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寧撥通大趙的手機。

    “叫老楊他們下來，將張芳芳的車上仔細查找，看看有沒有鞋子還有衣物，后備箱的隱藏縫隙，或者是備胎的空隙內(nèi)，是否放著什么東西，找到告訴我?！?/br>
    周寧沒再說話，這個吩咐什么意思，劉永新明白，彭大和劉雨菲互看一眼，也清楚是什么意思，既然有人栽贓，那么應該有更實錘的東西，沒有發(fā)現(xiàn)了。

    等待了十幾分鐘，徐達遠和胡廣建都沒回來，孫高鐵先來了，抱著厚厚的一摞報告，上面貼了很多便利貼，周寧接過來看了一眼。

    這倒是簡單，都已經(jīng)分類，孫高鐵閉上嘴，沒有去主動介紹，畢竟周寧最討厭看報告的時候有人一直叨念。

    隨著看，隨著將報告分發(fā)給劉永新他們觀看，看到最后，周寧臉上沒有一絲愉悅，正在這時徐達遠回來了，見到那么厚一摞報告，直接看向周寧。

    “報告里面怎么說？”

    “1、骸骨里面提取到一男一女的dna，經(jīng)比對與鐘小燕為生物學父女和母女關系，與劉美玲面部傷口內(nèi)提取到的dna毫無關系；

    1、經(jīng)比對，劉美玲面部傷口內(nèi)提取到的dna，還有頸部掐痕處提取到的dna，與張芳芳一致；

    2、李麗心內(nèi)血中，提取到的維生素a，以及相關雜質(zhì)和代謝產(chǎn)物，與徐清泉血樣中，提取到的維生素a，以及相關雜質(zhì)和代謝產(chǎn)物相近似，徐清泉內(nèi)體雜質(zhì)大于李麗體內(nèi)；”

    “等等，這啥意思？”

    徐達遠攔住周寧，周寧趕緊解釋道：

    “就是說，倆人吃的維生素a大部分是相同的，但是徐清泉體內(nèi)的維生素a的種類，可能更復雜一些，這也符合，我們最初的判斷，用藥量和中毒量的嘗試，都是在徐清泉身上試驗的。”

    徐達遠朝著劉雨菲一擺手，說道：

    “給醫(yī)院留守的人打電話，讓他們?nèi)栃烨迦?，他之前跟鐘小燕相處的過程中，經(jīng)常吃她做的飯嗎？另外鐘小燕是否會烘焙？周寧你繼續(xù)說?！?/br>
    劉雨菲去一側打電話，周寧趕緊翻到下一份報告，接著說道。

    “4、關于剎車痕跡，用橡膠裂解的氣相色譜比對，得出結論，車禍現(xiàn)場東側五十米距離的淺淡剎車印記，與張芳芳寶馬車輪剎車痕跡完全一致；

    5、在啟封市帶回來的133、178號樣本中，找到張芳芳的dna，133樣本標注為，佩奇小屋門把手采樣標本，178樣本是劉美玲房間提取到的一根頭發(fā)。”

    說到這里，周寧停下了，徐達遠已經(jīng)瞪圓了眼睛。

    抬手比劃了半天，也沒說出來什么，此時劉雨菲回來了。

    看看眾人，劉雨菲知道她出去這段時間，有更勁爆的化驗結果，她沒耽擱趕緊說道：

    “徐清泉說，鐘小燕從來不進廚房，經(jīng)常是訂了外賣，擺放在餐盤里面，說是她做的，至于烘焙之類的，她更是不會，不過認識的人里面，張芳芳廚藝是最好的。

    另外，我剛剛收到消息，在8月31日中午到9月2日下午，張芳芳在琴島，她參加了一個婚禮，是張芳芳的堂妹，不過她父母沒回來，婚禮的時間就是9月1日，照片上顯示，她這次返琴就是開的那輛寶馬?！?/br>
    幾人都有些傻眼，搞來搞去，現(xiàn)在張芳芳成了重要嫌疑人，此時周寧的手機響了，大趙發(fā)來視頻通話申請，周寧點擊接通。

    “周小周，我們將張芳芳的寶馬拆了，車輪縫隙王痕檢全都提取砂石，后備箱備胎擋板拆開，里面沒有備胎，只有兩個碩大的垃圾袋，我給你看一下，這里面什么東西都有，鞋子、灰色保潔服、掛膠手套、點火噴槍，還有一把匕首?！?/br>
    說著，大趙用長把鑷子，將匕首舉起來，上面黑紫色的血跡，太過顯眼，這些東西不用介紹也知道，都是些什么。

    “做好標記，送檢吧，我現(xiàn)在下去看看，駕駛位方向盤要仔細采集樣本，不要有疏漏?！?/br>
    “我明白，方向盤、檔把、座椅、鑰匙、車門拉手，這些位置，我都讓人用膠紙進行提取，就怕有疏漏，都說凡有接觸必留痕跡，我這次死磕了?！?/br>
    周寧掛斷電話，看了一眼徐達遠。

