒子，漫不經(jīng)意地轉(zhuǎn)過去展示給簡裴杉，“你覺得洛泱會喜歡么？”

    簡裴杉掃一眼，“昨天他手上沒戴表，應該是不太喜歡配飾?！?/br>
    “你看得可真仔細?！被粜蛏搪朴频卣f。

    簡裴杉吃完最后一口早餐，低頭擦擦嘴角，站起身說：“我先回樓上，你們慢慢聊。”

    霍序商沒理他，轉(zhuǎn)向鄭助理問：“城北的游樂場你去過么？”

    “去過，游樂項目一應俱全，目前紫藤市最大的游樂場，這個洛先生一定喜歡的！”鄭助理說著說著，最后一句拔高了聲音。

    霍序商柔聲說：“泱泱喜歡就好?！?/br>
    鄭助理看向簡裴杉上樓的背影，高聲說：“您對洛先生真好，花了那么多錢只為送他一個生日禮物，洛先生一定很感動！”

    “不用說了，他聽不到了?！被粜蛏汤渲樥f。

    鄭助理收起桌上的腕表，小心翼翼收進包裝袋。

    霍序商瞧也不瞧一眼，起身往外走，“留著吧，送你了?！?/br>
    他俯身坐進車后座，面無表情地望著車窗外，今天要和洛泱約會，這一天期盼整整十年，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設(shè)想過的場面，好事臨頭，卻一點都不期待。

    心口蟄伏著一股悶聲不響的火氣，找不到任何的發(fā)泄口，像氣球似得不斷膨脹，頂?shù)眯呐K隱隱作痛。

    前排的司機回過身，遞過來一個信封，“霍總，您要求辦的事我們辦妥了?！?/br>
    霍序商撕開信封，抽出一沓厚實的照片，兩個身材樣貌堪憂的男人，燈光黯淡的會所包廂，滿屏白花花的rou/體黏在一起，他看一眼，翻過來扣在膝蓋，惡心得不行，“什么東西？”

    “前幾天您讓我們?nèi)ゲ榫瓢衫锖喯壬氖?，當天晚上只有這兩個人和他搭訕過。”司機回答。

    霍序商驀然低沉發(fā)笑，翻過照片，一張一張仔仔細細地欣賞，照片里倆個人面紅耳赤，眼神渙散，顯然不是正常狀態(tài)下的茍/合。

    他舉起一張尺度巨大的在眼前，笑著問：“誰想出這么妙的注意？”

    司機琢磨著說：“昨天找到他們?nèi)藭r，他們就在這個包廂里，神志不清的像中了藥，我們就順手拍了點照片?！?/br>
    霍序商挑起眉頭，“誰給他們下的藥？”

    “這種爛仔得罪的人太多，也不知道踢到哪塊鐵板了，想出這么毒的辦法整他們倆?！?/br>
    “照片拍得挺不錯，人收拾了么？”

    “按照您說的，重點關(guān)照了那玩意，估計以后想立起來都難?！?/br>
    司機遲疑一下，欲言又止地說：“他們倆清醒后一直罵簡先生?！?/br>
    霍序商漫不經(jīng)心地問：“罵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