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合葬都安排上了。
她都沒想到他在意的是這樣一個問題,吸了下鼻子,撐著他的胸膛坐起來:“你想怎么叫啊?” “昭昭?” “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 “不能這么解釋,太正氣了,”他也笑,稍稍把自己撐起來,“你的微博昵稱叫‘昭昭明光’,太師說‘明光’是你的年號,那‘昭昭’作什么講呢?” “也是光彩明亮的意思,和明光是并列關(guān)系,不是明光的謂語或者形容詞,”她解釋,“爛昭昭兮未央。” “明白了。春陽兮載歌,白日兮昭昭?!?/br> “你好有文化,”她又吸了一下鼻子,“‘俗人昭昭’,所以我俗?!?/br> 他失笑,然后探頭親她一下:“那我跟你一起俗?!?/br> 她眨了眨眼,他對上她的目光,也眨了眨,表達真誠。而后兩人在同一秒輕笑出聲,她再次撲過來,把臉埋在他頸間,深深地吸了一口,合度的、熟悉的香水味道。 片刻后,她小聲道:“今晚約了幾個同事,她們都還挺驚訝的,因為我很少參加飯局,后來系里都不常叫我了?!?/br> “好,玩得開心嗎?” “不是開心不開心,我也沒真想社交,但是jiejie們都特別有意思。楚老師說系里不叫我,主要是有一回我話說得太過火了,我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那次是什么情況:那時候我剛參加工作,我們院里有個副書記,靠關(guān)系運作上位的,學(xué)術(shù)做得一塌糊涂的那種,喜歡跟女孩子開不合適的玩笑。那天他非要跟我喝酒,我說我酒精過敏,他倒是也不逼我喝,就湊過來摸我的手,然后問我有沒有男朋友,”她頓了一下,“我說有一些,整桌人都笑,然后隔壁的問我喜歡什么樣的,我說喜歡十八歲的?!?/br> 他撲哧一聲。 “不許笑,”她警告,“這男的臉上掛不住,然后跟我說找年紀大的能少走彎路。我說彎不彎路我不知道,但男人跟錢是不一樣的。一百塊拆成兩個五十沒什么差別,但一個三十六歲的男朋友換成兩個十八歲的我得樂死。” “?”三十六歲一枝花的薛總提出質(zhì)疑,“你是不是在指桑罵槐。” 寧老師極為坦然:“不是,我其實就是隨口一說,我伺候不了小男孩兒。就算十八也得是韓非那種,你十八歲的時候還參加百人火并呢,我估計看不上?!?/br> 薛預(yù)澤生不起氣來:“你從哪里聽說的?” “老男人那警衛(wèi),封遠英,楊云建那事兒他不是跟你們下樓打過一架嗎,有天聊到來著,”寧昭同解釋,又問,“所以什么情況,看不出來你還有這么叛逆的時候啊?!?/br> “要把這個故事講清楚得多花一點工夫了,改天我們?nèi)フ疫^玄的時候再聊吧,”他跟她商量,“也不是國內(nèi)的事情,在俄羅斯?!?/br> “那么刺激?一百個俄羅斯人的戰(zhàn)斗力可不容小覷。” “確實很驚人。也是從那次以后我就乖了,遇事先不逞兇斗狠,考慮用錢解決?!?/br> 寧昭同被逗笑了:“年輕時候打過很多架?” “還真不少,”他回憶了一下,“基本跟薛家所有親戚都動過手,包括我二叔?!?/br> “二叔?你爸不是獨子嗎?” “有個二叔,二十歲的時候就入贅出去了,”他眨眨眼,語調(diào)略帶引誘,“很感興趣嗎?那我?guī)阋娨姡俊?/br> 她輕輕一哂:“帶個人一起打上門是吧?” “你在薛家想打誰就打誰,我肯定站在你這邊,”薛預(yù)澤堅定,結(jié)果自己沒繃住笑了一會兒,然后又道,“還沒問過你楊云建的事?!?/br> 楊云建。 寧昭同看了看他,這次都不用他問,很主動地把前因后果交代了:“他來挑釁我,告訴我他跟德里亞有聯(lián)系,我被抓進來也是他的手筆。我那段時間被關(guān)得太暴躁了,加上他們沒給我上手銬,沒壓住脾氣。他當(dāng)場就沒氣了?!?/br> 她的語氣幾乎說得上平靜,可他按捺著背脊上升起的涼意,小聲重復(fù)了一遍:“沒壓住脾氣。” 一個人真的會因為脾氣暴躁就一時失手殺死一個人嗎?