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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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培清摁住她額頭搓了兩把:“你腦子注水了,你搖一搖肯定響?!?/br> “真的?!卑财诫p臂撐在方向盤上,腦袋埋了上去。 王培清感覺到她情緒跌到谷底了,他臉朝著她的方向,解釋:“我爸一心想把我培養(yǎng)成人民公仆,所以“清”是清明的意思。我又沒走他安排的那條路,這名字好像確實有點擋財?!?/br> 安平把埋在胳膊上的臉抬起來,看他一眼,眼里泛著晶瑩:“不重要,王培清。我覺得你很好,名字很好,人也很好?!?/br> 車里的照燈不亮,昏黃的光線照在人臉上,勾出陰影。他一動,那陰影也動。他也想說點這樣的情話給她,但是腦子里的詞不成句。 他想,那就接吻吧! 王培清左手摟住安平的背把人帶過來,她軟趴趴的,一副倦態(tài)。他嘴唇在她側(cè)臉貼了貼,有點心疼:“怎么了?” 安平搖搖頭,唇沿著他的喉結(jié)吻上去,尋到他的唇,她急促地喘息,找到了停泊位。心肺在轟鳴,天旋地轉(zhuǎn),過去的齒輪在腦海里轉(zhuǎn)動,咔哧咔哧的聲音磨著神經(jīng),等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眼淚已經(jīng)留了一臉。 王培清感受到濕意,離開她唇,低眸,手指摸到她臉,濕漉漉的。他也忽然難過起來了,毫無緣由的。 “安平?!?/br> 他叫她的名字。 原本貼靠在他身上的人抽離出去,雙手掩面,擋住臉上的泥濘,低喃:“我和我的朋友們都走散了?!?/br> 她、裴江南、錢同元還有林東行再也回不去之前了,真讓人難過。 她很少留負面情緒給別人,好像悲傷的閾值尤其高。偶爾覺得憋悶了,就會看權(quán)相佑和崔智友主演的那部電視劇,看著看著就哭了。今天不需要電視劇,眼睛里的水分自己往出跑。 王培清愣住,不明所以,又覺得沉甸甸。她的話是說給他聽的,也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他有點無措,從車門邊找打一盒不知道什么扔進來的餐巾紙,抽出一張塞到她手里。他覺得不夠,靠近她還不夠。他要將她所有的情緒都回收,不能只有大大咧咧和快樂,傷心的也要。 他掌心貼著安平的臉頰,好聲好氣的:“沒事的,我也是你的朋友。”何止是朋友,還是男朋友,不久還會變成老公,他一想那個稱呼就激動。 安平用他遞過來的紙巾把臉擦干凈,拍了拍,整理好了,她呼了口氣說:“外派的名額算我一個吧!” 王培清眉頭瞬間擰在一起,因為疫情,呼吸機市場簡直亂了套,炒價、倒賣簡直到了瘋狂的狀態(tài),出關(guān)又難。 拉美那邊需要過去人,公司計劃是派過去兩個。但是現(xiàn)在這個情況,沒人愿意去,這兩天他也在為這事犯愁。 “不行。”王培清想也沒想就拒絕,異地是小事,這種關(guān)頭他不愿意她去。 安平看他:“你不是說海外市場和國內(nèi)市場區(qū)別還是很大嘛,外派還有補貼,算下來到手快五十萬了,我想去。” 王培清冷臉:“那也不是現(xiàn)在?!?/br> “就要現(xiàn)在?!卑财礁麛Q。 王培清盯著她,眼睛里要冒火:“你仗勢欺人,不把我當單位是吧?” 第61章 chapter61 .冷戰(zhàn) 他希望她平平安安的。 安平不動搖:“我要去?!?/br> “這事沒商量?!蓖跖嗲迳僖姷母龂烂C又冷硬。 安平將車子的檔位桿拉到后面,開出停車場。沉入地平線的黑夜像一道屏障,她不能緩一緩,她要撥開這迷障,撥開她跋山涉水站到現(xiàn)在的位置上卻依然不能洞曉的規(guī)則:“我不是在跟你商量?!?/br> 王培清哼笑一聲,臉偏到一邊去,明顯惱了:“你非要跟我這樣?” 非要欺負他。 他其實知道從來都不是 50 萬。安平是個生活上很節(jié)儉的人,奢侈品幾乎沒有,他送了一條銀色表鏈的腕表,加上她自己買的一塊皮帶的,除此之外就再沒了。 