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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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收款記錄后,純熙并沒有再通過電子設備多說一個字。 但是人情社會里,有些東西始終避不開的。 比如第三天廣告拍攝完畢后,導演提出邀請一下那位替身小姐,參加他們的殺青宴。畢竟在這條街上低頭不見抬頭見,臨行前的最后一餐不做個表示面子上過不去。 聯(lián)系周小姐的重任自然落到了孔安身上,他是這里唯一有她聯(lián)系方式的人。 孔安聽從導演的指示,給純熙發(fā)了一個象征性的邀請,出乎意料的是,她很快便答應了,就像幾天前她答應做裸替時一樣迅速,毫不遲疑。 副導演笑道:“我就說嘛,她一定會答應的?!?/br> 每個人都不曾挑破,每個人又都心知肚明,一廂情愿地沉浸在自己的揣測里。 但這些揣測,以及不曾說出口的議論,都不會被純熙放在心里。 純熙在意什么,沒有人會知道。 這其間,唯一不同的想法,大概只存在于未曾見過純熙的伊文心里。 伊文本是不大關注那些替身演員的,但是當純熙從門外走進來的那一刻,她依然是忍不住抬頭將她打量了一番。 對方卻顯然沒有給以她同樣的關注。 純熙的眼睛很空,幾乎不會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就算她正面對著你,你也不會感覺到自己正在被她關注。可她明明就在看著你,你又不能指責她傲慢或目中無人,這的確是種奇妙的體驗。 這是伊文與純熙碰杯后的第一個感受。 “周小姐是本地人嗎?”攝影師似乎對純熙很感興趣。 “不是?!?/br> 純熙的回答倒是出乎了多數(shù)人的意料。 “哦,那你是來旅游的嗎?”攝影師接著問。 “嗯,算是吧?!奔兾跻幻嬲f,一面夾菜。相較于攝影師的搭訕,她似乎對這一桌的美食更感興趣。 她的吃相很優(yōu)雅,禮儀到位,故而不會讓人覺得不妥。但對于真正見過她真實身材的佩佩來說,卻忍不住生起些許嫉羨了。 嚴格來說,純熙的身材并不像伊文那些女明星一樣完美,至少就今晚而言,伊文處處忌口,純熙則全然無所畏懼,她不會對油膩、甜食望而卻步,她只在乎當下是否能吃得開心。當然,純熙也并不是什么吃不胖的體質(zhì),佩佩控制不住的小肚子,她也有,但是她高挑的身材和接近黃金的比例又中和了這一點不完美,讓她看起來更加生動鮮活。這是佩佩這樣自詡為普通人的女生們羨慕不來的。 佩佩第一次對一個同性的身體產(chǎn)生了如此多的想法,當她意識到這一點時,不禁有些心驚rou跳。她用余光掃過攝影師的臉,開始明白了方才那些想法所從何來。純熙本身就散發(fā)著一種吸引人的氣質(zhì),由內(nèi)而外,讓人忍不住去注意她的身體、她的舉止,世俗里對這種氣質(zhì)最常見的理解就是性感,但對于佩佩這樣見慣娛樂圈性感美女的人來說,純熙的性感又有些與眾不同。這份不同,她相信不只是自己有感觸,如攝影師一般的異性也會有感觸,并且比她更深入、更貼切。 “旅游?一個人嗎?”這次換伊文來問。 “嗯?!奔兾踹t疑了片刻,說道,“不是。” 正當眾人猜測之際,純熙自然而然地接上下一句解釋:“和一個朋友?!?/br> 她這句補充聽起來十分合理,但從她嘴里說出來總有種不那么順暢的感覺。 伊文和佩佩同為女性,大概能明白這怪異是因何而生,因為純熙由內(nèi)而外地散發(fā)著一種氣場,這種氣場暗示著她不會像其他女性那樣,喜歡與人為伴。 