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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后他跪了 第63節(jié)

    荀衍這人除了錢多外,還有一樣是多的,那便是,膽子。他從未怕過誰。

    謝云舟瞇眼凝視他時(shí),他也在回視著他,兩人好像在眼神交纏中生生廝殺了一番。

    江黎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什么,抬起頭朝前看去,只見謝云舟端坐在馬背上,正在冷冷凝視著,他眼神犀利,似乎隨意要沖過來。

    下意識的,江黎護(hù)在了荀衍面前。

    她不許謝云舟傷害荀衍。

    這幕落在謝云舟眸中簡直比拿刀子戳他還來得讓他心寒,原來她不是不會(huì)在意人,只是不在意他罷了。

    謝云舟想起,曾經(jīng)她也這樣在意過他,前方有馬兒沖了上來,她不管不顧擋在他身前,張開胳膊護(hù)住他。

    當(dāng)時(shí),他甚至想不明白,為何那般嬌弱的她會(huì)做出那樣勇敢的事,后來江藴告知她,江黎是故意做給他看的,因?yàn)榻柚獣?,他不可能任馬兒撞上她。

    謝云舟原本的感激頓時(shí)沒了,他道:“原來如此。”她是故意的,故意在她面前示好。

    他沒深究她這樣做的根由,只是更討厭她罷了。

    雖然后來他想明白了,她那樣做哪是什么故意,她分明就是想護(hù)著他,可他想通的太晚了。

    那眼下呢?

    眼下她為何如此做?

    謝云舟不愿猜測是因?yàn)樗胱o(hù)著荀衍,可眼下的事實(shí)又不得不讓他那么想。

    想起的那剎,心如刀絞,胸口疼痛難忍。

    謝七見他臉色變白,問道:“將軍還追嗎?”

    謝云舟壓下痛意,只說了一個(gè)字:“追。”

    他重重給了馬兒一鞭子,馬兒吃痛疾馳而出,風(fēng)里,男子的黑色氅衣被高高吹起,肩上的墨發(fā)紛飛,透著一抹難言的孤寂。

    沒人知曉,他此時(shí)有多么難過,心有多疼。

    原來她所說的原諒,其實(shí)都是假的,她自始至終從未真的原諒過他。

    也對,他確實(shí)不值得原諒。

    忽地,謝云舟心里冒出一句話,阿黎,你同他在一起,是想看我心痛至死嗎。

    馬兒快跑到巷口時(shí),謝云舟再次回眸看了眼,光影綽綽中,男子扶女子上了馬車,車簾撩起,女子也不急著放下,一直在同男子說什么。

    他們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一點(diǎn)都不像她見到他時(shí)那般冷漠,他說十句歉意的話,她連一句都不想應(yīng)。

    她把所有的柔情都給了荀衍,見到他,反而只剩冷漠。

    謝云舟一邊知曉她這樣做是因?yàn)樵?jīng)他對她也是如此,她最多算是把他做的那些事還給他了,一邊又嫉妒的要命。

    為何阿黎對荀衍如此柔和,對他卻不能呢。

    謝云舟停住的瞬間,荀衍朝他看了眼,故意似的離江黎又近了些,原本江黎不用他扶她上馬車的,是他執(zhí)意要扶。

    江黎不好駁他的面子,才允了,也只是手搭在了他衣衫上,并未有什么親密接觸。

    但遠(yuǎn)處的人是看不到這些細(xì)節(jié)的,他們只看到,一男一女親昵話別,而荀衍要的便是大家的誤會(huì)。

    尤其是謝云舟的誤會(huì)。

    氣死他才好。

    須臾,謝云舟收回眸光,孤寂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

    距離新年還有五日時(shí),燕京城中有大事傳出,鎮(zhèn)國將軍受了很嚴(yán)重的傷,人都快不行了。

    謝老夫人哭暈了好幾次,醒來后依然哭。

    謝府眾人也都是哭紅了眼,謝府小姐為此還去靈愿寺上香祈福,很不湊巧,還遇到山匪了。

    好在最后人沒什么事,就是受到了驚嚇,人看著精神很恍惚,大家猜測啊,謝府這下八成要不行了。

    頂梁柱都倒了,可不是不行。

    不過說到底這些也只是猜測,真假如何除了謝府外其他人不知。

    謝老夫人是哭暈了,但不是夸張的日日暈,也就哭暈過一次,謝馨蘭是遇到了山匪,但被人給救了,確實(shí)是受到了些驚嚇,但不是很嚴(yán)重。

    至于謝云舟受傷不假,傷很重也不假,差點(diǎn)活不長更不假,但有一點(diǎn)錯(cuò)了,他昏迷了兩日后醒了過來,就是身體有些虛。

    虛到什么樣子呢?

    杯盞都端不住。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不說好生養(yǎng)著,聽聞今夜有燈會(huì),又聽聞江黎也會(huì)去看燈會(huì),便再也躺不住了,執(zhí)意要去。

    謝七跪地求都沒用,最后還驚動(dòng)了謝老夫人,謝老夫人腳還沒好利索,走路很慢,到了謝云舟的住處,額頭上溢出了一層薄薄的汗,但她顧不得擦拭,問道:“舟兒你要去哪?”

