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川愣了一下，腳底險些打滑，他自己穩(wěn)住了，但翟清俊的手搶先一步已經(jīng)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做飯？”許川有些驚訝。

    他問過單明的，翟清俊現(xiàn)在不是常住北京的嗎？他父母又從以前開始就是天南海北調(diào)動的，嘉文市的房子怎么想也不會有人住。

    空了這么久了，還能進(jìn)得去人嗎。

    翟清俊就像能聽見他的心聲似的，松開了他的胳膊。

    “定期有人打掃，昨天我也叫人打掃過了，不會讓你進(jìn)去吃灰。”

    魔幻。

    這個世界自從翟清俊敲響耳鼻喉科辦公室門的那一刻起，就變得魔幻起來了。

    許川坐在車上時還在懷疑自己的腦子是不是終于壞掉了，自己虛構(gòu)出了眼前的場景和人。

    “去哪了?！痹谲嚿希郧蹇⊥蝗怀雎晢?。

    許川思考了兩秒，才想明白他問得應(yīng)該是這些年他在哪生活。

    什么時候翟清俊說話也這樣打啞謎似的了。

    他心里怪了一句，嘴上倒是立刻回答了：“加拿大，讀書?！?/br>
    “讀了八年？”翟清俊問。

    不知為何的，許川聽著這句有點(diǎn)陰陽怪氣的。

    他解釋道：“本碩博，夏天剛畢業(yè)?！?/br>
    翟清俊愣了一下，他低頭扣了扣手，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哦。”

    沒等許川松口氣，他又問：“書就那么好讀嗎，要讀八年？”

    怪，真的是怪。

    他怎么莫名其妙開始指責(zé)自己讀書了。

    許川一腦袋疑問，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才好。

    翟清俊是因?yàn)閷W(xué)了法律嗎，練了一身把人一句話堵死的本事。

    “學(xué)的什么?。俊币娫S川不說話，他又換了個問題。

    “化學(xué)。”

    “也沒見你高中多愛學(xué)化學(xué)，出國倒是愛學(xué)了，寧愿學(xué)八年化學(xué)也不回國，加拿大飯好吃還是人好看？”翟清俊嗤笑了聲，“等有機(jī)會我也去看看，到底有多吸引人?！?/br>
    “……”

    司機(jī)在前面都聞到了很濃的火藥味，透過后視鏡不斷往兩個人臉上瞟。

    許川被說的臉色很難看，他偏頭看向車窗外，外面的景越來越熟悉，這八年過去，嘉文依舊是那個沒什么發(fā)展的小城市，除了路翻修了，其他好像沒怎么變。

    但許川還是覺得陌生。

    就像翟清俊一樣，看著哪兒都沒變，又像是哪兒都變了。

    “你怎么了？”許川脫口而出。

    說出口的一瞬間他就后悔了，他不該問的。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翟清俊的臉色，后者果然表情在一瞬間就變了，一秒抓住了他的目光，轉(zhuǎn)過頭和他上視線，表情中透著些意味不明的笑。

    他沒回答。

    許川心里因此一路都緊著。

    終于，到了熟悉的小區(qū)，司機(jī)停在他家樓下。

    許川離付款碼更近，正要拿手機(jī)掃碼，翟清俊就把他的手按下去，自己掃了。

    付完錢說了句：

    “加拿大也用微信支付嗎？”

    許川臉控制不住地一黑。

    翟清俊家陳設(shè)沒怎么變，兩人一進(jìn)門都很熟悉。

    雖然許川還是感覺很奇怪，為什么剛見面就直接跟他回家了。

    他彎著腰，慢吞吞地?fù)Q了鞋。

    “咚”

    酒瓶和桌面碰撞的聲音。

    許川心里空了一下，他放好鞋子，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了聲音的源頭。

    翟清俊脫掉大衣隨手搭在沙發(fā)背，他擼起袖子，露出了結(jié)實(shí)的小臂，拿著剛從柜子里取出的兩瓶酒，許川看著覺得有些熟悉。

    “過來?！?/br>
    翟清俊說。

    許川腦子里快速檢索著這個酒瓶他到底在哪見過，他沒動。

    他微微瞇起眼，看到酒瓶子上寫著xx啤酒，一些不太清楚的記憶漸漸復(fù)蘇。他很少喝酒，對酒瓶子是很陌生的，唯一讓他有印象的，喝多了的一次——

    ktv那次。

    他繼續(xù)盯著酒瓶子看，和腦海中那個不清楚的圖像漸漸對應(yīng)上。

    誰會把這種幾塊錢一瓶的啤酒收藏在柜子里？

    見許川盯著酒瓶子看個沒完，翟清俊說：“日期很新，阿姨每周都去買一次?！?/br>
    “我不喝酒?！痹S川移開目光，不再看。

    翟清俊像聽不見一樣，拿筷子抵著打開了一瓶，他喝了一口，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這幾年這啤酒味道一點(diǎn)沒改，還是那么難喝，尤其是放熱了，更難喝?！彼灶欁缘卣f。

    又看向許川：“你后來還喝過嗎？”

    “沒有?！?/br>
    “也對，加拿大哪有這玩意?！?/br>
    “過來，一直站門口干嗎？”翟清俊對他說。

    許川站在原地，把剛脫下來的羽絨服掛了起來，腳步一點(diǎn)沒移。

    說不上為什么，他心里莫名其妙有點(diǎn)恐懼。

    “過來?！彼渲?，又說了聲。

    別的都變了，臉一點(diǎn)都沒變，面無表情地時候看著很兇。

    許川說：“我明天要走，不能喝酒?！?/br>
    對于他的解釋，翟清俊一個字都聽不進(jìn)去。

    他只是固執(zhí)地認(rèn)為許川在拒絕他。

    喃喃道：“又要讓我等你?！?/br>
    許川聽不清：“什么？”

    翟清俊站了起來，過來強(qiáng)硬的抓著許川的胳膊，將他硬拉了過來，摁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