這時候,服務生端來了一壺剛剛灌滿的果茶,細心倒好,端到每個客人面前。 果茶不同開水,玻璃杯也不同于白瓷杯,透明的玻璃倒映著五顏六色的果rou和花葉,波紋蕩漾間迭出徐徐迷人的光暈。 純熙的手指半環(huán)著玻璃杯,舉至唇邊,杯口繚繞的熱氣很快彌漫了雙眼。 這讓她想起一首老歌——“smokegetsinyoureyes.”……沒有煙總有花,就像此刻,透過層層玻璃環(huán)繞下的淡紅色野玫瑰,她的目光穿過繚繞的水霧,落在一枚小巧精致的戒指上。 藏著暗紋的戒環(huán)在修長而白皙的指間煥發(fā)出澄澈的微光。 孔安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收起搭在玻璃杯上的手指,在桌布下輕輕按了按那枚剛剛從純熙的目光里逃脫的戒指。 純熙咽下一口熱茶,喉間留下一絲久久難以彌散的甘甜。 這份孤獨的遐想很快便被一句不合時宜的場面話打破了。 服務生興高采烈地把一沓印著漂亮字體的門票一張一張地分別塞到大家手里,笑著說道:“今天晚上我們店做活動,凡是來店消費的顧客,都可以得到梧桐音樂節(jié)的門票一張?!?/br> “梧桐……這都是誰,你們聽過嗎?”導演看了看手里的票,隨口問道。 “梧桐,主唱嘉賓……是不是好幾年前,唱《孔雀傳說》那個?”佩佩最先說出了這個不知名樂隊的代表作。 “幾年前火過一陣吧,后來不知怎么就沒影了?!备睂а菟坪跻矊@個樂隊有點印象。 佩佩翻了翻手里色彩單一、設計簡陋的票,一臉不可置信地說道:“怎么淪落到了這地步……票都寒酸成這樣子?!?/br> 服務生假裝沒聽到這些并不友善的調(diào)侃,一心做好宣傳,“就在對面的小劇院里,大家有空一定要去哦!很精彩的!” “好啊,反正大家也沒什么事,就去玩玩唄?!睂а菡f道。他并沒有對這個過氣歌手表現(xiàn)出多大的興趣,只是最大限度上給服務生的宣傳工作提供一個面子上的支持。 這話一出,眾人也都紛紛點頭應和。 待服務生離開,伊文才笑著說道:“我就不去了,明天還得趕早班機?!苯裉焐衔缢慕?jīng)紀人打電話來,告訴她上海的新劇要求她提前進組,已經(jīng)為她訂好了最近的機票。這迫使她不得不放棄在這個淡季旅游勝地難得的放松機會。 在非專業(yè)及非音樂愛好者的群體認知里,所謂音樂節(jié),音樂性不多,娛樂性則要占過大半。 至少在場大多數(shù)人都是這么想的。當然,我說的不只是這個小小的廣告攝制組,還有今晚來自其他四海八方的游客們。大家路經(jīng)此地,碰上免費的贈票活動,順道來湊個熱鬧。 但這對于這個音樂節(jié)的主唱嘉賓來說,并不重要。他們放蕩不羈的靈魂,正沉浸在音樂的世界里,外界的一切掌聲或嘲笑,都與他們無關。 音樂節(jié)現(xiàn)場的氣氛很熱烈,但大多是暖場氛圍組的功勞。開演半小時后,觀眾就散了大半。這是意料之中的事,過氣樂隊和歌手們組成的小型音樂節(jié),沒有忠實粉絲的支持,吸引不了太多的路人為他們駐足。 作為娛樂的音樂,失去造星光環(huán)的加持,并不具備普適性。 導演和佩佩已經(jīng)相繼離開。 副導演和攝影師留到了開酒環(huán)節(jié)。 在這個由酒吧臨時改建的小型劇院里,形形色色的酒仍是焦點。歌手也趁機下臺與觀眾互動。 攝影師端著一杯香檳來到純熙面前,問道:“喝酒嗎?” “不了?!奔兾跣πφf。 “酒量不好?” “不是,不喜歡這個味道?!?/br> “你平時喜歡聽什么歌?” “什么都聽?!奔兾跽f,她看了攝影師一眼,擔心他以為自己在敷衍他,便又補充了一句,“我五音不全,聽不出好壞?!?/br> “我也差不多?!