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那束高嶺之花 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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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字眼雖然力度不大,輕飄飄的從那張薄唇里吐出來,卻重若千鈞,力道大得能砸死人。 朝術喉結滾動,又痛又難受,胸腔里還彌漫著一種連他自己都難以說清道明的酸脹委屈:“是,殿下。” 他的聲線都疼得發(fā)顫。 眼眶泛著酸意,怕自己哀怨落淚的模樣污了太子的眼,朝術連忙低下頭掩飾。 “不過?!笔捴t行話鋒一轉,“四弟,他是孤宮中的人,理應由孤親自教導,你不該擅自插手。無論他成何體統(tǒng),都是孤一手cao練的,你越界了?!?/br> 這幅不軟不硬的態(tài)度就是蕭謙行慣用的伎倆,蕭子宴磨著牙,惡狠狠地朝他看去。 那話根本就是在譏諷他不懂教養(yǎng),擅自攀越界限,還插手自己皇兄的事情,若是讓那群老頑固知道了,少不得又要參他幾本。 皇帝那兒還好說,最多就是口上責備他一兩句,實際上不會有任何處罰。 唯獨母后那兒,必定又逃脫不了一頓數落。 那女人念起經來,他頭都大了。 蕭子宴同蕭謙行兩人各懷鬼胎,各種刀光劍影的明爭暗斗,宮人們甚至還有一種麻木的習慣,不過到了白熱化的期間,還是免不了害怕驚慌罷了。 眾人同情地看了一眼朝術,可以看得出他已經痛到微微發(fā)著抖了,那傷重的地方都已經泛著烏紫,腫成了一個饅頭。 可惜在場的兩位主子不開口,沒人敢站出來說半句話。 朝術痛得感覺自己都要死掉了,但疼痛似乎更加讓他清醒,腦子以一種可怕的速率轉動著。 他猛然驚覺,看似重視自己的太子,似乎從未過問自己進宮的緣由。 只有了解得越多感情才會越深厚,太子竟是從未深入挖掘過他的過去。 這可真是…… 不過玩物爾爾。 他嘴里苦澀得要命,在這一剎那中終于想明白了。 在意的人高高在上,同奢望者的身份不平等,所以是不會把目光放在底下的人身上。 他只要一日是跪著的,就一日無法被重視。 只有當他有權有勢之時,才能擁有那束白月光。 心臟宛如刀割,感情并未摻揉進雜質,只是多了幾分決心而已。 不過,只有最了解太子的四皇子蕭子宴才察覺到了不對勁——蕭謙行決計對那個小太監(jiān)有不一般的想法,他根本不像是表面那么風輕云淡。 這場戲唱到現在既然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結局,那就沒必要再繼續(xù)演下去了。 蕭子宴施施然地朝著蕭謙行告退,臉上帶著滿意的微笑,卻不曾注意到太子溫和皮相底下,那暗藏尖銳鋒利的恐怖殺意。 朝術的手終于可以得到及時治療了,得虧他皮糙rou厚耐造,不然那塊皮都得燙沒了。 不過現在看上去也不是怎么好看就是了,浮腫般的丑陋,一塊白一塊紅的,冰塊敷在上面,好久才止住痛意。 不,與其說是沒了痛感,倒不如說是太痛了,到了現在就變得麻木了。 蕭謙行一直在一旁盯著看,朝術怯生生地,很想跟他說丑,希望太子不要把目光一直放在這上面,可是他不敢說出任何會違逆太子的話。 許是察覺到了他的想法,蕭謙行淡然道:“無礙,孤那兒的金瘡藥涂了,再配置一些祛疤痕的藥膏,內服外敷,會盡早恢復原貌的。” 確實,上次他的后臀受傷極重,被打得血rou模糊,rou和布料幾乎都黏在一起,幾乎不成人樣,最后還是養(yǎng)好了,肌膚也在養(yǎng)護當中恢復光滑如初。 朝術喉嚨有點兒啞,他乖巧點頭:“我明白的,殿下。多謝殿下賜予奴才的傷藥?!?/br> “你在怪孤嗎?” “奴才不敢?!?/br> “是不敢,而不是沒有?!笔捴t行直勾勾地看著他。 朝術驚慌失措:“不是的,奴才不會怪殿下。奴才知道剛才是四皇子有意要為難奴才,殿下只是以大局為重?!?/br> 冰敷過后的左手就該上藥了,太子在這趕著,朝術一時間沒動。 蕭謙行難得解釋了兩句:“他在故意試探孤?!?/br> 朝術疑惑地看過去。 太子今日對他似乎格外的有耐心,視線在他蒼白無色的嘴唇上掃了兩下,“若是孤表現得稍微重視你一點,他就會去父皇那兒把你要去。朝術,你說。孤身為長兄,是應當讓,還是不應當呢?” 朝術瞪大眼睛,從來沒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還會有這樣的一層。 他現下依然一陣后怕,自己是斷然不愿意去四皇子那兒的,對方一看就知道是瞧不起他們這些身份低微的奴才的,何況他此前還是太子殿下的人,他去了之后安有活命在? 原來即便是太子,也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 秋獵前一天發(fā)生的小事并不影響第二天的打獵,經過一夜的修整,眾人的體力也都漸漸恢復過來。 