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有沒有事情瞞著我？”齊斂從床上下來，光著腳走到他面前，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小零件，腳底硌的生疼。

    秦時明還是保持著剛剛的姿勢，撿著落得到處都是的零件，但是聽見這話后手頓了頓，可是還是毫不猶豫地說“沒有”。

    而齊斂顯然做不到像他這樣的平靜。

    不過也是，死的不是秦時明的親人，他當然不會傷心。

    “你還說謊？！你到現(xiàn)在了還騙著我？??？秦時明！如果不是我不小心接到了國外來的電話，你到底打算什么時候告訴我啊？！”齊斂從小到大沒有跟別人紅過臉，連大聲說話的都很少，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這樣發(fā)火，竟然是對秦時明。

    “你知道了？”這下秦時明終于有所反應，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臉上已然沒有了剛剛的鎮(zhèn)定自若，“你知道了！”他又自己確認了一邊。

    秦時明慢慢地站起來，吞了一下口水，看了一眼齊斂，然后逃避似移開目光，“我，我，只是，只是怕你傷心…”秦時明知道這樣的理由怎么會站得住腳跟，連說起話都是吞吞吐吐的，聲線都有著不可察覺的顫音。

    齊斂聽了不免覺得諷刺之極，甚至擠出諷刺的笑容，“秦時明，你真的挺狠的。”明明知道奶奶去世，竟也可以若無其事的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甚至過了個生日，他現(xiàn)在想起來都恨不得扇死昨天的自己。

    “真的，我真的只是怕你傷心，一直想找個合適的機會，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秦時明走向前，認真的解釋，說起話來連嘴唇都在發(fā)抖，他說著說著，看向齊斂，最后終于被他那個冷漠的神情擊潰，接著就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齊斂深吸了一口氣問：“什么時候？”

    秦時明一下子沒有懂他的話，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說：“二號?！?/br>
    二號，齊斂回想了一下日期，才和那天陳力跟自己說的那個沒有什么急事兒不要打擾他的話聯(lián)系起來。

    “這都好幾天了，你竟然沒有跟我說?！饼R斂的聲音比起剛剛已經(jīng)歸于平靜，不過更多的是夾雜著失望寒心。

    “帶我去見她?！弊詈簖R斂留下了這句話越過秦時明。

    這句話的威懾力很大，不知道秦時明從那兒弄來了一架私人飛機，齊斂只聽見秦時明打了好幾個電話，然后直接帶著齊斂去了機場，他一路上都沒有開口說話，默默看著窗外。

    他知道自己沒有什么出息，直到現(xiàn)在還一直壓著心底的憤怒，不敢說什么。

    “對不起。”上飛機后秦時明坐在齊斂的身旁說道。

    齊斂并沒有理會也沒有看他，而秦時明看他這副樣子又說道：“我，我已經(jīng)設了靈堂，你放心，沒有讓…”

    “夠了，別說了?！饼R斂不想說一個字，也不想多聽秦時明說一句話。

    齊斂一整晚都睡不著，秦時明也在他身邊非要陪著他待著，以至于兩人下飛機的時候眼底滿是烏青，機場外已經(jīng)有專人等著接他們了，齊斂沉著臉跟著秦時明上了車，然后駛過陌生的街道走了將近一個多小時才到達目的地。

    秦時明所說的靈堂就設在醫(yī)院旁白的酒店的小房間，他一進去就看見老人的遺像，齊斂身體顫了一下，慢慢走進去跪在前方，開口說：“你先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br>
    秦時明難得什么都沒有說就從房間里退了出去，幾乎是身后的門被關上的那一刻齊斂就嗚咽著哭了出來，這兩天他一直緊繃著身體，哭也不敢大聲哭出來，終于所有表面上鎮(zhèn)定終于在看見老人遺像的這一刻都潰敗。

    第八十一章

    齊斂抱著黑色的骨灰盒子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他從靈堂出來后就一直沉默著，只是緊緊抱著懷里的東西，眼神空空的，他這兩天一直沒有吃什么，嘴唇看著也發(fā)白，等上了回程的飛機上后，秦時明拿著一碗粥遞到他面前的小桌子上，然后往前推了推說道：“吃點兒東西吧。”

    齊斂還是沒有說話，別了一下頭。

    “我知道你怪我，但是也不要和自己過不去。”秦時明看他這副樣子，又勸了一句，然后又怕自己在他視線內(nèi)會更讓人厭煩就很自覺的坐在了后邊的座位上。

    果然，齊斂等他走后才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我要回老家?！边@是齊斂下飛機后的第一句話。

    他們下飛機的時候本來就很晚了，這幾天一直趕著時間，不管是齊斂還是秦時明都已經(jīng)很累了，而且就算他們現(xiàn)在趕過去，到家的時候也得凌晨兩點了。

    秦時明猶豫了一下，本想勸說什么，剛要說什么的時候齊斂卻搶先了一步：“這里不是她的家，她不習慣的?！?/br>
    聽到這兒站在一旁的秦時明什么都沒有說，只是點點頭，然后讓司機連夜開車去齊斂的老家。

    齊斂畢竟沒有失去理智的大晚上去打擾李芳芳，而是在她們家隔壁的小賓館里住下了，齊斂這個狀態(tài)當然不可能會和秦時明睡在一個房間，所以他給齊斂單獨開了一間房，而自己又在他的隔壁開了一間。

    小地方的賓館的房間很狹小，一進去就有一股廉價的洗衣粉味和沒有驅散干凈的煙味撲鼻而來，秦時明自然是頭一次住這樣的房間，他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和衣躺下。

    他當然睡不著，他一閉眼就能夠想起那天齊斂質問自己的模樣，而除了那一次對自己的厲聲質問以外齊斂表現(xiàn)的過于平淡，他不怎么吃飯睡覺也不怎么說話，他心里難受卻自己一個人憋著不表現(xiàn)出來，秦時明看著他這副樣子也挺不好受的，他寧愿讓齊斂罵罵自己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