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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錦衣劫在線閱讀 - 錦衣劫 第26節(jié)

錦衣劫 第26節(jié)

    “我在,誰敢笑你?”高晟單手撐著臉看她一陣,忽而笑道,“委屈巴巴又氣鼓鼓的,嘴上還不服軟,倒有幾分你之前的樣子?!?/br>
    溫鸞擦一把眼淚,“其實(shí)我一直想問你……你什么時候?qū)ξ移鸬男乃??總不可能是你在書館的時候吧,那會兒我還沒及笄呢!”

    高晟微微一笑,“不告訴你。”

    溫鸞氣結(jié),起身就走。

    “等等?!备哧蓳旎赝慕Y(jié),拿在手里拋了幾下,“此地的事,就在此地畢,我?guī)湍惆阉鼰?,以后他過他的,你過你的,以往種種,就當(dāng)一場夢吧。”

    說著,點(diǎn)燃火折子就要燒了手中的東西。

    溫鸞臉色一變,“不要”急急沖到唇邊,然而說出口的卻是“好”。

    高晟故意停頓了會兒,見她始終沒來阻攔,方干凈利索的燒了,隨手扔到一旁的香爐里。

    風(fēng)猛地灌了進(jìn)來,無數(shù)火星像螢火蟲一樣飛舞著,盤旋著,又消散在風(fēng)的盡頭。

    同心結(jié)被火包圍著,黑色的邊緣吞噬著那顆心,最后變成了一塊看不出形狀的黑乎乎的東西。

    溫鸞的心里突然涌上莫大的悲哀,似乎在哀悼再也回不去的過去。

    回去的路上,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這天晚上,高晟想要她,溫鸞沒有拒絕,反而出奇的配合,好像真的要忘卻她和宋南一的一切。

    高晟很享受她的主動,但不知為何,溫鸞總覺得他的眼神有些冷,匿著一股說不出的狠,亦或是瘋?

    他不應(yīng)該很高興么?

    被他這樣看著很難受,溫鸞忍不住用手去遮他的眼睛。

    高晟躲開了,抓住她的腳踝,一點(diǎn)點(diǎn)拉近,拉開,“溫鸞,我是不是沒跟你說過,我最無法容忍的行為是什么?”

    窗子開著,涼絲絲的空氣襲進(jìn)來,溫鸞那里很不舒服,“什么行為?”她隨口問,略挪了挪身子,試圖關(guān)閉門戶。

    但沒用,反被拉到最大。

    “欺騙,背叛!”沙啞,帶著冰冷的金屬質(zhì)感,從而顯得異常強(qiáng)硬的聲音剛剛落地,他猛地沖上來。

    溫鸞全身緊繃,幾乎是本能地叫了聲疼。

    太疼了,他從來沒有這樣粗魯過,今天卻像是發(fā)了瘋,簡直就像要直接沖進(jìn)她的心里。

    床幔簌簌抖動著,耳邊是咯噔咯噔的木頭撞地聲,溫鸞推他、打他,反被他渾身的肌rou震得手疼,完全無用。

    直到窗戶紙蒙蒙發(fā)亮,她才重獲自由。

    “可以不愛我,可以不接受我,但是絕不能騙我?!备哧奢p輕撥開她被汗水浸濕的頭發(fā),“今天,姑且信你一回?!?/br>
    溫鸞已是累得手指都抬不起了,勉強(qiáng)積聚起僅剩的氣力,喘吁吁問道:“如果,我有一天騙了你呢?”

    高晟想了想,露出個大大的笑容,“會死人的哦,很多?!?/br>
    作者有話說:

    今天一更,明天加更,中午12點(diǎn)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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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大家都很意外◎

    那晚過后, 溫鸞再沒提過宋南一,哪怕高晟不在,哪怕她一個人獨(dú)處, 都沒有再說出那三個字,就好像把這個人徹底從記憶中抹去了一樣。

    她每天呆在屋子里, 看書、寫字、撫琴,或者做點(diǎn)針線活, 累了就滿宅子的走,從前院到后宅,幾乎每一處院子都進(jìn)去看看。

    高晟不攔她, 大書房小書房也隨便她進(jìn)出,把各處的鑰匙,包括庫房的, 一并交給她,就差沒明著說讓她主持中饋了。

    溫鸞本不想多管他家里的事, 轉(zhuǎn)念一想, 拿著鑰匙到底方便行事,便沒多推辭,接下了。

    其實(shí)也沒多少事可干,高晟喜靜, 除了安福這個“大總管”,家里只有三四啞仆, 加上特意為她添的八個廚子,幾個婆子,扒拉來扒拉去, 五進(jìn)兩路的大宅子, 統(tǒng)共也不到二十個人。

