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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錦衣劫在線閱讀 - 錦衣劫 第18節(jié)

錦衣劫 第18節(jié)

    瞭望塔上,高晟望著那點昏昏黃暈,冷然如冰。

    夜風(fēng)拂過他的衣袖,悄悄叩響她的窗欞。

    溫鸞在燭光下支頤而坐,看著窗前的燭火發(fā)呆。

    “想什么呢?”宋南一帶著一身皂角的清香坐在她身邊,頭發(fā)濕漉漉的,顯然是不愿她多等,還沒擦干就從凈房出來了。

    溫鸞拿起細(xì)棉布給他擦頭發(fā),“頭發(fā)務(wù)必要擦干再睡,年輕時不覺得有什么,等上了年紀(jì),就該犯頭風(fēng)了?!?/br>
    微涼的手指擦過耳邊,勾得宋南一心癢癢,不由抓住她的手笑道:“好涼的手,我給你暖暖?!?/br>
    說著,把她的手放在心口上。

    灼人的溫度燙得溫鸞手一縮,她不再是未經(jīng)人事的處子,很清楚這代表著男人最原始的沖動。

    宋南一的手慢慢攀爬到她的肩膀,聲音喑啞,“鸞兒,我一直都在想你,他們不打我,不上刑,可也不讓我合眼,難受極了。”

    “撐不下去的時候,我就想你,我想我不能死啊,我死了,你怎么辦?又該依靠哪一個?”

    “總算熬過去了,總算出來了。”宋南一擁著她,“往后,我們再也不分開了,你歡不歡喜?”

    “……歡喜。”溫鸞僵硬的笑了笑,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床前的小屜上——那里放著婆母給她的鴿子血。

    宋南一好像沒發(fā)現(xiàn)她的不自然,拉著她坐到床邊,自然而然去解她的衣服,“今晚禮成,我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br>
    溫鸞閉上眼睛,極力舒展著自己僵硬的身子,可就當(dāng)宋南一的吻落在臉上時,驀地,她腦子里竟現(xiàn)了高晟的臉!

    他望著她,聲音極冷又極溫柔,“即便你躺在宋南一身下,身體也會本能的想起我?!?/br>
    “不要!”溫鸞豁然睜開眼睛,一把推開宋南一。

    他做到了,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牢牢記住了他。

    她沒辦法從這個噩夢中醒來了。

    面對宋南一錯愕的臉,溫鸞卻笑了,只是笑容那么的苦,看得人想落淚。

    “南一,有件事我要告訴你?!?/br>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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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他們還能回到過去嗎◎

    從大婚那日開始,尋短見,與婆母的祠堂對話,第一次見高晟……

    一樁樁、一件件,沒有刻意夸大,沒有深深悲切,溫鸞就坐在燭光里,眼眸低垂,語調(diào)平緩而沉靜,就好像在說別人的事。

    只是微微發(fā)顫的尾音,還有攥得發(fā)白的手指,無不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我也想過瞞著你,可做不到,你對我一片赤誠,我又怎能欺瞞于你?”

    溫鸞深深吸口氣,“況且瞞得過一時,瞞不過一世,你是最討厭別人騙你的,假如有一天,你從別人口中知道真相,恐怕會更加嫌棄我。”

    她還是沒敢說出最深層的恐懼:他靠近的時候,她會不由自主想起高晟。

    二人之間,終究有了隱瞞。

    屋里寂靜得幾乎令人窒息。

    長久的沉默過后,她終于聽到了宋南一的回答:“你、你……這個消息太、太驚人了,我腦子亂得很,要緩緩,讓我想想……”

    聲音沙啞,透著一股子茫然,還有竭力壓制的怒氣。

    他起身向門外走去,燭影在晃,他的身影在飄搖。

    他沒回頭。

    沮喪和絕望逐漸淹沒了溫鸞,分明是早已預(yù)料的結(jié)果,真正發(fā)生了,還是那么難以承受。

    她到底在奢望著什么?

    環(huán)視四周,一針一線,一草一木,皆是宋家的,當(dāng)年從溫家?guī)н^來的金銀細(xì)軟,除了娘親留給她的幾件貼身之物,其余的都在這三年陸陸續(xù)續(xù)散給國公府的人了。

    廊廡下的檐鈴丁丁當(dāng)當(dāng)響個不停,窗外的人來來回回不停的走動著,阿薔問了句,得到的是他從未有過的嚴(yán)厲痛斥。

    燭光跳了跳,他的腳步聲聽不到了,應(yīng)該是走了吧。溫鸞認(rèn)命的閉上了眼睛,眼淚不知不覺已打濕了衣襟。

    忽而頭上一沉,眼前變得紅蒙蒙的。

    是紅蓋頭!

    她聽見宋南一說:“婚禮那天我沒來及掀蓋頭,今晚補(bǔ)上?!?/br>
    蓋頭被緩緩掀開,映入眼簾的宋南一凄清的笑臉,“下一步該做什么,哦,合衾酒。”

    溫鸞顫巍巍道:“你不嫌棄我?”

