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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南下時,阿渺曾給嬿婉出過主意,讓她替代令露、幫蕭劭管理一些內(nèi)廷的事務(wù),后來嬿婉也確實很積極地去嘗試了。 只是,管理內(nèi)務(wù)并不像嬿婉最初以為的那樣簡單,涉及到的各種人事關(guān)系搞得她頭疼無比,外加還有個實權(quán)旁落、終日在居所醉酒鬧事的蕭喜,很快就令得嬿婉偃旗息鼓,趁著蕭劭從海路南下,也就跟了過來。 “我不知道?!?/br> 嬿婉揪著扇墜上的一截瓔珞,把脫落的絲線扔進海風之中,“就像你說的,他總是特別忙,很難見上一面。就算見到了,感覺……他就是客客氣氣的,跟從前沒什么分別……” 本來覺得自己上次在中軍帳里那么一鬧,蕭劭多多少少也該覺察到她的心意,可他的反應(yīng),完全就不是她設(shè)想的那樣…… “我覺得,他其實就是不怎么喜歡我吧?一個男人若是真心喜歡你,定是巴不得時時刻刻都能見到你,做什么事都想著你,再忙也是能擠出時間來的……” 嬿婉低頭扯著絲線,“以前我心氣兒高,覺得風閭城里那些小姐妹交往的情郎都特別不入眼,整天就只知道圍著姑娘鞍前馬后、大男人家的陪女孩子在市集上亂轉(zhuǎn)悠……可現(xiàn)在想想,倒是挺羨慕的。” 阿渺沉默了會兒,思維有些泛空。 “那你,是打算要放棄了嗎?” 嬿婉搖頭。 “才不呢!” 她把手里最后一撮絲線扔進風里,揚起頭來,“他不怎么喜歡我,但也沒喜歡別人啊,聽說涼州的周孝義想把女兒嫁給他,他不最后也沒答應(yīng)嗎?可能他就像你說的那樣,對情情愛愛的事不感興趣罷了……反正他也不攆我走,偶爾還能跟我說說話,只要能看見他,我心里就很歡喜,能讓自己覺得歡喜的事,我為何要放棄?” 阿渺問:“現(xiàn)在覺得歡喜,可日子長了,覺得后悔怎么辦?” “誰知道以后會怎么樣?我目光短淺,就只顧得眼下的歡喜!” 嬿婉側(cè)過頭,沖阿渺眨了下眼,眉眼彎彎的神情、神似安思遠咧嘴而笑的模樣。 阿渺禁不住就也笑了,挽著嬿婉,倚頭嘆道:“唉,要是人人都能像你這般灑脫就好了……” “你想灑脫還不容易?有你五哥給你撐腰,天底下有什么事能拘著你?” 嬿婉拿羽扇蓋到兩人頭上,笑語道:“等咱們打下了建業(yè),你就把城里所有的俊俏公子都捉來,一個個地挑選,保準能找到合心意的!我現(xiàn)在也算是看明白了,你跟我哥確實也不怎么合適,兩人都太熱血了,關(guān)鍵他人又不精明,沒事瞎攛掇兩句、你就得干壞事!所以說,你還是得找南邊的讀書郎,聰明有見識,才能輔佐你一直走正途!” “什么呀!” 阿渺搶了扇子,作勢要敲嬿婉的腦門,“你才總干壞事!” 一笑一躲間,甲板上回蕩起少女嬉鬧的清脆笑聲。 對面的戰(zhàn)船起了錨,晃悠悠地駛開了去,露出大片湛藍的水域。 阿渺臂傷未愈,跟嬿婉鬧了會兒便有些氣促,扶欄望向視野里漸漸開闊起來的海平面,大口地呼吸著海風。 水天相接的遙遠之處,一抹淡淡的天青之藍,溫潤凈透,似幻似霧。 阿渺凝望著那一抹淡淡的色澤,默然沉靜了下來。 嬿婉倚了過來,眼色探究,“你怎么了?” “沒什么?!?/br> 阿渺回過神,“我就在想,我才沒你說的那樣熱血?!?/br> 她牽了牽嘴角:“我這人,其實……挺冷血的?!?/br> * 令露和蕭逸等人被接應(yīng)到船上之后,被安置到了臨近的另一艘海船上,只待病情稍好,就要啟程北上。 阿渺帶了侍女乘小艇前去探望,順便向石濟打聽診治的情況。 石濟是映月先生舉薦給蕭劭的弟子,醫(yī)術(shù)高明,用過幾次藥后,對阿渺稟道:“二公主和七皇子各自受了不同程度的驚嚇,但不算傷及根本,這段日子用了寧神的藥劑已大有好轉(zhuǎn),只是暫時還有些嗜睡貪眠。六殿下的情況要差些,畢竟從前服用毒藥和五石散的時間太長,必須長期調(diào)理,慢慢來?!?/br> 阿渺對六哥的狀況已有心理準備,囑托石濟道:“那煩請先生費心,有什么需要盡管提?!?/br> 石濟點頭致謝,忽而想起什么,問道:“兩位皇子被被送來之前,曾經(jīng)服過致其昏睡的藥劑。公主可知,那藥劑為何人所配?” 阿渺靜默一瞬,眉眼微垂,“是……雁云山冉紅蘿前輩的弟子?!?/br> “原來如此?!?/br> 石濟像是恍然徹悟,撫須頜首,“我是說難怪用藥用得那么精巧,換作旁人可能就下劑過猛了,那樣的話六殿下肯定經(jīng)受不起!幸好是位懂藥的,又肯花工夫慢慢熬制,用的分量都恰到好處,足見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石濟跟他師父映月一樣,也是個醫(yī)癡,一聊到感興趣的話題便有些滔滔不絕。 阿渺盯著案上的藥杵,似是有些出神,好半天,都沒再接話。 回到自己的船艙,雪影和霜華把剛才順路取來的、離京馬車上裝的衣服和物件,一一收撿到現(xiàn)在的艙內(nèi)。 阿渺坐到榻沿上,摸了摸被翻揀出來的布老虎和布娃娃,吩咐道: “這些東西,都放到箱子最底下吧。” 還有發(fā)簪上的那只金蝶,她想辦法捋了幾下,卻鑲嵌得太緊、捋不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