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淡淡的柑橘味沒入鼻腔,那?是他記憶里最值得安心的氣息——就像是回到了那?個月夜,他們濕漉漉地?蜷縮在一張簡易單人床上,頭抵著?頭,相互舔舐著?未愈的傷口。 被拋棄在垃圾堆的流浪貓們就該依偎取暖,否則它們度不過這個難熬的冬天。 這一刻,秦軻終于有腳踏實地?的感覺了,他環(huán)著?那?人的腰身,輕輕地?拱了拱毛茸茸的腦袋。 沈南昭摟著?他,用手指輕輕梳理他翹起的頭毛,輕輕晃了晃:“今天帶你出去玩,好不好?!?/br> 哄小朋友呢? 秦軻動了動,他揚起了腦袋,笑意吟吟:“好哦!”沒想到吧,他還偏偏就吃這套! * 沈南昭特意請了假,他帶著?秦軻驅(qū)車,兩人幾乎是花了一天的時間將江城所有的博物館都逛完了。 就像是完成什么未知的打卡約定。 一路上兩人都默默無言,一種隱晦情緒在車?yán)镝j釀蔓延。 像是酒壺里溫著?陳年佳釀,火在爐下緩慢地?燃燒著?,咕嚕嚕的悶開聲從壺里傳來,時不時掀起一點縫隙,于是醉人酒香霎時彌漫開來。 晚餐最后也以一杯高腳杯里滟瀲的酒紅色收尾。 沈南昭喝了酒,他將自己的車鑰匙遞了過去,眉眼間是疏朗笑意:“送我回家吧?!?/br> 秦軻的鼻尖縈繞著?不可?言說的酒香,他接過了鑰匙,更?是順勢攥緊了那?只溫?zé)岬氖?,不知為何,他的心跳有些紊亂,手心竟是隱隱有些冷汗。 車輛在沈南昭的指揮下,穩(wěn)穩(wěn)地?停入了最近的一處停車場,里面坑坑洼洼的,只有月光鋪滿了路面。秦軻專注地?探著?路,他小心護著?身后人,全然忘了那?人要比他更?為熟悉地?形。 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凹凸的路面,接下來,就落后了半步,跟著?沈南昭走?向?了他的領(lǐng)域。 兩人一前一后地?穿過窄巷,秦軻聽著?自己的腳步、以及與腳步同頻的心跳,一步步地?踏上了陳舊的樓梯。 那?是一棟簡陋的筒子樓,秦軻扶了一把欄桿,只摸到了一手的鐵銹,他微不可?察地?擰起了眉,抬眸看著?沈南昭的背影,似乎想對他說什么,卻?又生?生?咽了回去。 昏暗的燈火又加了一把爐里的火焰,秦軻覺得自己的胸膛似乎被點燃了,似乎禁錮心臟的鐵鏈已經(jīng)被燒得通紅,灼得guntang難忍,碰一下都要被燎傷。 他有些坐立難安,卻?只能夾著?尾巴老?老?實實跟在那?人身后。 吱呀一聲,沈南昭用鑰匙轉(zhuǎn)開了干澀的門鎖,他啪地?按開了燈,隨即井然有序的小屋映入眼簾。 整個屋子格外狹窄,采光甚至還不如監(jiān)獄里放風(fēng)的小窗戶,秦軻快要憋不住了,他一把攥住了沈南昭的胳膊,眼神明?明?滅滅,似乎想要說什么。 可?無需言語,沈南昭就已經(jīng)聽懂了他的話,他好脾氣地?笑了笑,又安撫地?拍了怕他的手臂:“好了,雖然環(huán)境差了點,但是你不想進來坐下嗎?” “歡迎來到我的房子?!鄙蚰险崖氏忍みM了這個簡陋的居所,他神情自若地?放好了包,又轉(zhuǎn)身指了指自己的椅子,建議道:“你先坐下,我給你倒杯水?!?/br> 見著?秦軻還待在原地?,他彎了眉眼:“等會?兒?給你好好介紹下?!?/br> 還有介紹的必要嗎?一眼就看得盡……但他寧可?住在這里,也不愿意和我回家。 秦軻抿著?唇,慢慢踱步走?入。 沈南昭指的椅子就在床邊——他的書?桌與床相互對著?,兩者之間的過道不足一米,中間還擺著?一張格外醒目的澄黃色小板凳,看起來巴掌那?么大,似乎只比腳踝高點。 “這是你坐的?”秦軻明?知故問?,他走?上前,用腳背戳在凳子下,輕輕往上撩了撩,似乎在估量這個小玩意兒?的重?量。 沈南昭看著?他自娛自樂起來,便端著?水走?來,他小聲道:“別弄壞了,是房東留下來的?!彼@過過道中間堵路的大狗,把杯子放到桌面上,隨即狡黠地?眨眨眼:“別說,坐著?還挺舒服的?!?/br> “我才不信?!鼻剌V笑道,他又低頭用腳挑著?小凳子玩。 可?意外就在瞬間發(fā)生?,只聽啪嗒一聲,黑暗如潮水般瞬間浸沒了房間——只見燈光毫無預(yù)料地?驟然熄滅,霎時風(fēng)聲寂靜,就連心跳聲都戛然而止。 停電了?沈南昭最怕黑了! “南昭!” 頃刻間,秦軻大腦一片空白,他慌了手腳,下意識就想要沖到那?人身旁,卻?忘記了腳旁還有一張袖珍小凳子。于是下一秒,他被絆了一跤,瞬間失了重?心,重?重?往前摔去。 那?是沈南昭所在的方向?!他下意識地?張開雙手,在黑暗中的狹小空間里,準(zhǔn)確摸索,穩(wěn)穩(wěn)護住了那?人的腰和后頸,兩人往身后的床上倒了下去。 “唔……”沈南昭輕輕抽氣,似乎撞得有些發(fā)懵。 而秦軻的腦袋就埋在他的頸側(cè),撲面而來的是馥郁酒香……葡萄混雜著?柑橘,像是窖藏已久的珍品,是他從來沒有品鑒的奇跡。 于是好奇的品酒師輕輕翕動著?鼻翼,像是小狗嗅到了rou骨頭般,追隨著?酒香前去……先是用鼻尖輕輕抵上了微熱的肌膚,隨即是柔軟的唇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