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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錯登科(1V1古言)在線閱讀 - 番外歸故里

番外歸故里

    建豐十二年,五月初七。

    距殿試放榜已經(jīng)過去了半個月,整個大燕都在談?wù)摰谝慌M士的選官——雖說以前也有女子參加科舉,但朝廷正式開辦女科,還是破天荒頭一回。

    短短幾日間,放榜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從京城一路南下,熱熱鬧鬧地飛到了永安省。璧山縣衙內(nèi)張燈結(jié)彩,扎起了朵朵紅花,三班六房站在院子里敲鑼打鼓,縣令大人畢恭畢敬地彎著腰,面上喜氣洋洋,把貴客請進儀門。

    這可是他們璧山縣的寶貝??!

    江蘺走在縣令身后,偷偷拽了拽楚青崖的袖子,低聲問:“這樣會不會太招搖了?”

    “這就叫招搖了?我中榜那年,我爹在縣衙門口放了三天炮仗,炸得石獅子都缺了只耳朵?!?/br>
    “……別人背后沒嫉恨他?”

    楚青崖道:“他就是為了揚眉吐氣,放完炮就遞辭呈,回家說這破衙門一天也待不下去了?!?/br>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啊?!苯y想起兩年前他最后一天從刑部下值的情形,那是開心得都要蹦著走了。

    楚青崖補充道:“我爹到現(xiàn)在還后悔,為什么辭官之前要花錢請同僚吃酒,我考中了人家也沒封多少禮金,又拖到二十五才在外地成親,份子錢都要不回來。”

    江蘺順著他的話回憶,當初在永州成親,楚家要維護清官聲譽,真沒收幾個紅包,江家就更別說了,她是瞞著的。

    “你爹如今在這兒可是最有名望的鄉(xiāng)賢,他老人家做壽,他們肯定得多多送禮;我跟你回老家,他們得巴結(jié)我這個狀元吧,我要一份;你是陛下封的一品太師,也跟他們要一份,甚好甚好。”

    楚青崖戳了下她的腦門,“我看你真是鉆錢眼里去了,平時掙得不夠花?”

    “我這不是為你打算嘛!沒良心的狗官,還說我?!?/br>
    縣令在前面咳嗽一聲,瞅見小兩口光天化日之下湊在一處嘰嘰咕咕擠眉弄眼,也不知在談什么情,捋著兩撇胡子陪笑:

    “太師和夫人請上座,鄉(xiāng)野貧瘠,山上所產(chǎn)的銀針堪堪能入口,下官為您二位斟來。”

    江蘺和楚青崖在堂上并肩而坐,一個穿藍,一個穿紅,袍子挨著袍子,手牽著手,看在旁人眼里,真真是一對畫上的璧人,唇紅齒白眉眼鮮亮,說出年紀來沒人信。

    縣令斟完茶,就接過縣丞遞來的文書,開始聲音洪亮地報喜。

    “……恭喜夫人,今年殿試有十名女進士出自您門下,皇恩浩蕩,讓這些蘭心蕙質(zhì)的才女得以報國……”

    江蘺聽著他一板一眼地讀封官的邸報,很是無聊,馬車上她已經(jīng)聽杜蘅講過一遍了。有兩個崽崽進了外朝,還有兩個自請去邊藩給土司家里當先生,其余要么進內(nèi)文館,要么進六司一局。

    她上個月離京,拖家?guī)Э谌ヨ瞪娇h給楚少棠賀六十大壽,賀完還要繼續(xù)往南走,送阿芷登船出海,等回京得八月了,不知那時是否還能見到考完試的學生們。

    清碧的茶水冒著熱氣,她吹了吹,飲了一小口,這清明前采摘的茶葉最是養(yǎng)人,泡出來滋味甘冽,芬芳潤澤。

    縣令著實謙虛了,璧山比起同府的縣,富裕了一倍有余,靠的就是銀針茶。這么一小塊茶餅,賣到京城要十兩,楚青崖家里有祖?zhèn)鞯氖€茶園,可想而知他嗜甜的口味是怎么養(yǎng)出來的——錢多才買得起糖。

    江蘺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忽聽他問縣令:

    “本縣的舉子有幾個中杏榜?”

