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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島大佬家的甜軟小美人[年代] 第202節(jié)

    周怡嘆氣。

    寧蕎不聽勸,她愛人也不攔著。有什么能比畢業(yè)之后的前途更加重要?

    -

    杳杳雖小,卻記得養(yǎng)父母的名字。

    京市北城植物油廠外的門衛(wèi)室,江珩與寧蕎拿出證件做好登記。而后其中一個門衛(wèi)帶著他們?nèi)ドa(chǎn)車間。

    到了單位生產(chǎn)車間門口,門衛(wèi)先進(jìn)去將這事告知車間主任范振國。

    范振國望向車間外,一臉狐疑。

    北城軍區(qū)的軍官和京大的大學(xué)生?

    范振國出了車間,問道:“你們是——”

    “我們是為了杳杳的事來的?!睂幨w說。

    范振國臉色一變,對門衛(wèi)說:“小孫,你先去忙?!?/br>
    范振國將江珩和寧蕎請進(jìn)辦公室。

    請他們坐下之后,他關(guān)上辦公室的門,轉(zhuǎn)頭拿出兩個茶杯,又摸了些茶葉。

    他抬起熱水瓶,guntang的熱水往杯子里倒,斟酌著用詞,問道:“杳杳怎么了?生病了?”

    “沒有。”寧蕎簡單解釋柳教授如今正在做的課題,而后說道,“主要是想來了解一下杳杳以前在您家的情況。”

    范振國放下熱水瓶,將兩個茶杯遞到江珩和寧蕎面前,而后坐下。

    他神色凝重,揉了揉自己的太陽xue,緩緩道:“其實送走杳杳之后,我和我愛人心里一直不舒服?!?/br>
    “方便請您愛人過來一起談嗎?”寧蕎問。

    “她……”范振國遲疑片刻,“她還在開會,沒有時間?!?/br>
    “沒關(guān)系?!苯裾f,“我們可以等?!?/br>
    范振國愣了一下,重新回到剛才的話題:“送走杳杳之后,我和我愛人經(jīng)常整宿整宿睡不著覺。這孩子和我們有緣分,我們也在想,是不是應(yīng)該把她接回來?!?/br>
    寧蕎與江珩對視,沒有說話。

    范振國雙手交握,布滿繭子的手指在自己的指尖處來回摩挲。

    片刻之后,他雙手掩面,再開口時聲音哽咽沙?。骸拌描迷谖覀兗覍⒔荒陼r間。那些日子里,我們就像對待親生閨女一樣待她好。一開始,她是和我們倆一起睡的,就睡她媽,也就是我愛人的身側(cè)。后來我愛人說她大了,應(yīng)該找人給她打一張小床。老木匠干活精細(xì),這床打了很長時間,但到最后,杳杳都沒睡上這張床。”

    “過去我們家特別冷清,有了杳杳,笑聲多了。這孩子乖巧,有時候活潑,但不是鬧騰的性子?!狈墩駠聊艘幌?,用手揉了一把自己臉頰上的淚痕,“其實不久前,我們?nèi)チ烁@海氚谚描媒踊丶?。但院長沒同意,兩位同志,如果你們方便,能不能請你們幫忙勸一勸她?”

    “勸她什么?”寧蕎問。

    “院長不愿意再信任我們,無非是因為我們曾經(jīng)做了錯誤的決定。但人都是這樣,擁有的時候不懂得珍惜,到失去了,才意識到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范振國自嘲一笑,誠懇道,“這一次接回杳杳,我們一定會好好對她?!?/br>
    “那下一次,什么時候再送杳杳回福利院呢?”寧蕎又問,“等到您愛人再一次懷孕的時候嗎?”

    范振國的臉色驟然變得蒼白。

    他沒有跟任何人提過這件事,即便是面對福利院的院長,同樣隱瞞到底。

    對方是怎么知道的?

    寧蕎眉心舒展,身體往后,靠在椅背上。

    她并不是每天都去福利院,這幾天忙著開學(xué)的事宜,好不容易才抽出時間來植物油廠,自然不知道前些天,范振國竟再度回到福利院,要求接走杳杳。

    范振國落了淚,她有那么一瞬間,為了杳杳,微微動容。

    但很快,寧蕎就回過神。

    這對夫妻,婚后數(shù)十年都沒能擁有自己的孩子,好不容易妻子懷孕,丈夫?qū)B(yǎng)女送走,這么一氣呵成的所作所為,冷漠又決絕,怎么可能輕易在事后感到懊悔?

    他會后悔,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他們夫妻倆難以承受之重,才像是溺水的人試圖抓住浮木一般,回頭去找杳杳。

    杳杳是他們的“浮木”,寧蕎猜對了。

    “你愛人根本不是在參加會議?!睂幨w緩緩道,“她只是小產(chǎn)之后在家休養(yǎng)而已?!?/br>
    范振國一時失語。

    “杳杳到了你們家,還不到一年,你愛人懷孕了。后來送走她,你們的孩子又沒了?!睂幨w又說道,“你們就想,也許是杳杳給你們家?guī)砹烁猓圆畔虢铀貋?。?/br>
    范振國松開自己緊緊交握的雙手。

    他抬起頭,說道:“也許是報應(yīng)?!?/br>
    這段時間,范振國和他的愛人遭受了劇烈的打擊。

    婚后十年,他們?nèi)チ瞬簧籴t(yī)院,到處打聽治療不孕不育的名醫(yī),甚至還用上了偏方,可一直沒能傳來好消息。他們終于放棄,決定好好照顧撫養(yǎng)杳杳長大,然而誰知道突然之間,他愛人懷孕了。

