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你是更適合的個體。
陳承平此刻正抱著被酒吧老板收養(yǎng)的公流浪貓,看著自己近在咫尺卻不敢接近的漂亮老婆,唉聲嘆氣:“我看到你的時候特別開心,但我一想到你是來干什么的,又笑不出來?!?/br> 雷眾聞言,悄悄地下了高臺。 “為什么?”寧昭同拿手機(jī)鏈逗著小流浪貓,“我本來沒想來的,但他們跟我直說是你在這里,我就想來見你。而且我本來就有些事情沒跟德里亞說清楚,估計也沒什么風(fēng)險,來就來吧?!?/br> 想來見他。 陳承平心里熱熱的:“畢竟不是太平地方?!?/br> “可是是你在保護(hù)我啊,”她笑,尾音輕巧地?fù)P起,“德里亞做事很謹(jǐn)慎,武參贊沒隱瞞他的官方背景,我不會有危險的?!?/br> 他聞言,低聲問道:“那為什么就挑中你過來?” “德里亞直接說的,讓我來見他。” 陳承平心里一驚:“直接說要見你?” “嗯?!?/br> “見你做什么?” “我不知道,但有一點猜測,”她看過來,眼波明凈,“以及,還有一點東西,我得向聶郁求證。” 他立馬就猜出來了:“他去美國的事兒是吧?” “你也知道啊,那你之前不告訴我?!?/br> “倩兒不想跟你說,那事兒也太復(fù)雜了,不好說,”他解釋,“我也知道一點兒情況,要不要先問我?” “待會兒一起聊聊,”說到這里,寧昭同頓了頓,指了下樓下跑步的隊伍,“待會兒還有力氣嗎?” 他嘿嘿一聲:“甭?lián)?,爬也得讓他爬過來。” 她失笑:“欺負(fù)人。” “就這點兒愛好了,能不能慣著我?” “好,慣著你,”余光確認(rèn)高臺上空無一人,她悄悄握住他空閑的手,“不欺負(fù)我就行。” “同同,我能不能趴著說話???”聶郁半躺在地上,累得手指都不想動。 陳承平嫌棄得要死,踹他一腳:“行不行???這才幾天沒動,讓你們跑幾步就這個樣兒,丟人?!?/br> “?” 雖然二十公里是常規(guī)項目,可全負(fù)重加二十八度的氣溫你跑一個試試? 寧昭同被逗樂了,端了杯熱水過來,遞給聶郁:“緩一緩,不急,想怎么躺都行?!?/br> 聶郁感動:“謝謝同同?!?/br> 陳承平不滿,又踹了他一腳:“亂叫什么,叫嫂子!” 聶郁一愣,而后遲疑道:“嫂” “別!”寧昭同都快跳起來了,“我受不了,你別這么叫!” 陳承平覺得自己都要生氣了,拉了一下她的衣角:“你就知道慣著他,怎么從來沒對我態(tài)度那么好……” 寧昭同笑罵一聲:“你他媽再撒嬌就滾出去!” 陳承平秒慫:“我不說了?!?/br> 聶郁嘆為觀止。 等聶郁把那杯熱水喝完,寧昭同坐到對面的沙發(fā)上,準(zhǔn)備開始說正事:“我聽說你在兩年多以前去了一趟普林斯頓,碰到了德里亞?!?/br> 聶郁稍稍坐正了一點:“對?!?/br> “能跟我說說是什么情況嗎?” “我是在nassau樓前碰見他的,當(dāng)時” “不是,等一下,”寧昭同打斷他,“可以從頭說起嗎?你為什么會去美國?” 陳承平看聶郁一眼。 聶郁聞言稍稍沉默了一下,片刻后,抬起眼睛看著她,眼里有些讀不太懂的東西:“你認(rèn)識安薩里.本.哈立德嗎?一個中東男人,不是很高,長得……沒太多特點,大胡子,很中東。” 她有點困惑地?fù)u了下頭:“除了本拉登我記不住任何中東人的名字。” “他說他當(dāng)年在德里亞的基地里賣過飲料和煙酒,16年到18年,他說他見過你,”聶郁道,“當(dāng)時我在委內(nèi)瑞拉參加一個比賽,就是在這個比賽期間,我碰見他和一個法國男人在酒吧聊天,聊的是德里亞基地里那位叫Ning的修女小姐。我聽見了,過去搭話,他當(dāng)時是酒吧的調(diào)酒師,看我是亞洲人,對我也沒什么戒心?!?/br> 陳承平聽得愣了一下:“修女?你還信教?。俊?/br> 寧昭同問道:“法國男人是什么身份?” “他說他叫Gabin,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br> 她擰著眉毛:“Gabin?是不是發(fā)色很淡,臉有點長,眉壓眼很嚴(yán)重,藍(lán)色瞳孔?” 