    縣令頓時沒聲兒了,看向縣學的教諭,后者尷尬地站起來,“慚愧,小人教學無方,去年鄉(xiāng)試只出了一個舉人,從京城鎩羽而歸了?!?/br>
    楚青崖看過榜,是故意問他的。他這個當朝太師實在是毫無顏面,想提拔同鄉(xiāng)都沒機會——他考的那年還有兩個同鄉(xiāng)一起中舉,不料已是巔峰,璧山縣十年沒出過進士,可謂一屆不如一屆。

    他點頭道:“無妨,若是縣學缺先生,我夫人的學生里有好的,挑一個會教書的來試試?!?/br>
    江蘺本以為璧山不同京城,山高皇帝遠,這些人對她的青葵書院不太了解,教諭想必要推托一番,不料他與縣令雙雙在她面前跪下行大禮,神情激動:

    “某等謝過太師美言,謝過夫人!”

    ……她還沒答應(yīng)呢!

    江蘺吃驚地看向楚青崖,他也是一愣。

    教諭干了九年,由于本縣科舉成績在省內(nèi)墊底,遲遲沒升官到府里去,此刻目光充滿了希望:“只要夫人肯派一個女才子來教書,小人定然厚待她;要是肯派一個女進士去縣學里當先生,那可是某等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呀!”

    縣令頻頻點頭,大倒苦水:“不瞞您二位說,本縣出了太師這樣的人中龍鳳,是個風水寶地,可下官找老神仙算過,說茶園開墾得太多,把龍脈給刨壞了,這一壞就沒法恢復,所以十年都出不了進士!本縣的龍脈是一條陽一條陰,就是一公一母,那母的還沒損傷,小人想那群秀才童生考不中就算了,命里沒有咱們也不強求,可女進士也是進士,要是能像夫人的書院那樣一下子出十個……”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光明的前路,聲音都發(fā)顫了,一個響頭“咚”地磕下去:“小人給太師和夫人當牛做馬在所不辭!”

    教諭也連連磕頭:“小人也不指望那些個不中用的東西了,小人有個女兒,讀書還湊合……”

    江蘺看著眼前這滑稽的一幕,頗為好笑,原來想往上爬的小官個個都這么拼命,無論是男是女,只要能中進士,那就是久旱的甘霖、雪中的熱炭,是要加倍小心伺候著的佛爺。

    她原先并沒料到朝廷開女科還有這個效果,但只要女子讀書能受重視,就是好的。

    “等我回了京,問問她們誰愿意來璧山,我記得有個學生老家在本省?!?/br>
    那兩人口中稱謝,拜了又拜。

    在縣衙坐了個把時辰,吃了頓午飯,夫妻倆辭別縣官,往楚家去。

    楚青崖二十多年來第一次還鄉(xiāng),當年離家時還是十五歲的小孩兒,如今都到了尋常人抱孫子的年紀。雖無嬌兒孫,卻有狀元妻,實打?qū)嵉囊洛\榮歸,按例要先拜訪本縣的父母官,然后才是自己的父母。

    建豐二年,楚少棠夫婦從永州來京城,和兒子兒媳同住了三年,等到書院辦得有聲有色了,就把家務(wù)交給管事,回永州幫女兒女婿帶外孫女。等到小娃娃開蒙,他們自覺身子骨不及前些年硬朗了,便回到氣候溫暖的璧山頤養(yǎng)天年,每日在茶園里遛遛八哥兒,同茶農(nóng)拉拉家常,在竹海里和鄉(xiāng)紳雅士吟詩作畫吹吹牛,十分自得。

    楚氏是鄰縣的一個大族,楚青崖的太爺爺年輕時分家,來到璧山種茶,在縣城東南有個大院子、幾家鋪面。楚少棠是獨子,就住在這個大院,后來縣里發(fā)洪水,翻修過一次。

    早上進城時,阿芷帶著行李先去了楚家,把宅子各處都好奇地瞧了一遍,江南的民屋黛瓦白墻,墻頭很高,用青磚鋪地,纖細的雕花與別處不同。她只在永州和盛京生活過,這一路上辛苦奔波,也沒有空閑去風景名勝玩一玩,就在宅子里和楚丹璧興致勃勃地討論要去哪兒逛。楚丹璧和盧翊早到了半個月,帶著一對十歲的雙胞胎去鄰縣吃過水席,親戚們都很喜歡她倆,直夸聰明可愛。

    阿芷二十歲了,尚未成親,平日jiejie姐夫都不催她,但到這兒就不一樣了。因為楚青崖是楚家最有出息的子孫,聽說他還鄉(xiāng),親戚們上到七十下到三歲,能走路的全來了,門外牛車停滿。阿芷每見一個婆姨,就要被大著嗓門問一句“可有娃娃了”,煩不勝煩,原本還在院子里擺出笑臉見客,半途找了個水土不服拉肚子的借口,回房躲清凈去了。

    于是江蘺和楚青崖從縣衙過來,看到的是滿院子的七大姑八大姨,還有從房內(nèi)涌出來迎接的堂叔堂伯堂兄弟,唯獨不見自家小妹。這密密匝匝的一堆親戚令人頭大,夫妻對視一眼,已經(jīng)預感到壽宴上將要被如何盤問了。

    “三郎和阿蘺到啦!”

