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龐用力點點頭，將箱子給王痕檢，自己抓出來好幾個口罩，一層一層戴好，周寧看了半天沒再說話，畢竟這個厚度，容易缺氧。

    一進去，就看到大王兒站在院落中間，此時警服已經(jīng)不知道丟哪兒去了，身上防腐隔離也拉開一部分，見到周寧小跑著湊過去，未說話先呲牙笑了起來。

    “周主任你回來啦，我這剛要給你打電話，地窖已經(jīng)挖的差不多了，中間的部分填充了沙土，看這個量可不小，我們能直接用挖掘機挖嗎，要是可以，我讓大的挖掘機進來，土抓出來丟在一側(cè)，我們親自過篩?！?/br>
    周寧擺擺手，沒有急著給出意見，直接走到挖掘出來的大坑前面，果然中間那個位置灌滿了沙土，最下方似乎能看到一個個編織袋，形狀上可以分辨，里面也是裝著沙土或者石塊的。

    占地十平方的地窖，高度就算只有兩米二三，那這個填充量也是驚人的，沙土的重量一立方米大概在2500斤，這23立方米，就需要57.5噸。

    沒有機械化，單憑人力，院子里就一個平板車和一個獨輪車，搬運57.5噸沙土，還不能引起別人的懷疑，那就不能白天大張旗鼓地干，一晚上最多運十噸還是不歇氣的干。

    就這個速度，如果殺人的時間是2012年10月20日，那么在22日早晨根本無法完成填充，當然不顧及別的，只是將血跡和殺人痕跡掩埋，倒是可以讓人幫著填充。

    周寧甩甩頭，自己的思路似乎有些跑遠了，畢竟現(xiàn)在已經(jīng)挖掘到這個狀態(tài)，說別的也沒用，一切清理干凈再看。

    大王兒沒走，見挖掘機將周邊挖出來的輪廓已經(jīng)清理干凈，甚至中間填充的上層的沙土也被清了一層，再度說道：

    “周主任，現(xiàn)在中間怎么辦，還用挖掘機嗎？”

    “可以，不過下方留人，仔細盯著，要是看到血跡，或者別的東西，就及時喊停，司機要有經(jīng)驗，反應敏捷的。”

    大王兒點點頭，直接跳到下面的坑里面，此時的坑足有一米五深，站在邊緣的位置，大王兒嗓門不小，直接喊道：

    “你看我指揮，瞧見沒，就挖前面的沙土，輕輕刮一層然后在抓起來，動作要輕柔，我們不知道下面有什么，證據(jù)給我破壞了，我跟你沒完，我可沒結(jié)賬呢，你自己看著辦！”

    如此一說，司機也緊張起來，隨著大王兒手指的方向，輕輕刮取一層沙土，別說這個技術真沒的說，輕柔又抓取了大量的沙土，連續(xù)七八下，土層又下去三四十公分。

    就在挖掘機的爪子移開的時候，大趙眼尖，原地指著下面跳了起來，大聲喊著，用力揮動雙手。

    “停停停，這一爪子土倒了之后，趕緊給我停下?！?/br>
    喊完，大趙直接飛奔過去，從邊上跳下去，跑到大王兒對面的位置，大王兒一臉詫異，眨眨眼都沒敢亂動。

    “咋了趙痕檢？”

    大趙直接蹲在沙土地上，舉著相機拍了一張照片，隨后將相機背在身后，輕輕撥開沙土，一股子尸體腐敗的味道頓時竄出來，同時在大趙手下，出現(xiàn)了一只高舉的手，手指已經(jīng)部分白骨化，看起來那么靈異。

    大王兒瞪大了眼睛，指著喊道：

    “臥槽，找到了！手，一只手，這是一只手！”

    第三百九十七章 找到了

    大趙單膝跪地，回身白了大王兒一眼。

    “別大呼小叫的。”

    大王兒趕緊捂著嘴，當然不是用手，而是用上臂，畢竟手上味道豐富，此時周寧跟王痕檢已經(jīng)順著坑邊爬了下來，來到大趙身側(cè)，可以清晰看到沙土里面伸出來的這只手。

    手指已經(jīng)部分白骨化，食指中指和拇指，朝上豎起，這是一只右手。

    大趙動作沒停，王痕檢也加入進去，二人一東一西，不斷清理這些沙土，越是向下清理，幾人臉上的震驚越是增加，因為在這只手下方，可以看到擁有完整的腕骨和尺骨橈骨的手臂部分。

    周寧微微蹙眉，心里已經(jīng)震驚的不行。

    死者付春雨，是被人從腕骨和踝骨處直接砍斷手腳的，而此時看到的這只手竟然連接小臂。

    而且看這個腐敗程度，還有周圍沙土的情況，是死后直接被掩埋的，沒有移動過，周邊沙土浸潤了腐敗液體，土中腐敗到這個程度，至少有兩個月左右，這根死者付春雨的死亡時間，又完全不同。

