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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夢中人(np)在線閱讀 - 291無來由的焦慮似乎只有與她肌膚緊貼才能排

291無來由的焦慮似乎只有與她肌膚緊貼才能排

    兩會在叁月初召開,過完年寧昭同在昆明再待了大半個月,等給閨女辦好住校,在二月底便飛向北京。而讓人有些驚喜的是,寧瑱和張肅的事情算是告了一個段落,黃德慶親自來家里把兩人接了回去,說旅里絕對不會有什么風言風語。

    春寒料峭的天氣,陳碧渠上來抱住穿得有些單薄的女人,一點淚痕湮在她灰白的鬢角:“夫人……”

    寧昭同輕柔地摸了摸他的后腦勺:“乖,我們回家說吧?!?/br>
    家里被他打掃得很干凈,但少了書和貓,怎么也顯出叁分冷清。他似乎覺察到了,也有心要給家里添點溫度,于是一星期的公休里,他在家中每一個角落嘗遍了她的甜蜜,仿佛特地裁了一角天地來偷得歡愉。

    那么久沒見,他又為喬孟光的案子奔波辛苦,她本來是真有心慣著他的。但現(xiàn)在不同往日,心有了身體也受不了,某天晚上她翻身把他按住,眼底的淚光還沒散盡:“潛、潛月……”

    無來由的焦慮似乎只有與她肌膚緊貼才能排遣,他用力抱緊她:“夫人?!?/br>
    “不要了、繞了我……”她低聲求饒,喘了兩聲,“明光、她,很想見你?!?/br>
    明光。

    他微微一怔。

    “你心心念念的陛下,”她探頭吻了吻他的鼻尖,“說了兩次,問你怎么還不去見她?!?/br>
    他的陛下……

    他喉間一哽:“臣心里只有夫人?!?/br>
    “我又沒說怕你移情別戀,”她蹭了蹭他的耳畔,聲音放緩,像在哄他,“潛月,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你的陛下、夫人,都是我一個人。”

    都是我一個人。

    他鼻腔有點發(fā)酸,用力把她掀到身下,吻住她的嘴唇:“嗯,臣心里只有夫人一個人。”

    叁月叁號,寧昭同離了家門去酒店報道,同宿的是個川西的女干部,五十來歲,藏族人,叫達央曲珍。

    曲珍和她簡單彼此介紹過就沒有更多的交流,主要是換屆也沒多久了,突然冒出她這么個增補委員,不知底細,自然不好多說。

    當晚寧昭同沒有回家,早早吃了晚飯就避著人回了房間,看了會兒書,跟閨女打了個視頻電話。等曲珍回來,她立馬跟閨女道了別,跟曲珍打了個招呼,而后看了一眼時間,準備去洗個澡。

    曲珍收拾的很快,睡得也很早,九點半不到洗完澡出來就問她能不能關燈,寧昭同直接按掉了燈,道了句晚安。

    這句晚安讓曲珍有點莫名,看了她一眼,放下手機,沉入夢鄉(xiāng)。

    這天晚上寧昭同沒能睡好,倒不是認床,而是曲珍打呼嚕。天剛擦亮寧昭同就起來了,進盥洗室開了水,看著鏡子里面氣色晦暗的女人,微微嘆了口氣,從包里摸了一張面膜出來。

    曲珍起得要晚很多,寧昭同差不多收拾完了她的鬧鐘才響。

    最后調(diào)整了一下白襯衫的領口,她朝曲珍招呼了一聲,沒得到什么回復,拎著公文包推門而出。

    雖然這身穿著束手束腳,但早飯還是要吃的。

    一進餐廳,一張熟悉的臉就迎了上來:“寧老師,好久不見了?!?/br>
    魯妍掛著她一貫的笑,用肢體動作示意她過來:“昨晚回家了嗎?”