    楚少棠笑呵呵地挽著柳夫人走下臺階,他倆這個歲數(shù)腿腳還算利索,都沒拄拐,身材比原先胖了一圈,臉上也多了幾根皺紋,但精神矍鑠,眼不花耳不聾,不知惹了多少同齡人羨慕。

    江蘺和楚青崖整了衣袍跪下,齊聲叫了爹娘,柳夫人的眼淚就出來了,用手撫著孩子們的臉,一只胳膊摟著一個,“好些年沒見,娘老啦,頭發(fā)都白了……”

    又給他們張羅著介紹,“這是你們?nèi)骞筇貌?、二堂伯……?/br>
    楚少棠只讓家里的青壯年給他們行跪禮,說一切從簡,倆孩子年紀都不大,又在家里輩分小,就當尋常子弟看待。

    話雖如此,一品大官回鄉(xiāng),誰敢仗著長輩的身份怠慢?眾人在堂內(nèi)依次呈上禮物,說是給老爺祝壽,實則是奉承少爺少夫人。楚青崖從小就怕過年走親戚,在堂屋坐得宛如一口鐘,江蘺收一份禮,就用腳尖輕踢他一下,他才發(fā)出些悶響,說些“家父承蒙某某叔伯關(guān)照”之語。

    一整個下午,就在叔伯們天花亂墜的夸贊中過去了。

    休息一晚,次日擺壽宴,先前楚青崖出了三百兩銀子,盧家也出了三百兩,說要給老人風風光光地大辦一回。這些年楚青崖做官,當父母的不敢炫耀,與親戚也不怎么來往,從沒給兒子添過麻煩,楚青崖心里有愧,眼下他不掌權(quán)了,有意趁父親花甲之年表表孝心,雇人將山珍海味一車車地往府里運,還帶了個御廚,余下的錢一半用來買壽禮,另一半給客人送回禮。

    這排場在京城絕對算不上大,但老人依然覺得過分,把兒子拉去房里說了一頓。

    楚青崖去房里聽教訓,留江蘺在飯桌上應(yīng)付女眷,她只覺得面前飛著一群蜜蜂,嗡嗡的聲音直往耳朵里鉆,兩眼發(fā)花。

    “夫人打算什么時候生娃娃?太師都三十七了,再不生就晚了吶?!?/br>
    “看他們夫妻這模樣,生出來的小娃娃不知道有多俊呢,讀書那還了得,自然是連中三元!”

    “聽說京城的夫人們生了女娃娃,打從落地起就要找女婿,門當戶對的青梅竹馬是最好的……”

    “別胡說,看夫人面相,天庭飽滿鼻梁挺,一準是個男孩兒!”

    正逢楚青崖從屋里出來,江蘺瞄他一眼,見他過來還有些距離,心一橫,編了個話兒讓這些碎嘴子相信:

    “誰沒試過?”

    短短四個字,把全場人都弄沉默了。

    江蘺又說:“納不納妾都一樣?!?/br>
    女眷們繼續(xù)沉默。

    她嚴肅地說了第三句:“我的誥命是陛下封的?!?/br>
    眾人恍然,紛紛嘆氣。

    半晌,一個姑婆cao著方言道:“夫人,我們都是些宅院里的女人家,斷不會說出去?!?/br>
    楚青崖越往前走,越覺得眾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奇怪,好像帶著點兒憐憫,像是長輩心疼小輩在衙門辛苦當差。他在江蘺身邊坐下,喝了口茶,聽姑婆和藹地問道:

    “三郎,你們小兩口在京城不淘氣吧?”

