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幸好我不喜歡女人。
寧瓅細細打包好便當,帶著去四樓看巴澤爾,結果這一看就是一下午,連晚飯時分都沒下來。 本來家里人是沒當回事兒的,反正孩子看起來正常就行,但這情況竟然持續(xù)了整整兩天,大人們就有些待不住了。 尤其是陳承平。 喂狗這活一向是孩子在干,就算孩子跟狗多玩一會兒,其實陳承平也沒什么意見。但他風聞金毛竟然說他做飯不好吃,這就不能忍了,陳承平拎著狗糧箱子上去,砸在巴澤爾面前:“聽說你覺得我做飯不行?” 巴澤爾已經(jīng)好多了,懶洋洋地倚在床頭,寧瓅就坐在他的床邊。聽見這動靜,巴澤爾抬起頭來,有些驚喜:“陳,好久不見!” “少套近乎!”陳承平罵罵咧咧,“是不是你說我做飯不好吃?”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說你做的飯菜不夠美味,今后我就只能吃這個東西了?”巴澤爾一臉不可思議地指著底下的狗糧箱子,“哦,陳,你不能這么狠心地對待我,瓅瓅會難過的?!?/br> “什么有的沒的,我問你到底說沒說過!” “當然沒有!”巴澤爾坐起來,笑瞇瞇地抬起手,“我以上帝的名義發(fā)誓,陳,你做飯是家里最好吃的。” 陳承平狐疑地掃他一眼。 “真的!” “真的就行,”陳承平拎著箱子出門,“走了,晚上給你送飯?!?/br> “謝謝你陳!”巴澤爾嚷道,“讓寧送過來就更好了!” 寧瓅聽得直笑,兩條小細腿在空中踢了踢:“你也喜歡mama?!?/br> “寶貝,沒有人會不喜歡你mama,”巴澤爾揉了揉寧瓅的腦袋,“我就是為了寧才來到中國的。” “但是mama不喜歡你。” “……寶貝,你說話實在有點傷人?!?/br> “我不知道m(xù)ama為什么會不喜歡你,”寧瓅歪著小腦袋,“巴澤爾,你很好看,是mama會喜歡的那種好看。而且你對我很好,我很喜歡你,我都那么喜歡你,我不知道m(xù)ama為什么會不喜歡你?!?/br> 巴澤爾苦笑了一下:“因為我犯下了一些錯誤?!?/br> “你跟mama道歉了嗎?” “當然,但是她沒有接受。” “沒有接受?”寧瓅好像不太能理解這件事,想了想,從床上跳下來,“巴澤爾你等等!我去叫mama過來!” 巴澤爾一愣:“瓅瓅!你——” 稚女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門口,巴澤爾吸了一口氣,捏住拳頭,有些不安,卻又承認實在是期待了太久。 對寧道歉…… 寧昭同來得很快,甚至沒有帶孩子,一見他,問道:“身體好點了嗎?” “寧!”巴澤爾把腳踩進鞋里,坐直了很多,“我好多了!” “當天的事我還沒有謝謝你,”寧昭同把凳子拉過來,坐到他對面,“謝謝你救了瓅瓅?!?/br> “哦,沒關系,那是我想要的。不,我是說,我是順從我的心,”巴澤爾有些局促,干脆換了英文,“不是為了你的感謝?!?/br> 寧昭同輕輕一笑,用英文重復了一遍:“謝謝你救了瓅瓅。” “不用謝!實際上,”巴澤爾捏了一下拳,“寧,我該向你道歉?!?/br> 道歉。 寧昭同看著他:“關于那些我不愿意回想的事嗎?” 巴澤爾臉色微變:“寧……” “巴澤爾,我不想再提那些話題。我不怨恨你,你可以在我的家里住下來,想住多久都可以,算作對你收留我的報答,”寧昭同站起來,認真地看著他,“但我不會原諒你?!?/br> “寧!”巴澤爾拉住她,“我只是想讓你接受我的歉意,我沒有其他的想法,我不會再妄想介入你的家庭——寧!” “巴澤爾,你在我這里已經(jīng)失去信用了。