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沒有被錢和權(quán)馴化過的姑娘。
十一點半,寧昭同估摸著家里人是該催回家了,結(jié)果等到的電話是封遠英的。 當然,開口的沉平莛:“還準備玩多久?” 崔喬正要過來讓她看眼手機,見狀暫時沒出聲,等在一邊,靜靜聽著聽筒里輕微的動靜。 “應該快結(jié)束了,”寧昭同有點困了,撐著臉,酒意還濃,“可能會提前走。” “有人送嗎?” “崔喬沒喝酒,到時候讓他送。” 崔喬。 對,還沒見過這個人。 他頓了頓:“要我來接你嗎?” “?” 她一下子坐直了:“你來接我?你怎么接?” 沉平莛輕輕一笑:“出來吧,已經(jīng)到外面路口了。” 寧昭同猛地跳起來,拎著包往外沖,手機還沒掛:“哥哥jiejie們男人找上門了我先走了下次再約!” 眾人一愣,崔喬抓過她落在沙發(fā)上的外套,連忙跟上去:“衣服!” 王璇若有所思:“同同男人找上門了,老崔還敢跟上去啊?!?/br> “……” 江璐璐撲哧一聲:“說什么呢!” 寧昭同拎著包一路小跑,也沒意識到自己沒穿外套這事,冷風從毛衣領(lǐng)口灌進來,吹得眼睛都睜不開。等轉(zhuǎn)過路口,看見沉平莛在車邊站著,她張開手就撲了上去,還把手往他衣服里伸。 他倒吸一口氣,連忙把她按住,失笑:“冷,別摸了?!?/br> “你怎么來了!”停下來了,熱氣都往臉上竄,她抽回手往臉上放,“剛剛飛過來的嗎?” 他握住她的手,磨蹭了兩下,想傳遞點溫度給她:“掛了電話就過來了。想見你,你想見我嗎?” “想啊,我見到你特別高興,”她抱住他,把臉埋進他的大衣里,“但是太勞民傷財了,下不為例。平莛同志,咱總不能真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br> 竟然被教訓了,他輕輕擰了一下她的臉:“我又不是專程來看你的,為什么罵我?” “你來襄陽考察???” “嗯?!?/br> “不信?!?/br> 他輕笑:“不信怎么辦?” “不用怎么辦,君子論跡不論心,只要咱考察了,那就一定是奔著這個來的,”她仰起臉一笑,看著都有點傻,“挺好的,你這么過來,市里都來不及做資料,能看看真實情況?!?/br> 她一直往自己懷里鉆,他被蹭得心頭有點軟,摸了摸她的長發(fā):“要在襄陽待幾天?” “帶瓅瓅回去看看太奶奶,其他沒什么事?!?/br> “看完就回北京了?” “看看崔喬的意思。不知道他假期還有多久,合適的話我再陪吳姨幾天。” “那他來北京的話,你會來陪我嗎?” “不會,所以不許逼他去北京?!?/br> “好,不逼他,那你什么時候來北京陪我?” “嗯……” “看來是沒想過,”他失笑,轉(zhuǎn)了話題,“崔喬,還沒給我介紹過。” “高中同學,”說到這,她突然想到什么,“啊,外套忘穿了?!?/br> 沉平莛示意了一下不遠處被封遠英截住的男人:“人家給你送來了,就是他吧?” 寧昭同回頭,對崔喬招了一下手,但沒過去:“急著回去休息嗎?” “不急?!?/br> “那街頭走走行不行?” “好,一起走走?!?/br> “要帶他嗎?” 有點奇怪的要求,沉平莛多看了崔喬一眼:“你想帶也可以?!?/br> “我不想帶,”她搖頭,把包遞給他,笑,“那我去跟他說兩句,等我一下。” 小步跑過去,寧昭同對封遠英示意了一下,接過崔喬手里的衣服和圍巾:“謝謝你,走得太急忘了?!?/br> 崔喬收回目光,笑道:“今天還回家嗎?” “估計不回,幫我哄哄瓅瓅。合適的話送下璐璐姐吧,她今天喝多了,”她把圍巾捆上,“明天回來,我跟吳姨去老家看太奶奶,你去不去?哦,你什么時候回武漢?” “去。不回也沒關(guān)系,難得招瑜管不了招招,能讓孩子多玩兩天。寒假作業(yè)讓人捎回來就行,正好讓她多陪陪爺爺奶奶,”崔喬給她攏了攏圍巾,“休假到三月一號,你先回北京,我等孩子上學了來找你。” 她詫異:“你還真想光明正大登堂入室???” 崔喬忍不住笑:“怎么,我見不得人?” 封遠英多看了他一眼。 “欲得名分,必承其重,”她輕哂,又笑,擺手轉(zhuǎn)身,“走了!我散會兒步去!” “好,快去吧!” 雖然接近十二點了,但城區(qū)里總能碰見人,所以散步也是開車到郊區(qū)散的。