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沒出息了?！?/br>
    這話以前季叔老說，他小時候一哭季叔就一邊行動上哄他，一邊嘴上罵他：

    “沒出息?！?/br>
    現(xiàn)在季叔沒在身邊，他自己來罵好了。

    “……”

    池曉也不自覺地揉了揉眼睛，自責(zé)道：“早知道不問了，我也真是的，一直是藏不住話的性格。她都說過我好多次了，我到現(xiàn)在都沒改掉?！?/br>
    許川在情緒里暫時沒有緩過神，沒有注意到這句話中的“她”。

    反倒是池曉，話一出口自己就愣了一下，不自覺地抬手輕輕地打了一下嘴。

    她打量著許川，見后者并沒有什么異常的反應(yīng)，只是眼睛盯著一處發(fā)呆，放心了。

    “我會保密的。”池曉說。

    許川說：“謝謝，走吧，等會兒真追不上他們了?！?/br>
    兩人余下的路程里，池曉一直克制著自己說話的欲望，許川見她幾次欲言又止，心情莫名好起來很多。其實只是一個問題而已，他只要想通了，接受了，對他而言就什么都不是。

    他叫住池曉，主動提起：“我只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問，也是第一次被發(fā)現(xiàn)，太突然了，不知道怎么回答?！?/br>
    池曉驚訝的表情：“第一次？那……好吧，他那些兄弟看著跟他一個樣，直得要命?！?/br>
    她想想李文豪，想想童一舟……

    不奇怪了。

    池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了聲，她說：

    “哎，說真的，你現(xiàn)在去親翟清俊一下，他們只會覺得你大冒險輸了?！?/br>
    許川無奈笑笑：

    “是啊，所以第一次?！?/br>
    “還是我們女……女孩心細，對吧?！背貢蕴籼裘?，“其實一開始我也沒看出什么，就剛才……你沒發(fā)現(xiàn)嗎？他說的話，對你攻擊力好像跟加buff了一樣強?！?/br>
    許川怎么可能沒發(fā)現(xiàn)。

    他只是早就接受了這個事情，別說翟清俊剛才那樣刻意扎他的話了，就算是他平常的一句話，一個動作，帶給他的影響也會無限大。

    “但是哦，”池曉瞇了瞇眼，“我發(fā)現(xiàn)他生氣了。”

    “嗯?！痹S川應(yīng)了聲。

    “不是你想象中的生氣?！背貢砸宦牼椭浪约含F(xiàn)在沒同頻。

    許川皺眉：“今天沒怎么跟他說過話，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生氣了，可能是快有女朋友了，打算跟我這個走得有點過于近了的普通朋友拉開一下距離吧?！?/br>
    “不是不是。”池曉下意識摸了摸鼻子，思考了一下，試探性地說：“我感覺是，我個人感覺啊?！?/br>
    她很嚴謹?shù)刂貜?fù)，深思熟慮后說到了重點：

    “他好像吃醋了似的?！?/br>
    許川表情一僵，片刻后一臉茫然。

    有些呆愣：“我今天……沒跟徐雅茵接觸過?！?/br>
    不應(yīng)該啊。

    他和徐雅茵，是他單方面知道的“情敵關(guān)系”。

    雖然沒有血雨腥風(fēng)，但是他下意識會排斥接觸“情敵”的，他也是人，不是因為喜歡翟清俊喜歡到愿意步步退讓，就接納他身邊的所有人，乃至他“未來的女朋友”的圣人。

    “不是吃徐雅茵的醋，誒，你怎么變笨蛋了，我覺得你好聰明的?！背貢詻]忍住跺了一下腳。

    許川：？

    “他明明是因為看到咱倆老站一起才生氣的好不好！”池曉說。

    許川的反應(yīng)更呆了。

    他向來是個寡言少語但內(nèi)心門兒清的聰明人，突然看上去表情呆呆的像小學(xué)生遇到高數(shù)題一樣，極其違和。

    許川半晌說不出話來，腦子里僵住一瞬之后，開始各種維度瘋狂思考。

    兩人就這樣沉默得爬了大半路程。

    快要登頂?shù)臅r候，許川突然說：“我想了一下，我還是不能這么催眠自己。”

    “誰催眠你了?！背貢砸苫?。

    “他是直男，我不能把他耍的那點小脾氣，當成他喜歡我的證據(jù)?！?/br>
    抓住一些蛛絲馬跡，深入剖析，試圖找到他也喜歡自己的證據(jù)。這幾乎是每個暗戀者都會做的一件事，起初許川也會。

    他也曾經(jīng)把翟清俊對自己的那些好，當作他可能也喜歡自己的一些證明。

    但翟清俊對他太好了，他一開始好像比大多數(shù)暗戀者都要幸運，他可以很輕易地就找到大把大把的證據(jù)；但他也最悲哀，證據(jù)越多，希望越大。

    對一個直男抱有“他可能會愛上我”的希望，是許川眼里比見鬼還恐怖的事情。

    這個他拼命累積起來的希望，輕而易舉就能擊碎，遙遙無期看不到盡頭。

    以至于到現(xiàn)在，他害怕的不是“翟清俊不喜歡他”，害怕的是自己會“期待翟清俊喜歡他”。

    池曉第一次直面這種扭曲又仿佛很說得通的單項愛情，她呆滯地反應(yīng)了很久，對這樣的感情半晌也評價不出一句話來。

    追上大部隊之后，許川看上去面色如常，只是和翟清俊之間依舊有層莫名的隔閡。

    這層隔閡，許川當?shù)郧蹇∷Ｐ∑?，難過之余勸自己別往心里去。

    而翟清俊，他自己也說不清這股火氣到底從哪里來。

    是見到倆同性戀親嘴刺激太大，再見到自己的好兄弟就莫名覺得奇怪？

    還是看到好兄弟跟一個剛認識女孩走得很近，近到都不主動來找自己，所以生氣？

    好像兩者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