    周寧現(xiàn)在充滿疑惑，難道……這是又多了一個死者？

    沒有多說廢話，現(xiàn)在第一要務，就是將這里清理出來，周寧站起身，將外套脫掉，套上高腐隔離服，大趙看到也跟著起身換裝備，大王兒眨眨眼。

    “咋了？”

    周寧已經(jīng)朝小龐他們擺手，示意大家都下來。

    “我問你，化糞池里面清理出來頭骨之后，是否還撈到別的骨骼了？”

    大王兒一拍頭，似乎才想起來這茬，趕緊說道：

    “剛剛光顧著挖沙子了，沒匯報這事兒，外面還在打撈，我們在找到頭骨之后，又找到了七八塊骨頭，不過都非常的小，我瞧著跟雞爪子上的骨頭差不多，現(xiàn)在就一點兒一點兒過篩呢，這會兒是否有發(fā)現(xiàn)我不知道，用我去看看嗎？”

    周寧搖搖頭，那邊按程序進行就行。

    “不用，我們清理這附近的沙土，看樣子這里或許有一個完整尸體，清理差不多，就將運尸袋和擔架準備好，這個需要挖掘機來配合，尸體清理出來，我們還是要一層一層的清理，說白了跟考古差不多的程序?！?/br>
    大王兒沒廢話，只有點頭的份兒，舉起手機，趕緊打電話去安排，這邊順著白骨化的手部，向下挖掘，清理的速度極快，幾人不到半小時的時間，已經(jīng)看出來尸體的大體形態(tài)。

    與此同時，一些摻雜白發(fā)的長頭發(fā)，出現(xiàn)在沙土中，頭發(fā)在枕后位被一根棕色的皮筋扎著，長度不足十厘米，周寧蹲在側(cè)面，輕輕撥動長發(fā)，土里面鉆出來兩只黑色甲蟲。

    小龐一哆嗦，手中的相機掉了，大趙橫了他一眼。

    “我說你行不行，不行就后面站著去，相機掛脖子上?！?/br>
    周寧沒說話，小龐趕緊將相機撿起來，擦干凈掛在脖子上，其實大趙開口，周寧就不會再說什么，這也算是變相的保護。

    周寧伸手，挑起死者的頭發(fā)，耳后的位置，能看到一個環(huán)狀金耳環(huán)，這個款式很老氣，一部分已經(jīng)被腐敗液體腐蝕的沾染了黑色。

    不過這些都沒有摘下來，看來掩埋的非常倉促。

    而且從整體看，死者是匍匐在地上雙手向上舉起，尤其右手臂高高舉過頭頂，也就是死者死亡后，直接被原地掩埋，甚至可能是在死者沒死的情況下，活著被掩埋的，畢竟這個動作更像是在掙扎。

    死者的衣物完整，上身一件短袖紅色襯衣，下身一條黑長褲，腳上沒有鞋子，當然也有可能還沒有挖到，從背面看，沒有發(fā)現(xiàn)傷痕，死者手腳頭部的白骨化嚴重，軀干還保存了一部分組織。

    “拍照，將周圍的沙土清理干凈，將尸袋和擔架送下來，然后倒著扣在尸體背面，整體連帶沙土將尸體裝袋，不然尸體會碎掉?！?/br>
    大趙點點頭，朝著大王兒走去，二人商量了一下，有人送東西下來，小龐一頓咔嚓，似乎是怕自己拍的不夠多，各個角度，還有高度，整體局部，全都沒有放過，周寧將物證袋丟給王痕檢。

    “耳飾裝在物證袋里面，掉落的指甲也都撿起來，扛得住吧？”

    王痕檢點點頭，壓根一個字都沒敢回答，不過還是轉(zhuǎn)身朝尸體走過去，不多時清理完畢，尸袋也準備好，劉永新踩著梯子下來，湊到近前看了看，讓人準備了一塊跟尸體長度差不多的木板。

    “大王兒你力氣大，心思細，你跟大趙站在左側(cè)，拿著木板，你們?nèi)齻€站在右側(cè)，尸袋完全包裹尸體后，你們?nèi)齻€從右側(cè)推著尸體背部，防止滑動。

    然后大王兒和大趙，你們兩個推動木板，從下面插進去，然后通力合作，將尸體和尸袋，朝著順時針的方向翻動，聽明白了嗎？

    一定配合好，不然就散花了，要一塊塊撿，眼瞅著天黑了，我可不想大半夜在沙土里面挑骨頭?！?/br>
    一句話，所有人都虎軀一振。

    不過這是實話，大王兒也找了手套戴好，高腐隔離服也穿戴整齊，幾個人準備妥當，那三個新人，將尸袋套上，上下檢查了好幾遍，周圍的警察，舉著高光手電，將下面照亮，此時光線有些不好。

    大趙和大王兒二人湊到近前，舉著木板看看對面三人。

    “我們來吧，咱一定要一把成，不然真的跟劉叔兒說的一樣，延長工作時間五六個小時，畢竟我是真的餓了。”

    小龐一臉苦瓜樣。

    “趙哥，咱能不說吃的嗎？”