    魯妍是這屆政協(xié)委員里唯一的省委書記,地位說得上超然,認識她的人不少。于是這句招呼一出,不少人都朝這邊看,不時交換兩個莫名的眼神。

    這位能得魯妍書記這么相待,卻是真的面生。

    “魯書記,”寧昭同頷首微笑,跟著她坐到她對面,“是好久不見了。昨晚是住這邊的,但今天估計要回家了?!?/br>
    魯妍低頭繼續(xù)吃飯:“應該的,酒店再好,環(huán)境也比不上家里。”

    “是,在家千日好。魯書記,什么時候也要回家鄉(xiāng)看看吧?!?/br>
    家鄉(xiāng)。

    魯妍放了筷子抬頭,笑意不變:“快了。”

    “快了就好,”寧昭同對她示意了一下,起身去取了一點吃的,復又坐下,“回家應該是好事吧?!?/br>
    魯妍從她盤子里拿了個雞蛋,語調(diào)悠悠:“親戚朋友太多的話,還真不好說是不是好事?!?/br>
    這是魯妍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她聊天,寧昭同聽出里面的親稔意味,輕笑一聲,推了一小碟煮干絲過去:“事在人為?!?/br>
    魯妍把干絲接過來,哈哈笑了一聲:“沒錯,事在人為。”

    孟峽峰,河南洛陽人,現(xiàn)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國政協(xié)主席,黨組書記。

    叁月四日下午,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第十六屆四次會議在京開幕,黨和國家領導人沉平莛同志等到會祝賀,在主席臺前排就坐。下午3時,張敬文宣布大會開幕,全體起立,唱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

    唱完后,全體就坐,孟峽峰同志就過去一年常委會的工作情況向大會作報告。

    不知道哪里的暖風時不時來一陣,寧昭同掖了一下被吹起來的額發(fā),忍了忍打哈欠的欲望。片刻后,她不動聲色地左右看了看,往后挪了挪屁股,抵在了座椅靠背上。

    暖氣太熱,穿得太多,領帶太緊。

    好困。

    不知道過了過久,昏昏欲睡的寧昭同一個激靈,手里的筆落到桌子上。好在這一聲脆響被驟起的熱烈掌聲掩蓋住,寧昭同心頭暗驚,輕輕給了自己一個小巴掌,坐正了一點。

    沉平莛抬頭就看見這么一幕,神情不動,一點笑意很快地湮入眼底。

    第一天一般就是走走流程說說套話,正經(jīng)討論都是下面一個多星期的活,所以會程倒也沒拖多久,五點過就散了。寧昭同一邊忍著哈欠一邊收拾東西,沒想到剛站起來,一抬頭發(fā)現(xiàn)主席臺上剛率先離席的幾位又繞過來了。

    “呃……”寧昭同有點沒反應過來,倒是看沉平莛手伸過來,習慣性地就把包遞過去了。沉平莛眼里含著淡淡笑意,把包接過來,扶了她一把:“走吧?!?/br>
    周圍安靜得有點異樣,她不好多看,將凳子推進桌子底下,應聲:“走吧?!?/br>
    經(jīng)過孟峽峰時她突然偏過頭,含著笑的目光從他毫無破綻的臉上一掠而過,似有些輕佻的興味在其中。

    孟峽峰心頭猛地一跳。

    出了門,一行人在樓道里各懷心思,眉眼官司不停。

    沉平莛走在最前面沒問題,但他的夫人走最前列合不合規(guī)矩,可得看時候。何況他們又沒結(jié)婚,這位寧老師最多是個增補委員,在兩會這樣的場合擺出這種不合宜姿態(tài),能給人留的話柄就有點太多了。

    不太對,不像沉平時滴水不漏的作風。

    這位寧老師究竟是個什么角色?沉推出來的靶子?

    身后猜測種種,最前面的兩人卻走得從容,話題甚至顯出兩分閑適。

    “昨晚沒睡好吧。”沉平莛道。

    “室友打呼嚕,”寧昭同語調(diào)不高,“六點就起來了?!?/br>
    “中午沒能補下覺嗎?”

    “魯妍非拉著我聊天,她還說我這個年紀怎么睡得著,”她抱怨,“而且沒看清楚時間安排。要早知道早上不用來,我就不急著這么穿了。不喜歡正裝,礙手礙腳的,領結(jié)也系得太緊了,暖氣一上來就喘不過氣?!?/br>
    “你穿正裝很好看,”他真心實意地夸贊,卻也帶上點調(diào)侃意味,“顯得人端莊?!?/br>
    淡妝也足夠明艷的一張臉,皺紋還沒來得及爬上眼角額間,但一頭象征著歲月的灰白長發(fā)齊整地盤成高髻,形成說不出的沖擊,一種讓人心驚的美感。

    “你就知道好看?!?/br>
    “你是穿得少了,領帶也不會打。”

    “都怪你,你不教我,”她又打了個哈欠,眼角都帶淚花了,“晚飯怎么安排?”

