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到了人事部,他接過了最近的簡歷匯總表后,一頁頁翻閱,每翻一頁,他臉上的笑意就減一分,直到翻到最后一頁,他周遭的氣壓已經(jīng)低沉到令人窒息。 和前幾日一樣,什么都沒有。 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沉悶,人事部長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哪邊得罪了這位爺。 秦軻目光沉沉,他甩了甩文件,問:“就這些?” 他總覺得他哥伙同這人是不是憋著壞呢,明明知道他想要什么,就故意藏起來。 “小秦總,這兩天的就在這兒了。之前的您也看過了……”人事部長小心翼翼道,“要不我再拿過來?” “算了。”秦軻也懶得掰扯。 怎么會沒有呢? 沈南昭,你躲哪兒了。 他捏著文件,攥得骨節(jié)泛白,硬生生從牙縫中擠出“不用了”三個字,隨即沉著臉將文件放下,轉(zhuǎn)身就離開。 沒事,我先回去翻翻自家的,大不了明天再來。 …… 果不其然,秦軻自己公司的簡歷里更沒有他想要的那個人。 他的氣壓終于降到最低,怒氣值已經(jīng)攢到最高,毫無疑問,此時此刻就是路過的狗都能挨頓罵。 所有人見著老板臉色不對,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拉了小群大吐苦水。 “救命,今天boss是怎么了?” “我甚至感覺空調(diào)都莫名低了兩度?!?/br> 中間還摻雜著秦氏集團的“叛徒”搭茬。 “你們老大已經(jīng)連續(xù)一周來我們這里了!每次都興沖沖來,黑著臉走?!薄靶⌒∑たā笨嘀槅枺骸靶值軅?,咋回事啊,我們兩家準備開戰(zhàn)了嗎?可這業(yè)務(wù)也不搭啊……” “誰誰誰能請一下許助??!”突然有人開始聲嘶力竭。 隨即就是一排的流淚黃豆臉,齊刷刷瘋狂@許程楠。 “沒事的,不用管他?!?/br> 終于,輪番轟炸將許程楠給炸了出來。他在群里聊天安撫眾人,語氣親昵自然,就好像秦軻是他的“自己人”一般。 “最近他有些煩心事,等處理好就行?!痹S程楠一如既往地成為了秦軻的“匿名代言人”,“大家不用擔心,做好工作就行哦!” 最后附贈一個可可愛愛的笑臉,給冰冷的文字增色不少。 頓時群里氣氛活躍不少,屏幕后面的眾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氣。 “嘻嘻,還好有程楠在!” “許助許助,什么時候能好?。刻焯焐习嗑涂匆奲oss黑臉,都快給孩子整神經(jīng)衰弱了t^t” “慫啥,遇事不決,量子力學。犯了事往許助身后一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br> “嘻嘻嘻嘻,cp之魂炸了!” “……” 群里還在嘰嘰喳喳議論個不停,眼看著樓從“午餐吃什么”歪到“聲討不給番茄醬的吝嗇快餐店”,許程楠面帶微笑地退出了聊天。 等到關(guān)上手機,在黑色的手機屏幕反光中見到自己時,他臉上的笑意卻瞬間淡了。作為當事人,他自然沒有旁觀者那么樂觀。 許程楠抬眼望了過去,心頭一窒。 畢竟,那個人已經(jīng)回來了。 今天的沈南昭換上了亞麻色戧駁領(lǐng)西裝,領(lǐng)帶是暗金配色,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梳上去,一副金絲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修長的手指握著一支鋼筆,筆尖在紙上飛舞摩挲,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他在許程楠對面的位置,作為新人代表,沉穩(wěn)專注地坐在會議桌的另一側(cè)。 沒有人知道沈南昭的來歷,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就像是地里病懨懨的小白菜,他一路按部就班地成長著,直到在大二時獲得了秦氏贈予的留學機會。 在接受秦氏資助后,他的命運似乎就突兀地轉(zhuǎn)折了。 頂尖的藤校,完美的成績,滿滿當當?shù)膶嵙暯?jīng)歷……就像是一飛沖天的鯤鵬,他渾身鍍了層金,幾乎掩蓋了所有平凡的過往—— 除了空蕩蕩的家庭關(guān)系一欄,只有一個母親的名字,格外引人注目。 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許程楠曾經(jīng)詢問過秦總,他對此卻避而不談,不知道是不愿說還是不清楚。 他只是說:“貧窮是讓沈南昭離開最好的理由,同時也是我沒法接受他的理由。” “我不能接受他在金錢面前,毫不猶豫地放棄了秦軻,這讓我不得不懷疑他的動機?!?/br> 許程楠從沒想過無比感謝所謂的“門第之見”,他出身優(yōu)渥,家庭和諧,父親是音樂教授,母親是頗有名氣的畫家。 他和秦軻如果在一起,似乎在秦家人眼里,在所有認識他們的人眼里,都是不違和的存在。 主屏幕的幻燈片還在花里胡哨地切換,可許程楠的心思卻落在了其他的地方—— 他一直在默默觀察著沈南昭。 那個據(jù)說讓秦軻愛了很多年,又記了很多年的傳奇人物。 那是不可說的存在,是秦軻觸碰不得的逆鱗。沈南昭這個名字,無人不知,卻無人敢提。 就連秦總提到他的時候,總是會含糊帶過。以至于現(xiàn)在,他都不曾知道這個人與秦軻之間的故事。 他只模糊地知道,秦家不看好沈南昭,甚至不惜打斷秦軻的腿,想要阻止他們。卻不料,秦軻犟得不撞南墻不回頭,最后秦家不得不從沈南昭身上下功夫—— 他們開出了天價,只為讓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