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甚美 第114節(jié)
他胸口處一陣鈍痛,似是忘記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不過片刻便滿色慘白:“我是……” 老者丟給他一個(gè)東西:“瞧瞧這個(gè),可能想起什么?” 江硯白吃力地拿起那物,一個(gè)普通的荷包,上面幾枝翠竹栩栩如生。 可他瞧著便覺喜歡,細(xì)細(xì)摩挲后在角落里摸到一塊凸起,將荷包翻過來,里頭用繡線繡著一個(gè)江字。 “江……” 他輕嘶一聲,耳邊響起一句話:“明日給大人繡個(gè)竹,茶花顯得女氣?!?/br> 是個(gè)極悅耳的女聲,他嘴角不自覺掛上一抹笑,脫口而出:“這是我夫人親手繡的?!?/br> 老者訝異道:“這般快便想起來了?” 江硯白愣?。骸跋肫鹗裁矗俊?/br> “你說是你夫人繡的。” “我說了?” “說了?!?/br> 江硯白沉默。 夫人…… 他的手放在胸口,胸口劇烈的跳動(dòng)讓他面上多了絲紅潤。 越過破敗的屋頂,他仿似看到了一個(gè)人影。 可朦朧中,卻怎么都看不清。 半晌,他眸中含笑:“是我夫人?!?/br> “想起來了?” 他搖頭:“并未?!?/br> 老者:…… “好個(gè)厚臉皮的后生,什么都不記得了,偏要說那是你夫人?!?/br> 江硯白將荷包塞到胸前,闔眸道:“只是提起她我便覺得歡快,遇到這樣的女子,我定是要娶回府的?!?/br> 老者搖頭:“年輕人啊……” “你記得夫人,那可還曉得自己名姓?” 江硯白睜開眼睛,搖頭。 他自己琢磨了一陣兒:“便叫我江大河吧?!?/br> 老者:? 江硯白解釋:“您不是在河中撿到我么?便先這樣叫吧,大江大河的,聽著便大氣?!?/br> 老者一陣無語,許是不太清楚如今的年輕人都在想些什么,背著手起身去外頭侍弄?jiǎng)偛苫貋淼牟菟帯?/br> * 九月中,眾人終于到了芒州。 昭虞先遣了兩人來探路,她們到的時(shí)候一切都打點(diǎn)好了。 方福跟在她身側(cè)道:“夫人,照您的吩咐,咱們買的宅子臨街,院里秋梨正好,黃澄澄的,宅子不算大但是咱們一行人落腳是足夠了。” 昭虞頷首:“牌子掛上了么?” “掛上了?!?/br> 說罷便到了門口,宅子小,入口也小,但絕不顯得逼仄。 鬧市尋這么一座宅子,倒也難為方福費(fèi)心。 大門是新?lián)Q的,門鼻子上面掛了個(gè)小木牌,與江硯白身上常帶的那塊玉一致。 昭虞抬手撫了撫木牌,不知在想什么。 她回頭交代道:“冬月初出發(fā)去雪城,想來還要在這兒住約莫兩個(gè)月,都驚醒些?!?/br> “是?!?/br> 隨著眾人進(jìn)院子,紅菱側(cè)頭問銀穗:“銀穗jiejie,你說四爺真的能看到牌子尋進(jìn)來嗎?” 銀穗思索片刻:“夫人特意買了鬧市的宅子,門前人來人往的,萬一……” 萬一有人見過四爺呢? 而進(jìn)院子的昭虞一直在琢磨,芒州…… 天地蒼茫處…… 會(huì)有關(guān)系嗎? 她嘆了口氣,踮腳摘了個(gè)秋梨。 方福說的不錯(cuò),這秋梨清甜可口,酥脆多汁。 她側(cè)頭對(duì)眾人道:“你們分著吃吧,留下一小筐,等咱們走時(shí)候再摘?!?/br> 不管有沒有關(guān)系,這果子總歸是有法子叫他吃到的。 作者有話說: 小江:感動(dòng)哭了家人們,她好愛我。 昭昭:秋梨是給江硯白的,江大河不能吃。 