你現(xiàn)在說你只需要我接受你歉意,如果我接受了,你以后就會逼著我接受你的愛意,”她推開他,“夠了,巴澤爾,回到你應該去的地方,我不想背著毀了你一聲的名聲?!?/br> 說完,她推門離開,甚至拉上了門。 巴澤爾坐在原地,盯著自己的手,好像上面還有她的溫度。 寧…… 他罵了一聲,把自己扔回床上,長長嘆了一口氣。 如果他知足,他可以和她做很好的朋友,就像她在普林斯頓那段時間一樣……可是他向上帝發(fā)過誓,他要她做自己唯一的妻子。 他不甘心。 關于寧瓅的新培養(yǎng)計劃,陳承平是最后一個知道的,因為他最近都在忙著對黃勇落井下石,沒關注家里的情況。 而聽完后,陳承平意見很大:“這種美事兒你給大波不給我?” 傅東君也有同樣的不滿:“這種美事兒你給大波不給我?” 舅舅最近被舅媽說服了,愿意放棄自己強健的身體來換取更長的壽命,正好繁息媯最近回昆明,他也休假回來住兩天。 “少說屁話,”寧昭同瞪傅東君一眼,“想爭這活兒先把老婆踹了再跟我說?!?/br> 傅東君一噎。 “不是,他不行,那我呢?”陳承平摟住她的手,痛心疾首,“寶貝兒,你可傷我的心了,你這回真?zhèn)轿伊?。你要帶著年輕男人和孩子全世界逍遙快活了,留我在家伺候你正妻,你甚至還不跟我說!” “差不多得了,”寧昭同一腳踹開他,冷酷道,“在家安分點兒,好好工作,退休前爬不到上將沒資格進我們寧家祖墳?!?/br> “?”陳承平大怒,“要卷卷兒子去啊,我這種退休老干部你都好意思開口?!” 寧昭同泰然:“平準準備四十歲退役,跟老公隱居過二人生活?!?/br> “……可惡,”舅舅羨慕嫉妒恨,“我四十歲的時候還在玩泥巴?!?/br> 陳承平不滿:“那你卷傅東君去,他這歲數(shù)還能努力努力?!?/br> “爬!有完沒完!”傅東君笑罵一聲,攬住寧昭同的肩膀,“不過同同啊,我說真的,你們家的晚年得靠聶郁,靠老鬼估計不可能?!?/br> 寧昭同懷疑地看陳承平一眼:“你不行?” “……”陳承平憋氣。 那也不能讓他承認自己不行啊。 半晌,陳承平憋出一句:“咱們家現(xiàn)在還沐浴在沉總書記的余蔭里,能不能不要想五年后的事情?” 此話一出,兩人驚異地看著他。 寧昭同疑惑:“你是陳承平嗎?” 傅東君不解:“老鬼你怎么突然那么有文化?” “差不多得了,老子天天受太師耳濡目染,你有這個福氣嗎?”陳承平略有得意,想到什么,問她,“太師也沒意見?” “他能有什么意見,”寧昭同咬了一塊鮮花餅,“他以后能跟我一起到處亂跑啊?!?/br> “……媽的?!?/br> “可惡!”傅東君好生氣,“你們家是不是歧視當兵的?” “沒有啊,togal不是要去嗎?!?/br> “……媽的?!?/br> “……可惡!更生氣了!”傅東君含怒起身,“我必須要問問這傻逼到底何德何能,竟然人到中年有這種福氣!” 陳承平看著他遠去,稍微坐正了一點兒:“林織羽要帶吧?” “當然,”她應聲,含含糊糊的,“我上輩子就說了要帶他看看人間的。” 哦,上輩子的承諾。 陳承平又問:“薛預澤要跟去吧?” “當然——也不一定,他現(xiàn)在公司里有事,但也沒那么忙,說不定能跟我們飛一飛,”她奇怪地看他一眼,“反正我們不能阻止他一起,不然我們花誰的錢旅游?” 哦,金主得好好伺候著。 陳承平再問:“太師一定要去?” “當然,”她喝了口水,“沒有然也一起的旅行毫無意義。他現(xiàn)在不上課的,他們系主任特別待見他,保持論文出產(chǎn)就行了,都不用去學校打卡?!?/br> 哦,正妻的體面要給——他絕對不承認這是她離不了韓非! 