衣服鞋子舒服耐穿就好,不再意品牌。不多的兩三件品牌套裝是出門辦事時用的鞍子,她覺得自己裸體素顏最美,他也覺得。 她想要的是一種由高往低的游刃,能掌控自己的自由,能沖破工業(yè)化時代單一評價標準,也能沖破她媽繼承給她的性別和那些愚蠢的故事。 可他不能完全順著她,至少在這件事上不行。 安平覺得她胸腔在震顫,在她的成長曲線里面所有的機會轉(zhuǎn)瞬即逝,等待和僥幸心理是大忌,今天是疫病,明天是休克的母親,再后天......,她迫不及待:“那你讓我去?!?/br> “不行,我不談異地戀,更不要說異國戀了。”王培清都想把人捆起來,讓她再這么不知死活。 安平轟了腳油門,車子提速,路基上的燈光由一個一個的圓連成模糊一片。終于,她慢下來,在空閑路段路邊的停車位上將車停下,她轉(zhuǎn)頭盯著王培清,一顆黑溜溜的眼珠子泛著一點亮光,那點光讓王培清心虛,他生怕安平下一秒就說:“那好,分手?!?/br> 他受不了,伸手捂住她嘴:“你要敢說那兩個字,我把你舌頭給你咬掉?!?/br> 安平嘴巴出不了氣,鼻息很重,她去掰王培清的手,掰不動:“我喘不上氣了。”她嗚咽。 王培清立馬松開手,手心里還燙著她嘴巴的溫度,他用另一只手捂住,臉朝著窗戶外面,不去看她。心里已經(jīng)開始寂寞。 安平看他:“不要吵架,好嗎?” “我不同意?!蓖跖嗲鍛B(tài)度堅持。 安平知道距離有時候確實是一把鈍刀,會將兩人之間的絲線磨斷,最后只留下回憶的浮沫。 她說:“一個周期是三個月,時間不算長?!?/br> “現(xiàn)在你出去三個月能回來?且不說三個月回不回來的事,你出去生病了怎么辦?”他要是連三五個月的定力都沒有,談什么戀愛。平常也就算了,這種時候不在身邊怎么能放心。 安平認真考慮這事:“最多兩個周期,六個月,加上可能會滯留的時間,一年怎么也回來了?!?/br> “沒得商量?!?/br> “我待在國內(nèi)不還是在上班,要接觸人,哪里沒有風(fēng)險?!?/br> “沒商量?!?/br> “我在跟你好好說話,你別用這種消極抵抗的態(tài)度,好嗎?” 王培清皺眉看她,心里的火已經(jīng)燒得只剩下煙了:“那你也拿出跟我好好商量的態(tài)度來?!?/br> 安平眸子里那點亮光依舊在,甚至在微顫、在閃爍,她說:“做一件事的時機很重要,可能這個機會過了,我心理上會出現(xiàn)惰性,會總想著有下一次?!?/br> 王培清盯著她眸子里的亮光,防線已經(jīng)被戳破,他很多次在安平的事情上覺得束手無策,她是完全不受控的。 他可以接受她不受控,但是不能接受她失控?,F(xiàn)在,他判斷她失控與否的標準就是她的所作所為是否危及她的生命。 他眉頭緊縮,搖頭:“我堅持我的意見?!?/br> 安平垂下眼眸,眼睫在撲閃:“那我也沒什么好跟你說了?!?/br> 她重新啟動車子,很快滑入前面寬闊的道路,夜色成了濃稠的情緒。兩人一路沉默,誰都想再開口,但又都繃著,王培清幾次欲言又止,他說服不了安平,更說服不了自己。 但還是他先開的口:“國外等情況好了再去,國內(nèi)你隨便挑個地方去好嗎?梁璟在西安,你可以去西安,跟她也有個照應(yīng)?!?/br> 安平愣了片刻,轉(zhuǎn)頭問他:“你是明天上班了用老板的身份跟我談這事,還是我去找邵總打申請?” 王培清被她的執(zhí)拗嚇到了,他都不知道安平被什么東西洗腦了,跟個宗派狂熱分子一樣,他恨恨:“你干脆去搞邪教好了,很有潛力?!?/br> 地庫的空曠放大了兩人的話音,甩到墻面上,在空氣中彈跳幾下落在地上。王培清下車,甩上車門。安平也不遑多讓,砰一聲關(guān)上車門。 王培清轉(zhuǎn)身往電梯口走,他故意沒等她,等他上了電梯轉(zhuǎn)頭一看,安平根本就沒跟過來,人已經(jīng)朝著地庫出口走了,只剩下一個背影。 他真的聞到嗓子眼是有血腥味的,只是這火連一晚也沒挨住。他回家簡單整理一下,吃了點她存在冰箱里的鹵牛rou,還拍了個照片,久違地發(fā)了個朋友圈,無人問津,還因為忘了屏蔽其他人,被邵紀嘲了兩句。 洗漱完躺床上打她手機,還通著,心里松了一口氣。但對面接了也不說話,他也不說,一會又掛斷了。 