    “領導，能單獨跟你聊聊嗎？”

    “走吧，下去看看張芳芳那輛車，我們確實疏忽了對這輛車的勘察。”

    二人走下樓，來到后院，沒有靠近忙碌的大趙他們，周寧遞給徐達遠一支煙，二人點燃，好久都沒有開口。

    半晌，徐達遠嘆息一聲。

    “是不是心里難受？”

    “是，查到史云的經(jīng)歷，還有史明辰一家的死因，我是憤恨的，想過如果換做是我，會怎么做，想了很久，帶入一個女孩子的視角，我想我不一定有史云做得好。

    但是案子查到現(xiàn)在，所有證據(jù)指向張芳芳的時候，我迷茫了，或許史云對警方也是帶有恨意的，當年但凡有人過問，有警察介入，可能結局都不一樣，但是即便新聞爆出來，也沒有警察過問。

    剛剛大趙發(fā)過來的視頻你看到了，后備箱找到的那些東西，我敢肯定，這上面有張芳芳的指紋，也有張芳芳的dna，現(xiàn)在她成了第一嫌疑人，我們到底該怎么做？”

    徐達遠猛吸了兩口，將煙蒂丟在地上，朝周寧笑了笑。

    “記住，我們只是警察，不是法官更不是什么孤膽英雄，盡己所能地調(diào)查，擺正自己的心態(tài)，將所有證據(jù)呈現(xiàn)，這就是我們該做的，至于這案子怎么判，那不是我們cao心的，我就問你一句話，當你知道史云的經(jīng)歷時，是否有種不想調(diào)查的沖動？”

    周寧沉默了，良久才抬起頭，朝著徐達遠微微點頭。

    “是，當時覺得不想查，不希望史云被抓到，不希望她留下痕跡，可是……”

    徐達遠拍拍周寧的肩膀。

    “沒有可是，該怎么調(diào)查就怎么調(diào)查，你去看看大趙他們吧，我上樓跟張芳芳聊聊，既然找到新的物證，那就沒必要跟鐘小燕深談，一會勘查完早點下班，一切等結果?！?/br>
    幾句話，似乎讓周寧找到了一絲方向，沒有多寒暄，他徑直朝著大趙他們走去。

    “勘察完畢了？”

    大趙點點頭。

    “這車子，之前勘察一遍，只是沒有如此的細致，當時在方向盤還有駕駛位座椅上，只找到張芳芳的指紋，dna比對的送檢后，因為這個不算重要，就沒往前面拍，所以這次就沒出來結果。

    不過我是真的沒想到，兇器還有衣物手套啥的，能出現(xiàn)在車輛備胎的箱子里面，你說要不是張芳芳穿著，怎么在上面留下張芳芳的dna？”

    周寧搖頭。

    “我不知道，過程我現(xiàn)在還是猜不透，我去找小曲，看看監(jiān)控分析上，是否有新發(fā)現(xiàn)，你們送檢后下班吧?！?/br>
    大趙扯住周寧的手臂，朝著徐達遠離開的方向，壓低聲音問道：

    “領導啥意思，一定讓我們找到鐘小燕留下的dna？”

    周寧搖搖頭。

    “領導說，做我們該做的，判斷和定罪的事兒，是法院的問題，我覺得有道理，不要因為我們主觀的意愿進行調(diào)查，這樣有失偏頗，別廢話了趕緊干活?！?/br>
    大趙聳聳肩，松開周寧的手臂，周寧快步來到實驗室，一部分樣本已經(jīng)送到這里，畢竟砂礫、種子的分析，彭詩年是最專業(yè)的。

    看到忙碌的小曲，周寧走過去。

    “怎么樣，監(jiān)控上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嗎？”

    小曲抬起一張苦瓜臉，看樣子都要急瘋了。

    “頭兒，我就找到張芳芳的車子，在車禍之后的時間段，向西反向行駛，上了環(huán)灣高速后，在雙埠高速口下來，向南追蹤了幾公里后，就失去蹤跡了?！?/br>
    第五百八十四章 同歸于盡

    周寧看向追蹤路線標記的地圖，將其放大，下高速的位置，向南七八公里，再朝右拐兩三公里就是泉山，看到這里，周寧瞇起眼。

    “或許不是失蹤，而是走了沒有監(jiān)控的道路，所以你追蹤不到，再說向東兩三公里就是泉山，那里更沒法追蹤?！?/br>
    小曲一拍腦殼，恍悟道：

    “我怎么忘記這個了，不過我就納了悶，張芳芳的車，咱就說假如，鐘小燕開著張芳芳的車子，去做了這一切，放下啟封市的問題咱不談，車子凌晨開出去，啥時候送回去，張芳芳難道一點不知道？