睌z影師說,他四下看了看,似乎想要尋找一些共同話題,“哎,你知道嗎?孔安以前是學音樂的,還寫過歌呢!” “哦,是么?!奔兾醯恼Z氣淡淡的,仿佛早就料到了似的,“那怎么去打光了呢?” “這個,好像是他原來那家唱片公司破產(chǎn)了,被我們公司收了,然后……應該就是什么部門調(diào)整之類的,亂七八糟的……”攝影師說著,就看見孔安走過來,“哎,我們正說你呢,你以前那家公司叫什么來著?” “東星?!笨装步拥馈?/br> 純熙轉過頭去看他,忽明忽暗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增添了一絲詭秘的氣氛。 “對,就是東星?!睌z影師點頭道。 “說這個干什么?”孔安笑著問道,順手接過攝影師遞來的酒,卻并沒有喝下去的打算。 “哦,就說你為什么去打光了?”攝影師笑。 “打光?能掙錢唄?!笨装部雌饋碛行┎唤猓斑@有什么好討論的。” 純熙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此刻并不想多說什么,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 這三個人,顯然聊不到一起去,就像在場的其他人一樣,多是面上的寒暄,客套的說辭,就把整個場子的氛圍撐滿了。 開酒環(huán)節(jié)到了尾聲,臺上的主唱也換了人,貝斯手成為主角,為大家演奏起新作的曲目,作為今天的壓軸。 “孔安,我就知道是你!” 一聲熱情的呼喊,打破了純熙三人無聊的談話。 孔安回頭看去,正是梧桐樂隊的主唱吳桐卸下了吉他向他們走來。這個蓄著絡腮胡的男人看起來成熟而風趣,硬朗的五官中和了他中長發(fā)呈現(xiàn)出的中性氣息。 “怎么,還裝不認識我吶?”吳桐笑著搭上他的肩膀。 “桐哥?!笨装残Φ溃昂镁貌灰??!?/br> “你們認識啊。”攝影師問。 “嗯?!笨装蚕騾峭┙榻B道,“這兩位是我的同事……朋友。” 純熙嘴角微揚,笑這個特意補充的“朋友”,不知是指她,還是那位已是同事的攝影師。 “嗨,你們好!”吳桐的身上有種強烈的開懷感,用通俗的話來講就是隨和、或者是熱情好客,總之,這種感覺是與孔安完全不同的。這也令人難以想象他與孔安緣何是舊識。 “我們以前合作過?!笨装蚕驍z影師和純熙解釋起他們的關系。 “哦?哪首歌,我有沒有聽過?”攝影師問。 “就是那首《孔雀傳說》??!”吳桐說。 “什么?《孔雀傳說》是你寫的?”攝影師驚得睜大了眼,如在餐館里佩佩所說,三四年前,《孔雀傳說》曾紅極一時,也被認為是梧桐樂隊沉寂之前的最后一首代表作。 不過,那個時候,吳桐還處于單飛狀態(tài),他雖然出身樂隊,但因為音樂理念問題,樂隊很快解散,他算是單飛時期發(fā)展最好的一位成員,后來回歸重組樂隊,人氣便大不如前了。 “哪有,是桐哥自己寫的啦。”孔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釋道,“我做過一版編曲,但最后沒用上?!?/br> “是啊,很可惜?!眳峭┟棵刻崞鸫耸拢家@樣感嘆一句,“很可惜。” “算了,桐哥,幸虧沒用我的,不然也不會那么火啊!”孔安笑道,他似乎一點也不為曾經(jīng)的心血被埋沒而傷感。 這在純熙看來,似乎有些虛偽。 吳桐顯然要至情至性很多,他直言自己的不快與惋惜:“其實我最開始寫這首歌的時候,是想做成中西結合的感覺。因為最初的靈感是‘孔雀東南飛’嘛,當時我就想,怎么用一種西方古典的tempo去表現(xiàn)中國的文化,講述中國的故事,就像‘梁?!