好,正式冷戰(zhàn)。 第二天在公司碰上,安平看他一眼,該干嘛干嘛。臉上的口罩成了面是心非者的地壕,終于到下班,他計劃去堵人。 她先他一步溜了,他又火急火燎開車回去,計劃放了車去她那邊小區(qū)門口堵。結(jié)果,他在地庫看見了安平。 她就站在他車位旁邊,守株待兔。 王培清想要把她揉碎了含嘴里的怒火瞬間被解構(gòu),只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碎片,不成調(diào)。他慢吞吞地下車,裝模作樣不在意:“干嘛?不是不想看見我嗎?” 安平晃了晃手里的東西,一瓶不知道從哪里搞來的紅酒:“你不想乘著我還沒出去,一起好好待段時間嗎?” 她語氣、表情都很誠懇。王培清仰天嘆氣,他實在沒法子,三兩步過去勾住人肩膀往懷里帶,她身上熟悉的味道輕易就將人擊潰。 王培清說:“我看能不能協(xié)調(diào)一下時間,我和你一起去?!?/br> 安平手放在他上衣的口袋里,隔著衣服的布料拽住他腰帶:“你脫不開身,a 組也暫定了兩個同事去,大家會互相照應(yīng)?!?/br> “你鐵了心?”王培清問。 安平點頭:“前半年下了產(chǎn)線,除了財務(wù)的活沒干,其他的基本都輪了一遍,要是我這趟還算順利的話,是不是就真把公司都跑遍了?!?/br> 王培清心里不得勁,難受:“我這位置你還沒坐呢。” 安平往他身上靠:“可要是有了韓信之功,卻不想取而代之,不好。” 王培清在她腦袋上敲了兩下:“你還是先想著怎么才能毫發(fā)無傷的站在我面前吧!” 哎,他在心里嘆氣,該拿她怎么辦好呢? 安平的手提袋里居然還裝了些牛排,進門沖洗消殺完,她就趿著拖鞋把腌好的牛排塞到烤箱里面去了。王培清跟在她后面,她到客廳了他就到客廳,她到廚房,他便也到廚房。 安平著急取東西,回身沒看見就撞他身上,鼻梁都撞疼了,她揉了揉:“你能先坐沙發(fā)上嗎?” 王培清抱臂,眼神幽幽望著她,欲張口說話。安平似乎是察覺到他要說什么了,忽然踮腳吻了他一下:“很快就好了,再等一會。” 他就這么被她堵住了想再勸她的話頭,無奈又心煩。 安平窩在沙發(fā)上抿了口酒皺眉,王培清過去跟她一起擠在沙發(fā)的一邊,他把安平的腿拉到他懷里,摸著她下頜,又湊上去在她沾了酒漬的嘴角親了下:“安全第一位先刻到腦子里,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時間聯(lián)系我?!?/br> 他昏頭了,那么遠。一萬多公里,他又不會魔法。 王培清開始絮絮叨叨說去了那邊要注意的問題,又說了很多那邊的狀況,越說心里越堵。安平卻靠在他胸前舒服地昏昏欲睡,他氣,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安平吃痛,睜開眼睛,手指捻在他唇上:“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好嘛?” 不管是工作,保護自己,還是對感情的忠誠。 王培清感覺不到輕松,他覺得這就是分別和未知帶來的副作用,它還沒實實在在地來,就讓他實實在在地焦心。 “我保證對你忠誠,我始終覺得一個不忠誠的伴侶沒有保留的必要,在彼此忠誠的關(guān)系里要面臨的難題都很多,不是嗎?” “認可,說好了,不管我們之間出現(xiàn)什么樣的誤會和問題,你一定要給我一個走到你面前解釋的機會。” 都不知道是誰表露的這個心跡,兩人就著一個酒杯,又喝了幾杯。醉醺醺的安平手不安分地在王培清身上爬來爬去,把他弄的燥熱,她又忽然清醒過來,坐起來找手機。 王培清從沙發(fā)的另一邊摸過她手機,遞給她,問:“你要干嘛?” “看直播?!卑财揭呀?jīng)點開屏幕在翻軟件,她找到要刷的直播點開,里面立馬彈出來一個穿著緊身運動套裝的男人,帶著帽子,膀子上的肌rou一看就是練過的。 王培清一把抓過她手機,看都沒看直接按了退出,一手捏住安平的嘴,氣炸了:“你滿嘴跑火車是吧,剛才說什么,還在我眼皮子底下了,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