陳承平最后問:“那四個老的也要去。” “當然,”她笑,“家長們辛苦一輩子了,出去玩玩多好?!?/br> “……” 陳承平吸了一口氣:“合著家里就剩了我一個人?!?/br> 她想了想:“巴澤爾不一定走?!?/br> “……我跟一條狗看那么大的家,”他都要氣笑了,“那不等于拿我當狗用。” “說什么呢,”寧昭同不滿,“明明是兩條,還有懷人!還有兩只貓呢!” 陳承平作勢要揍她,她連忙躲開,笑得在沙發(fā)上滾了兩圈:“好啦,總要把家里當中繼站的,不可能一直在外面飄著?!?/br> 他把她摟過來:“老子跟你說,出去玩兒沒什么關系,別給老子往回帶男人。尤其是鬼佬,帶一個我人道毀滅一個,不開玩笑?!?/br> “好啦,我?guī)е淮蠹易?,怎么往回家?guī)腥?,”她湊上來親他兩下,“我會經(jīng)常給你打電話的,保證家里每個人都不會忘了你?!?/br> 他嘀咕一句:“其他人我不管,你別忘了我就行。” “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她撲過來,抱緊他,黏黏糊糊地蹭了蹭,“最喜歡你了,親親!” 施針不是個舒服的事兒,對繁息媯來說是,對傅東君來說也是。 第二個療程結束,兩人滿頭大汗地攙扶著出來,寧昭同連忙把輪椅推過來,遞上兩瓶擰開的水:“還好嗎?” 繁息媯擺擺手,有點不想說話,傅東君的體力到底是要好點,還有心思開玩笑:“聽媯神醫(yī)聊了倆小時將軍的軼事?!?/br> “……繁息媯,”寧昭同看繁息媯一眼,“你哪天累死絕對不是因為治病,而是因為八卦?!?/br> 繁息媯嘿嘿一聲:“關系好?!?/br> “為啥關系好?”傅東君問道,“我看《明光》,感覺您和將軍沒有太多接觸啊?!?/br> “然也沒提而已,他跟玠光關系特別好,他給玠光治病,玠光讓他在北地橫著走,”寧昭同把傅東君推出來,想到什么,又悶笑一聲,“當年在云夢的時候他給玠光治病,順便把包皮給玠光割了,關系能不好嗎?” 傅東君:? 繁息媯惱羞成怒:“……你怎么什么都說!” “當時玠光氣得準備殺了他,結果沒能爬起來,”寧昭同忍著笑,小聲繼續(xù)爆料,“玠光天天說等自己好了一定捏死他,結果縫線崩了好幾次,其實不是繁息媯干的,但玠光慫了?!?/br> 傅東君欲言又止:“你、你干的?” “我啥也沒干啊,”寧昭同一臉純良,“大夏天的,穿薄一點很正常嘛。” “……” “……” 傅東君沉痛:“女人太可怕了。”幸好我不喜歡女人。 繁息媯附議:“女人太可怕了?!毙液貌皇俏遗?。 喻藍海和烏日娜公休過完就回去上班了,阿古達木和喻媽則留了下來,陪喻藍江過完了一整個休假的日子。夫人這邊,也因此有很多收獲。 嗯,指喻藍江同志各種各樣的精修藝術照,放小紅書一天能漲一百萬粉的那種。 這小子長了張那么好的臉,偏偏以前因為工作原因不能多拍照,現(xiàn)在馬上就要退役了,當然要趁著年輕多整點。 念念擦了下鼻血,瘋狂點頭:“就是就是,就是就是。” 等喻藍江和念念回去了,阿古達木和喻媽也回去了,家里一下子冷清不少。但沒過幾天,原敬安攜夫人上門請罪,說黃勇的事已經(jīng)辦成鐵案,就等判了,希望寧昭同能原諒。 寧昭同把禮物全部推回去,只說公事公辦就好,她不會遷怒。 一番話說得滿心怨氣的黃冰有了幾分慚愧,走之前竟然難得給出幾句誠心的懺悔,原敬安都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此時了后,寧昭同就要閑幾分了,但也沒能閑幾天。 某天晚上,薛預澤跟韓璟打了兩個小時的電話,而后自恃自己如今明光學大佬的身份,自告奮勇要幫韓璟籌備的短片寫劇本。 