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柯沒多少心情和時間沉浸在這些情緒里，她還是很忙的。

    蘇教授說，投稿，有好名聲，對她前途有幫助。

    雙山公社里就有直觀的體現(xiàn)。

    領(lǐng)導(dǎo)們本就很重視趙柯的合作社規(guī)劃，各個大隊在趙柯的調(diào)研的時候，態(tài)度都很好，報紙上一刊登署名趙柯的文章，公社宣布組建集體合作社，并且由趙柯?lián)蝺晌桓鄙玳L之一，幾乎毫無阻礙。

    段書記是社長，吳主任是另外一位副社長。

    段書記和吳主任作為公社領(lǐng)導(dǎo)，說話的力度完全不一樣。

    合作社的協(xié)議簽下來，段書記直接在在臺上講，各個大隊各自出一部分錢，集體購買農(nóng)機，下半年由合作社計劃集體開荒，整合耕地資源。

    李大隊長第一個響應(yīng)，其他大隊的大隊長也都不落人后。

    公社大會后，段書記在公社給趙柯安排了個辦公桌。

    趙柯：“……”

    真體貼……

    就是有點兒過于體貼了。

    段書記美其名曰：“你現(xiàn)在是公社的副社長了，以后進出公社的機會多，省得你沒個正經(jīng)的辦公地點?！?/br>
    公社專門為合作社騰出了個屋子作為辦公室，但段書記和吳主任都有自己的辦公室，程干事有原本的辦公區(qū)域，所以這屋子，只有趙柯一張桌子一把椅子。

    “有什么需要，就跟程干事說，公社給你備上?！倍螘浥f話重提，“你直接到公社來上班，多方便?！?/br>
    趙柯沒有受寵若驚，玩笑道：“公社又不給我多開工資，您這不是拿我當免費勞動力使喚嗎？”

    段書記笑得和藹，“你是以趙村兒大隊干部的身份加入的公社集體合作社，合作社里別的成員都沒有工資，我和吳主任也沒有額外的工資，就算我們欣賞你，想給你些獎勵，也得考慮公平公正，你得理解公社的難處?！?/br>
    “當然，如果合作社發(fā)展順利，咱們公社的條件允許，公社肯定會在其他方面補償你的辛苦?！?/br>
    公社兩位領(lǐng)導(dǎo)，每次必不可少的“理解公社的難處”，畫餅也從來不會缺席，趙柯哭笑不得，“謝謝您嘞~我還是回大隊，有事兒您招呼我?！?/br>
    誰要來公社坐班兒？

    在自個兒家不香嗎？

    在趙村兒大隊她隨便支使人干活兒，閑著沒事兒還能回家躺躺，在這兒是純純的小兵。

    最重要的是：光提夢想不提錢，都是耍流氓。

    趙柯懂，趙柯決定把鍛煉的機會留給公社的同志們，她回農(nóng)村繼續(xù)深耕。

    而她臨走之前，首都《群眾日報》主編通過在首都參加培訓(xùn)的趙萍萍聯(lián)系到趙柯。

    因為趙柯的文章反響熱烈，報社收到了不少反饋，報社內(nèi)開會溝通后，想要為趙柯開一個專欄，定期刊登趙柯的文章。

    趙柯當然不會拒絕這個機會。

    報社主編在電話里強調(diào)：“我們會審核文章內(nèi)容，不合格或是不合適，也不能刊登，最好注意措辭和論調(diào)，整體的基調(diào)也要積極向上一些，要對讀者有鼓勵作用?！?/br>
    緊接著，報社主編又道：“每次發(fā)行后，我們都會按照字數(shù)和發(fā)行情況，郵寄稿費。這一次的稿費，月底統(tǒng)計后會寄給你，記得查收?！?/br>
    有稿費？！

    以《群眾日報》的發(fā)行量，稿費在這個年代絕對不菲。

    趙柯一下子精神百倍。

    不就是積極向上嘛，不就是鼓勵嘛，趙柯熟，文章能上報紙，還有稿費，她要多積極就多積極，要多鼓勵就多鼓勵！

    第142章

    “我還以為你在公社樂不思蜀, 不回咱們這小小的趙村兒大隊了呢？”

    趙蕓蕓兩手在胸前一插，下巴一歪，不正眼看趙柯。

    趙柯拿了一個雞蛋糕，在她鼻子下轉(zhuǎn)了一圈兒, “特意買倆犒勞你們的, 嘗嘗？”

    趙蕓蕓的鼻子動了動, 假裝不為所動。

    趙柯眼里浮起笑意, 故意問：“真不嘗嘗？”

    趙蕓蕓轉(zhuǎn)身，背對她。

    “你實在不想吃, 那算了……”

    趙柯對著她的背影說完, 轉(zhuǎn)向另一張桌子的潘翠蓮, 笑盈盈道：“三嫂, 你吃一個?！?/br>
    潘翠蓮不好意思地推辭：“你們留著吃吧，不用給我?！?/br>
    趙柯抓起她一只手，翻轉(zhuǎn)成手心向上，雞蛋糕放在她手上, “說了是犒勞你們的, 三嫂也辛苦了?！?/br>
    潘翠蓮拿著，道謝：“謝謝趙主任?！眳s沒有立即吃，小心地放在了干凈的紙上。

    旁邊，兩條板凳并在一起，上面放著一個柳條編的睡籃，白嫩嫩的小寶寶躺在里面吃手手, 小腳丫騰空, 有力地登, 嘴里“阿巴阿巴”地發(fā)出奶呼呼的聲音。

    趙柯瞅著, 聲音不由自主地變得黏黏糊糊：“寶寶~你也陪mama來上班了是不是？你還小, 不能吃雞蛋糕哦~”