第97章 雪城 ◎大河,多吃些◎ 昭虞等人在芒州待到冬月初, 秋裝換成了薄襖,也沒等來江硯白。 她約莫著再不走就要趕不上在雪城過年,才吩咐眾人收拾行李出發(fā)。 金穗和紫菱紅菱年紀(jì)小些, 聞聽雪城美景個(gè)個(gè)都有些期待,唯有銀穗心下有些不安。 她手下收拾著昭虞的衣裙,眉頭忍不住微微蹙起。 夫人她……瘦了許多。 雖然夫人平日里還會(huì)與她們說笑,可是這衣襟眼瞧著日漸寬松,在京中做的薄襖, 如今都得收了尺寸才能上身。 她微微側(cè)頭去看昭虞, 動(dòng)作小心翼翼, 生怕對(duì)方發(fā)現(xiàn)。 昭虞和衣倚在軟榻上, 呆呆地望著窗外, 不知道在想什么。 昭虞正在看那滿地的梨樹葉, 她們來時(shí)秋梨正好, 如今卻是連葉子都沒了。 她想著又開心起來, 好在她有先見之明, 早早讓人把剩下的半筐梨給存了起來, 不然江硯白怕是一個(gè)都吃不上。 嘴角的笑緩緩僵住。 江硯白…… 前陣子京中傳來消息, 說是陛下和江府派去的人都一無所獲。 哥哥也給她來了信,說是也沒尋到人。 昭虞撐著手臂坐起來, 銀穗下意識(shí)伸手去扶。 “他們都找不到,怕是等我去找他呢?!?/br> 銀穗聽了她的喃喃自語, 心稍稍放下了些, 有盼頭就好。 還是離京時(shí)的那幾輛馬車,搖搖晃晃出了芒州, 朝雪城而去。 與此同時(shí), 不知名的山間。 老者盤著手走在前頭, 嘴里絮絮叨叨:“我瞧著你也不像什么窮苦人家的孩子,怎得不想著尋親,倒要去那種地方?!?/br> 江硯白淺淺勾著嘴角道:“如今,盤纏已賺夠了?!?/br> 他說不清為何要去大漠,許是耳邊偶爾回想起的那句“三月大漠的落日最美,我們一同去”,又或是那抹午夜夢回時(shí)看不清面容的身影。 無論因著什么,他想去瞧瞧。 老者輕哼:“我且沒見過你這般不要命的,身子剛好些便去給人抄書,閑著了還要去碼頭扛包袱,就為了賺這點(diǎn)銀子?” “許老且安心在此處等著,無論我此行能不能想起什么,都會(huì)回來尋你?!苯幇卓聪蛩?,眼神真摯,“我會(huì)替你養(yǎng)老送終?!?/br> 老者:…… 謝謝您嘞,只是他現(xiàn)在還不想死。 “我需要你為我送終?”許老瞪了他一眼,語氣緩和了些,“大漠雖美,卻也兇險(xiǎn),你且再等一日,我給你備些藥帶上?!?/br> 江硯白頷首:“多謝許老?!?/br> 等回了那破茅屋,許老咂咂嘴,慢悠悠地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根人參遞給江硯白:“拿去賣了吧。” 江硯白:! “您有這好東西,怎么不早說?” “你也沒說你天天出門都干什么,若是知道你為了賺銀子去扛包袱,我早就拿出來了?!?/br> 他說得真誠,江硯白抿唇將腰間的荷包撈起來,里面的銅板嘩嘩作響,皆數(shù)倒在桌上后江硯白才抬頭:“這些都給你留著,你且要活到我回來尋你,別餓死了。” 他瞧著這老頭子每日里懶怠得很,要不是他自己下河捉魚林里獵雞,偶爾賺點(diǎn)錢了給老頭子買點(diǎn)吃食,他怕是早就餓死了。 許老沉默,想罵他又不知從何說起,半晌無奈地點(diǎn)頭,溫聲道:“滾?!?/br> 江硯白聞言看向他:“藥還沒給?!?/br> 許老:…… 他不是撿了個(gè)病人回來,是撿了個(gè)祖宗! 第二日一早,江硯白先去鎮(zhèn)上給許老買了包子吃食,才揣著那根人參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