路況很好,沉平莛讓封遠英把手電開暗一些,看著遠山和樹木影影綽綽,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 走出幾步,沉平莛問她:“對家鄉(xiāng)是什么感情?” “嗯,沒什么感情吧,因為對家鄉(xiāng)這個概念沒什么實感,”寧昭同語調(diào)悠悠,“童年時代沒朋友,不怎么出門玩,除了家就是學校,懵懵懂懂的。等懂事了,看的都是外面的山水人群,再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看不出家鄉(xiāng)和外面有什么區(qū)別了?!?/br> 他明白她的意思,但沒辦法站在她的角度看待這件事,甚至有些調(diào)侃地說了一句:“你用后現(xiàn)代的眼光,對窮人不公平?!?/br> 她笑了笑,沒反駁:“是?!?/br> 只有享受夠了現(xiàn)代化便利的人,才會厭倦現(xiàn)代化帶來的同質(zhì)。在某種意義上說,這種一種既得利益者的傲慢。 只得到了一個字的回答,他沉默了片刻,不知道這第一個話題是不是起得有些不合適。好在寧昭同很快就說起了其他事情,眉眼彎彎,看不出半點不豫:“瓅瓅和小質(zhì)相處得很好,挺好的,她從小周圍都沒什么小朋友?!?/br> “嗯?”他緩了神色,握住她的手,“在考慮送她上學了?!?/br> “是差不多了,我也是兩歲上學的?!?/br> “就上了兩年幼兒園?!?/br> “還真是,成嬌和寧和孝真過分?!?/br> 他心頭一動,偏頭看她,低聲問:“會難過嗎?” “早年已經(jīng)難過完啦,”她看上去的確坦然自在,甚至握住他的手搖了搖,“前些天聽到一個說法,說親情最難得的是兩不相欠。他們把我養(yǎng)大,給了我優(yōu)渥的物質(zhì)條件,最后也以一百萬美元把我賣出去,我覺得很公平。” “那你付出的感情呢?” “……你這人會不會說話,這時候該提這個嗎?”她佯怒,然后又忍不住笑,“我對我爸媽死心得挺早的,大概高中吧,我就知道他們不愛我,或者就是不會愛孩子。但高中那會兒崔叔和吳姨算是彌補了我這里父母的缺位,等大學認識了傅東君,他讓我徹底放棄了對父母的一切幻想……” 他失笑,輕輕擰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又沒說要找他麻煩,那么多鬼心思做什么。” 她裝傻,眨巴了兩下眼睛:“你說什么啊?” “我說,”他頓了頓,“很喜歡崔喬?!?/br> “……也不是特別喜歡,”她試圖解釋,“意難平你懂嗎?年少時候求之不得的,在如今終于能圓滿,而他竟然還是往昔的模樣——我的措辭是不是太小言了?” 他輕笑出聲,捏了捏她柔軟的指腹:“會懷疑他的心意嗎?” 世殊時異,要怎么消解一種難堪的忐忑,當年的少年捧上來的可能全是機心。 她說得就更直白些:“你會懷疑我的心意嗎?懷疑我只圖你的權(quán)圖你的位,要利用你的影響力為自己牟利?!?/br> “那是我很向往的事,”他神色很柔軟,低頭輕輕吻了一下她的嘴唇,有淡淡的酒氣,“你不圖我的權(quán),我不知道還能給你什么,能把你留下來?!?/br> 封遠英移開目光,正好對上王幼臨的,一觸即分。 她詫異:“你怎么回事,一點自信都沒有,就不能是我圖你的人嗎?” “圖我的人圖什么?圖我年紀大?!?/br> “……老娘年紀比你還大,”她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結(jié)果沒忍住笑出聲,摟住他的腰,黏黏糊糊地蹭他兩下,“什么圖圖圖的,我喜歡你,沉平莛,我特別喜歡你,我想跟你過一輩子。” 他猶不滿足:“喜歡我什么?” “你長得好看?!?/br> “他們年輕,長得更好看?!?/br> “那就你位高權(quán)重,我賣身求榮?!?/br> “不要說這樣自輕的話,”他將手掌伸進她的長發(fā)里,用手指一點點地向下梳理,“如果不是我強求,你早就跟我劃清界限了?!?/br> 沒有被錢和權(quán)馴化過的姑娘。哪怕他像只求偶的孔雀一樣,將所有美麗的東西呈上,只想求她的青睞,也只能換來無動于衷,甚至不屑一顧。 太狠心的模樣,總讓他覺得不甘。 