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顧做了一個夢。

    夢里，他的家還沒有被燒毀，一切都是完好如初的模樣。

    他站在客廳中央，壁爐燒的火正旺，母親抱著許翎在窗邊看雪，許翎還不到兩歲，興奮地拍著手，牙牙學(xué)語：“雪……”

    母親笑彎了眉眼，一如往常的溫婉。

    “小子，傻愣著干什么？”磁性醇厚的嗓音傳來。

    許顧回過神來。

    他看過去，許父正坐在地毯上，笑瞇瞇地朝他招手：“快來?！?/br>
    聞言，他邁開步子走過去。

    地毯上都是彩紙折成的小東西，有植物，有各種動物，還有精巧的物件。

    據(jù)母親說，這是當(dāng)年父親追她的時候，無意間養(yǎng)成的愛好。

    他們家有一面壁柜，專門用來擺放許父的折紙，其中有很多是折來送給母親的，每一個都有它的歷史故事。

    “爸爸教你折小狼?！痹S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語氣愉悅。

    許顧有些不知所措。

    他聽話地坐下來，許父遞給他一張紙，接著，寬厚的手掌在薄薄的紙片上翻來覆去，熟練地折好了一匹小狼。

    許顧照著他的樣子，磕磕絆絆地折著。

    很快，折好了一只胖乎乎的小狗。

    他有些挫敗。

    許父爽朗地笑起來，摸了摸他的腦袋：“世上哪有這么簡單就能做好的事？耐心點(diǎn)，小子?！?/br>
    他說著，打趣道：“當(dāng)年我為了追你媽，可是折了好幾個通宵?！?/br>
    聞言，母親搖了搖頭，臉上的笑意頗為無奈。許翎咿咿呀呀，在她懷里手舞足蹈。

    許父點(diǎn)了點(diǎn)手里的小紙狼：“說起來，狼和我們還有點(diǎn)親緣關(guān)系，我們同屬一個遠(yuǎn)古祖先。”

    “所以，”許父又揉了揉他柔軟的頭發(fā)，“你以后要是喜歡上了哪個姑娘，可以折只小狼給她，表達(dá)你對她的愛意?！?/br>
    “父親。”

    許顧冷冷淡淡地出聲，尚有些稚嫩的俊顏上滿是不情愿。

    靜謐的冬日，壁爐照著溫馨的客廳，許父爽朗的笑聲回蕩在耳畔，眼前是母親和許翎的模樣。

    歲月靜好。

    如果沒有后來的事。

    許顧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像是死過一回。

    “你醒了。”男人的聲音傳來。

    葉崇明扶了扶他的金絲邊眼鏡，笑得和藹：“恭喜你，成功度過了反應(yīng)期?！?/br>
    許顧費(fèi)了點(diǎn)勁才坐起來，綠瞳冷冷地看過去，沒有說話。

    “你很厲害?！比~崇明如實(shí)說，“我接觸過的半獸人里，沒有像你這樣強(qiáng)忍過反應(yīng)期的。他們通常要配合止痛針，或者干脆發(fā)泄出來。”

    止痛針也不是不能打，但是隨之而來的副作用會影響半獸人的各項(xiàng)體征。

    這不是葉崇明想要的。

    他需要一個純粹的體質(zhì)來做研究。

    許顧并不關(guān)心這些，他握了握自己的右手，僵硬的指尖有些難以控制。

    片刻，他啞著嗓音問道：“她什么時候過來？”

    葉崇明的笑意僵了一瞬。

    “噢，”立刻，他反應(yīng)過來，“稍等?！?/br>
    他看了看腕表，繼續(xù)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凌晨叁點(diǎn)半了，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警隊(duì)，你今天應(yīng)該能見到她?！?/br>
    一片寂靜。

    許顧沒有回應(yīng)。

    接著，他又問：“我的東西呢？”

    “我讓工作人員收起來了?！比~崇明不求甚解，“那好像是……廢紙？需要還給你嗎？”

    沉默兩秒，許顧搖頭：“不用?！?/br>
    末了，他又補(bǔ)充一句：“直接給她吧。”

    后來，許顧幾乎一夜未眠。

    周芳凌晨加班加點(diǎn)地趕過來，審訊他案子的事，問了他幾個關(guān)鍵問題，他都一一答了。

    “還有這個。”

    周芳出示了幾張照片，那是蘇泠家門口的監(jiān)控攝像畫面，她點(diǎn)了點(diǎn)圖片中間：“晚上這個時間，你怎么會在這里？你和蘇泠到底什么關(guān)系？”

    許顧面無表情：“沒什么關(guān)系。”

    “你實(shí)話說，這段時間她是不是把你藏在家里？”

    “沒有?！?/br>
    “那你為什么跑到她小區(qū)里來了？還毀了我們的監(jiān)控？”周芳皺起眉。

    隔著加厚的防彈玻璃和一層鐵籠，許顧抬手，指向畫面中的另一個人：“警官，你看不到他嗎？”

    “這也正是我接下來要問的，”周芳的眉頭皺得更深，“他是誰？”

    “獵人，柯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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