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劫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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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晟整理衣領(lǐng)的手停滯一瞬,慢條斯理道:“不能,此案在皇上面前過了眼,別人可以放,定國公父子不可以。” 這和婆母說的不一樣??!溫鸞懵了。 “不過我可以答應(yīng)你,不對你的心上人用刑?!备哧珊龆恍?,點點自己的嘴唇,“你親我一下,我再告訴你一個內(nèi)部消息?!?/br> 溫鸞瞠目,方才二人親熱的時候,高晟想親她的唇,她避開了。矯情也好,做作也罷,對她來說親吻的含義不一樣,她不想吻除宋南一以外的任何男人。 后來高晟倒也沒強迫她,本以為他不在意這種枝葉細節(jié),沒想到在這里等著她呢! “不愿意?那算了?!备哧赊D(zhuǎn)身欲走。 “啊,別……”溫鸞忙攔住他,踮起腳尖閉上眼,飛快擦過他的嘴角——這已是她能做到的最大極限了。 高晟摸摸她親過的地方,搖頭笑笑,隨即正色道:“朝廷喉舌之司不得與藩王結(jié)交,交通王府與謀逆反叛并列,即便談?wù)撛娫~歌賦也是違禁。今年初,定國公和鄭王通過書信,我們已經(jīng)在鄭王府拿到實證,信上提到里宋世子的名字,所以宋世子還要在詔獄住一段時間?!?/br> 溫鸞聽得一怔一怔的,她不懂朝堂上的是是非非,單純覺得這條法令不合乎情理,“談?wù)撛娫~也不行?也太苛刻了?!?/br> “這里面的門道兒多了去了,看似是一首普普通通的詩詞,其實藏著密語,解出來就是一封傳遞消息的密信?!备哧煽纯刺焐?,不能再耽擱了。 “大人,能不能借給我一件衣服?”溫鸞面露難色,“我這樣……沒法回去。” 高晟朝墻角的大柜支支下巴,“你自己挑,我走了。” 其實她帶著換洗衣服,就放在小轎中,隔著門請安福拿一趟就是,借衣服就是她剛剛想出來的由頭。聽高晟話里話外的意思,南一且得關(guān)一陣子,如果光等著高晟找她,誰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南一可拖不起。 腳步聲遠去,屋里只剩溫鸞一人了,她慢慢蹲在地上,把破掉的櫻花留仙裙撿起來,抱在懷里。 窗戶紙泛出青白色,微明的晨光和未滅的殘燭在黑暗中交織出一片朦朧的紗,溫柔地披在那個清冷孤獨的身影上。 溫鸞婉拒了安福一起用飯的邀請,趁著天光尚未大亮,悄悄回了國公府。 鄭氏果然在等她。 這個點兒回來,看溫鸞走路又別別扭扭的姿態(tài),不消說,鄭氏便知道事辦成了。雖說她于此事上厥功至偉,可如今真到了這一步,她又好像吃了蒼蠅般的惡心。 “他怎么說的?”鄭氏問,依舊沒叫溫鸞坐下回話。 然而溫鸞太累了,渾身骨頭散了架的疼,尤其是那里,剛完事時尚能忍受,時間越長越難受,到后來每走一步都火辣辣的疼。 從角門到正院,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實在堅持不住了,佯裝沒看見鄭氏和周嬤嬤的臉色,自顧自撿了椅子邊兒坐下,把定國公被抓的原因原原本本轉(zhuǎn)述了一遍。 