好像他半生孜孜以求的東西,那么輕易就失了顏色。 “嗯……”她想了想,認真道,“沉平莛,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答案。但我過了那么多年,有兩個教訓是刻骨銘心的:一是,用仇恨喂養(yǎng)自尊是會引火自焚的,二是,用利益捆縛真心非常下流?!?/br> 用仇恨喂養(yǎng)自尊,用利益捆縛真心。 他心頭一震,一時竟然焦灼得不敢碰她,松開攬住她的手掌,輕輕屈伸。 “我大概能明白你的焦慮,但是我很過分,有點想嘲笑你,”她繼續(xù)道,“你對著我就像員工對著老板,無所不用其極地要找到自己的核心競爭力,讓我不會考慮裁掉你。可是心意其實是最捉摸不住的東西,說爹一點,我知道你的手不干凈,但是我還是能理直氣壯很不要臉地說喜歡你,甚至想跟你過一輩子?!?/br> 他輕輕捏了一下鼻腔,低頭:“那你會不會不喜歡我?” “不知道,什么都有可能,”她朝他懷里鉆,將又有點涼的手放到他胸口,“但是老男人的優(yōu)勢不就是情緒穩(wěn)定嗎,難道還能越老越瘋?” 他應該覺得冒犯,卻笑出了聲,胸腔震動:“意思是,讓我以后少發(fā)脾氣?!?/br> “……你怎么就聽懂了呢,”她難得有點羞,拿臉在他毛衣馬甲上磨蹭,粉底都沾襯衫領(lǐng)子上了,“以后不許兇我,你生氣好嚇人,趕緊哄哄我?!?/br> “好,不兇你,”他態(tài)度很好地應聲,反手抱住她,“那以后就跟我一樣了,戶口本上只有一頁?!?/br> “……不是,”她失笑,“你怎么自己這么說,這句話是罵人,很難聽的?!?/br> “我知道。很早之前,還在儀征的時候,我們書記在常委會上這么罵我,當著面的?!?/br> 那真是很早了。 那時候他剛剛走魯時安的路子轉(zhuǎn)出來,空降揚州儀征市市長。他在那里做出了很耀眼的政績,把當時的書記比得灰頭土臉的,那同事關(guān)系肯定就很難處了。 好在一個任期過后儀征市的書記市長齊齊調(diào)動,那位書記去了徐州,好像沒幾年就落了馬。而他進了揚州市委,之后從揚州市長到南京副市長,從南京市委書記到江蘇省常務(wù)副省長,一路平步青云。 等進了中央,外調(diào)湖南待了一屆,回去直接成為姜的心腹,坐守京畿,從此就沒人能壓住他的勢頭了。 他不是一個沒有瑕疵的官員,但一路都走得穩(wěn)扎穩(wěn)打,而后以整全的準備抓住每一個機遇,成就了他的傳奇。 當然,還差一步。 想到這里,她問:“會介意別人的負面評價嗎?” 他是個異端,不可辯駁的異端,雖說機會本身就伴隨著同等的風險,但他根基太薄,總有意動者的詬病。 “介意不過來,”他含笑,“我自認懷私不多,無愧于心?!?/br> “又不是無愧于心就不內(nèi)耗了,還是挺累吧?!?/br> “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他抬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手里握著最多的權(quán)力,就應該付出最多的心血。就像你說的,取盡錙銖供出一個官員,累是應該的?!?/br> 她心頭微微一動,駐了步,轉(zhuǎn)頭看著他。 他回視,眼里落了盈盈一彎月影。 她想了想:“你是真這么覺得的嗎?我是說,這是你當官的初心嗎?” “不是,我是因為不想做情報工作才一心要跳出來當官的,”他輕笑,倒也坦然地回答,“但我希望中國的官員都這么想,所以我必須這么想?!?/br> 她失笑:“你是我見過虛偽得最真誠的一個人?!?/br> “夫人說了,君子論跡不論心。所以虛偽和真誠都沒關(guān)系,實事做了,就是謊言重復一百遍的真理,”說到這里,他點了一下頭,“該找時間跟老何聊一聊,讓他們開年再做一次不忘初心的主題活動?!?/br> 何效允,這位在入內(nèi)閣前在中央政研室主任的位置上待過幾年,說來也是個讀書人。 寧昭同搖頭:“你現(xiàn)在簡直面目可憎?!?/br> “嗯?” “巧言令色,鮮矣仁啊,”她悠悠嘆息,“把我都騙過了?!?/br> 他輕笑,低頭吻她:“是,臣只是想投陛下所好,討陛下歡心?!?/br> 他知道她愛仁愛人,他想要她愛他,可他的確給不出來一顆仁心。