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俗雨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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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目的?” “指望苦海脫身,只能找些寄托。” 又不是真落發(fā)出家,心里還是舍不得那點濁世的情緣。 姜迎燈不悟道,不懂這些。但她能覺察到,楊翎是看不破紅塵的,她的眼神分明情意綿綿。 姜迎燈莫名覺得,比起他mama,梁凈詞這個人反倒顯得更空一些。 他不會講什么凈壇的大悲水,也不會講行善積德、聽經(jīng)聞法。 只不過在提到顧影時那淡淡的面色,就令人覺得他目空一切。許多人在竭力斬斷的情緣,或許根本就不存在于他的身上。 深諳佛不過是寄托,比篤信佛聽上去更為冷靜漠然一些。 因為他連寄托都不需要。 姜迎燈晚七點有個講座要簽到,于是梁凈詞車速快了些,將她安全送到校園。 臨走,他遞來那把她遺落的透明雨傘。 姜迎燈接過傘時,他身上的夾克落在她肩頭,她詫異抬眸,梁凈詞正在笑:“別當反季節(jié)戰(zhàn)士了。” 他溫柔說:“生病了得不償失?!?/br> 衣裳里面溫溫的,但她的心在此刻guntang難安。 “謝謝,改天還你?!苯瓱纛澲暎⌒牡馗f道別。 “嗯,去吧?!绷簝粼~淡淡應。 - 不知道他用什么洗衣,衣服上沾染一種很好聞的冷感香調(diào),讓她貪戀地在獨行的路上放慢腳步。 快到樓上時,姜迎燈把他外套脫了下來,為掩人耳目,揉成團背在身后。 “穿這么靚,去見哪個小哥哥了?”林好過來掐她臉。 姜迎燈訕笑:“沒啊,平時也很靚好不好?!?/br> 許曦文聞聲望過來:“你跟誰???” 林好:“我猜是,那個周、周……” 姜迎燈矢口否認:“才不是?!?/br> 她越過眾人,要去里面衣柜,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嘿!誰的衣服!” 姜迎燈一驚,忙把被拽去一個袖管的外套往懷里拉,珍惜道:“不要,不要扯壞了。” 緊接著,在眾人議論紛紛“迎燈是不是談戀愛了”的聲音里,她緊急地把外套抻平整,掛進了衣柜,藏在她花花綠綠的裙子中間。 異樣的兩種香氣在交織。 姜迎燈站在柜前,嘴角先是輕盈揚起,又很快黯然墜下。 顧影—— 從那天聽到她自報姓名時,姜迎燈就隱隱覺得這個名字會與他發(fā)生些什么。 這是由古怪的第六感產(chǎn)生的失落。 如今還真應了驗。 姜迎燈靠著柜門,看黑咕隆咚的柜子里的衣服,又低頭玩了會兒指甲。 今天看的書是《朗讀者》,梁凈詞借給她的。 姜迎燈看的不是書,是他的批注。 他在原版正文上做過一些簡簡單單的勾畫,基本都是標注字詞的含義與翻譯。德語是他的二外,姜迎燈一個字都看不懂,但又翻得津津有味。 看那些變渾濁的字跡,看他閱讀時的小小想法。 “啪?!?/br> 有人把燈關了,姜迎燈只好合上書本。 她到床上,打開手機,夜深人靜處,更容易多思多慮,盡管提醒自己不要亂想,又實在忍不住。 姜迎燈打開搜索框,在里面堪堪輸入“顧影”兩個字。 偏巧,梁凈詞的電話在這時打來。 姜迎燈心一墜。 過十幾秒,她忐忑接通。 梁凈詞開口便問:“在看書?” 姜迎燈一訝:“剛剛看完,你怎么知道?” 他像是笑了聲,但氣音很輕。 