鄭氏聽得心煩意亂,站起身在屋里來回踱步,半晌才住腳,“也就是說,高晟只拿到了信,并無十足證據(jù)說明這封信有問題,他扣住人不放,是想要屈打成招?” 溫鸞擔心誤導她的判斷,沒有給出任何的意見。 鄭氏也知道溫鸞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揮手叫她 殪崋 退下休息,“好好歇著,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和周家的說,這只是第一步,在高晟沒放人前,你不能掉以輕心?!?/br> 言下之意就是你還得接著好好伺候他。 溫鸞一怔,婆母當初說的是“只一晚”,雖說她和高晟私下有約定,可她沒告訴婆母。如今親耳聽到婆母輕描淡寫就改成了“一直去”,一時間內(nèi)心五味雜陳,沒意思到了極處。 在國公府的日子早磨平了她的棱角,和她們爭執(zhí)沒有任何益處,溫鸞說聲“知道了”,便徑自離去。 “老奴瞧著少夫人和以前不一樣了,婆婆跟前哪有兒媳婦坐著的份兒?她看也不看您一眼就直接坐下了?!敝軏邒哂质菗u頭又是嘆氣,“她素來怯懦怕事,哪怕有世子爺撐腰,也不敢這般沒眼色。今兒……嘖嘖,也不知誰給她的底氣。” 鄭氏冷哼一聲,以為爬上了高晟的床,就能和高晟一樣拿捏國公府了?真是不自量力。 “避子湯準備好了嗎?”她說,“給她送過去,看著她喝完再回來。” 周嬤嬤答道:“早準備好了,老奴想著她回來晚可能效果不好,足足下了兩倍的料,夫人放心,絕對不會出差錯。” 鄭氏面色稍緩,又問葉家的回信到了沒有。 “還沒有……”周嬤嬤訕訕說,見鄭氏眼光不善,馬上描補道,“我家小子辦事牢靠,那金陵離京城兩千多里地,就是晝夜不停趕路,一來一回也要大半個月。算算日子,再過幾天一準兒有消息。” 鄭氏瞥她一眼,“先記下你這筆,若耽誤我的大事,沒你好果子吃!” “那是那是。”周嬤嬤唯唯諾諾退下來,揣著一肚子怨氣來到溫鸞的院子。 溫鸞正暈沉沉靠在大迎枕上休息,阿薔一邊抹眼淚一邊擺飯,所以她進門時主仆二人都沒注意,也沒招呼她,于是在她眼中,就多幾分“盛氣凌人”。 周嬤嬤咳咳兩聲,板起面孔教訓道:“咱們府里不成文的規(guī)矩,積年的老仆比年輕的主子還有體面,越謙卑,越顯得少夫人尊重?!?/br> “嬤嬤好大的威風,張口就是教訓少夫人的口氣。”咣當,阿薔把托盤重重一放,小臉氣得發(fā)白,“沒看見少夫人正要用飯?你不說上來伺候,還要少夫人在你面前立規(guī)矩,怎么不見你在嘉卉小姐面前說什么謙卑不謙卑?尊重,你們也好意思說尊重,尊重的人家能干出這種事?” 一句話差點捅破那層窗戶紙,周嬤嬤是惱羞成怒,溫鸞則是羞得無地自容,忙喝住阿薔,“mama別與小孩子一般見識,我剛剛打盹兒沒瞧見您,快請坐?!?/br> 周嬤嬤不坐,粗聲粗氣道:“老奴不敢當,老奴奉夫人之命,特來給少夫人送藥?!闭f著,從食盒端出碗黑乎乎的湯汁來。 “這是什么藥?”阿薔好奇問。 “別問了?!睖佧[接過藥碗一飲而盡,“mama,南一的事還沒有著落,少不得還要與那人打交道,出行的事還請mama多費心?!?/br> 事關(guān)世子,周嬤嬤不會在這事上刁難她,斜睨著阿薔說,“老奴自會辦好,也請少夫人約束身邊人,把嘴巴閉緊點!不單是為您的名聲,也是為世子的臉面。”