    “淘氣”就是吵架的意思,也不知江蘺跟她們說了什么,突然問起這個了。

    楚青崖張口就來:“不淘氣,成親快十二年了,沒吵過架,不紅臉,她說什么我都依?!?/br>
    姑婆看向江蘺,意有所指:“不淘氣就好,這是尋常人家沒有的好處呀。”

    江蘺高深莫測地點點頭,微笑。

    楚青崖也不懂裝懂地點點頭,配合地微笑。

    “這傻狗,還笑呢。”她心里嘀咕。

    宴席散了,月上中天,槐樹的影子罩在青草地上,樹冠漏出幾聲稀疏的蟬鳴。

    親戚們宿在縣里的客棧,有的明日回鄉(xiāng)下,有的繼續(xù)參加后兩天的水席。今日的兩頓飯菜雖極為豐盛,江蘺卻因和人應(yīng)酬的緣故,沒什么胃口吃,酒倒喝了不少,楚青崖也只夾了幾筷子菜,大多時候都在受敬酒。

    快到亥時,院子外一片寂靜,水銀般的月光淌進臥房里。兩個人并肩躺在竹席上,都闔著眼,只聽“咕嚕咕?!睅茁?,誰的肚子唱了空城計。

    江蘺踢掉薄被,從光滑的絲袍下摸進去,揉了揉軟乎乎的狗肚子,爪子被攥住。

    “你肚子叫,捏我的干什么?”

    “你白天沒吃多少,也餓了吧?!彼凳?。

    楚青崖還閉著眼睛,懶洋洋地道:“你餓了就說餓了,問我作甚?!?/br>
    江蘺開始明示:“你們家廚房應(yīng)該備著宵夜吧?去給我找點吃的,不要糕點,要實在貨?!?/br>
    “沒宵夜,生魚生rou有一堆,冰在窖里,明兒廚子要用。”他無情地道,“剩得最多的就是糕餅和鹵湯,你吃兩個紅豆餅得了,不行就下碗湯餅。”

    江蘺的嘴角耷拉下來,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哼唧。散發(fā)著木槿花清香的黑發(fā)在涼席上鋪成扇形,綢緞般光潤,蕩漾著月華的漣漪,她就躺在這把舉世無雙的扇面上左翻右滾,一會兒用臉頰蹭他涼絲絲的頭發(fā),一會兒不停地蹬腿,兩只手抱住一撮烏油油的韁繩,使勁兒一抖一抖,嘴里唱曲兒似的嚷嚷:

    “我要吃宵夜,我要吃醋蒸雞,荷葉雞,紅糟雞,黃燜雞……”

    楚青崖被她又拱又蹭又揪又扯,無奈地睜開眼,認命地望著紗帳頂,“別拽頭發(fā)行不行?我去叫廚子弄,就說狐仙要吃雞,吃不到就要作法,把他迷暈了剃光頭?!?/br>
    這個時辰把下人叫起來熬湯燒火,也夠折騰的,江蘺不想落個難伺候的名聲,只想讓他伺候,心中早有計較:

    “我也不麻煩他們,就想吃你說的那家鍋盔?!?/br>
    楚青崖打個哈欠,用手遮住上半張臉,“這么晚了,人家該收攤了。”

    江蘺一翻身坐到他腰上,往兩邊扯他的嘴:“你騙人,昨天還說你深更半夜叫那家的老板拿竹竿把鍋盔從院墻外面吊進來,就在你家后門那條街嘛,我就要吃這個。你去買,去買嘛。”

    “我懶得動,叫侍衛(wèi)去?!?/br>
    “那就沒意思了!”她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望著他。

    楚青崖十分后悔昨日在馬車上跟她繪聲繪色地講故事,他明白了,她是想讓他演一遍,親眼看竿子是怎么把油紙包從墻外吊進來,他又是怎么鬼鬼祟祟避著府上人吃宵夜的,最好還能被打著燈籠的母親給逮住,大訓特訓一通。

    唇角忽然觸到濕漉漉的柔軟,他蒙著臉,聽到她在耳邊幽幽吐氣:“狐仙要給你施法了喔,明早起來變成光頭,嘻嘻……”

    他猛地翻身把她壓住,狠狠咬了幾口,“我出去覓食,你也別想在窩里歇著?!?/br>
    夫妻倆披頭散發(fā)地坐起來,穿上衣服,一個神色懨懨,一個興高采烈,避開守夜的婢女悄悄溜到后院。

    此處是個花園,只有間上鎖不用的小書房,還有個觀賞池塘的亭子。江蘺連驅(qū)蚊的菖蒲油都帶了,蹲在草叢里,雙手托腮,滿眼笑意地看他踩著石頭爬墻。楚家的院墻高一丈,寬二尺,墻頭嵌著鐵釘防賊,他腳下一躍,就猿猱般輕捷地躥上去了,袖中拋出繩子套住鐵釘,身子掛在墻頭,腿蹬著墻壁借力,保持這個姿勢扔了一錢銀子出去。