彼此沉默了會兒,姜迎燈低低提醒:“你有話要說嗎?” 他云淡風輕地說:“沒什么事,聽聽你的聲音?!?/br> 她第一反應是好奇:“我的聲音怎么了?” 講完,才發(fā)覺這話有多么意義深厚。 在她還為這愚鈍的反問而難堪的時間里,梁凈詞已然又輕飄飄開口:“我媽讓我聯(lián)系顧影,請她吃個飯,你覺得呢?” 顧影這兩個字讓她緊了緊牙關,姜迎燈半張臉埋進枕頭,又借渾濁的光去看那褪色墻皮。 半晌,她說:“我jsg覺得她挺好的呀,落落大方,談吐不俗,情商也——” 梁凈詞聲音揚了揚,打斷她說:“問你這個了?” “……” “請不請?幫我拿個主意。” 姜迎燈抬起指,去碰那鮮明的裂痕,百感交集地問了一句:“我的意見重要嗎?” 他聲線磁沉,不假思索說道:“至關重要?!?/br> 同一時間,在自家客廳里,梁凈詞松弛靜坐著,一手舉著手機,聽她講話。 另一只手指間夾一張名片,他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著,將那脆薄的小方片在沙發(fā)扶手上轉(zhuǎn)了幾圈。 而后將卡片扣下。 他抬手去取茶幾上的一張照片。 如果不是楊翎提起這回事,他還真忘了,他跟迎燈有一張合影。 照片是他大二那年冬天拍的。 那是梁凈詞頭一回在異鄉(xiāng)過年,姜兆林不忍見他一個人,于是請他一同去家里吃年夜飯,沒問他家中是不是有什么變故,只是寬厚施恩,和和氣氣,沒給他絲毫的冷落。 江都有句俗語,“上燈元宵落燈面”。 上燈是十三,迎燈是十五,落燈是十八。 這天便是上燈,按習俗要吃圓子,是姜兆林親手煮的。夜里,迎燈又說想去水邊看燈。 照片是那天,姜兆林提出給他們拍的。 迎燈個小,梁凈詞計算著拍照距離,怕身高差異成片不美觀,揣摩著姿勢,問她:“把你抱起來拍?” 姜迎燈聞言脊背一繃,小聲說了句:“抱不動的?!?/br> 梁凈詞望著她,又看向水里那點影影綽綽的影子,笑了:“就這么點大,怎么會抱不動?” 她不語,低頭玩指甲。耳廓又明顯的紅了紅。 “要不要?”他又問一遍。 小朋友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于是就沒抱。 照片里,他們站在涼廊的彩燈下。他平平地笑著,迎燈倚向他。 梁凈詞也是今天重溫照片才發(fā)覺,她當時大概是想勾住他的手臂,小小的手指捏住他手肘的袖,興許是想挽上來有很難為情,于是就這樣尷尬地攥住一角。 不上不下的。 為這點奇妙的發(fā)現(xiàn),他不由笑了聲。 照片背面,八字小楷。姜兆林題的。 【正月十三,迎燈凈詞】 她那年的發(fā)型也是落在肩頭的長度,這發(fā)型大概是叫蘑菇頭,但她發(fā)薄臉小,不貼頰面,并不像蘑菇。 分明一樣的眉眼,一樣的姿態(tài),但小孩長到十八,就總覺得哪里變了。 要說迎燈于他是什么樣的存在。 梁凈詞腦海里浮現(xiàn)一句貼切的詩文:“應似飛鴻踏雪泥”。 人的一生會遇多少過客?很難講。 能拍張照,留張合影,因緣際會,也算是雪泥鴻爪,在心底踩下一個姓名。 她的烙印,興許還要再淺一些。 若不是“迎燈”這兩個字還算有記憶點,梁凈詞恐怕在喊出她的名字時,也得磕巴兩下。 他翻箱倒柜半小時,為了找這么張照片,周邊物品還散亂著,柜門也沒逐一合上。 說起來有些浪費時間,但看著照片上蕭蕭瑟瑟的褪色燈影,一別經(jīng)年的含蓄笑容,又并不覺得浪費。 “至關重要”這話是假的。 想聽聽她怎么說是真的。 第18章 c17