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壓住許一澤的小臂。

    舉起磚塊，用力落下，幾次反復。

    “沒用的東西，壞了就壞了。”許川站起來，丟掉磚塊，手在褲子上抹了一把，他撿起地上的書包，沒有再看這對父子一眼，拼了命地朝四中奔去。

    *

    “你做過高考遲到的夢嗎？”

    6月12日。

    高考后的第三天。

    翟清俊這兩天沒見到許川，發(fā)微信也不回，打電話也不接，去他家也堵不著人。

    和李文豪打完籃球坐下之后，聽到旁邊幾個人在聊天。

    “當然，高三的時候經(jīng)常做，醒來的時候又害怕又高興。”說話的人劫后余生般地順了順氣。

    李文豪收回目光，撇了撇嘴：“我也夢到過，雖然我也沒那么看重高考吧，但也嚇得夠嗆了。你夢到過沒？”

    翟清俊聽到這個問題的一瞬間，心莫名地沉了下去，他把玩著手里的籃球，皺著眉頭說：“不想聊高考。”

    說不上為什么，這個問題讓他情緒很低落，一下子就難受了起來。

    李文豪抹了一把汗：“也對，考完了就考完了?！?/br>
    翟清俊沉默了片刻，發(fā)出了三天內的第五次疑問：“你最近到底見到過許川沒有？”

    第31章

    “我真沒?！崩钗暮罒o奈地皺了下眉, 他挪了挪屁股，搭上翟清俊的肩膀，“你別愁眉苦臉的了, 川哥能有啥問題啊，高考對他來說，那不十拿九穩(wěn)的嗎？”

    翟清俊微微側頭看了眼他的手, 最終還是沒拍開, 也沒吭聲。

    沉默地呆坐了幾秒后, 猛地站了起來, 把球向后拍給李文豪：“我回家一趟。”

    李文豪看著他背影，張了張嘴, 還沒來得及問“去哪”，人已經(jīng)走出好遠的距離。

    也不知道大好的假期，大熱的天兒，走那么快是要去干什么。

    翟清俊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他只知道被提起“高考”這個話頭之后, 他就開始忍不住地煩躁起來了。更甚是在聽到那句“高考對許川來說十拿九穩(wěn)”之后，心里莫名的燥，怎么都壓不住。

    是，他也覺得應該十拿九穩(wěn)的。

    就像羅頌梅說的那樣，許川很穩(wěn)定, 比他要穩(wěn)定得多。

    但是現(xiàn)在這個本該平穩(wěn)順利地撐過高考的人，現(xiàn)在莫名其妙消失了。

    他實在沒有辦法不多想。

    他直奔許川家去, 站在門口又敲了十幾分鐘門，里面依舊無人回應。

    翟清俊拍了拍自己原本就不怎么干凈的運動褲, 坐在了門口的地上。

    撐著頭在電話簿里找到許川的名字，再一次地撥過去。

    ——又是響到自動掛機。

    “cao?！钡郧蹇]忍住, 皺著眉頭低低地罵了一聲，然后一撐地站起來，奔著季叔的小飯店去。

    他前天來過一趟，當時季叔不在，店里的人叫他別等，季叔這人行蹤不定，說不定一天都不來。

    今天再去總不能不在了吧？

    翟清俊想著，這條走了好多年、好多遍的路還是被他走差了兩個路口，饒了好一圈才到，這次剛到門口就看到脖子上掛這個白色毛巾，低著頭收拾桌子的季叔了。

    “季叔！”翟清俊激動了一下。

    季叔回頭，看見他時眼神中明顯驚訝了一下，條件反射地要跟他說話，又想起什么，轉而閉了嘴。

    翟清俊也注意到他的怪異，走近之后直奔主題地問：“許川呢？”

    季叔拿毛巾在臉上擦了擦，左看右看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翟清俊逼得太緊，眼睛直直地盯著。

    季叔支支吾吾地說：“去他爸那邊了。”

    “他爸？”翟清俊不免質疑，眉毛皺起來，“他跟他爸關系一向不好，怎么剛考完就去他爸那了。去了也不跟我說，我打電話也不接，發(fā)微信也不回，短信我都發(fā)了，也沒回?！?/br>
    “忙呢吧?！奔臼逭f。

    翟清俊冷靜下來，搖了搖頭：“肯定不是，季叔你跟我說實話。”

    他目光鋒利而充滿探究，季叔幾乎不敢直視，好像一旦被他看見眼睛，自己就會露餡。

    “他……”季叔不知道要怎么說。

    翟清俊默不作聲地等著。

    “他不讓你cao心，你就別管他了?！奔臼逯缓冒言S川叮囑的話說給他。

    翟清俊無奈地仰天吐了一口氣，被氣笑了。

    “叔，你別跟他一起胡鬧，我跟他這么多年朋友了，我不能他出事兒了我都不知情啊。”

    “哎喲祖宗，我知道你們兄弟感情好，但是他現(xiàn)在……”季叔也為難，額頭直冒汗，一遍又一遍地擦。

    “嗯？”翟清俊緊盯著。

    季叔嘆氣：“病了，在醫(yī)院呢?！?/br>
    翟清俊眼睛不自覺地張大：“怎么病了？嚴重嗎？”

    “你別亂想啊，不是什么不治之癥，沒那么嚴重。”季叔破罐子破摔，“就是高燒，一直燒，怎么都退不下來。昨天晚上醒了，跟我說是高考完太累了，病一場很正常，叫我別跟你說了?！?/br>
    翟清俊松了口氣，轉而心又懸了起來。

    喃喃道：“怎么能高燒不退呢？”

    “啊，就是退不下去，快把我嚇死了。小時候我們村里就有一個小孩發(fā)燒，給腦子都燒傻了，我都怕給小川燒成個傻子了?！奔臼逭f。

    翟清俊立刻就要走，走了兩步又覺得不對勁，退回來：“哪個醫(yī)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