    “好,都怪我,”他應聲,湊近了一點,“跟我一起走吧?!?/br>
    “東西在酒店呢?!?/br>
    “家里又不會缺,你先去吧,”快到門口了,他直接示意封遠英先帶她上車,回身朝幾人道,“還要辛苦半個月,今天就不聚了,等開完會再慶功?!?/br>
    幾人都應聲,沒有意見。

    張敬文最近跟沉平莛走得近些,聞言笑道:“主席要回家陪夫人啊?!?/br>
    沉平莛笑笑,沒有搭話茬,反而向孟峽峰道:“老孟,等有空了,來我家聊聊。”

    這話一出,旁邊人投來的視線都有些驚異了。

    這老小子也要倒戈了?

    孟峽峰倒還是那樣一貫好脾氣的笑容,一邊說話一邊前后搖了搖頭,像在欠身一樣:“哈哈,那免不了要蹭主席一頓飯了!”

    沉平莛含笑示意,擺了擺手,轉(zhuǎn)身離開。

    孟峽峰一進書房,將一柜子的玻璃杯砸了個稀巴爛。

    夫人周琳聽見動靜嚷著過來,被俞強安撫住,很快就安靜了。俞強帶著掃把和吸塵器進來,一邊收拾一邊道:“今天是好日子,您怎么生那么大的氣?”

    吸塵器的噪聲弄得孟峽峰有點煩躁,他一把把插頭拔了,做了兩個深呼吸:“寧昭同還活著。”

    俞強一愣,而后大驚:“她還活著?!”

    “她今天都坐到我面前來了!她是今年的增補委員,沉平莛特批的!所有人都知道,我這個政協(xié)主席不知道!”孟峽峰實在是壓不住這股邪火,一腳把吸塵器踹到墻邊,大步過去拉開椅子坐下,語速很快,“沉平莛肯定是盯上我了,他今天走之前還在幾個老不死的面前給我上眼藥,估計是想讓我弄個里外不是人?!?/br>
    俞強琢磨了一會兒,勸道:“幾位領導都混成人精了,不至于因為一句挑撥就以為您向沉倒戈。而且您說的是寧昭同的事,這件事的謀劃,也靠不住這幾位?!?/br>
    “我沒想靠他們!我說的也是寧昭同的事!”孟峽峰一拍桌子,聲音有點高,“以前咱們占先手靠的就是他們在明我們在暗,現(xiàn)在他沉平莛的意思是他把我們揪出來了,以后就真刀真槍見真章了!”

    俞強臉色微微一變:“他以前不是想把寧昭同藏起來嗎,怎么現(xiàn)在弄得這么高調(diào)?”

    孟峽峰冷笑一聲:“還沒明白嗎,他沉平莛是個情種,寧愿全世界都知道他求而不得也要讓我們沒機會下手!”

    “名聲是一回事,這上上下下盯著他想找他軟肋的人可不少,他真敢這么肆無忌憚地把寧昭同推出來?”

    “他更看得起我們,”孟峽峰吸了一口氣,“他覺得我們更應該忌憚。”

    俞強懂了,苦笑了一聲:“這……那您是什么想法?我們確實沒必要要寧昭同的命,也不知道跟他直說他會不會信。”

    “喬孟光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雜種……”孟峽峰按捺著怒氣語速很快地罵了一句,揉了揉太陽xue,“沉平莛不會信我,尤其是到了這個關頭了?!?/br>
    “您是說,寧老師真的被治好了?”

    “如果沒有,他不會有底氣這么挑釁我。別看他現(xiàn)在裝得人模狗樣的,他要是真的走投無路,絕對不會嫌棄我手上血多,”孟峽峰眼里劃過一絲困惑,“阿納托利那里絕對沒什么成果……都到內(nèi)臟出血的地步了,到底誰這么神通廣大,能把她拉回來。”

    俞強想了想:“是不是德里亞還有什么沒吐干凈的,寧昭同身上有更特殊的地方?!?/br>
    “估計沉平莛也會覺得我們要這么想,”說到這里,孟峽峰苦笑了一下,“所以說他不可能信我了?!?/br>
    俞強把一垃圾桶玻璃碎屑放到門外,關上門:“孟光做事還是很干凈的,就算沉知道,他也沒證據(jù)動您?!?/br>
    孟峽峰盯著他,喃喃道:“對,他沒有證據(jù),動不了我……”

    這是唯一的好消息,他沒有證據(jù)。

    證據(jù)。

    喬琢明這邊,同樣在因為證據(jù)苦惱。

    黃偉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有一件事我們還沒有確定:孟峽峰搞這么大一攤子,投入那么大,到底是為了什么?”