粯印f得大膽一點,當時我還想加入一點歌劇的元素,做成‘中國孤兒’的那種感覺。” “是你開場的那首嗎?”純熙問道,“聽起來,好像還是民樂、古風多一點?” “唉,那都是后話了?!眳峭﹪@道,“我當時的想法是做一個純鋼琴的arra,因為我自己是做爵士的出身的,不太擅長這方面,就找了安弟來……” “安弟?”聽到這個稱呼,攝影師和純熙都忍不住暗暗發(fā)笑。 吳桐看了一眼孔安有些陰沉的臉色,連忙解釋道:“哦,那時候,他用的名字還是andykong……andy,安弟,比較順口了嘛!” 孔安看起來并不喜歡這個英文名,他解釋道:“那個andy,是當時我的經(jīng)紀公司搞的,太俗了?!?/br> 這樣大眾化的英文名,的確不如中文語境的孔安來得文雅和獨特。 關于名字的簡短討論就此結束,吳桐接著說起令他惋惜至今的初版《孔雀傳說》,“唉,沒辦法,都說現(xiàn)在樂壇千篇一律,炒剩飯、搞抄襲、沒新意,可是你真的要去做創(chuàng)新,根本就連發(fā)行的機會都沒有?!?/br> 這句話,身在不同領域的四個人均有同感。 “就說那兩年吧,流行古風,我們樂隊第一回散的時候,我也算是迎合了市場,做了幾首古風,攢了不少人氣。可做著做著,我就覺得這個風格的市場已經(jīng)飽和了,大概都是那么幾句詩詞搭配、毫無意義的辭藻堆砌,編曲也都是那幾種樂器混搭、反反復復,你再做也沒什么意思。我就想著搞點不一樣的……” 吳桐的話,把孔安也帶回了那些激情洋溢的日子。四年前的孔安,剛剛以在校生的身份通過原創(chuàng)歌曲比賽在樂壇嶄露頭角,非專業(yè)出身的他,幸運地獲得了作曲家林方生的賞識,被他收在門下,系統(tǒng)地學習作曲、編曲,也因此結識了同樣曾拜在林方生門下的吳桐,這才有了那一曲《孔雀傳說》。不過,正在孔安打算轉考音樂系研究生的那一年,林方生因突發(fā)性心臟病猝然離世,孔安的專業(yè)音樂學習之路便戛然而止。 “我跟andy說了這個想法以后,他馬上就懂了我的意思,我們就一拍即和,做了個小樣出來。沒想到,被公司一票否決?!?/br> “為什么?”純熙問。 “為什么……不符合市場要求唄?!眳峭┞柭柤?,無奈道。 孔安接道:“公司有公司的考慮,他們是要賺錢的,市場正流行古風的時候,突然搞出一個‘不倫不類’的東西出來,總歸是有風險的。至于藝術創(chuàng)新什么的,根本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內(nèi)。” “其實,不只是音樂,很多文藝領域,都是一樣的?!奔兾跽f道,閃爍的燈光下,她的臉龐微側,若有所思。 吳桐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眼前一亮,看著孔安問道:“對了,andy,你還記得譜子嗎?我們再來合作一次怎么樣?” “???”孔安往臺上看了一眼,問道:“你們這不是最后一首了嗎?” “管他呢!”吳桐哈哈一笑,道,“我自己喊一首encore還不行?” 不等孔安作出明確的答復,吳桐就率先跑上了舞臺,搶過主持人的麥克風,說道:“大家好,很開心,今天晚上,我遇見了一位好幾年沒見的老朋友,我們之間因為音樂有過一段特殊的緣分。我想借這個機會,邀請我這位好朋友和我一起來演繹一首我們共同創(chuàng)作過的作品,它還沒有正式發(fā)行過,在這里,獻給大家?!?/br> 未發(fā)行過,成功引起了在場觀眾的注意,一時間掌聲四起。 “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andykong,也是我的同門師弟,曾為我編過一首,我最喜愛的《孔雀傳說》!”