她的情緒甚至比一般人都要穩(wěn)定得多。 寧昭同似乎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嘴唇勾起,夜色里一點玩味的微笑:“世界上沒有逆來順受的道理?!?/br> 他兩次想要自己的命,也該她出一次殺招了。 薛預(yù)澤聽懂了,組織了一下語言:“你……你是故意的嗎?我是說,如果你沒有被抓進去,你可能見不到楊云建?!?/br> “那當(dāng)然不是,楊云建不值得我冒那么大的風(fēng)險,”她輕輕搖頭,“楊云建能獲得跟我見面的機會是很奇怪的,而安娜、就是那天守著我的那個很漂亮的黑卷發(fā)白女,對我的態(tài)度也不太合理。我猜楊云建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吐出來,那,即使是我想讓他永遠地閉上嘴,我殺了他也一定不會讓事情再壞了?!?/br> “我還是不理解你這個判斷,”他呼吸都發(fā)緊,“殺了楊云建,對你來說只有泄憤的作用,真正得到好處的是在楊云建那里有把柄的人。” “你有猜測了吧?” “我——”他嘆了一聲,“是,我有猜測,所以我才那么嫉妒。昭昭,你為他考慮太多了,你連自己的人身安全都不在意了?!?/br> “啊、我以為你說的嫉妒指的是聶郁,”她怔了一下,而后又握住他的手,認真道:“我怎么會不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能確定他們不會刑訊我——唯一的意料之外是你親自來了普林斯頓。我知道消息過后好幾晚上睡不著,作息都亂了,特別擔(dān)心你出事……” 他心頭微微發(fā)熱:“我知道怎么保護自己的?!?/br> “關(guān)心則亂嘛,主要是真沒想到你會來,我以為老陳會直接跟沉平莛聯(lián)系。” “陳隊長也沒想到國內(nèi)會突然出事。” 她不滿:“他是太顧全他意象中的大局了,怕真影響到沉平莛什么。我這邊性命攸關(guān)的,沉平莛要真為了前程不肯搭理我,這個家還留著他干嘛?” 這恃寵而驕的。 他失笑:“可能陳隊長也是關(guān)心則亂了?!?/br> “那也不該把風(fēng)險轉(zhuǎn)嫁給你,”她摸了摸他的臉,神情很柔軟,“好在,德里亞的事情很快就要結(jié)束了——當(dāng)時我說怕連累到你,現(xiàn)在你參與了我的計劃,幫我完成了這么好的一個結(jié)局,也算圓滿了?!?/br> 你的計劃我很想?yún)⑴c,你的余生我也不想缺席。 他還記得這句話,輕輕把她抱進懷里,聲音很輕:“那你有把我安排進你的余生里嗎?” 她把臉湊到他肩窩里:“當(dāng)然,合葬都安排上了。” 合葬。 心里幾乎泛上一點甜來,他輕柔地梳理著她的頭發(fā):“我沒想到你會來公司找我?!?/br> “為什么?” “她們有很多群,會在里面聊各種各樣的八卦,現(xiàn)在估計半個公司的人都知道我的賽博主人主動來找我了?!?/br> “?”寧昭同沒憋住,“你怎么回事,還自己玩兒這個梗。” “我覺得還挺可愛啊,”他是真不覺得冒犯,“互聯(lián)網(wǎng)精神天然就預(yù)備著打破嚴肅邊界,何況娛樂化也不代表不尊重?!?/br> “有道理?!?/br> “有道理吧?而且現(xiàn)實生活里不能有主奴,賽博主奴關(guān)系也挺刺激的,好歹聊勝于無……” “?” 她欲言又止:“你剛剛,是不是發(fā)表了什么暴論?!?/br> 他輕笑一聲,親親她的臉:“有機會試一試,我聽將軍說你的鞭子使得很好?!?/br> “越說越離譜了啊?!?/br> “也不是不行啊,”他眨眨眼,又笑,“那你不擔(dān)心明天熱搜是期南員工透露我已經(jīng)追到你了嗎?” “我不就是來做個客嗎,怎么那么嚴重?” “就知道你要這么說,”他假意嘆氣,“你沒看到剛剛小言的眼神,像看人販子似的,估計還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報警?!?