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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后他跪了 第119節(jié)

    常太醫(yī)見狀搖頭說量不夠, 謝云舟聽罷毫不遲疑的拿起刀再次朝胸口刺去,間隔半個時辰連取兩次,可想而知有多么危險。

    最后取完血,他人已經(jīng)虛脫的站不起,若不是常太醫(yī)及時給了他救命的藥,怕是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不在世上了。

    后來,所有人都去歇息,他卻一直守著,直到她臉色漸漸紅潤恢復如常,接著,他們便有忙碌登船事宜。

    簡單一句話,謝云舟昨夜過的甚至辛苦,幾乎沒闔眼。

    可江黎卻還在口口聲聲喚著荀衍的名字,又不是荀衍救得她,她真可以對主子這般無情。

    也太傷人了。

    謝七憤憤不平道:“二小姐若不是我們將軍救你——”你早已經(jīng)死去。

    后面那句話還未吐出,被謝云舟冷聲打斷,“謝七,閉嘴?!?/br>
    謝七的心思謝云舟明了,但人是他想救得,他便不會覺得委屈。

    海風呼嘯著把謝七的聲音掩蓋住,隨后又一起帶走。

    江黎沒聽太清楚,遲疑問道:“你們將軍怎么了?”

    “我們將軍他——”

    “謝七,退下去!”

    謝云舟睨著謝七聲音冰冷,“你是不是連我的話都不聽了?!?/br>
    謝云舟是主子,主子的命令謝七怎敢不聽,他握著劍柄抿抿唇,低聲說道:“是,屬下告退?!?/br>
    沒等江黎再問什么,轉(zhuǎn)身離去。

    江黎看著謝七遠走的背影,問道:“謝七那話什么意思?”

    謝云舟不想讓江黎知曉他取心頭血救她的事,他救她完全是出于自愿,不為讓她感激,更不為求得她的原諒。

    他就是想救她,義無反顧的想救她。

    無論她原諒與否,他都會救。

    也就是說,即便她不原諒他,他還是會救。

    那么真相是什么,她知與不知也沒什么區(qū)別,再者,她不知會更好些,這樣可以活的輕松自在。

    “沒什么,他大概是昨夜沒歇息好,胡言亂語了?!敝x云舟云淡風輕的解釋道。

    江黎沒再追問下去,因為她知曉,他一向如此,他想讓你知道的事自然會讓你知曉,他不想讓你知道的事,你便是問上千遍萬遍答案也是如此。

    她曾經(jīng)執(zhí)著于追求一個答案,但現(xiàn)在不會了,他不是她的誰,她對他的事也沒有絲毫興趣。

    他若想講,她可以聽,他若不講,那便隨他。

    江黎眸光越過謝云舟落到外面,眼尾輕揚,顯然是被外面一望無垠的海景所吸引。

    她道:“金珠銀珠陪我出去走走。”

    金珠銀珠還未應,謝云舟先開口道:“我陪你?!?/br>
    江黎淡聲道:“不用了?!?/br>
    言罷,她率先走了出去,金珠銀珠一人拿著披風一人拿著傘,緊緊跟上。

    謝云舟看著那道纖細決絕的背影,只覺得胸口的痛意再次加重,隱約的有什么沖上來,他意識到什么,大步從船艙里走出,躲到無人的角度猛吐了兩口血。

    吐完,一陣眩暈感襲來,身子一晃險些傾倒。

    昨夜常太醫(yī)的話再度浮現(xiàn)在腦海中,他規(guī)勸道:“將軍你身子一連數(shù)次取血體弱難耐,若是不好生調(diào)養(yǎng)怕是會落下病根,終身成疾。”

    “眼下莫說是出海去曲城,便只是出這燕京城與你來說也是不利的。”

    “……別忘了,你還剛同匈奴人廝殺完,身上本來就有新傷……”

    “聽常某一句勸,想去曲城等無礙了再去,明日萬萬去不得?!?/br>
    謝云舟知曉常太醫(yī)是好意,重咳幾聲,蒼白著臉說道:“阿黎想去曲城看外祖母,我一定要陪著,有勞常太醫(yī)給開些藥,若是身子不適我可及時服下?!?/br>
    “將軍怎么不懂呢。”常太醫(yī)定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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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身子比二小姐的也好不到哪去,給她供給心頭血已經(jīng)算是勉強而為之了,怎可還長途跋涉,不可,不可?!?/br>
    謝云舟抬手擦拭一下唇角的血漬,眸光落到遠處,唇角輕揚,“常太醫(yī)應該知曉我喜歡她的心思,她想做的我一定會為她去做。不就是去曲城嗎,放心,我可以?!?/br>
    那夜是常太醫(yī)嘆息次數(shù)最多的一夜,他就沒見過如此執(zhí)拗之人,明明自己已經(jīng)很不好了,還倔強的去做更危險的事,當真是一點都不愛惜自己。

    常太醫(yī)規(guī)勸不得,只能拿出新研制出的續(xù)命藥丸,叮囑謝云舟這藥一定要在緊急關(guān)頭才可服用,且復用次數(shù)不得超過三次,不然會發(fā)生更嚴重的事。