聶郁神情復(fù)雜了一瞬:“對。”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示意他繼續(xù)說。 聶郁也不急著要一個答案:“那時候是23年冬,你的死訊是22年五月傳回國的,加賓說德里亞參加了你的葬禮,所以當(dāng)他們聊起說德里亞找到了你的轉(zhuǎn)世,我第一反應(yīng)是時間節(jié)點是不對的?!?/br> 陳承平都沒想到還有這些事,坐直了:“那么復(fù)雜?” 她一臉詫異:“德里亞參加了我的葬禮?” 聶郁問道:“在美國的時候,你和德里亞接觸過嗎?” 寧昭同搖頭。 “所以我覺得很奇怪,因為如果你在讀博期間碰到德里亞,你肯定會告訴我,”聶郁把杯子放到邊上的凳子上,“德里亞和你沒有接觸,卻參加了你的葬禮,還告訴加賓他找到了你的轉(zhuǎn)世,并且還提供了準(zhǔn)確的地名——他是直接說的,說Ning在普林斯頓念哲學(xué)?!?/br> 她大概聽明白了,不敢置信:“你不會因為這個就追到美國去了吧?!” 聶郁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當(dāng)然要去啊,從南美走墨西哥的線偷渡的?!?/br> 她都有點回不過神。 他一個中國特戰(zhàn)軍官,為國爭光完自個兒跑了,還跑到美國去了? 他到底懂不懂規(guī)矩啊! 陳承平抱著她告狀:“消息傳過來的時候老子差點兒氣傻了,政審?fù)昴阒肋@小子第一句話是什么嗎?他竟然問老子要你們的結(jié)婚報告!媽的,你說他是不是腦子有點毛病……” 聶郁無奈:“隊長,那些事就不用說了吧……” 氣氛已經(jīng)夠?qū)擂瘟?,還非要把這些細(xì)節(jié)說出來添幾分曖昧做什么? 陳承平冷哼一聲:“繼續(xù),你去美國了,然后呢?” “然后,我去了一趟普林斯頓,想去看看你的墓,也找一找可能的線索。”聶郁道,語調(diào)輕松到輕描淡寫。 可她聽得整個人都難受起來:“你又沒證件,怎么從亞利桑那到新澤西的?那條北上路線很危險的,邊境一直有警察在截,你的身份還那么敏感?!?/br> 聶郁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頭:“經(jīng)過巴哈馬的時候我們那艘船被查了,他們?nèi)勘煌哆M(jìn)監(jiān)獄,聽說會被轉(zhuǎn)送到古巴然后遣返回國。我半路逃了,之后倒是沒遇到什么危險。在墨西哥的時候我冒險管了點閑事,救了一家三口,得到了一些現(xiàn)金和一部手機(jī)。” 陳承平追問:“進(jìn)了美國后呢?” “之后就是想盡辦法趕路了,規(guī)劃好路線,朝著新澤西走。美國人都挺熱情的,很多時候都能搭到車,我跟他們說我在低成本徒步旅行,他們都說我很酷,”說到這里,聶郁想到什么,有點尷尬地摸了一下鼻子,“就是,好像gay有點多?!?/br> “?” 她欲言又止:“沒、沒被占便宜吧?” “沒有,他們打不過我,”聶郁試圖證明自己的清白,“碰到過好幾回,我把他們捆在副駕駛上,還能自己開上一段。大概花了一個多星期吧,我終于進(jìn)了普林斯頓市?!?/br> 她心頭驀地一顫。 說到這里,聶郁很輕地嘆了一口氣,眉眼里幾乎有些溫柔情緒:“我在nassau樓前,碰到了德里亞?!?/br> 她有點不能理解:“怎么會……” 怎么會那么巧,德里亞不該知道他的行蹤啊。 “我也很驚訝,很忐忑他是不是一直盯著我,但是跟他搭了幾句話后,我意識到他真的是偶然跟我碰上的,”聶郁頓了頓,“我跟他說,我是Ning的男朋友,這次來美國看一看她?!?/br> 她忙問:“你怎么提到我的?” “沒有明說,我就說我女朋友差一點就拿到學(xué)位了,結(jié)果、嗯。他自己問我,你叫什么名字,然后他說他認(rèn)識你。我用的假身份,他那時候應(yīng)該沒懷疑。” 陳承平還是沒明白:“這個德里亞是一直住在普林斯頓嗎?” 聶郁點頭:“應(yīng)該是,我跟他聊了一會兒,然后他說有一個人我應(yīng)該見見,就帶我去見了barzel?!?/br> 陳承平立馬看她。 