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4-03 09:00:02~2023-04-04 09:00: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羽之觴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9章 ◎那只鸞鳥,也該飛回來了◎ 阿薔心里有氣,溫鸞吩咐她出去送送周嬤嬤時,她裝著拾掇東西,愣是沒動彈。 溫鸞勸她:“沒必要和她爭高下,忍忍就過去了,她是婆母身邊的紅人,比起我,婆母更信任她?!?/br> 阿薔不服氣,“我就是瞧不上她那股子畏威不畏德的小人做派!小姐是宋家的恩人,是國公府欠您,不是您欠國公府,失身不失德,她一個仆婦憑什么看不起您?哼,過河拆橋,河還沒過去呢,她們就要把橋拆了,也不怕掉河里去!” “算了,”溫鸞沉默一會兒,經(jīng)過這幾天的事,她也著實有些意冷,“好聚好散,何必弄得大家都不痛快。” 阿薔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小姐您剛才說好聚好散?您、您要離開國公府?” 屋里一下子安靜了。 清晨的陽光帶著寒氣,不動聲色從云端靜靜傾泄而下,在悄然開放的早櫻枝頭流動,伴著一陣陣簌簌的聲響,花瓣如碎屑般被拋向空中,隨著料峭的春風瑟瑟沉浮。 一片粉紅色的花瓣輕輕落在溫鸞手中的櫻花留仙裙上,她拈起花瓣,慢慢握在手心里,“等南一度過這關(guān),我就離開國公府,就說……就說我死了,夫人肯定會同意的?!?/br> 阿薔不甘心就這樣離開,“您是不是擔心世子接受不了?不可能的,世子對您的情意我都瞧在眼里,我敢用腦袋擔保,他絕對不可能拋棄您!” 溫鸞笑了笑,那笑容凄惻纏綿,看得阿薔心口發(fā)酸。 “我知道啊,正因為知道,才不愿意告訴他。這種事對哪個男人來說,都是難以接受的,此時不在意,以后呢?裂痕不會消失,只會越來越大,若是……”她有些說不下去,哽咽著深吸口氣,“若是有一天,他后悔了,與我情淡意弛,甚至相看兩厭,我受不了,阿薔,我會瘋的?!?/br> 阿薔耐不住,失聲哭了出來,“憑什么啊,您做了這么大的犧牲,憑什么最后您一個人受苦!” “不苦,我知道他心里有我,就不苦。我‘死’了,他會傷心,會悲痛欲絕,但他會有新的世子夫人,會有一大堆孩子,日常繁復(fù)的瑣事足可以消磨曾經(jīng)的傷痛。等他老了,想起年少時還曾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我就滿足了?!?/br> 溫鸞把留仙裙珍而重之放進小箱子里收好,微微一笑道:“好了,擦擦眼淚坐下陪我用飯,昨天傍晚到現(xiàn)在,我還什么都沒吃,餓得胃都疼了?!?/br> 晨陽完全升起來了,金色的光輝照得大地亮堂堂的,天空一碧如洗,柳絲如煙,瞧著就讓人心里舒坦。 高晟腳步輕快地邁進北鎮(zhèn)撫司的大門,沖兩個當值的同僚點點頭,“早。” “大人早、早……”那兩人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不約而同抬頭往天上看,誒,太陽沒打西邊出來呀,為啥大人一臉笑意,態(tài)度異常和善涅? “老劉頭,是不是你配錯藥,把大人腦子吃壞啦?”滿身肌rou疙瘩的壯漢問旁邊干癟小老頭。 “放屁!”老劉頭翹著老鼠胡子怒目而視,“我配的藥,想要人死,大羅金仙也救不活,想要人活,閻王爺也得干瞪眼。準是你差事辦砸了,宋家那窩兔崽子的證詞拿到?jīng)]有?” “壞了!”張大虎登時嚇出一身冷汗,扭臉就往詔獄跑。 