    關瀚文把剛?cè)拥囊淮练胚^來,遲疑道:“他不是想長生不老嗎?那上面說的,提取出了一種東西,可以延緩衰老?!?/br>
    “應該不僅如此,”陳碧渠搖了搖頭,“除了為自己延年益壽,他可能還想造出一批超級戰(zhàn)士,否則他不該選擇走到那么高的位置,反而會在斂財上更放肆一些?!?/br>
    這話不算很好笑,但讓陳碧渠說出來就有點異乎尋常的好笑,于是專案組幾人都笑了兩聲。

    喬琢明正在戴手套鞋套,準備親自現(xiàn)勘一把:“有一點是能確定的,喬孟光和孟峽峰都沒有經(jīng)歷過寧老師身上那種改造。”

    關瀚文接話:“喬孟光尸體還存著,你到底什么時候幫我申請一下,我想去看看。”

    “應該很快了,”陳碧渠安慰他,“夫人是今年的政協(xié)委員,這樣走到孟峽峰面前去,夫人肯定是有計劃了。”

    窗外,大興安嶺仍是一片白雪茫茫。

    夜色壓下來,偌大的廠區(qū)悄無聲息,偶爾有些動物窸窸窣窣的動靜,卻襯得天地更靜了。

    這里是孟峽峰集團的第二個廢棄廠區(qū),也是專案組唯一的新發(fā)現(xiàn)。

    九點鐘,喬琢明招呼了一聲收工吃飯,專案組的幾位從無數(shù)檢材里抬起頭來,活動著酸軟的腰背,朝著隔壁辟出來的廚房靠過去。

    晚飯是梁清做的,他是搞審訊的,干不了取檢的活,只能為大家做好后勤保障。

    東北這地兒不比云南,沒有一個喻顯輝給他們兜底擦屁股沖奶粉,現(xiàn)勘的基礎活兒都得專案組自己來干,實在是缺人缺得厲害。光隔壁這個實驗室就已經(jīng)清了快一星期了,取樣接近一萬個,更別說后面的還有七八個房間沒開始搜。

    好在小陳這位同志在東北待了兩年,老林子里轉(zhuǎn)過不少,算半個獵人,偶爾還能給他們整點野雞小蘑菇什么的打打牙祭。

    黃偉喝了一口湯,悠悠道:“小陳啊,當時我讓你來東北,心里有沒有想法?”

    “局長,當時我挺驚喜的,”陳碧渠笑道,“那時候我猜測您應該對這個案子有些了解,但干系太大,我不敢向您開口。您能主動提出這么不尋常的去處,那我就能認定一些猜測了。”

    黃偉哈哈一聲:“好,謹慎點兒好!”

    喬琢明搭話:“哎,小陳,你是怎么扎進這個案子的,你老婆直接跟你說了你就去跟了?”

    陳碧渠搖頭,榛蘑雞湯的熱氣氤氳上來,襯得眉眼漆黑:“夫人沒有主動跟我聊過這些事。還是喬孟光死后,沉給了我一條線去追,那時候他才把所有事情告訴我了。”

    沉。

    幾人神情都微妙了一下。

    陳碧渠說到這里,笑了一下:“當晚局長你看出什么了吧?!?/br>
    “你小子辦案倒是不錯,犯案還缺點兒經(jīng)驗,”黃偉樂呵呵的,放下碗,拍了拍肚子,“喬孟光案現(xiàn)場沒找到的那個手機,現(xiàn)在在我家里?!?/br>
    陳碧渠一驚:“什么?”

    在局長家里?

    喬琢明也看過來:“啥意思?”

    “這小子以為躲著監(jiān)控扔郊區(qū)水坑里就行了,也不多往后看看,老子跟了他一路了,”黃偉夾了塊榛蘑,“逼著老子一大把年紀了還大冬天跳水里撈東西,回家感冒了一星期,讓我閨女好一頓數(shù)落?!?/br>
    “……局長,”陳碧渠都有點局促了,“您……”

    喬琢明聽懂了,一拍大腿:“我靠,老黃,你有這種證據(jù)你不早說,我還去寧昭同那兒做了一份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