    “說什么呢?!彼文弦粡淖郎先∵^兩杯酒,“你是為了救我才委身他人,何錯之有?我不是迂腐不堪的道德君子,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又不只是你的身子。”

    溫鸞只看著他發(fā)呆,眼淚在臉上洶涌奔流。

    宋南一不禁莞爾,把酒杯往她跟前送送,“別哭了,我騰不出手來給你擦淚?!?/br>
    一句話引得溫鸞破涕為笑,接過酒杯,但聽他慢慢念道:“但愿千秋歲里,結(jié)取萬年歡會,恩愛應(yīng)天長。鸞兒,請與我共飲此杯?!?/br>
    酒入腸,苦澀中帶著絲絲縷縷的甜。

    宋南一看著她,聲音里滿是歉疚,“我不是完人,不能做到心無芥蒂馬上接受這一切,鸞兒,給我點時間。放心,你是我宋南一此生唯一的妻?!?/br>
    溫鸞笑笑,“好。”

    不管將來如何,現(xiàn)在這已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夜色漸濃,許是那杯酒的緣故,溫鸞睡得很沉,她向里躺著,小小的蜷成一團(tuán),外側(cè)的床鋪空著大半。

    宋南一獨自坐在窗前,清寒寂靜的空氣壓在他的肩頭,一動不動的,臉色比月光還要蒼白。

    翌日早起,溫鸞沒有看到宋南一的身影。

    “天剛蒙蒙亮,世子爺就出去了?!卑⑺N拿著兩支簪子在她頭上比劃,“金鳳簪好看,還是碧玉簪好看?”

    溫鸞擺手示意她放下來簪子,“我總覺得心神不寧的,誰跟著世子出去的,又去哪里了,你去問問?!?/br>
    阿薔應(yīng)聲出去,先問了看院門的婆子,又去了二門,仍是無果,最后還是遇到了巧燕的哥哥周海,幫她去外院打聽了一趟。

    “誰也沒帶,世子爺自己騎馬出門的,沒說去哪里?!贝藭r阿薔也有點著慌了,“門房說,看世子爺是往北邊去的?!?/br>
    國公府是御賜的府邸,離皇宮很近,北邊大多是府衙官邸,宋南一沒有官職不用當(dāng)差,去那里做什么?

    北邊,北安門,北鎮(zhèn)撫司……

    溫鸞腦子一炸,北鎮(zhèn)撫司就在北安門的帽兒胡同!

    宋南一,竟是去找高晟了么?他簡直不要命了,那高晟是什么人,沒有罪證都能拿人,如果讓他揪住把柄,只怕南一又要被抓進(jìn)詔獄。

    溫鸞徹底慌了神,拔腿就往外跑,不料剛出門一頭撞在鄭氏身上,她沖得猛,饒是有丫鬟扶著,鄭氏還是一屁股摔在地上。

    鄭氏的臉立刻漲成豬肝色,然而還不等她發(fā)火,溫鸞就白著臉急急道:“南一可能去北鎮(zhèn)撫司了?!?/br>
    “什么?”鄭氏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去那個鬼地方!”

    溫鸞帶著哭腔道:“都怪我,我把一切都告訴他了,昨晚他看上去還算平靜,我怎么也想不到他會去找高晟。”

    鄭氏怒不可遏,指著她罵道:“你以為?糊涂!他什么脾氣你不知道?這口氣他豈能咽得下去!我千叮嚀萬囑咐不讓你告訴他,你偏不聽話,存心要害死我兒是不是?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我宋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br>
    說著,抬手照臉扇去。

    眼看那巴掌就要落到溫鸞臉上,巧燕突然斜里冒出來,好巧不巧一把推開了溫鸞,那巴掌便落了空。

    差點沒把鄭氏腰閃嘍。

    “夫人夫人!”巧燕嘰嘰喳喳道,“您快去看看吧,葉二小姐不吃辣,結(jié)果早上廚房送了一碟子芥末菠菜,書香jiejie提著食盒正在廚房鬧呢?!?/br>
    一句話提醒了鄭氏:趕緊請葉向晚出馬,再救一救她的兒子!當(dāng)即扶著丫鬟的胳膊直奔擁翠軒。

    溫鸞目光掃過躲在暗處探頭探腦的丫鬟婆子們,一直懸在脖頸上的刀突然落下,她竟有一種如釋重負(fù)的感覺,反倒出奇的平靜了,“吩咐馬房備車,我要去北鎮(zhèn)撫司?!?/br>
    巧燕奇道:“有葉二小姐去,您還去干嘛?”

    “因為葉二小姐幫不上忙。”溫鸞眼神慢慢變得堅定,“昨日高晟明明白白說了,他不是瞧著葉家的面子放人的?!?/br>
    巧燕眼神登時亮光閃閃,一推猶自發(fā)傻的阿薔,“還愣著干嘛?走哇,踢葉二小姐的場子去!”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v,預(yù)計周日0點,大肥章。

    第23章

    ◎三合一◎

    血紅的朝霞, 被大團(tuán)大團(tuán)的烏云擠壓著,一步一步向后退,整個天空都變得黯淡無光。

    宋南一抬頭看了眼北鎮(zhèn)撫司黑底金字的牌匾, 下意識摸了摸右手的袖筒。

    那里藏著一把袖箭。

    他撩起衣袍邁過高高的門檻,徑直向簽押房走去, 門口的差吏只是打量他兩眼,沒有攔他, 也沒有搜身。

    署衙里很安靜,一路上不見幾個人影,只有一聲接一聲嘶啞的鴉啼。

    就這樣一路暢通無阻來到簽押房。

    高晟靜靜坐在書案后, 眼睛鷹目似的注視著他,“大牢沒蹲夠,還敢回來?哦, 我忘了,宋世子現(xiàn)在有葉二小姐撐腰, 底氣足了。就是這軟飯, 不大好吃吧?”

    看著那張不陰不陽的臉,心里的恨、怒、苦、澀一股腦沖上來,宋南一一拳砸過去?!澳氵@個趁人之危的小人!”

    高晟手中的書卷輕輕一格一推,原以為宋南一必定會狠狠摔倒, 但他只是退了幾步,竟踉踉蹌蹌的站住了。

    這個人, 并不是他外表看起來的那般文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