/br> 她差點笑出聲:“那你反省一下?!?/br> “好,反省一下,這么一點事竟然別扭了那么久,還拖到你都親自來找我了,”薛預(yù)澤態(tài)度特別好,然后問,“還有一點工作要做,等我一下好嗎?一會兒我們一起回家?!?/br> 她坐起來:“好啊?!?/br> “很快就好?!?/br> “不急,”她跟著他起來,從他桌子上順了他的平板,在他的熱帶魚缸旁坐下來,“蹭個會員,我看會兒動畫片?!?/br> 得到準(zhǔn)許,券投部總監(jiān)推門而入。 他走到桌邊,把資料遞過去,眼睛則死死地落在BOSS認真的臉上,不敢移動分毫。但即使是這樣,余光里那位坐在魚缸旁的女士,也實在分走了他不少注意力。 平板在音量很低地外放,隱約聽著是熟悉的片尾曲,“圍棋少年歷經(jīng)磨難”什么的——他實在沒辦法理解,boss這東南亞風(fēng)格的辦公室里為什么會坐著個穿旗袍的漂亮女人,而這個女人在用boss的平板外放看《圍棋少年》。 ……甚至還不開燈。 好怪哦。 薛預(yù)澤把修改部分看了一下,利落地簽下自己的名字,遞給他:“這樣就好,辛苦你了?!?/br> “您才辛苦,還帶著夫人陪我們熬到現(xiàn)在,”總監(jiān)開了個玩笑,“那薛總,如果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br> 夫人。 薛預(yù)澤笑了一下:“去吧?!?/br> 竟然沒否認! 總監(jiān)出門第一件事,掏出手機,往群里發(fā)了一條消息。 【當(dāng)事人蓋章,沒得跑了!】 在期南上下無數(shù)員工興沖沖地討論什么時候能有一筆boss結(jié)婚獎金的這個夜晚,boss和boss夫人之間的氣氛純情得像個小學(xué)生。 “看《虹貓藍兔七俠傳》嘛,《神廚小福貴》也行,《圍棋少年》前期節(jié)奏太慢了,二倍速到十二點都到不了高光劇情,”寧昭同搖著薛預(yù)澤的手臂,“要么《精靈世紀》也可以,我很喜歡那個歌?!?/br> 薛預(yù)澤跟她商量:“我們把這一集《圍棋少年》看完可以嗎?看完我們再換?!?/br> “好吧,”她答應(yīng)了,抱著膝蓋跟他靠在一起,眼巴巴地看著里面長得像個猴一樣的男主角,“你小時候喜歡這個嗎?” 薛預(yù)澤搖頭:“小時候最喜歡的是《魔卡少女櫻》和《瑤玲啊瑤玲》,還有《守護甜心》?!?/br> “……” 有點想笑怎么辦。 他問:“那你呢?最喜歡看什么動畫片?” “我喜歡《虹貓藍兔七俠傳》,那時候在學(xué)校門口買好多小玩具,還有抽獎送樹脂小劍模型的,”她捧著臉,“男主角可好看了,咱今晚看看?!?/br> “男主角是誰,虹貓嗎?” “對,就那橘貓?!?/br> 薛預(yù)澤好像想起來什么:“是不是有個反派叫黑小虎?” “哎,你也看過???”她笑,“他不行,他想把藍兔囚禁起來,壞死了?!?/br> “好刺激。” “差不多得了,”她輕輕踹他一下,“結(jié)束了結(jié)束了,快,我要看七劍合璧?!?/br> 聶郁背手跨立,站在夕陽里,背脊挺得筆直:“旅長?!?/br> 程邇昌神情復(fù)雜地看著他:“聶郁,我跟楚循打了個電話,沒太聽明白,也不敢問太多。但畢竟?fàn)可娴侥敲炊嗳耍疫€是想問問你?!?/br> “抱歉旅長,讓您費心了?!?/br> “你甭跟我道歉……”程邇昌吸了一口氣,扒了兩下頭發(fā),好像覺得有點開不了口,許久,才問,“我就想知道,你女朋友,跟沉平莛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聶郁神情平靜:“沉是同同的男朋友。” “……那你呢?” “我,可能是同同的追求者吧。” “我看起來很像傻逼嗎?”程邇昌指著自己,“你結(jié)婚申請遞上來了,她簽字了,她管你爸媽叫爸媽了,你說你只是在追她。” 聶郁微微抬頭,下頜崩出利落的線條:“旅長,我說的都是真的?!?/br> “你他媽說了個錘子真的!”程邇昌暴躁地摔了保溫杯,“聶郁!老子不相信你做得出賣妻求榮的事情,我也不敢摻和沉平莛的事兒,但你能不能給我說個明白的?