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上臺,是孔安唯一的路。 純熙目送他走向那架藍黑色的三角鋼琴,穿過人群,尋找一個近距離聆聽的最佳位置。 同樣的歌詞、同樣的旋律,因為編曲的不同,呈現(xiàn)出了一種完全不一樣的感覺。無愧于吳桐賣關子時說的“未正式發(fā)行”。 去除了多種混雜的配器和迎合快節(jié)奏生活的電子鼓點,回歸創(chuàng)作者的最初靈感,全場只剩下一架鋼琴的旋律,如一潭清泉徐徐流淌,襯托出中西文化交錯里的摯誠情懷。 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 這是四年前的吳桐曾經(jīng)有過的,向經(jīng)典協(xié)奏曲《梁?!分戮吹囊靶?。 四年后的他同樣明白,1958年的作品,能夠用小提琴演奏源自東晉的民間傳說,和18世紀的伏爾泰對《趙氏孤兒》的大膽改編一樣,用文學藝術將中西人民共通的思想表達出來,用藝術這種抽象的形式,打破被縛上枷鎖的文化壁壘,發(fā)出道德、理想與自由的熱切呼喚,創(chuàng)造出屬于全人類的精神文明。只是這種和諧的共通,并非歷史的???,只能存在于某個特定的時期,像無數(shù)哲人引以為傲的文藝復興一樣千年難遇,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美好的音樂和時間一樣,總是在眨眼間消逝。一曲滿含著創(chuàng)作者初心的《孔雀傳說》,為這場小眾而真誠的音樂節(jié)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留在純熙眼睛里的,還有那場至真至誠的演奏的余溫。 人群紛紛散去。副導演、攝影師也早已在人流中與他們失散。 場外不知何時下起的小雨破壞了這靜夜漫步的氣氛。 吳桐從樂隊拿出一把傘遞給孔安,道:“就剩這一把了,你們兩個看能不能將就點……” “謝謝?!笨装舱f。 “那我就跟我兄弟們一起走了,明天我們還有演出呢!”吳桐說。 “好。”孔安點頭,“今天晚上,謝謝你,我很開心。” “我也很開心?!眳峭┱f。 他們之間有種深入骨子里的默契,不必過多的言語,就能夠互通彼此的喜怒哀愁;也不必朝夕相處,就能夠通過音樂聆聽彼此多年的境況。 純熙是羨慕并渴望這種感覺的。 少量與她期待不相符合的成分,恐怕就是那份感覺有些稀疏、平淡,并且不是唯一。 孔安這時已經(jīng)把傘遞給了純熙,問道:“要走嗎?” 純熙接過傘,并沒有打開,而是把它放在了一旁,說道:“等一等吧?!?/br> 孔安沉默片刻,低聲道:“等什么?” 純熙微微一笑,說道:“劇組的人走了,吳桐也走了,他們都走了……能為我彈一曲嗎?” “為什么?”孔安的臉上露出不以為意的笑。 “因為,此刻,你還意猶未盡。”純熙笑起來,彎彎的睫毛在眼瞼下勾勒出一道淺淺的陰影,她微微側耳,仿佛在聽夜風拂過耳畔,“我猜,你現(xiàn)在最想彈的一定是……夜曲?!?/br> noe,op.9,no.1……純熙的猜想,總是絕妙地夾擊著孔安源自內(nèi)心的沖動,這令他在任何時候都逃脫不過。 那天晚上的風很輕,夜很藍,被細雨洗禮過的草坪散發(fā)著獨屬于夏日的淡淡清香,從狹窄灰暗的劇院里流淌出的夜曲,如一場華美而哀傷的典禮,喚醒沉睡在這古城里的千萬生靈,穿過時空背面,去尋覓歷史長河中肖邦尊貴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