    隱約聽得墻外有人“哎喲”一聲,像是差點被砸到。

    月色明亮,照著楚青崖從墻頭露出的臉,玉白色,下巴略尖,眉眼烏黑,五官輪廓與二十年前深夜從書房里偷跑出來的少年重合了。

    收攤的老板撿起銀子,掀開騾車的粗布,從籮筐里拿出黃油紙包的兩張鍋盔,各掰了一小塊塞到自己嘴里咽下,又裹了銀子,一并用繩子系在支幡的竹竿頭,顫巍巍地遞過墻,累得直喘氣。

    “叔,還做生意呢?!背嘌氯×思埌?,用方言熟稔地跟他打招呼。以前他買餅可沒這么講究,如今人家看他身份不同凡響,都給他試毒了。

    “老啦,做不了幾年了,熬不到三更就要家去困覺?!崩习宕分瑝旱吐曇?,“別叫老爺夫人看見。滿城人誰不知道少爺讀書時就愛吃我做的宵夜,生意好著哩!就剩這兩個了,都送您?!?/br>
    楚青崖笑得眉眼彎彎:“多謝,是我媳婦要嘗?!?/br>
    “聽說少夫人考了狀元,所以門外的牌坊上寫‘一門二進士’!”

    “是呀是呀,她就在墻根等著吃鍋盔呢?!?/br>
    江蘺伸長鼻子,往空中嗅嗅,那股食物的香味兒真是勾魂,乖巧地應(yīng)了一聲:“是呀是呀,謝謝大叔。”

    老板覺得稀奇,小少爺這么多年不見老,竟還能找到個陪他一起鬧騰的媳婦,難道在京城當官并沒有傳說中那么勞神?

    他沖墻頭揮揮手,坐著騾車走遠了。

    油紙包從高處拋下,江蘺接了個正著,迫不及待地摸出一個鍋盔,對著月光看了看。餅有臉大,烙得焦黃,上面灑滿了黑芝麻,有的地方漏著餡,用指頭一戳,掉了些油渣渣。夏夜溫熱,鍋盔還沒涼透,濃郁的蔥香順風鉆進鼻子,引得她張開嘴“咔嚓”一咬,酥脆的面衣在牙齒間融化了,咸甜口的烏干菜混著細碎的豬rou末滑進胃,手指上也殘留著油潤的香味。

    楚青崖落地的工夫,她已經(jīng)把鍋盔消滅一半了,天知道她怎么嚼得那么快。他拍拍她,指指自己,“啊”地張大嘴,江蘺把另一張鍋盔掏出來,給他叼著。

    “的確好吃。”她含糊地說,“我的手指頭好像都變好吃了……”

    “吃完回去睡覺。”楚青崖也含糊地吃著餅說。

    兩人一前一后穿過花園,咔嚓咔嚓地吃著餅,螢火蟲在周身的草叢中飛舞,一團藍一團綠,像銀漢里的星云,輕拂過袍角,從面前悠悠蕩蕩地飄過去。月光忽明忽暗,清風時有時無,這一陣是薔薇花的甜香,那一陣是梔子花的濃香,水塘里的錦鯉躍出水面,噗通噗通,槐樹上的夜鳥在巢中說話,嘰喳嘰喳,夏夜就是這樣熱鬧而自由。

    月洞門近在眼前,卻有一盞燈籠倏地亮起來,嚇得兩人齊齊頓住腳步。

    柳夫人叉著腰,斑白的鬢角在燈下閃爍,指著楚青崖道:

    “我說房里怎么沒人,原來又去外面買吃食了!三郎,你多大的人了,還干這事兒,帶壞你媳婦!家里的菜還不夠你吃嗎,錢是天上掉下來的呀,往外送不心疼……”

    江蘺往他背后一縮,楚青崖硬著頭皮道:“人家送我兩張鍋盔,沒花錢。娘,你這么晚不睡來找我做什么?”

    “還不是要跟你商量后日祭拜祖墳的事……”

    母子倆你一言我一語,把話題扯遠了。

    江蘺趁機把楚青崖手上那張鍋盔摸來,幾口啃得精光,他瞪了她一眼,她挑釁似的舔了舔嘴唇,舒服地瞇起眼。

    恩將仇報的狐貍精!

    楚青崖憤憤地想,回房一定得讓她知道什么叫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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