    “好好配合我就不說了，頂住我們倆要插入板子了，一～二～三！”

    隨著叫號聲終結(jié)，木板被二人直接插入尸體下方，這沙土不算緊密，不過上面重量可不輕，二人喘息著，稍微休息一下，一鼓作氣將木板掀起來一點。

    看著二人似乎力竭，幾個警察都跳下來幫忙，大家一起聽著劉永新的指揮，快速將尸體翻轉(zhuǎn)過來，尸袋平穩(wěn)放平，木板撤掉，劉永新仔細檢查了一下尸體下方的位置。

    見沒什么遺落，而且下方還是有不少沙土，劉永新也帶著疑惑。

    “我說這有些奇怪，難道這人自己跳進沙子堆里，然后被掩埋的？這一袋子一袋子沙子灌進了，需要多久啊？”

    周寧搖搖頭，他現(xiàn)在想不明白。

    “我也想不明白，這個死者死亡時間在兩個月左右，一會兒運回去，進行掃描，然后按照軟件復原的圖像進行搜索吧。

    從穿著打扮看，死者年齡在40－50歲之間，看穿著很一般，首飾也很有年代感，在這個位置發(fā)現(xiàn)，又是楊亮掩埋，跟他或許有關，具體的要等進一步尸檢。

    大王兒留人繼續(xù)打撈化糞池，這里找人接上照明，要進一步清理，尸體在這里掃清上面的沙土，先運送回去進行冷凍，我們繼續(xù)挖，現(xiàn)在兇器、分尸工具還沒有發(fā)現(xiàn)，要繼續(xù)找。”

    大王兒湊過來，用紙巾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

    “我說周主任，你們中午都沒吃飯，這么連續(xù)干能行嗎？要不這里先派人看守，尸體清理完就運送回去，你們也回去休整一下，我們繼續(xù)清理化糞池，你看咋樣，反正地窖里面的東西也跑不了，我找?guī)讉€大瓦數(shù)射燈，將這里照亮?！?/br>
    劉永新戳了戳周寧，他知道自己這個寶貝徒弟啥都好，就是干起活來有些死心眼，你不累這些人也累了。

    別的不說，這些沙土挖出來，都是當?shù)鼐瘑T在往外面運，全是獨輪小推車干的，一個個累的跟狗一樣。

    “聽人勸吃飽飯，尸體上的沙土清理就需要很久，下面全部挖掘勘察，我估計還需要大半天的時間，晚上確實看不清，萬一有疏漏還不如等等，再說這又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要跟黃支隊聊聊，之前的審問套路已經(jīng)沒用了?！?/br>
    周寧想想嘆息一聲。

    “那好吧，師父你們先上去，我跟大趙他們清理尸體上的沙土，之后咱們就走，大王兒化糞池還需要多久篩完？”

    劉永新轉(zhuǎn)身走了，大王兒比劃了一下。

    “我覺得很快，就剩十幾厘米深了，不過底下不平，外面也是照明不行，在拉燈呢，估計跟我們進度差不多吧！”

    周寧松了一口氣，示意大王兒過去看看，周寧則走到尸袋旁邊，那三個都聽到他們的談話，一個個仔細清理這沙土，周寧則直接奔著死者的頭部過去，隨著清理，死者下頜和頸部位置裸露出來。

    死者的下頜高高抬起，嘴巴張開，口腔里面已經(jīng)被沙土填滿，臉部的組織已經(jīng)缺失，眼眶里面也是空洞，這個狀態(tài)看上去真的非常恐怖。

    周寧摳開沙土，在清理到頸部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里幾乎沒有組織殘留，但一根被雙層折疊彎曲的鐵絲，出現(xiàn)在頸部下方，鐵絲呈半弧形，兩個尾部有螺旋的痕跡。

    看到這里周寧想到死者左手的狀態(tài)，她是右手舉高，左手朝下，最初以為是呼救掙扎，現(xiàn)在看可能是扭開了頸部的束縛，想要掙脫，不過最后窒息死亡。

    大趙湊近，將物證袋遞過來。

    “咋樣，死因找到了嗎？”

    周寧點點頭。

    “嗯，找到了！”

    正說著，一個警察的吼聲傳來。

    “周主任快來看看，我們在化糞池里找到了什么！”

    第三百九十八章 心機綠茶

    2012年11月7日20：33

    市局法醫(yī)室內(nèi)，小龐將吃過的飯盒清理干凈，鄒家龍打開窗去通風，劉永新拍了拍他的肩膀，壓低聲音說道。

    “窗子開一會兒就關上，一個個都剛洗完澡頭發(fā)沒干，這時候容易感冒。”

    鄒家龍趕緊將窗關小一點兒，回身看向周寧，此時的周寧站在白板前，在另一面將今天發(fā)現(xiàn)的所有線索還有證據(jù)，逐一寫出來。

    至于小曲，在一旁噼里啪啦敲擊著電腦，畢竟這邊硬件條件有限，只能掃描頭骨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