果不其然,高晟此時就站在定國公的胞弟,五老爺宋明監(jiān)牢前,一個瘦削的年輕男子垂手肅立在旁,正是那日迎溫鸞進北鎮(zhèn)府司的人,名喚羅鷹。 他稟報道:“……此人風骨極硬,根本撬不開他的嘴,或許,他真的不知道?!?/br> 高晟透過石墻上的窗洞看過去,宋明耷拉著腦袋,渾身是血靠墻躺著,雙腿呈現(xiàn)出一種怪異的角度,半截骨頭茬子露在外面,饒是這樣,也聽不到他一聲哀號。 的確是個硬茬子。 “對付這種人,用刑沒用,你得知道他真正的恐懼是什么,找出來,對癥下藥?!备哧傻吐暦愿懒怂麕拙洹?/br> 羅鷹目中閃過一絲不忍,但轉(zhuǎn)瞬即逝,低頭領(lǐng)命而去。 高晟定定看了宋明一會兒,才不疾不徐走進監(jiān)牢,“宋五爺,好久不見?!?/br> 宋明艱難地抬起頭,笑笑道:“高晟啊,見著你我是不是就快死了?我還欠著滿堂春二百兩的花酒錢,欠什么不能欠人家的賣身錢,麻煩你通知我家里頭一聲,替我還了?!?/br> “五爺仗義?!备哧赏瑯有πΓ笆聝菏悄愦蟾绶赶碌?,何必跟他淌渾水,做個安樂的富貴閑人不好么?” 宋明搖搖頭嘆道:“你們又來套我話,我就是仗著家里有錢有勢吃喝嫖賭的二世祖,任事不管,什么也不知道。哪怕你把我打死了,我也還是這句話?!?/br> 高晟笑笑沒說話,用火鉗子翻了翻爐子里頭的炭團兒,慢聲細語說著,“五爺喜好美食,有沒有吃過rou鲞?” 宋明失笑,“這算什么稀罕物?魚rou也好,牛rou也好,或者個人喜好的時令果蔬,先炸透,再拿湯和各種煨,炒制后腌臘封嚴,做起來麻煩,但我國公府還不至于吃不起?!?/br> “五爺說的只是普通人的吃法,我說的,五爺定然不知。”高晟雙手輕拍,門外張大虎得令,和另一個獄卒吭哧吭哧端來一口大油鍋,放在宋明面前的大火爐上。 “人rou鲞,五爺肯定沒吃過?!备哧陕龜囍湾仯哪槺换鸸庥车煤雒骱霭?,狀若陰曹地府的勾魂使者。 火苗子竄起老高,瘋狂地舔著油鍋,不多時,鍋里油吱吱吱響著,饒是泰然自若的宋明,此刻也變了臉色。 “五爺不必緊張,大人的rou又老又柴,不好吃?!备哧煞畔禄疸Q子,微微笑道,“人rou鲞,一定要用小孩子的rou,七歲以下為宜,三歲以內(nèi)為上品,若是百日的嬰兒則是不可多得的上上品?!?/br> 話音弗落,便聽墻外傳來一陣蹬蹬蹬的跑步聲,夾雜著小娃娃稚嫩的問話,“叔叔,您說帶我去見爹爹,他在哪里呀,走了這么久也沒看到。” 宋明勃然變色,“高晟!” 高晟豎起手指“噓”了聲,“五爺絕對不想罵我,是不是?” “畜生!”宋明罵道,“有種沖我來,老子皺一下眉頭就不是爹生娘養(yǎng)的,你敢動我兒子一根汗毛,我就……” “你就如何?”高晟似笑非笑看著他,“你能如何?” 宋明立時卡了殼,他連自己都救不了,更不要提救孩子,良久,才發(fā)狠道:“虧你還是廉明剛正高青天的兒子,高家滿門忠貞英烈,偏活了你這個陰險小人,他日黃泉相見,你有什么面目見你爹?” 高晟笑容淡了,“大虎,把東西搬到隔壁,我想了想,炸東西油煙太大,今兒新上身的衣服,可別弄臟了。” 張大虎應(yīng)聲“是”,和獄卒小心翼翼把油鍋抬了出去。 “我好像聽到爹爹的聲音了,爹爹!爹爹!”小娃娃每叫一聲,宋明的臉色就白一分。 高晟冷眼看著,忽一把提起他,拖到走廊盡頭大鐵門前,門上有個半尺見方的門洞,正好可看到院子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