    連阿薔都覺得這日子輕松極了, 尤其是在看過一庫房的金銀珠寶、字畫瓷器之后,“不用應(yīng)對婆母,不用和妯娌小姑子勾心斗角,整日吃吃喝喝,還有花不完的錢,比國公府好太多!”

    溫鸞淺笑道:“是挺好的?!?/br>
    只要乖乖呆在這個金籠子里,鳴叫他喜歡聽的聲音,任他撫摸,任他把玩,他就絕不吝惜給她的“好”。

    可嘴里卻說:“比在國公府舒心多了,以前我呀,一看到婆母……一看到國公夫人的臉,就開始緊張,心咚咚的跳,連大氣也不敢喘。那天我提了一嘴你,轉(zhuǎn)天他就把你從國公府要過來了,我現(xiàn)在覺得,或許他對我是有幾分真心的。”

    阿薔沉默了,良久才說:“世子……”

    “不要提他!”溫鸞急忙打斷,緊緊盯著阿薔的眼睛,緩緩搖頭,“我已經(jīng)忘了,全都忘了?!?/br>
    阿薔一怔,到底是打小就在身邊陪著的,她馬上讀懂了小姐的眼神,鼻子一酸,立時覺得這里哪哪兒都不好了。

    但國公府更是個狼窩子,世子爺放棄小姐后,那起子小人更肆無忌憚了。

    “夫人做事太絕,您的‘白事’都不給辦,說什么新婚枉死不吉利,連靈堂都沒布置,直接把棺槨拉到化人場燒了?!?/br>
    阿薔提起這事就氣不打一出來,“我知道都是假的,可樣子總要做做,這也關(guān)系著國公府的臉面。她倒好,生怕別人不知道有貓膩,還把您的名字從族譜上勾了!”

    前面的話,溫鸞都不甚在意,唯獨(dú)聽到最后一句,她的臉?biāo)查g變得蒼白。

    看小姐那失魂落魄的模樣,阿薔馬上察覺到自己說錯了,急急轉(zhuǎn)移話題,說起了宋嘉卉,“鬧得厲害,非要找高大人說個明白,夫人氣得半死,把房門院門全鎖了。也不知道六小姐哪里來的底氣,敢和高大人叫板?!?/br>
    若說誰是鄭氏的克星,當(dāng)屬宋嘉卉無疑,任性驕縱,不服管教,認(rèn)準(zhǔn)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偏偏鄭氏對這個女兒疼愛得不得了,即便這一刻嚷著要打要罰的,過會子就心軟哄她去了。

    “關(guān)不住的,嘉卉那個脾氣,也只有國公爺才能壓住?!睖佧[嘆道,“我也真不明白她總鬧著找高晟做什么,國公府的人全讓著她,順著她,高晟又不會,還能因她幾句話放人不成?”

    別說她不明白,此時被攔下的高晟也非常的意外。

    五月的陽光燦燦的,帶著初夏特有的燥熱喧囂,盡數(shù)照在這個倔強(qiáng)的,如火一樣熾熱的女孩子身上。

    宋嘉卉額頭的汗珠閃著晶瑩的光,雙手牢牢抓住馬籠頭,滿臉通紅,說不清是憤怒,還是激動。

    “我有話和你說,下來。”說話毫不客氣,就像命令自家的下人。

    旁邊的張大虎和其它幾個錦衣衛(wèi)詫異的交換下目光,看宋嘉卉的眼神就跟看個怪物一樣。

    高晟并未下馬,居高臨下望看著她說:“我很忙,宋六小姐不要耽誤我辦差?!?/br>
    “你還記得我?”宋嘉卉眼睛一亮。

    低垂的眸子恰好掩蓋住高晟譏誚的神色,“如宋六小姐一般特別的人,高某豈敢忘記?”