    謝云舟把他說的“更嚴重的事”理解成,他會活不成。

    他淡笑道:“常太醫(yī)放心,不會發(fā)生你擔心的事的?!?/br>
    然,世事無常,誰也不能知后事,眼下看著安好,不見得未來便也安好。

    又有一股血腥味席卷而來,謝云舟吐出了第三口血,這次吐的比前兩次都多,謝七尋到他,看到地上的血,眉梢皺起,“主子?!?/br>
    謝云舟朝后看了眼,示意他不要聲張,隨后從懷里取出帕巾,一下一下擦拭干凈唇角,待不適感減輕后,他站起,“我無事,不要亂講?!?/br>
    謝七明了,謝云舟是在提醒他,不要對江黎多講什么。謝七真是不明白這些情啊愛的,真叫一個人變了樣子。

    就拿之前的謝云舟來說,幾時這般兒女情長過,滿腦子想的都是打仗,這會兒的他滿腦子都是那個江二小姐,眼底的風景也都是她。

    謝云舟見謝七沒應,又問了一次:“聽懂了嗎?”

    謝七不情不愿應下,“是?!?/br>
    謝云舟從暗處走出,遠遠的便聽到了江黎和荀衍的說話聲,荀衍問她冷不冷,她搖頭說不冷。

    荀衍問她身子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她說,很好。

    荀衍問她,喜歡海嗎?

    她說,喜歡。

    荀衍問她,高不高興?

    她回道,很高興。

    江黎高興時眉眼都會彎起,像是掛在天邊的一輪彎月,杏眸里溢出耀眼的光,她笑得樣子真是美極了。

    只可惜,那笑不是給謝云舟的,是給另一個人的。

    謝云舟沒再敢靠太近,就那樣站在數(shù)步外靜靜睨著他們,看著他們談笑風生,心像是被亂箭射中般,上面映出一個個洞,數(shù)不清的洞,洞口溢出了很多東西。

    有難過,有傷心,有心酸。

    這些東西匯集到一起后,又散開,少傾,他身子每處都是痛得,痛到什么程度呢?

    謝云舟原本挺立的身子倏然弓下,背脊也順勢彎下來,太疼,肩膀情不自禁的抽動。

    他借著吞咽口水緩解痛意,才發(fā)覺是枉然,因為更痛了,喉嚨好似吞了刀片,每一次的蠕動都能要了他半條命。

    加上前方不時傳來的輕笑聲,他好似隨時都有可能死去。

    謝云舟手撫在胸口,借此讓自己好過些,然,并不太行,胸悶,難受,氣息不穩(wěn),他慢慢轉(zhuǎn)過身,踉蹌著回了自己的住處,腳步邁得過于凌亂,好幾次差點摔倒。

    謝七想扶他,都被他制止了,“別管我?!?/br>
    謝云舟跌跌撞撞走進船艙里隨手關(guān)上艙門,下一息,連走到床榻上的力氣都沒了。

    他跌倒在地上,蜷縮著身子大口喘息,嘴角再次有血流淌出來。

    謝七擔憂他,隔著艙門問道:“主子你還好吧?”

    謝云舟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此時的窘狀,用盡力氣說道:“我累了,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br>
    謝七道:“是。”

    昏迷前謝云舟好像看到了江黎,她穿著身大紅的嫁衣在對他笑,還柔聲喚他夫君,他緩緩伸出手,去摸她的臉。

    她含笑睨著他,任他撫摸。

    謝云舟臉上露出幸福的笑,輕聲道:“阿黎,你終于原諒我了嗎?”

    江黎沒再開口說什么,而是俯身湊了過來,主動吻上他的唇,謝云舟扣住她的后頸,把人死死壓在了懷里。

    他從不曾那般炙熱的親吻過她,唇舌并用,在她唇上興風作浪。

    淺淺的囈語聲從她口中溢出,謝云舟眼角有淚滴落,他的阿黎,終,不再怨恨了他。

    可惜,夢只能是夢,醒來后看著空蕩蕩的四周,謝云舟越發(fā)惆悵,原來,還是他癡心妄想了。

    ……

    晚膳是在一起吃的,餐桌上多是江黎喜歡的,她吃的很慢,看著食欲不大好。

    謝云舟見狀給她夾了一塊排骨,“阿黎,給。”

    與此同時,荀衍也夾過來一塊排骨,兩塊排骨一起出現(xiàn)在眼前,燭燈映襯著他們的臉,神色晦暗不明,眸底似乎席卷著什么。

    江黎看看荀衍,又看看謝云舟。

    看荀衍時眼底含著笑意,清澈明亮的眸子里閃爍著光,看謝云舟時無波無瀾沒有多余的情緒。

    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在江黎眼底誰更重要些。

    荀衍把排骨放江黎面前的餐盤里,柔聲道:“多吃些,不然外祖母見你如此清瘦會心疼的?!?/br>
    江黎淺笑道:“好?!?/br>
    她夾起那塊排骨慢條斯理吃起來。

    謝云舟手僵在那里,排骨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就那樣征愣著。半晌后,見江黎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他悻悻縮回手,眼瞼半垂,看著很是落寞。

    他夾起的那塊排骨最終誰也沒吃,就那樣孤零零的放在了餐盤里,一如他一般。

    荀衍唇角輕揚,臉上笑意加重,“來,再喝點湯。”

    江黎對他給的吃食來者不拒,輕點頭,“好。”

    這幕落在謝云舟眸中,又是刺一般的存在,人最怕的便是對比,江黎對荀衍那般好,對他又是那般不屑,謝云舟的心啊,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

    疼。

    不過,無人顧及他的心情,他就像是不存在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