    杳杳還小,上托兒班要接送,也不會自己做飯洗衣,有一回范振國的愛人在去單位托兒班接回杳杳之后,忽地一陣暈眩,過了許久才緩過來。范振國迫切地想要一個孩子,一個與自己有血緣關(guān)系的孩子,因此將杳杳送走,讓愛人安心待產(chǎn)。

    送走杳杳之后,他們期待著自己親生子女的出生。

    找老木匠打的小床,也一直擺在他們的屋里,他們每天都沉浸在喜悅中,卻不想,孩子說沒就沒了。

    范振國心痛不已,而他愛人也因此一蹶不振。她在屋里不愿意出門,也不愿意吃飯,只神神叨叨地說這是報應(yīng),是他們拋下杳杳的報應(yīng)。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生活總歸要恢復(fù)如常。

    范振國這才決定,接杳杳回家。但福利院院長是個負(fù)責(zé)任的,說什么都不同意,甚至沒讓他和杳杳見面。

    “算了。”范振國說,“我自己做了這樣的事,就得自己承擔(dān),報應(yīng)就報應(yīng)吧。”

    “我們過來,不是來安慰你的?!睂幨w說。

    范振國失神。

    江珩問:“你們是在哪里遇見杳杳的?”

    “一年多了?!狈墩駠f,“我忘了?!?/br>
    江珩站了起來。

    他望著范振國,重復(fù)一次:“你們是在哪里遇見杳杳的?”

    “我真忘了。”范振國說,“過去這么久了。”

    “孩子不可能平白無故出現(xiàn)在街上?!苯裾Z氣平靜,“是走丟,還是被蓄意拐帶?”

    他眸光冷厲,在捕捉到范振國明顯心虛的表情之后,步步逼近。

    范振國后退一步。

    江珩沉聲質(zhì)問:“你是拐了杳杳?”

    “我沒有?!?/br>
    “還是從人販子手中買了她?”寧蕎抬眼。

    “我沒……”

    “說?!苯裉崞鸱墩駠囊陆?,眸光凌冽。

    “我們沒有。”范振國掙脫不開,臉色憋得鐵青,“杳杳是個女孩,女孩賣不起價錢,而且我們是有正經(jīng)工作的體面人,怎么可能買賣兒童?我們是在路上撿到她的?!?/br>
    寧蕎轉(zhuǎn)身。

    “你去哪里?”范振國心頭一驚。

    寧蕎的手放在辦公室房門的門把手上。

    “多精彩的辯駁。”寧蕎說,“讓同事們都聽一聽。”

    她的手,輕輕轉(zhuǎn)動門把手。

    范振國的目光緊緊注視著,每一秒,都變得格外漫長。

    “咔嗒”一聲,寧蕎打開房門。

    “我說。”范振國無奈地閉上眼,“你先把門關(guān)上,別讓他們聽見?!?/br>
    -

    范振國和他愛人,并不是在街上撿到杳杳的。

    但準(zhǔn)確來說,他們確實是在街上碰見這個孩子。

    當(dāng)時,他們從醫(yī)院出來,有人在私底下早早盯上他倆,將他們拽到一旁,問他們要不要買孩子。

    范振國聽說過一些養(yǎng)不起孩子的家庭,會將孩子送給人撫養(yǎng),過去他們也確實考慮過這一點,但怕將孩子養(yǎng)大之后,孩子的親生父母會找上門。

    不就白養(yǎng)了?

    但現(xiàn)在,有人給他們指了門路。

    或許是因為過于失望,從醫(yī)院出來的夫妻倆,鬼使神差一般,跟著那人去了巷尾。

    他們第一眼見到杳杳,就喜歡這小孩。她皮膚雪白,穿著整齊講究,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的,特別可愛。

    對方說,這孩子是城里孩子。當(dāng)時是寒冬,她穿著深藍(lán)色的小棉襖,腦袋上還戴著一個棉帽,一時沒注意到她竟是個女娃娃。

    既然是女娃娃,也不指望賣多高的價錢,便宜一些,當(dāng)給個路費。

    “杳杳不是京市人?”寧蕎問。

    “不是。”范振國說,“他們是外省來的,我給了他們錢,他們把孩子留下了……我只知道這么多了。”

    江珩松開提著他衣襟的手。

    范振國的雙腿發(fā)軟,又說道:“我不會再去福利院了,這事就當(dāng)過去了。我知道我們做錯了,現(xiàn)在也沒法補(bǔ)救,但報應(yīng)已經(jīng)來了。你們二位同志,千萬不要聲張,否則我和我愛人的工作就保不住了。”

    “人販子是有團(tuán)伙的,有的是拐帶孩子,有的是父母真養(yǎng)不了了,便宜把孩子賣了?!狈墩駠f,“杳杳的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不要讓我的同事知道,否則我的工作——”

    “人販子猖獗,害得多少家庭支離破碎,你是買家,也是幫兇?!睂幨w問。

    范振國被噎了一下:“杳杳是外省人,被拐之后不可能再找回家里去,我救下她,也讓她在福利院安頓下來,她現(xiàn)在很安全。”

    “其他孩子呢?”

    “你管得了這么多孩子嗎?”

    “我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你同事。”寧蕎沒有再和他爭執(zhí)下去,“這是我剛才答應(yīng)過的?!?/br>
    范振國松了一口氣:“就是,這事過去這么久,死盯著不放就不應(yīng)該了?!?/br>
    可他一口氣還沒喘上來,就聽寧蕎繼續(xù)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