    謝云舟臉色比紙還白,說話的聲音輕緩,似乎動(dòng)動(dòng)嘴都能要他半條命似的,“燈會(huì)。”

    “什么?”謝老夫人皺眉道,“你身子不適,只能躺著,你去什么燈會(huì),不許去?!?/br>
    “我要去?!敝x云舟說完這句傷口再次被扯動(dòng),手捂上右側(cè)腰腹,“母親別攔我?!?/br>
    “我怎么能不攔?!敝x老夫人道,“萬一你有個(gè)好歹你讓我怎么活?!?/br>
    說著,謝老夫人掩帕哭起來。

    之前她哭,謝云舟都會(huì)認(rèn)錯(cuò),都會(huì)哄,但自從江黎離府后,他便不會(huì)了,盲目愚孝也是一種錯(cuò)誤。

    “阿舟,你別出去?!敝x老夫人見哭不管用,又開始作妖,“你若是執(zhí)意出去,那便踏著我出去?!?/br>
    謝云舟當(dāng)然不會(huì)那樣做,但他也不會(huì)心軟,低沉喚了聲:“謝七?!?/br>
    謝七上前攔住了謝老夫人,“老夫人您請回?!?/br>
    他也不想主子出去,但他也不敢忤逆主子。

    謝老夫人實(shí)在勸不動(dòng)就這樣哭著走了。

    謝云舟等人走了后,低頭噴出一口血,手掌按在桌子上,身體朝一側(cè)傾去。

    他這次受傷同匈奴人有關(guān),之前征戰(zhàn)時(shí)謝云舟曾斬殺過匈奴部落的一名王子,這些人便是為了替他們的主子報(bào)仇故而潛伏在燕京城的。

    見謝云舟落了單便把他圍住廝殺起來。

    為首的匈奴人還下了死命令,必須殺死謝云舟。

    可是他們最終未能如愿,謝云舟沒死,好好的活著,至于他們一個(gè)不留都死在了謝云舟的劍下。

    天子知曉此事后,專門派了宮里的御醫(yī)前來為他診治,用的都是上好藥材,這才得以保全他的性命。

    “主子?!敝x七見狀上前扶住他,“要不還是別出去了?!?/br>
    “我無事?!敝x云舟唇瓣上染著血,說話聲音很孱弱,氣息也不穩(wěn),他強(qiáng)壓下不適,“備馬車?!?/br>
    -

    一年一度的燈會(huì)每到這日都會(huì)有很多人出來,絡(luò)繹不絕的。

    江黎在謝府關(guān)了三年,這三年也只有今年出過兩次府,之前一次未出,是以好久未曾看過燈會(huì)。

    今夜她特意帶著金珠銀珠一起出來,走在息壤的人群里,心情也變得格外好。

    江黎忍不住蹙鼻聞了聞,似乎聞到了花的芳香,流淌在空氣中,讓人不免心曠人怡。

    何玉卿也帶著丫鬟出來了,幾人碰面后便在一起逛起來,前方有燈謎會(huì),她們走了過去。

    一道無解的題,誰都沒猜出。

    江黎看后拿出筆寫下了答案,沒多久紙張到了管事的人手里,同時(shí)到的還有另一張,原來也有人寫出了答案。

    管事打開紙張,看著同樣的答案贊嘆出聲,“那位小姐,還有那位公子,恭喜你們答對了?!?/br>
    江黎順著管事的手指看過去,看到簾子慢慢撩起,有人走了出來,一身白色氅衣,內(nèi)搭白色錦袍,頭上束著玉簪,五官俊逸非凡。

    是荀衍。

    荀衍對著江黎勾唇輕笑。

    今夜的江黎也是極美的,她周身也是白色的,白色裘衣,狐貍毛衣領(lǐng)抵著下頜,臉頰襯得越發(fā)的小。

    內(nèi)搭的白色牡丹紋繡襖子,襖子上綴著珍珠,燈光一照,亮晶晶的嬌艷極了。

    她本就生的美,配上這身白衣,像極了誤墜人間的仙子。

    荀衍不免看呆。

    何玉卿抬肘撞了下江黎,“欸,你們約好的?”

    江黎道:“沒有。”

    何玉卿眨眨眼,“穿的挺搭配。”

    江黎看過去,他是一身白,她也會(huì)是一身白,還真有幾分相似,她臉頰泛紅道:“胡說?!?/br>
    隨后警告她,“再亂講以后不跟你一起玩了。”

    “欸,別啊。”何云卿笑笑,“好,不逗你了?!?/br>
    她們言談間發(fā)現(xiàn)對面的荀衍不見了,江黎挑眉去看,只見他提著貓兒頭的燈籠緩緩走來,還未走近,便被女子攔了下來。

    起初是一個(gè),后來是兩個(gè),三個(gè),個(gè)個(gè)巴巴問他::荀公子今夜美景,不知荀公子可否同我一起放燈?!?/br>
    “欸你怎么回事,是我先來的,荀公子你可否同我一起。”

    “我先來的,我要同荀公子一起?!?/br>
    “不對,我先來的。”

    “你們都給我讓開,我要同荀公子說說話?!?/br>
    “我憑什么讓,荀公子同我說話才是?!?/br>
    “……”

    爭論聲響起,荀衍拎著燈籠的手指縮了縮,皺眉道:“各位今夜我有約,失陪?!?/br>
    “荀公子別急著走啊?!奔t衣女子上前,“公子約的誰啊,難道那人比我長得還好看不成?”

    “約的……”荀衍抬眸去看,徐徐光影中已經(jīng)不見了那道纖細(xì)的身影,他挑眉去尋,也未曾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