    張大虎點(diǎn)點(diǎn)頭:敢用這種語氣和老大說話的女人,恐怕滿京城也找不出來第二個了,是忘不了。

    但顯然,宋嘉卉誤會了“特別”的意思,眼睛變得極亮極亮,歪著腦袋頗為挑釁地說:“聽說溫鸞沒死,藏在你那里,是不是真的?”

    可真敢說!張大虎瞪大眼睛,忍不住想,老大會怎樣對待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罵一頓?好像太輕了,打一頓?好像也不至于。

    可誰也沒想到,高晟居然沒發(fā)火,反而鄭重答道:“是?!?/br>
    宋嘉卉呆了一瞬,繼而大叫:“你怎么能這樣?她是我嫂嫂,你,你……你們果然早就勾搭上了,虧我還處處替你說好話,真是看錯你了!”

    又委屈,又憤怒,隱隱帶著一股子不甘心。

    高晟萬萬沒料到她竟是這個反應(yīng),也是一怔,但很快又笑,“六小姐說的不對,你嫂嫂已經(jīng)‘病故’了,我府里的人,不是你的嫂嫂?!?/br>
    “那還不是因?yàn)槟?!?/br>
    “六小姐大概不知道事情原委,是你的好母親,求了宮里的華太監(jiān),親手把她送給我的。不然,你哥怎會平安無事從詔獄里出來?”

    “不可能!”宋嘉卉滿臉的不可置信,“我娘怎會做出這種事?她明明知道我哥把溫鸞看得比命還重,你胡說,你在騙我!”

    高晟輕嘆一聲,“高某騙誰,也不會騙六小姐的?!?/br>
    陽光從他身后直射過來,刺得宋嘉卉不得不瞇起眼睛,她仰望著他,看著端在在馬背上的那個高大的黑影。

    騙誰,也不會騙她。

    盡管看不清高晟的表情,她也莫名的堅(jiān)信,此刻的高晟,眼中必是一片真摯。

    “你能不能把她還給我哥哥?”

    “不成啊,再回到國公府,她必死無疑?!?/br>
    “你倒是好心……你會娶她嗎?”

    高晟反問道:“這個對你很重要?”

    宋嘉卉不肯回答了,須臾怒氣沖沖道:“你砍了我爹爹的手,你是個壞蛋。”

    “你說的對,我的確不是好人?!备哧尚π?,忽然俯低身子,用極小的聲音說,“葉家串通太皇太后可勁兒逼皇上,皇上失了面子,總要找補(bǔ)回來。高某實(shí)在沒辦法,失去一只手,總比掉腦袋強(qiáng)?!?/br>
    “哦,原來你……”

    “噓?!备哧傻氖种柑摽論踉谒渭位艿拇缴?,輕聲說,“這是你我的秘密,千萬別說出去,不然皇上會責(zé)罰我的?!?/br>
    宋嘉卉使勁點(diǎn)了點(diǎn)頭。

    高晟重新坐好,略一頷首,“再會了。”

    宋嘉卉慢慢松開抓馬籠頭的手,猶豫了下,說:“誒,你要小心,葉向晚和康王的人接觸上了,那老家伙可不好惹?!?/br>
    高晟臉色微變,康王是先帝的一母同胞的弟弟,輩分高,在皇族宗室中話語權(quán)很重,皇上見了也要尊稱一聲“皇叔祖”。

    若是康王發(fā)話,各地藩王聯(lián)合起來,逼皇上迎回太上皇也不是不可能的。

    畢竟皇上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繼位,沒有太上皇的傳位旨意。各地藩王肯定有不服氣的,同為藩王,只因你先一步到了京城,皇位就是你的,憑什么?

    還是吃虧在登基時間太短,根基不穩(wěn)。

    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須盡快找到太上皇的具體位置,快刀斬亂麻。

    一瞬間高晟腦子里轉(zhuǎn)過數(shù)個主意,臉上卻是絲毫不顯,只微微一笑,“多謝六小姐,這份情,高某記下了?!?/br>
    宋嘉卉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了,待高晟的身影消失在街巷的盡頭,她還站在原地不肯離去。

    手指撫上自己的唇,雖然他都沒有碰到自己,可離得那樣近,都能感到他手上的溫度。

    好癢!

    太陽躲進(jìn)云層,天光暗了下來,少女的影子變得很淡很淡,最后融入陰影中,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