以后籌資還得抱老板大腿,韓璟當然不能拒絕,于是又花了一個晚上,跟薛預澤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韓璟的短片是脫胎自《明光》的,或者說,他要拍的是一個自己親身經(jīng)歷過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一個出生在北地邊境的少女。 - 黑二嬌生于義渠縣閭館,生得一雙顧盼生輝的綠眼睛,父親大抵是位月氏商人,又或者來自更遠的地方。黑二嬌自然不了解往事,她那當閭姬的母親也早就記不清楚了,只說是個年輕俊美的小伙子,身無分文十分困頓,自己貪他顏色,最后都沒收他的錢。 或許黑二嬌那位素未謀面的父親當真很是俊美,讓她年老色衰百無禁忌的閭姬母親對她還算過得去,求著閭館的主人一直沒讓她接客。偶爾客人對她調(diào)笑過分,母親還會叉著腰罵回去,唾沫橫飛。 黑二嬌在閭館里奉酒跑堂,日子過得雖沒盼頭,卻也還算平靜。 然而明光五年,匈奴人打過來了。 黑二嬌前天因為打碎了一個花瓶被關進柴房,而等她被北地軍放出來的時候,熱鬧的義渠縣一夜之間冷清得門可羅雀。 閭館空無一人,母親也不知道去了何處。 她不想往南逃,如果找不到她那個不知道是不是丟下她自己跑了的母親,她在哪里都一個樣。她在北地軍的安置帳里住了下來,偶爾也幫著衛(wèi)生營的女醫(yī)工燒熱水打下手。隔壁的傷員帳里常常傳出壓抑不住的痛呼,可戰(zhàn)地還在二十里外,黑二嬌沒有什么戰(zhàn)爭的實感,只覺得麻木。 而那個叫慕巖的大人,第一次觸動了她渾渾噩噩的心。 黑二嬌出生閭館,雖不接客,在良家眼里多少也嫌晦氣。黑二嬌早就習慣了那種壓在眼皮子底下的鄙夷,但沒想到一場敗仗后她的身份揚起了一場小風波,惹得安置帳群情激憤,要把她趕出去。 帳中有女人腿根生瘡,似有些傳人的癥狀,女人驚怒之中胡亂攀咬,非說是黑二嬌從閭館里帶來的臟病。黑二嬌想說臟病不是這樣的,可敗仗當頭大家人心惶惶,指指點點只讓她百口莫辯,推搡中甚至劃傷了她的臉—— 慕巖從邊上疾步過來,兩記刀背砍在最激動的人身上,怒道:“何事喧嘩?” 等有人將原因講明,慕巖眉頭皺得更緊了:“荒唐!旁邊就是醫(yī)工營,她們都沒說什么,你們倒在這里斷起病了!”說完見黑二嬌可憐,又道:“你跟我來,將軍缺個粗使婢女?!?/br> 從安置營的孤女到鎮(zhèn)北將軍的仆婢,可謂一步登天。但黑二嬌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意識到慕巖說了一個謊。 鎮(zhèn)北將軍起居一向親力親為,從不需要粗使的仆婢,能待在將軍身邊的女子只有一個,便是被陛下送來北地的承平公主寧璚。 慕巖向她解釋:“你的綠眼睛太扎眼了,往后有什么不好的事,總容易牽扯到你。” 黑二嬌心懷感激,連聲道謝,心里決定一定要好好伺候這位大人。 - 寧昭同看到這兒,有點想笑,往群里艾特了一句。 【@韓璟 墨嬌明明是你撿回來的,為什么推到慕巖身上?】 【薛預澤:?】 【薛預澤:將軍,你陷害我。】 【韓璟:……】 【韓璟:都一樣】 【就知道迫害慕巖】 【給你當副將他算倒了八輩子霉】 【韓璟:阿綺!】 【韓璟:你到底向著誰的!】 【寧璚:附議】 【寧璚:慕叔老被阿爺欺負,我都看不下去了】 【還有,阿嬌明明是藍眼睛,為什么要給設定成綠的】 【想讓巴澤爾打白工?】 【韓璟:……】 【韓璟:陛下英明神武,連這個都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