這可是皇家的活動,王公貴族、命婦小姐們都在這次的秋獵之中,盛裝打扮后觀賞兒郎們英武的身姿。 帝王年紀大了,可依然老當益壯,騎在馬上就要學那當年的蘇東坡千騎卷平岡。 他身邊也確實有不少人陪伴,不單單有御林軍長官,還有武藝高強的錦衣衛(wèi)們。 在臨行前,他發(fā)下豪言壯語:“這天下終究是年輕人的舞臺,朕這次也不過是體驗一下。最后的獎勵還是屬于年輕人的,誰這次若是獵得的獵物最多,勝了,朕重重有賞!” 皇帝有言要賞賜,那可是比真金白銀都更有吸引力。 他一句話就點燃了在場絕大多數人的熱情,他們騎著馬嗷嗷叫著就要沖進林子里一展雄風。 命婦小姐們掩唇笑了:“這些臭小子,毛毛躁躁的,真是失禮了?!?/br> 皇后輕聲道:“都是些年輕氣盛的少年郎,血氣風剛實屬正常?!?/br> 眾人的目光依然是放在諸位皇子們的身上,眾所周知,這樣的大型活動往往都是尚未出閣的少女們相看人家的好機會。 是人是鬼,先看著便是。 而太子,是最受矚目的對象。 第18章 朝術昨日的傷還未好,今日的左手幾乎不能動,但他還是強烈要求要跟著太子。 “奴才可以用雙臂為殿下捧著箭筒,未傷的手也可以替殿下拿著獵物?!彼膽┣髮嵲谡媲?,蕭謙行不忍,遂同意。 小太監(jiān)正處于成長的快速時期,東宮又把他養(yǎng)得極好,一天一個樣,相貌出落得愈發(fā)驚人般漂亮。狐貍眼高高挑起,那雙眼瞳黑漆漆的,美得讓人心慌又畏懼。 據蕭謙行所知的有龍陽癖的幾人都已經將自認為隱晦的視線放在朝術身上,上下打量了好幾眼。 隨手撿到的灰老鼠居然是只美艷絕倫的白狐貍。 誰又能想到呢。 蕭謙行眸色淡淡的,御馬前行。 朝術小跑著趕在對方后面,看著四皇子不顧身邊的侍衛(wèi),重重一揚鞭子,瞬間竄出去好遠的距離。 他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拖了太子的后退呢。 周圍的侍衛(wèi)小跑著跟上,臉上又好像都沒有特別的表示。 他注視著太子的背影,腦海中不由浮現起昨日上藥那一幕。 太子遲遲不離開,居然是等著冰敷結束后幫他上藥。 朝術受寵若驚,從來沒想過太子竟然降貴紆尊做到這一步。 他禁不住說:“殿下,為殿下做事是奴才的分內之事,奴才實在不該奢求太多,豈能讓您為奴才這樣卑賤的人上藥呢?!?/br> 太子臉上罕見地沒了笑意,眉頭一突一突地跳:“閉嘴。” 朝術知道他沒生氣,不害怕,卻乖乖地不再言語。 他還是會偷偷地用目光去觀察太子,這個時候他們靠得很近,太子又一心一意要為他上藥,就不會特地注意他在做什么了。 殿下身上的氣息好似冷玉,不斷地鉆入他的鼻翼,是一股相當好聞的氣味,縈繞在其中都會安心許多。 藥膏抹在手上清清涼涼的,屬于草藥的清香逐漸飄散在鼻尖,與太子身上的香勾勒成強烈逼人的氣味,讓他難以忘懷。 “痛嗎?” 太子在私底下相處,還是第一次對他如此溫柔。 朝術知道這是因為殿下對所有人都溫和寬厚,而且他對自己好,不僅是收買他的死忠,還是在向所有人發(fā)出一個信號—— 只要是他的下屬,他一定會盡量好好保護,若有傷亡,事后也會有撫恤,絕不讓你白白犧牲。 朝術心里比誰都清楚明白,可又免不了升起幾分竊喜和歡愉,只要是太子對他的好,不管糖衣底下裹著的是□□劇毒,他都全盤接受。 他有時候又會痛恨自己的聰慧,如果愚蠢一點,是不是就可以裝作自以為是,以為殿下給予他所有的一切全是蜜糖呢。 朝術失神間,忽然聽見了蹄子踏在地上的噠噠聲音,一陣勁風從身邊呼嘯而過,裴照檐大笑著從他身邊經過,后面還跟著杜如蘭。 杜如蘭啊……赫赫有名的丞相之子,傳聞他三歲識字五歲作詩,七歲就能文了,過目不忘,是冠絕京城的神童。 而今十幾歲的年紀在科考下場,已經連中二元,儼然是狀元的后備役,連中三元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而裴照檐看似不著調,實際小小年紀就已經能跟著父輩圍獵殺賊,以前同父戍守邊疆,少年時期就跟著游俠殺惡霸,后又奪得武狀元。 所以殿下身邊,跟著的全是優(yōu)秀的青年才俊。 他們忠心耿耿,用一顆赤忱熱血的心追隨著太子,奉上絕對的實力和真心。 所以他又憑什么待在太子身邊呢? 朝術不由沉思,他才發(fā)現自己愣神間,太子和那兩人就已經騎著馬飛馳了很遠的距離,煙塵滾滾,侍衛(wèi)們小跑著緊跟上,而他被遠遠落在后面。 是他太過自以為是,太子不過是在等待著他重要的入幕之賓,而他則是在后面怎么跑怎么追都跟不上的小人。 手上抱著的箭筒也不被需要,因為只要殿下想要,就有無數人伸出手為太子獻殷勤,將自己的長箭遞上去。 墨綠衣袍的小太監(jiān)沒動了,他咬著自己的手指,未受傷的右手緊緊攥著箭筒,青筋突起。 …… 朝術被落在了很后面,是蕭謙行故意的。 那是林子的外圍,他篤定對方不會貿然跟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