她略有些尷尬:“你還認(rèn)識了巴澤爾啊……” “巴澤爾也懷疑過你的死因,他跟我在你的墓前聊了很久。他說他每個月都會來見你,但當(dāng)收到消息來到普林斯頓的時候,你的葬禮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這實在太倉促了,”聶郁對這位白男顯然沒什么敵意,措辭很厚道,“他讓我警惕德里亞,他覺得德里亞肯定知道些什么。我在他的酒店里借住了幾天,最后他問我要不要去德里亞的地方探查一下,我答應(yīng)了?!?/br> 她和陳承平對視了一眼,陳承平說:“這些你是不是都沒交代?” 聶郁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很多都沒敢說?!?/br> “好小子,幸虧你沒真那么老實,”陳承平嘆息,拉過她的手,“你不知道這小子多愁人,工作都是其次,那時候他那個狀態(tài),我真生怕他亂說話,最后整到上軍事法庭的程度。” “這么嚴(yán)重?”她驚訝,想到什么,又試探著問,“你知道巴澤爾的身份嗎?” “他根本沒隱瞞,而且我覺得他大概也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不過他人很好,沒有多問,”聶郁朝她安撫地笑了笑,“德里亞家的安保做得非常好,我和巴澤爾雖然拿到了一些線索,但最終還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巴澤爾說德里亞很可能會朝美國的國家安全部門舉報我,我只能立馬聯(lián)系大使館飛回來,巴澤爾承諾他會繼續(xù)查下去?!?/br> 寧昭同問:“是什么線索?” 聶郁神情復(fù)雜了一瞬,看著她:“你的死亡報告是德里亞托人出具的,你的猝死應(yīng)該和他也脫不了關(guān)系……他在你身上做了很多實驗,而實驗數(shù)據(jù)顯示,東君身上那種實驗,你是更適合的個體?!?/br> 這話一出,陳承平整個人都驚得坐直了。 片刻后,他罵了一句很難聽的,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腕:“你之前沒說有這個事。” 聶郁小聲道:“我看東君那么激動……對不起隊長?!?/br> 寧昭同聽得都有點茫然了:“我知道傅東君接受的改造……雖然我是覺得身體有些不對勁,但我的體能應(yīng)該算非常正常,跑五公里都很勉強(qiáng)?!?/br> 聶郁輕輕搖頭:“東君剛來的時候體能也很差,但是他進(jìn)步快得嚇人,隊長知道這個事?!?/br> 陳承平點頭:“很離譜,我們還懷疑他磕過藥。” 聶郁問她:“你醒來的時候有什么特別的嗎?現(xiàn)在身體上是哪些地方不對?” “我在一個郊區(qū)的療養(yǎng)院里醒過來,心里不踏實,找了機(jī)會溜出來,給巴澤爾打了個電話,他當(dāng)天晚上就找到我了,”說到這里,她也覺得不太對,“我臥床了很久,照理說應(yīng)該站不起來才對,但我完全沒有肌rou神經(jīng)萎縮的跡象,只是有點沒力氣?!?/br> 陳承平和聶郁對視一眼,神情都有些沉重。 她頓了頓,繼續(xù)道:“我的確有一些……很奇怪的肌rou記憶。在緬甸那次,你們可能都見過,很多動作我在平時是做不出來的。” 屋內(nèi)沉默蔓延了片刻。 聶郁突然開口,問陳承平:“隊長,要不要請?zhí)m主任——” 陳承平做了個打住的手勢,看向?qū)幷淹骸澳阈褋磉^后見過德里亞嗎?” “沒有,實際上德里亞和我的死有關(guān)系都是巴澤爾告訴我的,”寧昭同神情復(fù)雜了一下,對上聶郁的目光,“巴澤爾沒有向我提到過你。” 聶郁苦笑:“能猜到?!?/br> 陳承平?jīng)]明白:“什么意思?”寧昭同也看過來。 聶郁搖了下頭,沒有回答:“之后呢?你回國以后還接觸過跟德里亞相關(guān)的事情嗎?” 她也搖頭:“沒有?!?/br> “真的沒有嗎?” “沒有,”她很堅定,“你這么問,是還有什么隱情嗎?” 聶郁和陳承平交換了一個眼神,最后陳承平說:“我們猜測,國內(nèi)應(yīng)該有人在盯著你和傅東君。” 