    怎么拿到，怎么送回去，怎么做到毫不知情？這無法理解，我要是回老家，車子即便停在小區(qū)里面，但凡聽著警報器聲音相似的，我都要趴窗看一眼。”

    周寧笑了。

    “我知道你不理解，這事兒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不過我有個猜測，需要你們幫我驗證，彭詩年去將張芳芳車輪縫隙的土做一個分析，與車禍現(xiàn)場、墓地，還有啟封市藍海酒店外圍樣本，分別進行比對。

    小曲，現(xiàn)在給我查一下，寶馬5系的銷售記錄，看看在琴島地區(qū)，張芳芳那輛車購買之后，都銷售出去幾輛，我要全部資料?！?/br>
    彭詩年沒多想，樂呵呵下樓去找大趙，小曲一臉懵，想了想恍悟地看向周寧。

    “我明白了，現(xiàn)在就查?！?/br>
    ……

    2013年9月10日

    一早，周寧來到技術處，剛進入實驗室，就看到一群人圍著小曲，聽到開門的聲音，所有人回頭，見到周寧進來一個個都笑著打招呼，不過人群里面沒有彭詩年。

    看到眾人的狀態(tài)，不用問也知道小曲這邊有進展，尤其坐在小曲身邊的是劉雨菲。

    “菲姐這么早過來了，那邊開始審問了嗎？”

    劉雨菲搖搖頭，朝著小曲面前的一個筆記本揚揚下巴說道。

    “徐局說，鐘小燕暫時不要碰，所以讓警員跟她說，審問的人有點多，讓她該吃吃該喝喝，條件有限，也必須在拘留所，這人一句話都沒說，笑笑就跟人去單間了，我讓小曲調(diào)出來昨晚的監(jiān)控看看?！?/br>
    周寧明白，雖然案件串聯(lián)起來，全靠史老師一家的慘劇，只要證明鐘小燕是史明辰的女兒史云，她就是嫌疑人，即便沒有證據(jù)。

    “有發(fā)現(xiàn)嗎？”

    劉雨菲搖搖頭。

    “就是因為一點反應沒有，當晚吃完飯，鐘小燕可以說是做到了隨遇而安，靠墻蹲、倒立，各種瑜伽動作都來了一遍，不到十點已經(jīng)躺下睡覺了，這也太有信心了?！?/br>
    周寧瞥了一眼，旁邊一個筆記本上，放著另一個人的監(jiān)控畫面，也是單間，不過這個人已經(jīng)蜷縮在床腳，抱著雙腿，不知是在哭，還是在恐懼。

    “這個是張芳芳？”

    小曲嗯了一聲。

    “倆人在走廊的兩個盡頭，這反應，對比太強烈了，張芳芳進來開始就縮在角落，叨叨咕咕聽不清她說啥，有人來送飯，還將飯菜丟出去，情緒非常暴躁，不斷抓著欄桿喊叫，這會兒倒是安靜了?！?/br>
    “有人跟她說什么了？”

    劉雨菲嘆息一聲。

    “張芳芳開始沒讓離開，她總是問為啥，小白嘴欠，說所有證據(jù)都指向她，所以她是第一嫌疑人，不能隨便離開，張芳芳就情緒失控，誰解釋都沒有用，一直說她怎么可能這么做。

    然后，絮絮叨叨開始念叨她前夫的事兒，看守的人一看，這里面信息量太大，趕緊申請給換了單間，這不是先整理完她的，我們才看鐘小燕的。”

    此時，周寧才看到，在劉雨菲面前，放著一摞記錄，顯然這就是張芳芳自言自語說出來的信息，不過鐘小燕留下的那些東西，證據(jù)非常齊全，只要進行比對就知道是否在胡說。

    “跟鐘小燕別墅里面發(fā)現(xiàn)的證據(jù)，你都進行比較了？”

    小曲點點頭。

    “張平配合經(jīng)偵那邊，帶著技術科的人，昨晚已經(jīng)去了徽寧，剛剛這些信息整理出來，菲姐讓發(fā)給他們，可以說將這個案情更細節(jié)化了。

    剛剛菲姐還說，即便這個案子里面，她不被牽連，單單是勒索敲詐她前夫四千多萬資產(chǎn)，明知前夫經(jīng)濟困境，造成公司資金鏈斷裂導致破產(chǎn)，引發(fā)甚至誘導她前夫跳樓，原本已經(jīng)是勒索罪的上限了，又涉及到她前夫的死亡。

    這是直接導致的原因，可以預料到的結果，畢竟證據(jù)里面，她前夫說了如果破產(chǎn)，資不抵債他只能去死，然后張芳芳讓他去死，這絕對是故意殺人罪的范疇?！?/br>
    周寧點點頭，昨晚回去，他也仔細想了一遍，敲詐勒索這案子開始想簡單了，現(xiàn)在看最好的結果，就是一個無期。

    “昨天讓你查的，也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