于是他只能努力裝著他有,或許裝到最后那天,就能期盼她長久地愛她。 眼睛遠望,可以放下家國天下,浩瀚山河。 但心太小了,咫尺方寸之地,只能裝得下她的喜怒悲歡。 好在,似乎已經(jīng)足夠。 第二天,襄陽現(xiàn)任市委書記謝代明坐在沉書記和夫人面前,悲喜交加。 喜的是,那些傳言是真的,沉書記的夫人真是襄陽人。近水樓臺先得月,他要把寧家伺候好了,自己說不定有什么造化;悲的是,書記為了掩蓋自己三更半夜飛一趟看夫人的事實,要在襄陽做個調(diào)研。 重點是,三更半夜飛過來,第二天說要調(diào)研,估計武漢那邊現(xiàn)在都沒得到消息。 “說了不行,你怎么還問,”夫人不滿地看書記,“你去不得把我爺爺嚇著?!?/br> 沉平莛不甘心:“爺爺認識我,不會嚇著的?!?/br> “誰不認識你,我爺爺放著新聞頻道當背景音樂。” “我去過你家,你四叔和四嬸對我態(tài)度都很好,我還見過你太奶奶?!?/br> “這是重點嗎?”寧昭同推他一下,“別鬧,趕緊去工作。大不了我今晚不在山上住,來找你一趟?!?/br> 沉平莛想了想,也能接受,起身:“好,那晚飯過后我聯(lián)系你。” “不聯(lián)系也行?!?/br> “我沒聽見,到時候把孩子也帶來,”他微微一笑,對謝代明示意了一下,“走吧?!?/br> 寧昭同目送兩人出去,笑罵一聲。 老男人一旦不要臉就越來越難纏了。 寧和忠看見崔喬的時候,嘴角抽搐了兩下。 “哎呀,和忠伯伯,好久不見!”崔喬笑出一臉燦爛,“來,招招,這是同同阿姨的伯伯,叫伯爺爺就好!” “伯爺爺好!”招質(zhì)牽著小珍珠過來,“瓅瓅認識伯爺爺嗎?” 小珍珠眨巴著眼睛:“不——mama!” “哎!”寧昭同從堂屋探頭,“怎么了寶貝?” “mama!”小珍珠指了指寧和忠,“爺爺?伯爺爺?” “沒事,寶貝以后不理他就行,”寧昭同過來抱著小珍珠就往里走,還不忘帶上招質(zhì),“招招一起進來吧,里面有火?!?/br> “來了!” 寧和忠忍著氣,收回目光,問崔喬:“你父母呢?” “迎檢去了,”崔喬按住神色里一點挑釁,“昨晚那位過來看同同和孩子,總要有個往外說的理由。” “?” 寧和忠忙問:“沉?” 崔喬挑了一下眉毛:“不然您打電話問問?” 寧和忠覺得這話味道不對,但顧不上教訓他,回身掏出手機,還真給市委里認識的人打了個電話。結(jié)果一接通,那邊的怨氣都撲到臉上來了,倒還壓著聲音:“和忠局長,你也是我們襄陽出去的人,不好這么坑我們吧?” 寧和忠心頭一沉:“沉真過來了?” “你侄女婿你不知道!還來問我!”那邊吸了一口氣,“南漳那個事要是包不住,你就等著謝書記跟你拼命吧!掛了!” “?” 寧和忠有點傻。 不是,南漳出什么事了,他不知道啊! 慌了兩分鐘,寧和忠聽見堂屋里崔喬的聲音,突然想到什么,選擇給崔青松打了個電話:“老崔!” “寧局長,新年好啊,”崔青松知道同同的事后,實在對寧和忠熱絡(luò)不起來,語調(diào)淡淡的,“是回襄陽了嗎?” “不是,老崔,沉來襄陽了你知道嗎?” “知道,今早同同先回我們家接瓅瓅,正碰上吳琴出門上班,”崔青松笑,“她還給吳琴道歉,說這事怪她,等她回了老家,騰出手再教訓沉書記。這,哈哈,同同這真是有福氣啊,和沉書記感情也好……” 寧和忠有點無語:“……剛才我給胡敏打電話,他說南漳那邊的事要是瞞不住沉,會出大事。南漳到底出什么事了?” “市委辦的胡敏???”崔青松坐正了一點,“我也就聽到一點捕風捉影的消息,南漳經(jīng)濟不好,政府拖欠工資,連著跳了好幾個。我沒關(guān)注,不然你問問吳琴?” “行,我給她打個電話?!?/br> 寧和忠把電話掛了,看著遠處霧靄沉沉,心也有點沉。 吳琴在襄陽市委宣傳部任副部長,這關(guān)頭可能就在沉旁邊,他還真不太敢跟她打電話。 連著跳了幾個……這事不大不小,但沉奔著同同來一趟,總會給點面子。謝代明不會不明白這一點,那還心虛成這樣,南漳的事肯定沒那么簡單。 ……他一天天對著自己念外戚要有自覺從來不上門惹娘娘的眼結(jié)果你們捅出那么大一個簍子來——媽的,一群混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