她遲疑:“盯著……是什么意思?” 聶郁這回吐得相當(dāng)順暢:“我的猜測是,國內(nèi)有人對德里亞的研究感興趣,但因為東君和你的社會地位,暫時不敢明目張膽?!?/br> 她意識到什么,問:“你的意思是他跟德里亞有勾結(jié)還是他對德里亞的研究感興趣?” “我不能確定,但我傾向后一種判斷,”聶郁呼出一口氣,“和德里亞有直接聯(lián)系是風(fēng)險很大的事情。而且,如果他能跟德里亞直接聯(lián)系,就沒必要花那么多功夫在你和東君身上?!?/br> 這個邏輯站得住腳,陳承平下意識點了下頭表示贊同。 寧昭同一時沒說話,理了一下思路。 德里亞,實驗,對實驗感興趣的國內(nèi)的勢力,能量很大。 德里亞一定要見她,她是比傅東君更適合的個體。 普林斯頓,德里亞,巴澤爾。 “別擔(dān)心,”陳承平開口,把她的手握進(jìn)掌心,“德里亞不敢動你,國內(nèi)的情況咱們回去慢慢查,以前的事兒別管那么多,好好過日子就行?!?/br> 寧昭同頷首,凝視他片刻,突然笑了一聲:“你不用瞞我,傅東君跟我說過,代謝太快的后果是短命?!?/br> 陳承平心口像被針扎了一下,尖銳的疼。 聶郁也不太好受,小聲安慰:“代謝是可以變化的,回國以后慢慢治療,應(yīng)該不至于” “我不難過,不用說這些了,”她溫聲打斷聶郁,站起身來,“好了,我自己消化一下就行,你們?nèi)ナ帐耙幌?,也趕緊休息吧?!?/br> 兩人還想說什么,她卻已經(jīng)上來開門趕人了。 陳承平心里堵得慌,先說了句“晚上我來找你”就先走在前面。聶郁慢慢站起來,看了她片刻,突然小聲道:“你也看見他了吧。” “嗯?” “巴澤爾,”聶郁說,“那天我在車上看見巴澤爾從糧食署的飛機(jī)上下來,你在車上的時候,態(tài)度也不太對?!?/br> 寧昭同沉默了片刻。 “我感覺你還有什么話沒有說……”他拿起杯子,“雖然我也不太想追根究底?!?/br> “抱歉,只是一些私事,我保證不會和你們的任務(wù)有關(guān),你可以相信我,”她聲音很輕,迎上他的目光,“另外,你是不是也有什么話沒有說?關(guān)于,巴澤爾為什么沒有向我提過你。” 聶郁抿了一下嘴唇。 “我也不會多問,”寧昭同笑了笑,“去吧。” 黃沙千里,夜幕低垂,滿船清夢壓星河。 眾人磨磨蹭蹭地洗完澡,躺在擦得油光锃亮的貼瓷磚的樓梯上,享受著一點難得的涼意,并排躺著吹牛逼看星星。 “傅哥,傅哥,你就聊一聊嘛?!?/br> “對啊,我們又沒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想聽聽顧問的故事?!?/br> “我聽說顧問是北大的老師??!” “那么厲害?那是不是能給我們開個講座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 “你們能不能誠實一點,學(xué)學(xué)我:傅哥,顧問結(jié)婚了嗎?” “結(jié)了有離的打算嗎?” “說什么呢你!” …… 吳璘忍著笑,拍了一把邊上的傅東君:“那么多崽子繞在你身邊嗷嗷待哺的,你就真一句話也不理啊?” 傅東君都要煩死了:“你好意思說,你底下人跟沒見過女人似的,你也不管管?!?/br> “哎,那也不只是我底下人吧?” “那還真就只有你底下人,”遲源在邊兒上笑,“我們隊里的不可能敢對寧姐有心思?!?/br> 喻藍(lán)江沒敢說話。 吳璘一聽,不明白了:“什么意思?” 江成雨笑瞇瞇地捧著臉:“我來給大家講一個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吧?!?/br> 遲源和傅東君一驚,但江成雨用實踐表明他確實是一個很靠譜的青年,所以提的不是寧姐和參謀長的第二春黃昏戀,而是聶哥當(dāng)年從少男懷春到死心塌地再到天人兩隔終于死心的故事—— 喻藍(lán)江哂了一聲。 還他媽不如說寧姐是我們大嫂呢。 ------ 昨天忘更了,明天家里吃年夜飯估計也更不了,所以今天發(fā)九個章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