你們到底是什么jiba關(guān)系,怎么就能亂成這樣!” “旅長,這件事不亂,”聶郁聲音不高,眉眼低著,“我喜歡同同,就算她是沉的女朋友。我只是想守著她,是兄長還是什么說不清楚的關(guān)系,都無所謂。” 程邇昌臉上的神色凝固了。 是什么關(guān)系都無所謂。 我就是想守著她。 許久,程邇昌問道:“所以,你不是賣妻求榮,而是癡心不改?” “……旅長!”聶郁苦笑,“我的檔案您是看過的,那個處分……我做過的所有荒唐事,只要是因為同同,一切都順理成章了?!?/br> 程邇昌沒料到是這個發(fā)展:“那你還不趕緊跑!你以前有個女朋友的是吧?怎么又貼上去了?” 聶郁聲音有點干:“……感情又不像迭傘,還能一點點塞回去?!?/br> “也是,”程邇昌早年也是為愛瘋過的,點了點頭,“那沉對你的存在也沒意見?” 程邇昌都沒問沉平莛知不知道聶郁的存在,人搞情報出身的,在上面吃得開得很,都沒可能不知道。 這事情聶郁還真想過:“可能是因為都喜歡同同,所以保留一份對彼此的尊重吧。” “……好他娘酸?!?/br> 聶郁羞澀一笑。 “搞不懂,算了,關(guān)老子屁事兒,”程邇昌擺了一下手,“那你們以后得收斂點兒,把話說清楚。我頭上要真扣上個不讓你們結(jié)婚的帽子,我可是要發(fā)火的啊?!?/br> 聶郁含笑應(yīng)是。 “哎,不過,”程邇昌轉(zhuǎn)過來,“你這老婆都分給他了,怎么也不借力往上爬兩步?!?/br> 聶郁臉色微微一變,覺得這話有點難聽:“旅長!” “嘿嘿,別急著生氣,我可沒說什么,”程邇昌把自己的保溫杯撿回來,“你這小子哪兒都好,就是不喜歡為自己打算。琢磨琢磨我的話,有的枝兒可不是想攀就能攀的。” 《投筆從戎》在八月最后一個星期五完播,熱度又小小爆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就要結(jié)束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寧昭同這個采訪差點沒把我笑死】 【我真的好喜歡林嘯老師和王長風(fēng)老師的相聲啊?。。?!】 【@昭昭明光-V 有什么是家人們不能聽的,說出來聽聽】 【聶教官笑起來好可愛嗚嗚嗚嗚?。。。 ?/br> 【做采訪都要在后面盯著,你說我信不信你倆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圖)】 陳承平點開那張照片,是寧昭同的瞳孔,隱約能見一個熟悉的人影。 ……現(xiàn)在網(wǎng)友連這一招都會了? 他有點煩,扔了手機把平板摸出來,就是上次寧昭同給傅東君帶的那個。熟門熟路打開熟悉的粉紅電視APP——不出所料,首頁全是老婆的臉。 他吸了一口氣,點進那張P得非常離譜的封面。 《詔獄|真相是真|“可我早把他安排進全部余生里?!薄?/br> 是《投筆從戎》的素材混剪,鏡頭轉(zhuǎn)場的處理實在太曖昧了,看得陳承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當(dāng)了小三兒。看完后他罵罵咧咧地往下拉,倒是很誠實地復(fù)制了置頂?shù)逆溄樱逊饷鎴D存進本地。 那是她打排球時候的背影,UP主把節(jié)目組打了馬賽克的紋身又給P回去了,一只大手抬起來,看上去像是要去觸碰她。 【虐死我對你有什么好處(大哭)(大哭)】 【詔獄和《真相是真》真的百分百適配!(藏狐) 感覺NZT真的會很想對NY唱出“希望能得世界允許/坦蕩一次喊他姓名/再說愛意”,或許我能期盼一個二搭?】 【別哭了姐妹們,只要你相信聶郁就可以生三胎(狗頭玫瑰花)】 【雖然逆CP了但悄悄咪咪吃一口嗚嗚嗚真的好香(淚花)(淚花)】 他才沒有嫉妒,才沒有羨慕別的男人能跟她一起走到人前。 陳承平看著窗外的月亮,努力說服自己。 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