    趙蕓蕓偷偷側(cè)頭瞄趙柯，見趙柯真的不搭理她，氣得鼓起連，氣呼呼。

    而趙柯還在逗小寶寶，抓抓她的小腳丫，獻寶似的從挎包里掏出一小罐煉乳，對著她晃，“看，這是什么？煉乳呦~”

    煉乳是啥？

    潘翠蓮一腦門兒的疑問，但不認識的，肯定不便宜，連忙道：“趙主任，這太貴了，你快別給她，留著吃吧?！?/br>
    趙蕓蕓也控制不住好奇，又側(cè)頭偷看煉乳是啥玩意兒。

    “我給幸福的。”趙柯起身，找了一個搪瓷缸子，用熱水反復(fù)燙過，才舀了一大勺煉乳，沖水，“再說你上回跟我出去，孩子扔在家里好幾天，我就惦記著給幸福買點兒什么喝，煉乳我打聽過，有營養(yǎng)，不過太甜了，寶寶不能多吃，你吃也一樣?！?/br>
    問題不是能不能吃，是貴，是受之有愧……

    潘翠蓮不好意思，“趙主任你帶我們出去鍛煉，我們進步了，是我得了好處，哪有臉再拿你的好處？”

    “我又不給你多開工分。”趙柯手里輕輕搖晃搪瓷缸子，走回來，“一碼歸一碼，咱倆都知道好賴，以后工作中心里不存事兒。”

    潘翠蓮急道：“我不會的……”

    就算不會，也不能對人家的付出理所應(yīng)當，尤其她做干部的，這時候不體恤一下，什么時候籠絡(luò)人心。

    “別磨嘰了啊，讓你收就收，”

    趙柯直接將那一小罐煉乳放在睡籃里，然后拿起趙蕓蕓的杯子，倒掉里面的水，倒了一半煉乳沖的水進去。

    趙蕓蕓沒忍住，出聲：“你給我倒干啥？”

    趙柯嘴角微微上揚，“給你甜甜嘴，別生氣了?！?/br>
    趙蕓蕓沒喝過煉乳，舔舔嘴唇，唾液分泌，到底沒控制住，接了過來。

    “誒——”

    趙蕓蕓燙得嘶嘶哈哈，那一口水在嘴里滾來滾去還舍不得吐掉。

    趙柯沒眼看，另一杯遞給潘翠蓮，隨口問：“村里最近有什么事兒嗎？”

    趙蕓蕓大著舌頭說：“沒啥事兒啊?！?/br>
    潘翠蓮附和地點頭。

    “啊，也不是完全沒有?！壁w蕓蕓一驚一乍，端著杯子，一副村口吃瓜的表情，“最近以二奶為首的監(jiān)督員和以魏奶奶為首的監(jiān)督員之間的‘明爭暗斗’越來越激烈，村里大伙兒飽受摧殘，你不在，大伙兒就找我爹找四爺說理，管不了?！?/br>
    趙柯挑眉，“五奶和牛奶奶不可能摻和吧？二奶和魏奶奶她們兩個老太太能折騰出什么？”

    “那可多了?！壁w蕓蕓精神抖擻，“開始是趙二奶和魏奶奶互相盯著對方的戶挑事兒，誰家打孩子，誰家吵架，誰家亂倒垃圾……都能抖落出來告狀，后來就擴大到錢奶奶和馬奶奶的戶，現(xiàn)在已經(jīng)蔓延全村，監(jiān)督員成天戴著紅袖標滿村晃悠，誰路過嗓門兒大點兒，都要被拎出來說是容易引起集體矛盾?！?/br>
    趙柯：“……”

    個人矛盾轉(zhuǎn)派系爭斗，又引起整個村子的動蕩……

    他們這小小的村子，真的臥虎藏龍。

    趙柯比較好奇地是：“她倆誰更勝一籌？”

    趙蕓蕓看她，眼神回應(yīng)：你覺得呢？

    趙二奶沒跑了。

    趙柯又問：“錢奶奶也上陣了？”

    趙蕓蕓閉著眼睛重重地點了一下頭，“二奶逼著。”

    怎么逼得？

    老錢家——

    “馮巧荷！”趙二奶堵在院門口喊錢婆子，“走了，上班兒去！”

    李梅一聽到趙二奶潑辣的動靜，趕緊走到門口，從門縫兒看出去，回頭對丈夫抱怨：“又來了，媽現(xiàn)在教她帶的整天不著家，連家都不照顧，也不給爹收拾，你不管管？”

    錢俊無奈，“這咋管啊，她罵人誰受得了？”

    李梅憋屈。

    自從老頭子出事，她事事不順。

    舊屋，錢婆子也不敢耽擱，放趙二奶在外頭等著，拿起紅袖章輕手輕腳地往袖子上別。

    錢老頭看見，罵道：“你個死老婆子，***，我尿了！給我收拾了！”

    小嬰兒咋樣兒，人都不嫌棄，可成人老人屎尿屁，就很讓人嫌棄了。

    尤其，錢老頭還是個刻薄的玩意兒。

    錢婆子臉上露出些不耐來，繼續(xù)默默地別袖章。

    錢老頭一見她不聽話，暴怒地拍床板，破口大罵：“我讓你伺候我！成天跟那個寡老太太出去搞破鞋嗎，給我待在家里！”

    “哐！”

    趙二奶踹開門，“死癱子，你罵誰呢！”

    錢婆子只注意到一道影子，從眼前刷地閃過，下一秒，就響起錢老頭的尖叫聲。

    “搞***的破鞋，我撕了你的臭嘴，你個老登！”

    錢老頭腰以下都不能動，伸著胳膊揮手，又沒有趙二奶靈活，只能回嘴：“老*太太，你**，我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